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溫暖


    黑狼慢慢坐下,會不會是我覺得冷?


    我覺得冷,我不想走。


    可是,我又太習慣獨自行動。


    我在找小弟嗎?韋帥望可不是……


    他說的沒錯,我在魔教的地位很尷尬,象是vip客人,卻又對人家內部事務插手太多。


    還有,任何人都不要插手小韋同他師父的事,那是炸藥,一觸即發。


    黑狼認真地想一下,他確實沒想過做韋帥望的下屬,他一直覺得是因為韋帥望需要他的幫助,所以,他客串一下韋帥望的下屬。


    內心驚訝,咦,我不要做他下屬,那我要什麽?好兄弟?老大的兄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可以自行其事不聽命令。不,我也不希望做一個永遠的客人。


    啊!我竟然有與小韋共創業平分權勢的意圖嗎?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天底下啥東西都能分享,唯獨權力不能分享。一塊蛋糕,你一半我一半,隻要蛋糕夠大,就算蛋糕不夠大,我們也可以少吃一點,一點問題沒有。


    權力卻不是,你想往東,他想往西,有權決策的人,隻能是一個。


    小韋啥東西都能拿出來與兄弟平分,包裏有十萬兩銀子,你要?給你。但是,如果他商社裏有十萬兩銀子,他要買油,你給買了肉,他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碰他的銀子。


    韋帥望說的是,好朋友是不能一起打天下的,除非你們能做到輪流執政,天底下還沒有過兩個好友一起打天下,然後輪流執政的事,隻有杯酒釋兵權與未央宮裏暗殺韓信。


    當然冷家山上那三位做出良好的榜樣,不過……有人願意扮韓青那角兒嗎?


    主意別人拿,事情他來辦,百般忍耐,無限包容。


    算了。


    我們都不是那塊料。


    黑狼一推門,桑成撲過來:“你幹了什麽?”


    黑狼看看抓著自己衣服的桑成,老實人發火還挺嚇人,不過黑狼胸懷坦蕩:“揍他了。”


    桑成氣:“你,你……”你真理直氣壯啊你!


    黑狼道:“如果他吐血了,那可不是因為我。”誰一提他師父,他立刻就縮成一團,我還沒那功能。


    冷平喃喃地:“他沒吐血,不過他……”


    床上老大一個被子團,球似的縮在那兒,也不動也不出聲。


    黑狼無語,韋帥望啊,你還真跟我想的一樣,我隻是沒想到你會縮得這麽形象。


    老子被你罵被你趕走,一次又一次,老子才想鑽到被窩裏去哭,為什麽每次哭的都是你,來哄你的都是我啊!我真想抽死你算了。


    黑狼拔刀,桑成厲聲:“你幹什麽?”


    黑狼一刀劈過去,桑成嚇得大叫一聲,被子散花,棉花飛濺,韋帥望被中不知歲月,忽然見光明,茫然抬頭:“嘎?”然後悲憤地看著桑成,大哥,你是木頭啊,他拿刀砍我你不攔著?他要是真砍,我不是死了?


    桑成才反應過來:“喂,你你,你拿刀砍他?!”


    黑狼緩緩收刀:“你接著說吧!”


    帥望呆了呆:“啊?”然後愧疚了,真的每次都讓小弟來認錯啊?


    黑狼拿眼睛看看桑成冷平,冷平覺得人家這是讓他們出去的意思,拉拉桑成,桑成想起來,人家是魔教的,我們是冷家的,再不是從前,韋帥望什麽也不介意他聽的時候了。當然,以前韋帥望的那些事,每次他聽了,都希望自己根本沒聽到。


    桑成遲疑一下,再次叮囑:“黑狼,不許動手。”


    黑狼默默咬牙,嗯,行,他再氣我,我踹他。


    冷平與桑成出去。


    帥望慢慢微笑:“你又來認錯了?”


    黑狼靜靜地:“你一定有你的原因。”如果真是嫌棄我為人狠毒,那也是事實。


    帥望微微辛酸:“本來你要不提我師父,這次我就先認錯了。”笑。


    黑狼沉默,那麽,你其實,還重視這份友情嗎?即使你看不慣我的行為,你還是重視我們的友誼嗎?這樣,也——好吧。


    黑狼道:“你接著說吧,要我做什麽。”


    帥望道:“你去繼續保護芙瑤,我要盡快把這裏的事處理完同你會合。不過……”


    沉默一會兒:“我可能得先去趟長白山。”


