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團結


    章擇舟遲疑地:“你的手,不是他弄的吧?”


    芙瑤望天,真有想象力,好吧,我想是小周又掰掉了我的指甲,比我自己掰的沒準還好聽點。


    我不想同我爹開仗,結果離變態更近了一步。


    章擇舟看看阿醜不在,問:“那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芙瑤淡淡地:“相見歡,然後問問提督大人想怎麽辦。”


    章擇舟一愣:“就這樣?”


    芙瑤輕聲:“呃,你還想怎麽樣?”


    章擇舟閉上嘴:“不想怎麽樣。”


    芙瑤道:“阿醜很可愛。”微笑。


    章擇舟點點頭,是好可愛啊,可是我們生死存亡……


    芙瑤道:“如果她父親不想參與到這件事裏來,讓她早早離開,對她傷害最小。”


    章擇舟輕輕“呃”一聲,是,聖母大人。


    芙瑤微笑:“或者,他至少不會反對我們。”沉默一會兒:“老章,我們真的要那麽做嗎?”


    章擇舟道:“我們要準備好這麽做。”


    芙瑤點頭:“我真希望你能再一次瞞著我做這個決定。”


    章擇舟笑道:“我還沒這個膽子。”


    芙瑤沮喪地:“我想要韋帥望,我想要韋帥望。”


    章擇舟瞪大眼睛。


    芙瑤痛苦地:“小韋什麽都敢做,我沒必要做這個。我可以不出聲,他會去宰了我所有兄弟,我還可以假裝很無辜地生他的氣呢。”


    章擇舟道:“你還不如直接宰了你爹呢。”


    芙瑤笑:“好吧,即使不,我想睡覺的時候有人抱著我。”


    章擇舟差點就要說,我也可以抱你,然後漲紅了臉,呸,不能對主子如此無禮。隻有她調戲我的沒有我調戲她的。


    芙瑤道:“你敢臉紅我抽死你!”


    章擇舟紅著臉控訴:“這事不是我能控製的。”


    芙瑤歎氣:“我抱小雙去吧,小家夥喜歡半夜醒,醒了一定要找媽媽,過會她該把我的笨蛋寶貝兒子吵醒了,那這一晚就成噩夢了。我寧可做噩夢。”


    章擇舟咧咧嘴,就你這樣還有力氣想男人呢?果然有個健康的身體才有旺盛的精力。


    芙瑤一邊往回走,一邊問站著恭送的章擇舟:“你成天往這兒跑,你夫人沒意見嗎?”


    章擇舟笑:“她很溫婉。”


    芙瑤歎氣:“所以,我活該,我也可以選擇溫婉的。”


    章擇舟笑:“是是,不過你明顯喜歡韋帥望不喜歡我,而韋帥望不喜歡溫婉的女人。”


    芙瑤長歎一聲:“那個混蛋。”再想想,難道老娘能容忍自己男人半夜不回家同漂亮女上司沒完沒了,我還得給溫婉地給他準備好夜宵?我切!我寧可把十個指甲都掰下來送小周。


    雖然小韋一樣不在,可是……


    那是不一樣的,小韋是不一樣的。為什麽小韋是不一樣的呢?那小子連阿醜都調戲呢。可是……


    芙瑤掀簾子時去,正聽到小雙嬌柔的一聲:“媽媽!”


    芙瑤忙過去拍哄,輕聲:“壞孩子,又半夜醒了鬧人?”親親,小丫頭身上特有的香味真好聞,比親兒子身上的味還好聞,把鼻子埋在小丫頭的頭發裏,柔軟溫柔香甜,寶貝。小雙伸出手來,摟住芙瑤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媽媽,你好香。”窩到芙瑤懷裏。


    芙瑤歎息一聲,唉,一定得同黑狼談談,他要把小雙要回去,可要了我的命了,我養大的,歸我了。


    芙瑤輕拍著小丫頭,啊,我對小韋這麽放心,因為他的眼睛象孩子吧?那孩子,就象嬰兒一樣,認出第一張麵孔,隻認這張麵孔。對他師父,對小白,對我,第一個親人,第一個朋友,第一個愛人,永改變,永不背棄,他是傻瓜,靠本能生活又過份好記性的傻瓜。


    第二天早朝,王寧正與周文齊都沒到。


    老馬回過頭來看章擇舟,章擇舟沒有表情地看著他,大哥,你要是想投奔我們就趁早,別他媽的又同我們劃清界限,又一出事就回頭小章咋回事?老子又不是你家先鋒官。你好好享受下無比困惑的感覺吧。


    馬朝平從章擇舟臉上沒看出什麽來,轉頭再去看點班的禦史,隻見點班的禦史抬頭看自己一眼,又低下頭去。


    馬朝平此時真是怒了,堂堂一朝宰相,上不為皇上所信,下不為朝臣所敬,這個宰相還有什麽當頭?


