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當家柴米


    冬晨勝利完成敲牆的任務,微笑回來:“你師父的回答是,不!”


    帥望嗚咽一聲。


    冬晨道:“但是,對你是好消息,因為他同意你的巨額薪水,卻不給你相應的限製。”


    帥望笑笑:“明白,超級好的條件,即是特例的意思。”


    冬晨忍不住伸手把韋帥望的脖子摟過來,兩人一起到門外:“二哥,我覺得你真應該去同長老好好聊聊。”


    帥望輕聲:“我絕對不能!”


    冬晨看著他,半晌:“我覺得你,你其實……”你其實同我們站在一條線上。


    帥望一使勁,給他個肩摔:“隻有女人可以靠我這麽近。”


    冬晨在落地前一刻站了起來:“姓韋的!”


    韋帥望伸出一隻手:“好了,我認識到我的錯誤了,再見,另外,離我遠點。”


    冬晨問:“帥望,你因為某個人的關係,放棄自己的信念。”


    帥望回答:“我的信念都來自你說的那個某個人,所以,是的,如果那家夥說百行孝為先,好的,我也這樣認為。”


    冬晨怒吼:“哈,你也這樣認為,我認為你師父不會管他師父叫那家夥,也不會管他爹叫老狗。”


    韋帥望氣:“那隻是一種友好的表達方式。我依然,依然忠孝雙全。”


    冷冬晨諷刺:“哈,忠孝雙全!”


    韋帥望挑起一邊眉毛,點頭:“對,父慈子孝!”


    冷冬晨怒吼:“你孝道個屁!你隻是因為感情上的親近遠疏,就根本不在乎對錯是非,你在做你明知道是錯的事!你還我講什麽百行孝為先,你連道德的底線都沒達到!”


    帥望摔門:“我樂意!去你媽的道德底線!”


    冷冬晨跺著腳,正打算罵出更解氣的話,忽然覺得外麵的動靜不太對,他回頭,看到微微陰沉的天空下,身披紫灰大毛風氅的韓青遠遠站在雪地裏。


    冬晨捂著自己的嘴,天,我剛才說了什麽?他聽到多少?


    韓青站了一會兒,他是打算告誡韋帥望一番,別冒進,冷家山上的事,不是對與錯那麽簡單。冬晨的詰問,讓他自省,是嗎?複雜的事情,就沒有對與錯了嗎?我到底要韋帥望做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可是想深了,象冷家這樣的組織,根本就是一個非法的存在,他們幹著黑道生意,如何光明正大行事?這真是最大的悖論。


    韓青默默轉身,我還是自己先想明白再來同韋帥望討論吧,那小子本來就是一個把人的思維弄成混沌的專家。


    冬晨默默進門,一臉黯然不安。


    韋帥望看他一眼:“幹嘛?求同存異嘛,不聽你的,就這個臉色,啥君子人啊?”


    冬晨氣:“少胡說八道。”沉默一會兒:“韓掌門剛才好象聽到咱們……”


    帥望一愣:“他在哪兒?”


    冬晨道:“他回去了。”


    帥望也不穿衣服推門出去:“師父!”


    韓青雪地裏轉身,看到穿著家常棉衣的韋帥望,氣:“這樣就跑出來?”


    帥望笑,縮著肩,鑽進韓青的披風裏,帶著體溫的暖空氣包圍他。忽然心情好了,哈哈手:“不冷。”


    白色的哈氣,在帥望發絲上,淡淡上一層霜。


    韓青道:“快年底了,你有的忙了。等你有空,咱們慢慢商量,好嗎?”


    帥望想象中的暴風雨沒有來,他準備好的縮頭弓背挨打擊姿勢也沒用上,沒道理韓青對他繼子說不,對他倒鬆了口的道理。


    帥望瞪眼:“幹嘛?你不是同你繼子說不行?我等著挨訓呢,你閃著我了。”


    韓青忍不住笑了,過了一會兒:“你居然派你兄弟來打聽?”給韋帥望一個栗子吃。


    帥望笑:“我們說好了,他去打聽你,我去打聽我幹娘,免得挨揍。”


    韓青大笑起來,兩個臭小子,怎麽想出來的。(俺女同她姐姐說:有什麽事,你去同我爸媽說,我去同大爺大娘說。兩個臭小孩兒的成功率明顯提高。吾女也算受寵的孩子,不知哪來的這份察言觀色的眼力。)


    帥望見韓青笑,也忍不住笑:“免得你生氣啊,打人怪累的,打完還心疼。”


    韓青摟著韋帥望:“臭小子!你真是至純至孝啊。”孔老二說色難,你小子不但和顏悅色,還怕老子揍你累到自己,二十四孝沒有你太屈了你了。不過看你對你爹那樣,沒把你放逆子錄裏就不錯了。


    韓青微微歎氣,他這樣小心,我怎麽好再說重話。摸摸帥望的頭:“小猴子,別剝奪我拿你出氣的權力啊,上天入地地抓你回家修理,可是你小時候,我最大的樂趣呢。”


    帥望噴笑出來:“你也這麽說!還以為就我爹有資格這麽說呢。”


    韓青微笑:“你爹是真生氣。”微微自省,唔,壞了,就要暴露我的不良趣味了,我是覺得修理他好玩……看猴精七十二變笑死我了。


    韋帥望頓時斜他一眼:“啊哈?!”你啥意思?