    黑狼白他一眼,是,二哥,你真忙。是啊是啊,你有家人有老婆孩子還有一整個幫派,你是大人物。


    帥望道:“我盡量先去找芙瑤,不過,她可能更需要我先去摸摸女真的底。我得找機會把高麗的使者宰了,想辦法讓他們絕交。本來咱們一起最合適不過,可是京城裏絕不能沒人,冷家又不許我派別的人過去。我看看找別人吧。你在京城裏,一方麵保護公主,一方麵,要查下區青海的行蹤,如果有機會去趟華山派最好了,我還是希望能核實一下,區華子確實認識那個送信的,而且那個送信人確實會受區青海的指派。如果光是口供的,我們當然可以認為我們是正確的,但是,人死不能複生,殺錯了,不能叫人站起來重活一次。我答應過……一定要證據,如果你手癢,記得叫我一起去。華山上雖然沒有你的對手,但是他們人多,而且,華山派與冷家關係非同一般,傷人太多,就算是有證據,也一樣會導致戰爭。”


    黑狼道:“我會等你。”


    帥望半晌:“記著,如果我們做得好,可以算為華山除掉內奸,我們不但不會得罪他們還會得到朋友,如果處理得不好,華山雖不足為慮,他們卻很有影響力。”


    黑狼怒吼:“我說了我會等你的!”


    帥望笑:“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黑狼呆了一下,當即紅了臉,完了,這牆隔不隔音?外麵有沒有人聽到?嗚,韋帥望這個混蛋。


    外麵兩位兄弟,正閑扯呢,忽然間聽到黑狼怒吼一聲“我會等你的……”,兩人停下對話,冷平看看桑成,指指屋裏,兄弟,我沒聽錯吧?這兩人啥關係啊?難怪讓咱們出來呢,這這這……


    桑成忍不住把他的手指拍下去,你這小孩兒,人不大,心思還挺邪,你想什麽呢!


    不過桑成心裏也不禁想,你等他有什麽用啊,他孩子都會跑了……然後忍不住笑出來。


    眼看著小黑惱羞成怒要暴發,帥望道:“對了,還記得墨泌那些孩子嗎?在幹什麽?你要不要再教他們點功夫,或者收兩個弟子……”


    黑狼那張要爆發的臉,一下子沉到水底了。


    帥望道歎息,每個人都有不能提的事,半晌,他喃喃地:“我覺得你是個好師父……”


    黑狼“哼”一聲,上次那些狼崽子你還沒受夠?


    帥望擺擺手:“算了算了,當我沒說,其實我的意思是,你順便在外麵邊我物色幾個象人樣的,還肯進魔教的……”


    黑狼道:“你需要人手,卻趕我走……”


    帥望道:“我是‘需要’你離開,而且確實有事必須你去做。”


    黑狼問:“我離開李唐才會動手,如果我離開,他確實動手了怎麽辦?你的狗屁功夫能保住你的命嗎?”


    帥望道:“我覺得危險時,我會召你回來的。”


    黑狼沉默一會兒:“如果來不及……”


    帥望道:“我尚能自保,隻是又得關禁閉了。”


    黑狼道:“你要是狀況再糟,我不管你有什麽決定,我就把你扔到冷家去,讓他們把你關到山洞裏十年八年的。”


    帥望微笑:“現在想想,也未必不是好主意。”


    黑狼沉默一會兒:“記著,如果有危險,你會向你師父求助,不管你們如何敵對,你要死了,他都會救你的。”


    帥望點頭。


    黑狼半晌:“事成之後……”你還要我回來嗎?


    帥望問:“黑狼,你有什麽打算?”


    黑狼疑惑,打算?


    帥望道:“比如說,如果你有一群人,你希望是多少人,以何為生?”


    黑狼輕聲:“我?”我自己?我不懂怎麽運作一個幫派啊!我所知道的,冷家模式,收保護費的,需要一個武林地位。整個北國都是冷家與魔教瓜分的天下,我怎麽分一勺?魔教模式?以武力保護非法經濟活動?我不懂經商。我師父那樣的,暗殺……我厭惡!


    可是我隻會這個。


    嗬,我所向往的光明,為我的性格與能力所不容。即使我想,我生於暗處,長在暗處,我隻會這個!