    老馬出班:“皇上,王寧正可是被下獄了?因何不到早朝?”


    薑繹一看老馬怒容滿麵,頓時覺得頭大,心中有氣,老馬老馬,王寧正同你有啥幹係啊?你氣成這樣?低頭想想,王寧正在翰林院也是從二品的職位,真把他下獄了,跟宰相知會一聲都沒有,確實不太對,雖然事急從權,真要當堂承認,我讓人把他從家裏秘密逮起來了,沒別的事,就是審審,老馬估計當堂就得說老子不幹了,我要告老還鄉!


    薑繹歎息一聲:“馬愛卿,朝臣不到早朝,你質問朕?這是何意?”


    老馬給噎得,我我……


    章擇舟笑道:“馬相一定是誤會了,這兩天事多,馬相累了,大臣要是病了不到早期,皇上豈會先知。難道馬相以為王寧正被皇上抓起來了?”


    馬朝平愣了一會兒,跪下請罪:“皇上,下臣失禮。”


    薑繹把章擇舟恨得,隻揮揮手,讓馬朝平起來,也不多說,令翰林學士宣讀奏章。


    邊關捷報傳來,紫蒙城守將呂明正願意受降,邊關請示皇上,是讓呂明正入朝午門受降,還在軍營中納降?


    薑繹支著頭:“眾愛卿,何意?”


    這事老馬同章擇舟倒是商量過,兩人意見挺一致,當下馬朝平道:“皇上,呂明光是個儒將,讓他跟著梅將軍軍中任職也不是不可,但終歸他並非將才,依臣愚見,宜將其召回京中,任個閑職,以觀其誌。故,臣以為,當召其入朝,午門受降。”


    章擇舟道:“皇上,紫蒙雖不是大城,但城堅池固,屢戰不下,此次勝利也算大捷,臣讚成在午門受降。”


    朱暉也要出班發表意見,薑繹一揮手:“就照兩位愛卿的意思。”


    下一個奏折,是梅歡上表請罪,因軍中無糧,幸遇一巨商願意賒糧給大軍,事急從權,未及請旨,私動軍符,請皇上降罪。


    薑繹道:“太子妃膽大妄為,不聽皇令,也不隻這一件事了。王子犯罪,與民同罪,梅將軍,把你女兒帶回家,好生管教!罰俸一年,念其一片忠心為國,我就不削她的爵了。”


    老梅聽了皇上頭兩句,嚇得膝蓋就軟了,當即就跪下了,然後接著聽到罰俸一年,差點沒感動哭了:“皇上寬宏!臣感恩戴德,一定好好管教這孩子。”


    薑繹倒笑了:“我不過說說,你別真對太子妃動家法。那孩子性子純善,忠於國事,我很喜歡。”


    梅昭辰磕頭:“主上隆恩浩蕩,梅歡何德何能,唯有感恩盡忠,為皇上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薑繹微微歎息:“梅歡陣前受傷,朕也聽說了,別人忠不忠信尚待證實,太子妃是真的願意為國捐軀,梅家一門忠烈。朕還沒昏庸,這個道理還明白。不必掛懷你家孩子四處闖禍的事,朕知道她就是這個性子。”


    老梅再次叩首:“聖主賢明!推心置腹,以仁德待臣下,臣百死不悔。”


    百官齊賀:“聖主賢明。”


    薑繹揮揮手,完美地結束早朝。


    心裏琢磨著,王寧正的事還是應該同馬朝平透個底,求得諒解。叫來小黃門,剛要吩咐馬朝平留下,小太監已經過來送上個加急的密折,薑繹一看是周文齊送來的,應該是審訊有了點眉目,揮揮手,讓侍從退下,決定先看了再說。


    馬朝平看著章擇舟那個從容淡定,火就不住往頭頂冒,他忍著氣:“皇上既然不知道,你一定知道王寧正怎麽回事。”


    章擇舟道:“此言差矣,不但我知道王寧正怎麽回事,皇上也知道,不但皇上知道,朱暉也知道,而且,我剛把王寧正的下落告訴梅老將軍,現在三公六卿裏,可能就大人您不知道了。”


    馬朝平氣得滿麵通紅:“你,姓章的,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章擇舟輕輕一拉馬朝平的衣袖,以目示意。


    馬朝平怒道:“幹什麽?”一轉頭,卻也看到梅昭辰的神態不太對。老將軍虎步雄風虎背熊腰,一貫的滿麵紅光身輕體律,現在臉上跟霓虹燈似的,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青一會兒綠,兩手發抖,兩隻眼睛瞪得老大,痛恨羞辱悲哀輪番上演。


    馬朝平一時放下自己的惱羞成怒,就要上前:“這是怎麽了?”


