六十三,放生


    另一邊魔教的地窖裏,頂上小窗打開,張文慢慢爬下來,手捧幾件衣衫,哆哆嗦嗦地:“大堂主說,咱們十幾個堂主在上麵等著拜見教主,讓教主換件幹淨衣服。”


    帥望看一眼:“內褲也得換?”


    張文哭喪著臉,不是我的主意,要是我,我下都不下來。


    韋帥望笑了:“我不穿緞子的,內衣要布的,外衣要青白的,如果非要給我穿披風,披風要雲錦的,我不穿紫色,太惡心了,白底金線的可以考慮,金黃的晃眼睛。”


    伸手翻翻:“這串珠子上的翠,顏色不正,至少塊頭得象我這個這麽大才行吧?這些個珠子,即不夠大也不夠亮,拿二流貨色換我身上的珠寶,你們太會算計了。”


    看看鞋子:“外頭買的粗製爛造的東西吧?老子是來當教主來了,還是來受罪了?嘖,要是你們家教主待遇還沒冷家癟三好,就難怪你們得用刀逼著人上崗了。”


    張文默默無語地捧著衣服,就爬回去了。奶奶的,我穿的有那麽次嗎?你可真是你爹的兒子。一時半會兒,我們到哪兒找好衣服去?


    李唐見張文上來,納悶地過來:“怎麽?”


    張文長歎一聲:“要是我請教主大人換上這樣的衣服,教主大人會說什麽?”


    李唐看看,會說什麽?伸手翻翻:“破爛?”


    張文揚揚眉:“對,唯一的區別是,先教主比較簡潔,少教主用了五分鍾來詳細說明這些是破爛。”


    李唐道:“去把教主的衣服拿來。”


    張文愣了愣:“這……”我不願去動教主的遺物。


    李唐道:“是少主穿,又不是別人,你遲疑什麽?”


    張文沉默一會兒,終於道:“好吧。”


    李唐看著張文:這個變態,莫非還真同教主有什麽惡心變態的事?


    地窖底下的冷先低聲道:“教主,稍安勿燥,這個口出去,仍是一道鑄鐵夾層帶鐵閘的大廳。”


    韋帥望一聽“教主”二字,一聽這麽貼心的話,這溫柔的口氣,立刻氣不打一處來:“再叫教主,老子打死你!”


    冷先低頭垂手:“是!”


    韋帥望默默無語地看著他,整死我了,這個,比我大師兄整人級數還高。終於遇到老子整不了的人物了。


    張文第二下次下來,無可奈何地:“衣服少主湊合著穿,佩飾我們幫少主清洗一下仍然還給少主。”


    帥望閑閑地:“其實我天天用解藥泡腳,然後晾幹,外一被綁架,我就舔舔自己的腳丫子,立刻就十萬馬力了,不信你聞聞。”


    張文忍也忍不住地笑出來,翻著白眼,狠狠給韋帥望伸過來的臭腳一巴掌,然後,上麵傳來李唐的聲音:“水,請教主洗腳。”


    這下子連韋帥望都沮喪了,我靠,真有人當真。


    張文笑得臉都紫了,冷先微微不安,接過從上麵放下來的水盆:“冷先幫少主洗吧。”


    帥望怒道:“不要,老子自己有手,可老子就是不喜歡洗?”


    冷先跪下哀求:“教主。”


    韋帥望怒道:“我全身上下都塗滿了毒藥……”一聲未了,隻見窖頂伸下數十個竹筒來,沒等大家回過神來,傾盆水雨從天而降,不但韋帥望淋個透溫,張文與冷先也全身溫透。


    帥望呆站了一會兒,看看剛剛還大笑的張文,看看跳起依舊沒逃過當頭大水的冷先,忍不住也哈哈大笑:“唔,這樣子還算公平。”光我脫光了多丟臉,要脫大家一起脫啊。


    張文一臉怒色:“狗娘養的!”