    除非,我改變……


    不,我就是這樣的人,雖然我並不想成為這樣的人,我就是這樣的人。


    黑狼緩緩道:“你不用擔心,我會考慮。”


    帥望道:“你有任何想法,我會很高興同你合作。如果你有經商的想法,可以讓張乃碩幫你弄個計劃書。如果你對經商不感興趣,我倒有個主意,黑白兩道總有些自己不好動手的事,要委給別人去做,我手下有一個堂,專幹這種接受任務,找人來幹活的差事,這事很賺錢,比如當年他們接的最大單,就是暗殺我老人家,二百萬兩銀子一單,你要接了這任務,幹完一票就可以退休了。”


    黑狼瞪著他,什麽東西?你自己的教徒接單子殺你,你居然沒把他揪出來宰掉?


    帥望笑道:“我已吩咐他不準再接暗殺魔教冷家人的單子,不過還是會有其它任務,比如我托你保護公主,冷家也可能托你一些他們不願公開幹的事。鑒於最近魔教同冷家簽下孫子協議,可能有不少容易惹到冷家祖宗不高興的事,都不能公開幹了,你會接到很多魔教的委托的。”


    黑狼半晌:“你,要我……”


    帥望道:“你需要啟動資金與人手,隻管同我說。形成規模之後,老子有同等價格下的優先權。”


    黑狼沉默,是,兄弟分開真難過,不過,這確實是我想要的。我的,我說了算的,你委托任務,我有權拒絕,你給予幫助,你要優先權。我們是平等的,規模有大小,地位無高下。他拍拍帥望的肩,無言。


    帥望歎氣:“有的人多心多疑,沒等我說完話,就要拍死我,真傷人啊。”


    黑狼忍不住伸手彈彈他的肩膀,韋帥望倒吸一口氣,哇哇叫:“哎呀,你碰到我傷口了。”


    黑狼哼一聲,你也是!


    內心慚愧,沒錯,我的傷口就是,我一直覺得我為人陰暗,不配同你小子一起站在陽光下。所以,對你的疏遠特別敏感。


    墨沁過的,如白染皂,再變不回白雪雪的了。


    冷平聽到聲音,覺得不安,看看桑成,桑成也一臉焦急。冷平看桑大哥著急隻管轉圈,倒覺得詫異了,大哥,你這資格老高了,您都在京城辦事多少年了,聽說冬晨兄弟到京城都隻掛個名,要同您一起拿主意呢,怎麽我看您這樣子,不象啊……


    冷平想了想,出去轉一圈,回來敲敲門:“韋大哥,您上午叫的十九堂與二十堂堂主,等了有陣子了,要不叫他們吃了飯再來?”


    帥望開門,眨眨眼睛:“呃,我把他們給忘了……給他們送點飯去,嗯,算了,讓他們馬上滾過來見我。”


    冷平欠欠身,內心哀歎,把一本正經的韋帥望給我還回來吧,當我沒要求過原來的韋帥望好不好?


    兩位堂主很不幸,又遇到韋帥望的不正經時光,剛走到門口,冷平尷尬地過來攔住:“兩位,請廂房稍候。”


    兩位堂主隻來得及聽到韋帥望慘叫:“關上門,快關上門,別讓別人聽到……哎哎,你們別走啊!別把我一個人扔這兒……”


    冷平一臉尷尬地關緊門,然後尷尬地看著兩位朋友,指指門裏:“他,他說讓咱們別走……”


    黑狼微微歎氣,那你就別出來啊!


    桑成歎氣:“這小子真是不檢點。”


    其實韋帥望很純潔的,此時此刻正無比純潔地試圖從劉香的懷裏掙脫出來。


    劉香抱住韋帥望痛哭。


    帥望內心慘叫,不要啊!要不你脫光了來抱我好了,你不要這個表情來抱我,哎呀,我受不了了。


    帥望小聲:“喂,你聲音這麽大,人家會以為我把你始亂終棄了呢。”


    劉香跪在地上,抱著韋帥望的雙腿,痛哭流涕。


    帥望望天:“喂,你這個姿勢,我不舒服……”太曖昧了,太象那個那個了……


    哭聲依舊。良久,帥望無奈地,伸手輕輕拍劉香的後背:“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受苦了,我知道,別傷心,你再哭,我也要哭了,真的,我沒去看你,就是因為我這幾天心情不好,沒啥娛樂性,安慰不了你。”


    姐姐,你這麽大了,怎麽好撲到我腿上哭啊?一向都是我抱著姐姐的腿哭……你這個動作把我搞的特英武偉岸,我不習慣。


    我,我抱你起來吧,哎哎,你別坐我腿上啊……


    帥望尷尬地抱著劉香,這位香姐姐已經趴在他肩上開始哭第二輪了,帥望輕聲:“喂喂,小心點,我肩膀好痛的……”


    劉香淚眼朦朧地抬起頭,輕輕拉開帥望的衣領,帥望望天:“這個,要開始脫衣服了嗎?”