    韓青顧左右而言他:“春節快到了,你爹快回來了。”比如說,看到帳單,你爹是真生氣,我卻快要笑死了。唉,不是你爹真好,我不用因為你出言不遜而惱羞成怒,因為我一點也不覺得生氣,我也想用“嗨,喂,你……”同所有人打招呼。韓青再一次歎氣,臭小子,我就想象你這樣活著。


    帥望氣憤:“你一說漏嘴,就立刻把我爹搬出來打擊我!”


    韓青笑問:“效果不錯,是吧?”


    把韋帥望氣得,啞口無言。


    風雨同行,韋帥望又想起來:“喂,師父,你看在我至純至孝的份上,幫我個忙唄?”


    韓青笑罵:“我看你不是至純至孝,你是巧顏令色鮮矣仁。”


    帥望點點頭,問:“師爺一年有多少入帳?”


    韓青苦笑:“這個,我沒過問過。”


    帥望道:“那麽,他現在一年得多少錢才能滿意啊”


    韓青苦笑看著他:“我不知道。”


    帥望道:“去跟幹娘打探一下。”


    韓青笑:“咳,這不是你該去幹的事?”


    帥望笑道:“我去,我就得哄騙啊,那多不好。你去,吹枕邊風,摸摸師爺的老底,咱們再好好安撫他。”


    韓青微微歎氣:“多少,你師爺也不會說什麽的,我隻是希望……”


    帥望道:“希望他沒覺得自己那杯茶涼了。我們得不住往這杯沒人喝的杯子裏倒熱水,祭如在。”


    腦袋上挨一下子:“什麽祭,你給我有點忌諱。”


    帥望抬頭:“師父,雖然,我依舊痛恨他,可我並不想,讓他覺得涼。”


    韓青看著他的眼睛,黑色的眸子,有點沉重,也已經變得深沉,卻依舊閃亮。韓青半晌,聲音微微異樣:“我知道,你這孩子。情長得讓人心疼。”怎麽就這麽記性好,人家往你身上插刀子,你也記得人家曾對你好過,人家曾對你好過,所以,特別痛吧?


    韓青緊緊摟住帥望,小家夥,你再冷漠點吧,你長成這樣,父母看在眼裏,心疼死了。


    韓青道:“我去問問你師娘。你做事別太張揚,不用弄得天下都知道,別一副老子光明正大,沒什麽事不可以敞開說的樣子,聽到嗎?”


    帥望低頭做虛心狀:“是是是!師父教訓得是!”


    韓青忍不住再把自己的指節,在韋帥望的大頭上狠敲一下子,小子,咱們退隱吧,象你小時候說的山清水秀啥啥的。心中暗歎,雖然咱們的紅袖都厲害了點,肯不肯給咱添香不好說,可是確實都漂亮得一個頂三,唉,歸去來兮……


    帥望抬眼睛瞄瞄韓青有沒有真生氣,卻看到無限憐惜,再一次心軟,去他的是非黑白,排在宇宙爆炸後麵的事,都沒資格影響我同我師父的和諧,要和諧穩定,和諧穩定壓倒一切。


    帥望輕聲:“我會同你商量,我的所有計劃。”


    韓青摟著韋帥望的肩膀,手掌心裏那孩子剛剛長大的骨骼,細弱而棱角分明。


    韓青輕聲:“帥望……”想說什麽,終於隻是緊緊摟了一下韋帥望的肩膀。


    韋帥望去準備他的第一個春節。


    冷顏交給他一整張注意事項。


    帥望看了一會兒:“媽呀,要寫這麽多貼子嗎?”


    冷顏忍不住笑:“你知道誰曾經說過這句話嗎?”


    韋帥望白他一眼:“冷蘭。”


    冷顏笑出來:“所以,你同她挺投脾氣。”


    帥望無語。


    冷顏道:“這些,是你個人的。你要親筆寫,最次,也要親筆寫上名字。其他再次一等的,會有專人代筆。如果你收到門狀,也就是說,專門寫給你要求見的,你得安排好時間。”


    帥望看著大門:“你想出去嗎?”


    冷顏點頭:“所以,我這麽積極地幫你。”


    帥望沮喪地:“我寧願替你呆在這兒……”


    冷顏想了想:“周時安排這些,還算妥當。”


    韋帥望點頭,喔,好。


    冷顏道:“時鮮野味,附近農莊會送過來,我這裏有曆年的清單,如果有哪個莊子忽然間減了很多東西,你得表示下關注,如果有人送得特別多,可能就是要同你單獨談談。如果有人私下打算給你點什麽,周時會提點你。點清這些東西之後,你再準備采購事項,例年的單子也在這裏,你要考慮的是,例外,意外,以及其它突發情況,比如,假如小韓公子會上山同他父親團聚的話……”


    韋帥望的頭上一下就冒出汗來:“我的娘啊,千萬不要……”那我怎麽安排當晚的聚餐,開玩笑吧?去酒免肉,飛蝦走豆……我會被整死的。


    冷顏微笑:“我建議你先同小韓公子的母親談談,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阻止他上山,否則……你應該在他周圍安排一些絕對不會飲酒的人。”


    韋帥望吐血暈倒了。


    冷顏繼續道:“以前,如果有意外情況,缺少什麽東西,可以到秋園去借,平兒姑娘多半會多餘的儲備,今年……”


    帥望那顆滴血的心啊,平兒姐姐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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