    冷先擦擦臉上的水,歎口氣:“教主,求你什麽也別說了。”


    帥望抬著頭:“上麵給我洗澡的兄弟,您這英明果斷的決策,真讓兄弟佩服,敢問高姓大名,等兄弟上去,要好好結交。”


    李唐淡淡地:“屬下魔教第一堂堂主李唐,問侯教主,教主威名遠播,又是小孩子心性,屬下不得不防,但請教主放心,屬下一定扶佑教主將先教主留下的魔教發揚壯大,屬下對魔教,對教主忠心不二。”一筐新衣服放下來。


    帥望懶懶地,任由冷先與張文幫他擦身穿衣。不過露出胸前紋身時,他立刻抓過衣服擋住,盡管冷先張文好奇得不得了,韋帥望呲牙咧嘴地:“不想死就閉上嘴。”


    結果張文幫他梳頭時,從他頭發裏滾下四五個二毫米直徑的蠟丸,張文也不敢聲張,壓著聲音怒吼:“這是什麽?啊?小混蛋,這是什麽?”


    韋帥望白他一眼:“你噴了我一耳朵唾沫星子。”


    張文瞪他一會兒,給他挽上頭發,發現簪子重量不對,仔細一看,空心的,擰開來,裏麵也是藥丸。張文哭笑不得,李唐做得對,這小混蛋就得淋透了,從頭搜到腳。


    張文想起來,瞪著冷先:“你剛才是不是一直看著他?他沒往嘴裏放什麽吧?”


    冷先道:“沒有,絕對沒有,我一直看著他。”也心虛了,我有沒有眨過眼睛呢?


    好容易換完衣服,張文抱著韋帥望的舊衣服,呆住。


    這猴子,這猴子穿上當年教主的衣服,怎麽……怎麽有一點,一點……張文微微眯上眼睛,好象要把顫抖的眼淚擠回去,冷先那邊已經讚一聲:“簡直是教主再生。”


    韋帥望回頭一呲牙,張文立刻清醒了,靠,我家教主沒這麽親民。


    張文把所有衣服放到一堆:“這衣服得燒了,裏麵不定有什麽。”


    帥望笑:“沒準有炸藥,一燒,轟!”


    張文氣:“讓冷先去燒。都是他出的主意!”


    帥望歎氣:“那我可舍不得,衣服裏有個手帕,上麵沾的是炸藥,用力一砸就會爆炸,別說燒了,你們替我收著吧。”


    張文一頭冷汗,媽的,幸虧我先說一聲,不然……他哭喪著臉:“我說教主啊,您就跟孫悟空似的,您要是真不愛幹這個教主,你走就得了,你千萬別難為我啊,我可是什麽也沒幹,這些事,都是他們的主意,不管你整誰,你一定要饒過我。”


    帥望道:“那個香囊裏,放的毒螞蟻,過十二個時辰,會自動開門,你每過十二個時辰替我關一下,另外別忘了抓蟲子替我喂他們,要是餓死了,我可跟你沒完。”


    張文嗚咽一聲,我招誰惹誰了?不關我事,你咋不安排你家忠狗。


    韋帥望兩手一攤:“沒功夫,懶得爬,抱我上去吧。”


    張文忍無可忍:“信不信我拎著你頭發把你拖上去!”


    帥望立刻把腦袋伸過來:“好啊,我還沒試過呢,來來。”


    張文望天,死不要臉,沒臉沒皮。


    冷先無可奈何地:“教主恕屬下失禮。”伸手把韋帥望拎起來,扛肩上。韋帥望笑嘻嘻地:“哎,你得吃胖點了,硌得慌。”


    冷先再次無奈地答:“是,屬下盡力。”


    帥望長歎一聲,再次覺得欺負冷先一點味道也沒有。帥望看看張文,很滿意地想,幸虧我還有張文可以玩。


    黑狼一見韋帥望被扛上來了,頓時嚇得麵無人色,幾步過去:“帥望!”


