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劇烈反應


    整個早朝,章擇舟都在想王寧正是啥意思呢?讓我整他?不能啊,那小子好容易才拉攏過來的,雖然他嘴巴裏硬硬地說是為國為民,不是為了小公主,可他確確實實把老梅嚇得沒敢再同蕭妃眉目傳情。找王寧正聊聊?用不著早朝前那麽多眼睛看著把這種無聊的消息讓桑侍衛送來吧?


    章擇舟瞄瞄王寧正,這小子有啥好處啊?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錦繡文章翩翩公子?有屁用啊?當男寵玩玩倒是不錯。慢來,我的乖乖,小公主不會又發情了吧?章擇舟再一次想拿腦門撞牆,女人啊女人,都他媽是情感動物,你見過哪個男人為個女人犧牲事業?就算有,也是窩囊廢,這些個女人咋就這麽奮不顧身一臉光榮地去做傻叉呢?小芙瑤,你要是敢再來一次,我我我,我真想把你再弄到小周手裏修理一下……


    話說,章擇舟正咬牙切齒為想象中的小公主的愛情此恨綿綿無絕期呢,耳朵裏忽然聽到王寧正的名字。一抬頭,隻見監察禦使查明,正緩緩出班:“臣參王寧正——”


    章擇舟瞪大眼睛,來了,來了,原來真他媽有事,不是小公主要養麵首。腦子也清晰了人也精神了。


    查明道:“王寧正主持的史鑒,內稱先皇登基為禪讓得來,皇上明鑒,先皇乃我朝開國太祖,太祖之前並無稱帝之人,何來禪讓一說?”


    章擇舟望天,我靠,咬文嚼字到這地步,先皇他叔叔稱王未稱帝,你這位子還不是從叔叔的兒子手裏搶的嗎?你把王改個帝,就合理合法了?說這有啥意思啊?寫錯了,你讓他改過來就得了唄,咱們這是早朝,又不是早自習。


    隻聽那小子款款道:“禪讓一詞,乃是皇帝將位子讓與賢者,王寧正這個詞,不但指稱先皇非開國太祖,更有隱諷太祖非份之意。分明暗藏禍心,悖逆不敬。應治以大不敬之罪!”


    章擇舟目瞪口呆,什麽玩意?大不敬罪名是要抄家滅門的,寫錯個字要掉腦袋嗎?天哪,我蠻夷之地原來沒這毛病啊,咋搞的,學點好的老難了,學壞咋這麽快呢?


    抬頭看一眼馬朝平,老馬正瞪他呢,而且滿麵怒色。


    章擇舟眨眨眼睛,再瞪大眼睛,你瞪我做啥?難道小公主也給你什麽信了?


    馬朝平惡狠狠瞪他一眼,出列:“皇上,皇上曾下旨要廣開言路,若王翰林因言獲罪,恐一時朝臣人人自危,不敢開口,於皇上納言之意不附。”回頭看一眼章擇舟,憤怒地:“有些人,想從他人文字中羅織罪名以達到清除異已的目地,皇上不要給這種小人機會!”


    章擇舟保持那個目瞪口呆的表情到馬朝平罵完,心裏這個氣啊,兄弟,你說的話我都同意,我就是不太同意,你罵有些人是小人時回頭看我一眼,這啥意思啊?


    小公主給我那紙條啥意思啊?整死王寧正還是力保啊?


    應該是力保吧?人給我們幫過忙啊。


    章擇舟出列:“皇上,臣有本奏。”


    薑繹很挫敗地:“愛卿請講。”嗚,你也有本奏?薑繹小心翼翼拿了個不在口供上,他又感覺明顯有問題的人來開刀。剛睡醒嘛,對情況不太了解,先把爪子伸窗外試試風。想不到被自己心腹一巴掌迎麵一記重拍,小人,羅織……


    章擇舟道:“皇上可曾聽說中原有個皇帝,出身貧寒,要過飯做過和尚。這位皇帝挺忌諱人家提起和尚這事的,傳說有次出宮,車馬壞了,想要再買輛馬車,一時間竟沒有,隻找到個賣驢的,要價還挺高,那驢也挺瘦,毛都掉了,他一個侍衛就急了,張嘴就說,你這驢都禿了還敢賣這個價?另外一個侍衛,立刻就回頭看了當過和尚的皇帝一眼,皇上,您說,這兩侍衛哪個該砍頭?”


    薑繹支著頭,筋疲力盡地,天哪,我朝中不乏忠臣啊,我不過是要把個耍筆杆子的抓起來問問,連寓言故事都出來了。


    這回輪到馬朝平瞪眼睛了,一回頭看著章擇舟,怎麽回事?我聽著你好象在幫我。


    章擇舟回他一個白眼,神經病,老子平生不做暗事,你想什麽呢?


    馬朝平回身:“啟奏皇上,俗話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王寧正直言修史,縱有不當之語,未必出自歹意,史官直筆,方是剛直之臣。”


    章擇舟道:“皇上,從禪讓二字如何能想到謀纂?這分明是心中事先存了先皇謀纂之意,方能從禪讓二字中品出謀纂的意思!請皇上查處這個心懷叵測,腹誹先皇的小人!”


    馬朝平心說,小子,你真狠啊,不是你主使的,你也用不著弄死人家吧?奇怪了,難道這小子還是蕭妃主使的不成?貴妃娘娘剛從冷宮裏出來,就又開始鬧事了?王寧正什麽時候成了公主的人了?