    露出依舊染血的紗布,劉香“呃”了一聲,捂住嘴,淚如珠滾。


    帥望微笑:“嗨嗨,隻是看上去嚇人,皮肉傷,過陣子就好了。倒是你的傷,唉,都怪我,去晚了,對不住姐姐那些點心小菜了。”


    劉香終於被逗笑,笑一聲之後又有淚如傾,把韋帥望砸得無比痛苦:“拜托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你給大爺笑一個好不好?”


    劉香含嗔帶淚地綻放一個無比溫柔的笑容:“還以為你真把我們扔下不管了呢。”


    帥望笑道:“我是把你們扔下了,還好你們運氣好……”


    劉香給他一拳:“人家都說了,你拿了丐幫長老的信物……”


    帥望道:“丐幫的事別說出去…”那間諜還真是用得著的人呢。


    劉香沉默一會兒:“教主,你為屬下冒死相救,屬下很感動,但是,這種蠢事,你以後可不能再幹了。”


    帥望笑笑:“別放在心上,我沒覺得我會死,所以才去救你的。”


    劉香輕拂他的肩膀:“可是,他們對你……”


    他們還是不舍得殺我,雖然傷口很痛,可是,你們活著,還是更重要吧?我知道我傷害了我同他們的感情,可是,還是人的生命晚重要。瞄準我的那一箭,是告訴我不可再有下次了吧?


    帥望輕聲:“我下次會小心。”我還是不會拿自己的命去換你們的命的,我還是有一點自私的。


    劉香看著他:“我真希望能早十年遇到你……”苦笑,捏捏帥望的臉,你這個怪孩子。早十年,我也有一片真心待人的時候,也有還能愛還敢愛的時候,也有美貌有青春,受人恩惠,可以以身相報,現在,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帥望呆呆地:“我十年前還在冷家山上玩蟲子呢。”


    劉香噴笑,半晌:“帥望,你受苦了。”


    韋帥望道:“呃,還好,沒什麽後遺症,都能治好。”


    劉香半晌:“你的眼睛……”這麽疲憊。


    帥望道:“我在發呆,是因為我還沒睡醒,你就坐我腿上猛灌我迷魂湯。”


    劉香笑出來,再深情也被韋帥望給整沒電了:“韋帥望你要是個啞吧能迷死一大群無知少女。”


    韋帥望笑道:“被我老婆聽見,非把你砍成人棍不可。”


    劉香微笑起身:“早打聽過了,你當初在冷家山下,招得兩個名妓為你打起來,也沒見你什麽老婆出來聲名所有權。”伸手幫帥望抹抹頭發,替他整整衣服:“也做不了別的,願為教主鋪床疊被灑掃庭院。”


    帥望微笑:“別啊,你手下美女如雲,還是教裏賺錢的買賣呢。”然後把劉香推開點:“我說,你一瘸一拐就跑過來,不是有什麽著急的事吧?”


    劉香微笑:“我本來是過來給丐幫的小子求個情,看見教主,情不自禁就想哭。”


    韋帥望道:“哎,那小子不值你這麽多眼淚,你要留他一命,就讓他在魔教呆著好了。”


    劉香笑,張嘴閉嘴,再笑。


    帥望發愁:“靠,看你這表情,是還有麻煩事啊!”


    劉香笑道:“人家丐小子挺上進的,想跟著高手,學兩招功夫,不知道教主能不能開恩,賞他個師父。”


    帥望道:“你就教唄。”


    劉香看著韋帥望,帥望道:“老子可沒空,你少看我,看我也沒用。”親兒子我還沒空教呢。


    劉香道:“教主怎麽也得見見人家吧?雖然是教主的人情,可人家也是大老遠舍命相救。”


    帥望道:“過兩天有空了,我就見他。”


    劉香問:“教主,咱們同丐幫,哪來的交情?”


    帥望捏捏她臉:“滾吧,你要的我都答應了,教功夫的事,我看看再說。不過徒弟我是肯定不收的。”


    劉香跪下:“叩謝教主大恩。教主但凡肯教一招兩招的,就是他終身的造化了。”


    韋帥望笑:“等我床上教你兩招……”


    劉香笑道:“屬下就等著教主什麽時候有空翻我的牌子召我侍寢呢。”


    韋帥望紅著臉:“過兩天就輪到你了,我這兩天翻牌子翻到手酸……”


    劉香笑拜:“屬下告退。”


    帥望揮揮手,這女人哪學來的,她就知道眼淚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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