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東北


    帥望還是抱著那孩子,那孩子一直修習不已,讓韋帥望無語望天,親愛的小孩兒,你的動力太強勁了嗎?你就這麽恨我嗎?


    可憐的小孩兒,帥望微微把他抱緊點,可憐的小孩兒,這樣恨一個人很痛苦吧?


    帥望停下,小雷慢慢收功,睜開眼睛,到休息的地方了嗎?這以麽快?


    麵前一片曠野,小雷微微驚訝,看一眼韋帥望,帥望見他一直沉默,忍不住氣笑:“不問為什麽?小子?”


    小雷靜靜看著他。


    韋帥望氣道:“這兒沒人,老子正好把你扔在這兒,讓你凍死。”


    小雷平靜地:“你答應過我媽媽。”


    帥望愣了愣,又氣又惱,然後黯然了:“我開玩笑的。”


    小雷問:“為什麽?”


    帥望眨眼:“什麽?”


    小雷問:“為什麽停下?”


    帥望歎氣,揚揚下巴:“那邊。”


    小雷道:“什麽都沒有。”


    帥望再次歎氣:“夕陽。”


    小雷輕輕“唔”一聲,哦,太陽很紅,在雪雪白的地平線上,紅得象血,半天的雲霞,紅得象一灘血。


    象血,小雷盯著半邊天空,呆呆地。


    帥望道:“很美,是不是?”


    小雷喃喃地:“象血。”


    韋帥望的麵部肌肉抽搐一下:“娘西匹的,沒有好一點的聯想嗎?”


    小雷再次喃喃:“象火。”


    帥望無語,調頭打馬:“繼續練你的功吧。”


    小雷輕聲:“很美。”


    帥望鬆口氣:“你也覺得很美啊?”還以為你會覺得恐懼。


    小雷輕聲:“以前我怕紅色,後來……”沉默了。


    帥望輕聲:“後來,你一直盯著紅色看,先是一小塊,然後一大片,然後,……”盯著一灘血:“你現在不怕了?”


    小雷道:“紅色很美,讓我覺得……”無法形容,一種很爽的感覺,奇怪的感覺,象看恐怖片。怕,興奮,激動……


    帥望道:“不怕就好了,別太喜歡,知道嗎?血與火不是好東西,不過紅燒肉很好吃,還有紅色的果子多半很甜。”


    小雷沉默。


    帥望微笑:“繼續練你的吧,有好風景我會叫你。”


    小雷點頭。


    帥望問:“一直不停地練習,這麽用功,怎麽做到的?”


    小雷道:“舒服。很寧靜。”


    帥望的眼睛忽然間微微收縮一下,象是痛了。


    寧靜?


    嗬,他曾經有過這種感覺,什麽時候他會專心修習內心?他忘了,並不是快樂時,平靜時,而是心痛難當時。


    帥望抱著小雷:“你接著練習吧。”


    接著練習吧,好孩子,隻要你覺得舒服點就好。


    小雷看他一會兒:“你也……”象慕容家一樣,不想我練武嗎?


    帥望問:“我也什麽?”


    小雷看著遠方,沉默。


    帥望氣:“再說半截話,打死你!”


    小雷沉默。


    韋帥望怒道:“說!”


    小雷道:“也覺得我是壞人吧?”


    帥望沉默一會兒:“小雷,拿刀捅自己兄弟是壞行為,不過天底下沒有絕對的事,如果你是有原因的,如果你以後不再這樣做了,你隻是做過不對的事,並不代表你是個壞人。如果你一直堅持無故傷害他人,你才會變成壞人。”


    小雷看他一會兒:“傷害小動物呢?”


    帥望道:“我們是食肉動物,傷害其它小動物在所難免,不要再給他們額外的痛苦。”


    小雷點點頭。


    帥望道:“有人喜歡鮮味,會把食物活煮,我不讚成這種行為,但是還能理解,有人拿小動物實驗,也有人覺得殘忍,我覺得比拿人實驗強,不實驗又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隻是為了好玩,我覺得不好。”


    小雷沉默一會兒:“我隻是想知道……”


    帥望問:“什麽?”


    小雷微微顫抖,不再開口。


    帥望問:“你知道了嗎?”


    小雷沉默。


    帥望道:“你想知道的,可能找不到答案。”


    小雷問:“生命是什麽?死亡是什麽?”


    帥望摸摸小雷的頭:“生命是什麽,也許得活著好好體會一下,死亡是什麽,也許隻有死了我們才知道。也許死亡是另一種生命形式的開始,但是,看著他人死去並不能有助於你了解死亡。”


    小雷沉默地看他一會兒:“你殺了那麽多人,也不知道嗎?”


    帥望慢慢摟過小雷,微微悲哀地:“不知道。我猜如果死亡真的是一種新的開始,我那個新的開始可不妙了。”


    所以,我想,我希望的,還是歸於虛無吧。


    小雷問:“你最希望的死亡是什麽樣的?”


    帥望想了想:“隻有親人相聚,到新的世界經曆完全不同的事。”


    小雷點點頭,那確實很好:“你最喜歡的生命呢?”


    帥望惘然想起曾經的“山青水秀,一二知已,紅袖添香。”帥望微微歎息:“我現在也不太清楚。”


    小雷沉默著,我希望能沒有記憶。我覺得除了人,別的動物都過得很好。


    帥望問:“你呢?”


    小雷道:“鷹。”


    帥望輕輕“唔”一聲:“孤獨,強大,無敵。”


    小雷點頭。


    帥望笑:“我喜歡做豬。”混吃等死,舒服。


    小雷看看他,是玩笑嗎?搞不清楚。


    韋帥望同小雷一路無話走到東北苦寒之地。


    帥望搖搖小雷:“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小雷睜開眼睛:“什麽?”