    韋帥望當即翻白眼伸舌頭,做個我已經死了的表情。


    黑狼就覺得自己狂跳的心髒“嘎”地一聲停跳了,然後猛抽了兩下,重又開始狂跳,這次是氣得。


    所以,韋帥望雙腳一挨地,黑狼照他屁股就是一腳。


    刹那間,周圍一靜。


    冷先大怒:“放肆!”還記得黑狼是韋帥望的兄弟,也沒敢下重手,也沒敢給他一耳光,隻是伸手一推,隻不過黑狼穴道被封,當場被推了個跟頭。


    黑狼坐在地上,並沒撲上去拚命,內心忽然間微微一痛,昔日打打鬧鬧的好兄弟,變成主子了嗎?我能接受這樣的變化嗎?


    韋帥望微笑走過來,路過冷先身邊,順手拍拍冷先的肩:“謝了。”冷先本來有點擔心小教主會生氣,可是教主大人的威嚴是絕對不可冒瀆的,現在教主說聲謝,他把心放肚子裏了。


    韋帥望過去,伸手拉黑狼起,笑:“連累你受人欺辱,抱歉。”抬手給自己一耳光。


    冷先嚇得“撲嗵”一聲跪下,低頭:“屬下莽撞,屬下該死。”


    黑狼站起來,看看韋帥望臉上那巴掌印,緩緩道:“當初你同我去墨泌,我沒說抱歉。”


    帥望“唔”一聲,點點頭。明白了,不用說抱歉。


    黑狼道:“所以,我會一直是你兄弟。如果,你的手下,隻能接受,我以臣屬的身份,在你身邊——”黑狼沉默一會兒,點點頭:“可以。”


    帥望呆了一會兒,伸手擁抱黑狼:“唉,小黑!”


    黑狼望天,你媽的小黑!然後感覺韋帥望的手指在他脅下一點,一股大力衝擊,穴道解開。黑狼一呆,看了冷先一眼,你!你給他解藥了?


    冷先看到那個驚愕疑惑的目光,很誠實地回了黑狼一個驚愕疑惑的目光。


    站在一邊的李唐,看到黑狼身體微微一震,然後黑狼對麵,冷先驚愕的目光,有變!


    刹那間,隻聽鐵閘開啟,開到三十厘米,一個人影倒在地上滾了出去,鐵閘立刻下落,然後一聲咆哮,另一個人影撲過去。等大家回過神來,隻見英俊神勇的少教主手抓一隻鞋在那兒笑,鐵閘下血跡斑斑。


    室內十幾個堂主,麵麵相覷,誰?誰跑出去了?什麽意思?


    韋帥望笑了一會兒,溫暖關切地問:“李堂主,你還好嗎?”


    李唐淡淡地:“還好,隻是斷了幾根腳趾,多謝教主手下留情。”


    帥望笑:“不客氣,即然不能把你抓回來,總不好一見麵就把你切成兩半,下次可別這麽淘氣了。”


    李唐臉色慘白,好可怕的身手,他剛爬出就被一隻手給拉了回去,拉到一半一雙腿已經卡到鐵閘上,如果那隻手不是再把他用力往出一推,他此時已被腰斬。


    李唐沉默一會兒,再次道:“謝教主不殺之恩!”


    帥望笑道“你把你家教主關在這裏麵是啥意思啊?”