    章擇舟衝他微微一笑,親密戰友,多謝幫忙。


    馬朝平望天,嗚,我沒入你的夥,馬朝平氣道:“章相前幾句極是,後一句又是他那胡鬧脾氣上來了,皇上聖明,查明乃是言官,言者無罪,聽者足戒,不可以言罪人!”


    薑繹一句話都沒說,隻揮了揮手,行了,退朝。


    默默無語兩眼淚,你以為皇上使個眼色,朝官就把罪狀擬好了,想宰誰宰誰?不一定啊!要是手下朝臣看著你沒兩天蹦頭了,就會另找山頭依附,手下兩個宰相,居然都不支持他。


    第一輪佯擊,被大力擊殺。


    薑繹內心惶恐,看來老馬也被拉過去,小芙瑤所言不假啊,不動她,君是君臣是臣,一動她,一切就不好預料了。


    梅昭辰騎在馬上,身後有人叫:“梅將軍留步。”


    老梅勒馬,一輛馬車過來,章擇舟打開簾子,笑一聲:“梅將軍,恭喜啊。”


    老梅一愣:“何喜之有?”


    章擇舟笑道:“逃過一劫,豈不是大喜嗎?”


    老梅呆呆地:“何出此言?”我有一劫嗎?我咋不知道?


    章擇舟笑問:“老將軍同王寧正可是老交情了。人犯落到小周手裏都會東拉西扯,什麽胡話都說出來,他今兒逃了一劫,豈不就等於將軍您逃了一劫。”


    老梅當即如雷轟擊頂般呆住。


    章擇舟笑:“保重,將軍。”簾子放下,馬車啟動,轎內老章輕輕哼唱:“雖說是,弟兄們情誼有,各自的心事各自謀。”誠然如是。


    梅昭辰隻是站在那兒,不住地流汗。


    沒錯啊,王寧正一個書生,一總理秘書,寫命題作文的,動他做啥?他唯一做過的,值得一審的,就是他是堅定的太子黨啊。


    冷汗一滴滴地,皇上答應讓太子重新登基是假的!他不放心我!梅昭辰仰天長歎,他真是無路可走了,真是無路可走了!


    兒媳婦啊,雖然不是好選擇,簡直是無比屈辱的選擇,總比滅族的選擇好。


    然後又一陣冷汗冒出來,我的天哪,姓章的怎知此事?王寧正如果是蕭妃一派,公主因何保他?王寧正是公主黨……


    好涼快的秋天,梅昭辰的冷汗,一陣一陣地往出冒。


    那樣,小公主豈不是知道我……


    王寧正是公主黨,審案的小周也是公主案,審出來的口供肯定會整死我的。


    梅昭辰仰天長歎,好好一忠臣,給逼成這樣啊!要不,我幹脆反了吧!想想,不成啊,我那忠臣兒子,當初小公主召他回來救他爹,他都沒回來,我要是反了,他非回兵鎮壓我不可。


    一門忠烈,奈何。


    章擇舟到此時也不避諱了,下了早朝,直奔公主府。


    隻見小公主正握著貼身侍衛的手表演姐妹情深呢,兩人頭臉貼得甚近,一對牡丹花似的,芙瑤難得的柔情似水,給自己丫頭理理頭發,輕聲:“去吧,阿醜。”


    章擇舟瞪眼,這是啥名啊?這是啥名啊?


    卻見芙瑤微笑得無比溫暖,章擇舟忍不住道:“公主改口味了?好女風了?”


    芙瑤忍笑:“放肆!你越來越不象話了!”


    章擇舟學她眯眼笑的樣子:“你這種表情,好象隻有提到韋帥望時才有。”


    芙瑤瞪眼:“你沒完了?”忍不住又露出一個提起韋帥望才有的微笑。


    章擇舟微微歎氣,算了吧,小公主難得有點溫度,真成冰人一個,有啥好處:“王寧正被參了,老馬同我把皇上一通教訓。”


    芙瑤看他一眼:“老章,你言語放尊重些。”那個皇上,是我親爹。


    章擇舟頓時一凜,躬身:“是是,臣一時得意忘形,臣知錯。”


    芙瑤沉默,過一會兒:“皇上怎麽說?”


    章擇舟道:“皇上什麽也沒說,隻是揮揮手就退朝了。”


    芙瑤沉默。


    章擇舟輕聲:“公主!”你一臉落寂,殊無歡顏。


    芙瑤笑笑:“或者不該救醒他。”


    章擇舟道:“嗯,不管怎麽說,這為我們爭取了時間,也爭取了不少人。”


    芙瑤輕聲:“他本來不必經曆這些痛苦。”


    章擇舟瞪眼。


    芙瑤笑了:“你總忘了,皇上是我父親。”


    章擇舟輕聲:“他的表現不容易讓人記起這件事。”


    芙瑤輕聲:“希望他經過這件事會收手。”


    章擇舟悚然而驚:“你!你要我力保王寧正,是為了嚇阻他!”


    芙瑤道:“他想知道,能不能,我告訴他不能,希望不必真的動手較量。”


    章擇舟道:“如果……”


    芙瑤輕聲:“阿醜是九門提督的私生女。”


    章擇舟沉默一會兒:“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芙瑤微笑:“我幫過別人個小忙,他讓我共享了他的一點信息。”


    章擇舟點點頭:“別再把這個也泄露給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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