    帥望知道:“終於看到類了,有人做飯。”


    小雷現在終於疑惑,韋帥望關於做隻豬的願望是真的。


    沒走多久,已聽到人厲喝:“站住,什麽人?”


    韋帥望站住:“韋帥望,你們是哪個堂的?”


    對麵人一陣騷動,然後有人離開,片刻,一個小頭領模樣的人過來:“什麽人?膽敢冒充教主!”


    帥望微笑:“我,你是哪堂的?”


    那人遠遠圍著韋帥望走一圈:“教主的佩劍呢?令信呢?”


    帥望無奈地:“沒帶。讓你們堂主過來。”


    那人冷笑:“放箭!”


    帥望無奈地:“不用這樣吧?”我不喜歡使用功夫啊。摸摸身上,完了,沒帶劍,沒帶暗器,得用手接,魔教的箭可能有毒,用指甲彈開,那可老費功力了。臭小子,我確定你的屁股要糟殃了。


    不過,韋帥望沒用上他的功夫,他找劍的功夫,小雷已經撥出匕首,帥望樂得,小樣,人家放箭,你還撥匕首。不過,你這武器提供得很及時。劈手奪下,箭已到麵前,小韋一揮手,聲音如流水,十幾支長箭被擋開。


    那小首領見事不妙,大叫:“求援!求援!”韋帥望已經縱馬過來,把他拎起來:“讓你找你們堂主,你不找,你可真不乖啊!”橫著扔回他馬上,照屁股抽了兩鞭子。


    那小子痛叫的工夫,範迪已出來,一見韋帥望,老遠就呆住,然後原地跪下:“韋韋韋,教主大人,屬下迎接來遲,冒犯教主,罪該萬死……”嗚,我的媽啊,為啥又是我遇到他啊,怎麽這麽黴啊,我招誰惹誰了?


    韋帥望一看,呀,認識:“二堂的,小子,你叫什麽?你跪那麽遠幹什麽?我咬人啊?”


    範迪隻忍著嘔吐般的恐懼感站起來,走近點,再跪下:“屬下範迪拜見教主,教主有何吩咐?”


    韋帥望好氣又好笑:“喂,那點過量的強心劑就那麽可怕嗎?好吧,你不過來,我過去。”


    範迪嚇得臉都白了:“不不不,我過去,我過去。”


    帥望笑:“咱們也老熟人了,你不用客氣了,去讓你們堂主滾過來。”


    範迪連聲:“是是是。”轉身就跑。


    二分鍾後,張文來了:“小兔崽子,你玩夠回來了?還讓我滾過來!”


    韋帥望忍笑,一臉猙獰地:“好小子,你叫什麽?範迪?還敢告我惡狀。”


    範迪嚇得:“不不不,我是問堂主……”


    張文氣笑:“他問我用不用真的滾過去。”


    韋帥望抱著小雷跳下馬,擁抱一下:“你好嗎?我想死你了。”


    張文被抱得很舒服:“你少來這套!我們找你都找瘋了,你死哪兒去了?”


    韋帥望笑道:“閑著唄,你們教裏事多,我煩。”


    張文怒目:“我們教裏?你個小……”疑惑了:“這,這孩子是……是那個……?”溫家的小崽子?你抱著他啥意思?”


    韋帥望道:“你少管我私事。還有哪些堂在?情況如何?”


    張文道:“隻有十五十六十八堂沒到,他們從來不參戰,六堂十九堂,二十堂,堂主帶著隨從在,二十一到二十四堂隻來了派了副堂主與部份人跟隨。都是慣例。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控製了部分村落,但是有些村民卻逃入深山老林,一旦我們主力離開,他們就回來,進入深山,那就是他們的天下了,隻有他們才知道,哪兒能走,哪兒是死地,所以,我們被拖在這兒了。”


    帥望問:“據你知道的情況,起因是什麽?”


    張文道:“大堂主的主力放在南邊後,一部份部落趁機帶著貨物逃走了,據說是老幼進入叢林深處,一些年輕人帶著貨物去南方出售,向室韋交換鐵器,老李收不到貨,同大主顧商量……”看韋帥望一眼,擠擠眼睛,你知道大主顧是誰:“被人家給軟釘子碰回來了,據說好象是因為人家很不滿他的疏忽導致女真人出現在南國,恐怕這樣會讓女真與南國繞過北國從海上直接進行貿易,實際上,人家要求我們報複女真人對北國的冒犯。出錢的是大爺,我們一定得做。”


    帥望問:“你們沒向冷家解釋?”


    張文道:“我們不太好提這是大主顧授意的,但是我們解釋了部落叛逃行為,我們一定要有反應。但是,首先冷家收了人家的東西,其次,一堂的報複是有點過火,做為大俠,不站出來說句話,對不起自己的名聲。”


    帥望問:“過火到什麽地步?”


    張文沉默一會兒:“既然讓手下冒性命危險,總得有報酬,搶不到東西,就得讓他們隨便玩。這是我們戰鬥的主要動力。這地方不好找吃的,你明白?”


    帥望看著他:“你吃了嗎?”


    張文瞪眼:“老子當初就沒有讚成你水淹紫蒙城,老子除了喜歡男人沒別的毛病!”


    帥望摸摸他頭:“乖,好孩子。”補充一下:“再揭老子傷疤,老子閹了你。”饒有興趣地看著張文:“試試厭惡療法,能不能治了你的毛病,怎麽樣?”


    張文驚怒:“你敢!小子!”乖乖,這小子治病救人上癮了?照他上次給韓琦治病的架式,我可架不住他一個療程的折騰。


    韋帥望道:“召集各堂堂主,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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