    李唐道:“教主既然偷偷吃了解藥,想必還是想走。李唐沒別的意思,隻是想教主留下,請教主見諒。”


    韋帥望笑嘻嘻地把鞋子一扔,回頭微笑:“大堂主真機警。那麽列位,咱認識一下吧,我姓韋,韋帥望,我父親是韋行,我師父是韓青,很高興認識大家,看起來,咱們得在一起過一陣子集體生活了,列位長輩,請多關照。”


    韋帥望的頭發梳得好整齊,照著冷惡以前的樣子梳的,張文的手藝不高,但也弄個形似。韋帥望的衣服,那就是冷惡的衣服,韋帥望的溫厚麵孔,因著剛才露的那一手神功,以及見了血之後的他情不自禁露出的凶狠興奮表情,讓室內的眾人足足呆了五秒鍾,然後冷先跪下:“不敢當長輩二字,副教主冷先,叩見教主。”


    十幾個堂主緊跟著跪下。


    張文足足慢了兩拍,等韋帥望看他時,才“撲嗵”一聲跪倒:“二堂主張文叩見教主。”


    黑狼想了想,屈一膝跪下,韋帥望過去給他一腳:“滾起來,你站老子身後。”然後笑道:“都站起來,你們這個角度,我看不到臉,會認不出人來的。”


    張文一聽這彪悍的理由,立刻站起來了,給韋帥望一個和善的微笑,韋帥望笑嘻嘻地:“你不用站,我認識你了。”


    張文默默無語,一肚子眼淚,壞了,這個傾向不好,小韋怎麽同他親爹一個愛好啊?


    餘下十幾個堂主一個一個見禮之後起身,到了扁堂主,韋帥望笑道:“神醫,久仰。”


    扁堂主忙道:“不敢不敢。”


    韋帥望笑道:“過會同你聊。”轉頭又奔張文來了:“張大哥!”


    張文無可奈何地:“不敢,教主有何吩咐。”


    帥望四望:“這是啥地方啊?”


    張文道:“教主的會客廳。”


    帥望開心了:“會客廳肯定不是關人用的,是吧?那個地牢是做啥用的?”


    張文遲疑,聞出來這話頭不太對。


    帥望轉頭問冷先:“地窖是秘室吧?”


    冷先道:“是。”


    帥望笑:“逃生用的吧?肯定不是用來把教主大人關在裏麵的。”


    冷先老實地:“是,逃生用的。”


    帥望笑道:“逃生用的,通常都有另外的出口,是不是?出口在哪兒?”


    冷先終於清醒過來:“這,這……”


    韋帥望轉頭去問張文:“出口。”


    張文慘叫,即時出賣冷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事隻有教主與副教主知道!”


    帥望很溫和地看了冷先一會兒,冷先不由自主開始咬牙。


    帥望歎口氣,回頭問黑狼:“這小子骨頭很硬,是不是?”


    黑狼道:“剝他皮他都不會說一個字,我看現在問他也沒什麽用。”


    韋帥望盯著冷先看了一會兒:“可是現在他卻告訴我,他知道出口在哪。”


    冷先訝異地看了一眼韋帥望,帥望笑:“在地窖裏,是嗎?”


    冷先忍不住眼睛往地窖口看一眼,一臉驚訝,帥望把冷先拎起來:“咱們下去看看。”


    張文忍不住:“他在詐你,什麽也沒別說,別看他的眼睛。”


    帥望笑:“你想我問你嗎?”


    張文閉上嘴。


    冷先一下梯子,就閉上嘴閉上眼睛,隻差把頭藏到兩腿間。韋帥望拎著他脖子,另一隻手用劍柄敲牆,一邊問:“這邊?這個地方?上麵下麵?”


    冷先堅持閉上眼睛,帥望微笑,再敲一次:“那麽,是這裏了?兄弟,我十幾歲時我師父教我,一個人可以掩示他的眼神,卻不能掩示他的心跳。”


    冷先怒叫一聲:“是!可是那個門需要密碼,我不會告訴你的!”


    帥望道:“逃生的門,不會那麽結實,我有十萬馬力,記得嗎?”


    韋帥望拔出倚天劍,地窖的門開了,李唐從上麵走下來:“不如,我替教主打開這個門。”


    冷先怒吼:“你幹什麽?!”


    李唐道:“他跟教主不一樣,讓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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