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說明


    韋帥望回來時,鳥皇還握著李金手。


    帥望沉默,那孩子,愛了這麽可怕的折磨。怎麽也無法抹去她記憶裏的傷痕了吧?他連回複她應有的身份也不能,因為他不願殺掉冷先。


    鳥皇慢慢抬起頭,扁希凡也到了:“教主急召我?”你看起來沒病啊,那麽,希望真是一個疑難病症。


    帥望示意他去看李金。


    鳥皇看到扁希凡,微微驚恐:“教主?”


    帥望道:“冷先不會再殺他,但是,他不能留在你身邊。”


    鳥皇微微垂下眼睛,啊,冷先還是不肯放過我。


    她慢慢站起來,深鞠一躬:“我依舊感激教主為李金所做的。”


    扁希凡已經查過李金的傷勢,對這種氣管快斷了還能活著的病例極為滿意,叫人:“小心抬走。”


    聽到此言立刻誇韋帥望:“教主的處置相當有創意。”


    帥望笑笑,他呆呆看一會兒鳥皇,嗯,我還是討厭她,我不知道為什麽討厭她,可能,我就是不喜歡這種堅硬的表情吧。可是,這樣對她不公平。


    韋帥望轉身:“帶她走。”


    夜色中,失去師父管理的李金手下,紛紛出現在營房外的空地上,出了什麽事?師父們呢?


    區華子忙過去:“沒事,大家回去吧。明天一早會告訴大家發生了什麽,現在大家回去睡吧。”


    張祖光勒令師父們把孩子趕回去,自己跑過來:“教主!”


    帥望道:“沒事了,回去吧。”


    張祖光道:“是。”


    帥望道:“李金受了點傷,送到醫堂去了。這個女孩兒,我帶走。”


    張祖光道:“是。”


    尹軍已經衝過來,歐陽喜抱住他:“讓我去問。你別給大家添麻煩。”


    尹軍道:“鳥皇有麻煩!”


    歐陽喜道:“你別讓她更麻煩!”


    尹軍站住。


    歐陽喜過去:“教主,可能事情同我們無關,但是,鳥皇幫過我們,我們關心她,可否問一句,她會受到處罰嗎?”


    帥望看看他:“你也過來。”


    尹軍衝過來:“你想幹什麽?”身後跟著一群。


    帥望皺皺眉:“張教頭,讓他們回去。”


    張祖光對這個刺頭的厭惡真是到達極點,他隻得壓著聲音:“快給我回去!”


    尹軍道道:“你們想把她怎麽樣?報複嗎?她隻是想救我!雖然她說了謊,可是姓侯的畜牲確實對她……”


    張祖光怒吼:“閉嘴!滾回去!”


    尹軍道:“你是一個幫凶!”


    張祖光忍無可忍,抬手要給他一記耳光,巴掌剛揮起來,就被一隻手抓住,黑狼淡淡地:“這小子,我弟子,隻有我能教訓。”


    張祖光大驚:“是是,我沒有冒犯先生的意思!”


    黑狼看尹軍一眼:“閉嘴,回去。”


    尹軍道:“如果你們不把她放回來……”


    黑狼手一揮,一巴掌抽在尹軍臉上,尹軍頓時整個人飛出去,尹軍掙紮著支起身子:“你……”眼前一片金星,重又摔回去,頭暈目眩,動彈不得。


    張祖光低頭,天哪……


    歐陽喜震驚地看著自己兄弟,回過頭看著韋帥望,驚恐憤怒。


    韋帥望無力地:“黑狼……”


    黑狼道:“老子說閉嘴時,就得閉嘴,不信你試試。”


    帥望道:“不用了,我閉嘴。”揮揮手,走。


    問黑狼:“你帶不帶著你那兩個刺頭。”


    黑狼道:“回來再帶著他們。太危險。”


    帥望點頭。


    安誌抱著尹軍,你還要這種師父不了?現在我們怎麽辦?


    歐陽喜過去:“你們回去,他們是好人,等我的消息。”


    安誌看著鳥皇,鳥皇轉過頭不看他們。


    韋帥望道:“我討厭那群小孩兒了。”


    黑狼道:“嗯。欠揍。”


    帥望道:“但是你不能再那樣做,你快把他打暈過去了。”


    黑狼道:“他再爬起來接著說,我不還得打第二下嗎?”


    帥望沉默,嗯,我隻是說說,其實我也很想動手……


    我知道這不對,我還是好想揍他們。


    臭小子們。


    張祖光帶著隨隊大夫過來:“這個,小心醫治,黑狼先生的弟子。”


    那位大夫看了一下:“表麵傷不太要緊,不過,如果是黑先生的弟子,還是請醫堂的人來看一下吧。眼角的傷容易破相。”


    尹軍輕聲:“我沒事……”


    嘴角頓時湧出血來。


    張祖光歎氣,令人去請醫堂的人。


    安誌問:“尹軍,你還覺得我們應該拜那人為師?”