    章擇舟一拉馬朝平:“皇上剛才表演太逼真,老梅信了。現在忽然知道真相,有點難堪。”


    馬朝平問:“什麽真相?”


    章擇舟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派人告訴他王寧正的下落。”


    馬朝平真是混亂,王寧正的下落同什麽皇上的真相有什麽關係,不過慢來:“王寧正在哪兒?”


    章擇舟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微笑,輕聲:“刑堂大牢,地下一層,17號單間。”


    馬朝平看著章擇舟,他的眼睛,也同樣閃過被欺騙被羞辱之後應有的表情。


    章擇舟道:“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剛收到紙條,我傳給梅昭辰了,我想親口告訴你,皇上要清洗小王子未來登基之路,既然你不知道他的安排,我想,未來的輔政大臣也不是你。”


    馬朝平刹那隻覺得心灰意冷,良久:“我會告老還鄉。”


    章擇舟道:“以天下為已任的,難道隻有我嗎?”


    馬朝平沉默。


    章擇舟道:“換種說法,你覺得把整個國家交給我們,或者他們,放心嗎?老馬,別逃走,不為人所信也好,你自己麵臨死亡甚至滅門的風險也好,你既然在這個位置,當謀其事。做出正確選擇,而不是逃走。否則,這些年來,我把大人當師長般尊重,就讓我覺得不值了。你要配得起這個身份位置,配得起我這份尊重與信任。你逃了,有日我成功,我會特意到你鄉下的家裏,讓你給我磕頭請安,以羞辱你今日的忮懦與臨陣脫逃。”


    馬朝平憤怒地:“你口口聲聲正確選擇,你的選擇根本不是正義,隻是趁利,就便,權宜!一介女流,永遠不可能成為九五至尊!”


    章擇舟道:“我選擇了我認為正確的,不管你是什麽看法,我在堅持我確信正確的事!你在幹什麽?”


    馬朝平道:“我不會與你同流合汙!”


    章擇舟道:“你可以選擇站在我的對立麵,老馬,即使某日我失敗了!我希望主持朝政的是你,而不是那個猜疑狠毒的後宮婦人!你站在哪兒都可以,我相信你的人品,你要配得起我的信任!”


    馬朝平憤怒地:“我不相信你說的!”他沒把這句話說出口,他在肚子裏說的,憑誰,再怎麽認為自己正確,也無法在別人說信任自己的時候,說出我不信任你的話。


    章擇舟道:“我們去刑部看看。”


    馬朝平問:“你想幹什麽?”


    章擇舟道:“梅昭辰會采取行動,我不介意他把王寧正滅口,馬相你介意嗎?”


    馬朝平氣得:“這就是你的正義?”


    章擇舟笑了:“我在激發你的正義。”


    老馬怒目一會兒,長歎一聲:“走吧。”小章與小公主,雖然不正統,目地不純良,行動悖逆,可是,手段卻光明正大,一個人用正確合法的手段,達到不良目地,有罪嗎?


    用水門事件來彈劾總統與入侵土耳其消滅恐怖份子,哪個有罪?


    馬朝平沉默一會兒:“你總拉我一起行動,就是不想蕭妃信任我吧?”


    章擇舟點頭:“對,但是,不管你如何表達你不願同我們合作,我們依然信任你,所以,你不被人家信任,不完全是我的原因。”


    馬朝平再次長歎,是的,蕭妃想幫她兒子,可實際上,她在毀她兒子。可是小王子還是可期待的啊,不過,也有句話,國賴長君,除非天下太平,皇太後又極其英明,否則,幼子登基也是國家的災難。也許這個時候,也許因為長子無能,次子年幼,特定時期,芙瑤是不得已的選擇,也許,他得到小公主信任,在未來,還可保小王子不死,人活著,才可圖將來。小章說得對,不論如何,在此動亂之時,逃跑是不應該的。既然在這個位置,應該為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努力,即使救不了小王子,也許可以救別人,即使會死,既然我身為宰相,以身殉職是應該的。


    章擇舟問:“老馬,你覺得,讓小王子登基,有可能不讓蕭妃插手嗎?”


    馬朝平道:“我會要求皇上處死蕭妃。”


    章擇舟道:“芙瑤公主,至少要成為輔政大臣之一。”


    馬朝平道:“如果她屈就於此,真是國家民族之幸。”


    章擇舟點頭:“若幹時候,那個小小年紀的女子,比我看得還明白,也比我有決斷。”


    馬朝平道:“她象先皇的長女。”笑笑:“也是個有才能的女子。”


    章擇舟道:“那女子浪費了自己的一生。”


    馬朝平沉默一會兒:“你我在相位上,也不知哪個能人浪費了自己的一生呢。”


    章擇舟道:“他們自己放棄了,他們不應該選擇讓自己被浪費。”


    老梅此時已經到了刑部,刑部尚書兵部尚書都是從一品,但是老梅的資格老,兼有將軍的頭銜,小周迎出衙外:“梅將軍!”


    老梅也回禮,然後一直向裏走,小周跟在後麵:“梅將軍,你這是……”看看老梅身後的幾十號人,忽然覺得,自己現在逃走,是否更明智?


    老梅伸手拉住周文齊:“周尚書,咱們談談。”


    周文齊陪笑:“將軍有何吩咐?”


    老梅哼一聲:“同殿為臣,吩咐不敢說。我隻是過來請教一下,王寧正在你這兒嗎?”


    周文齊笑笑,想了想:“就算他在,我職責所在,不能同將軍討論這件事。”


    梅昭辰冷笑:“皇上親口說,他並未下令逮捕王寧正,你有什麽證據指控王寧正犯罪嗎?”


    周文齊道:“既然皇上說沒逮捕王寧正,我當然不會妄動無罪大臣。”


    梅昭辰冷冷道:“既然你沒逮捕王寧正,那麽,王寧正是可以自由離開的,是嗎?我手下這些人,也一直想見識下刑部,各位,去參觀下刑部大牢吧,周尚書會給我這個麵子,不會阻攔的。”


    周文齊站起來:“梅將軍!”


    老梅身邊一副將,一伸胳膊,周文齊即時坐回去了。


    梅昭辰沉著臉,周文齊隻得陪笑:“將軍,你知道我同王寧正並無私人恩怨。”


    梅昭辰道:“我知道,所以,我不難為,你也別逼我難為你。”


    周文齊鬆口氣:“是是是,將軍您請便,如果您覺得有什麽不便,拜托您朝不要緊的地方打。”


    梅昭辰見周文齊如此識趣,倒也消了氣:“周尚書,你記著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周文齊笑笑,伸手拿筆,把這句話寫下來:“我要把這句話掛牆上,銘記一生。”


    梅昭辰一愣,忍不住伸手去掏東西,掏到一半又停下。


    周文齊微笑:“有些東西,不便保留。”


    梅昭辰沉默一會兒,點點頭。


    老梅的手下,是昔日殺場上的將官,殺過人的人,身上自然帶一股子殺氣,更別提他們胳膊上的肌肉超出常人兩倍,而且尚書大人也沒發出命令來阻止,所以三衙役們紛紛退後,牢頭倒想關閉牢門,將軍們很客氣地說:“先生們,鐵欄杆可擋不住箭。”


    於是,十分鍾不到,王寧正就被人從地下單間裏架出來了。


    梅昭辰很客氣地:“我想,王翰林不想在刑部繼續做客了,尚書大人,恕我們告辭了。”


    周文齊陪笑:“大人慢走。”


    梅昭辰走到門口,回頭,看看他:“你審出什麽了?”


    周文齊陪笑:“大人,他還昏迷著,我不過打他頓板子,這小子不經打。”


    梅昭辰點點頭。


    馬朝平與章擇舟正好在刑部門口遇到梅將軍與昏迷著的王寧正。


    馬朝平內心刺痛,天哪!


    章擇舟迎上去:“梅將軍,這是怎麽回事?”


    梅昭辰長歎一口氣:“咱們就別繞彎子了,多謝援手,有何見教?”


    章擇舟道:“如果我們在一起,我們就都安全,否則,誰也保不住誰。”


    梅昭辰點點頭:“我會去見公主。請代為通告。”


    章擇舟點頭。


    回頭看馬朝平,馬朝平點點頭,無力回天了。皇上,你是暈了頭,還是在倒幫你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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