    張祖光駭異道:“那不是你們能活著的唯一原因嗎?”你們以為所有受傷的人,我們都會請醫堂的人來給治,免得臉上老大一疤不好看嗎?真是開玩笑,醫堂的人不是為你們這群孤兒服務的。多少有名有姓的江湖好漢拿著銀子來,說盡好話人家還不一定給治呢。把你們燒的。


    安誌沉默。


    尹軍輕聲:“我寧可被打死,也不要再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安誌沉默。


    安誌不喜歡墨沁,但是尹軍似乎對墨沁沒什麽記憶。


    安誌不願重回墨沁的師兄手下,他心有餘悸,尹軍不記得了,在墨沁,真有人被師兄們活活打死,傷口,肮髒的血,活人變成可怕的屍體,沒見識過的人,才會說寧願……他不願意。但是,他不放心尹軍,這小子,會一直頂嘴到真的被打死吧?


    安誌歎氣:“好吧。”我陪著你。


    尹軍輕聲:“我不用你陪我,我討厭你。”你陪著我,讓我更痛苦。


    帥望道:“叫賀白豔來。”


    張文趕過來:“我聽說,你們在問天堡下麵的少年訓練營幹了什麽?我聽說,你們居然動了兩張唐家的弓弩,你們對付誰?”


    韋帥望仰天長歎:“你從哪兒聽說?”


    張文道:“我聽到動靜,趕過去問的。”


    韋帥望看他兩眼,哼一聲:“冷先。”


    張文緊張地:“你們沒殺了他吧?”


    帥望道:“沒有,不但沒有,而且,如你所願,他會幫忙。”


    張文立刻過去拍拍帥望肩:“這才對嘛!”


    帥望道:“媽的,你在監視老子吧?”


    張文道:“如果你覺得我應該對教裏發生這麽大事一無所知,那你未免低估我了。如果有人動用了可以殺掉教主的武器,我卻不知道,那我不是很容易死掉?”


    帥望輕聲:“那麽,如果有人動用了能殺掉教主的毒藥呢?”


    張文無語:“滾。”


    帥望問:“你同逸兒關係不錯,有沒有可能,她從你那偷了一粒?”


    張文歎氣:“帥望啊,你是好孩子,我告訴你句老實話,這種事,就算我幹了,除非你抓到我的手,我是不會承認的,所以,你別再拿這種問題來煩我了。”


    韋帥望笑:“冷先說,他同李唐都不喜歡白逸兒,不可能給白逸兒什麽東西,隻有你同逸兒親近。”


    張文吐血:“我靠,他害我……”然後疑惑:“你在離間我們吧?”


    韋帥望大樂:“嗯,隨便你怎麽想。反正這話不是我說的,你為什麽同白逸兒很親近呢?”


    張文呻吟:“我沒有,我隻是不討厭她。任何不覺得我是怪物的人,我都不討厭,而白逸兒根本不覺得……好吧好吧,我很同情她……但還不致於……這麽說吧,如果有必要,我會為了教主殺了她,而不是為了她殺掉教主。”


    帥望“唔”一聲:“行了,滾吧,別把冷先的事告訴李唐。”


    張文點頭,然後想起來:“叫賀白豔幹什麽?”


    帥望道:“谘詢法律問題,如果我要履行法官的職責,至少我得找個熟悉魔教規矩的人吧。”


    張文想了一會兒:“魔教的主要規則就是教主說了算。”


    帥望道:“那我命令你立刻脫下褲子給我跳鋼管舞。”


    張文憋了一會兒:“我去提議禁止教主隨意侮辱下屬。”


    帥望笑:“還有堂主。”


    張文沉默了。


    賀白豔過來:“教主。”


    帥望問:“如果一位教頭,明知自己的一個手下出現過多意外死亡事件,理應過問,卻不過問,應負何責?”


    賀白豔道:“瀆職,如果他確知這些意外死亡並非意外,就是同謀。”


    帥望道:“如果有人威脅他不要管呢。”


    賀白豔道:“依舊瀆職。威脅他的人是謀殺同謀。”


    帥望想了想:“處罰?”


    賀白豔道:“在魔教,是死刑。”


    帥望揚揚眉,呃!


    張文道:“我想你說的瀆職,其實是不執行教主的命令,給魔教造成重大損失,而不是象張祖光這樣沒去查問可疑狀況。”


    帥望問:“姓張的找你求情來了?”


    張文笑:“教主,以前沒人提過這個要求,比如我手下如果報告打仗死了多少人,我是不會去一個一個去查那些家夥的死因的,否則我就不用幹別的事了。”


    帥望道:“你的職責是給教裏賺錢,還有對敵作戰,他的職責卻是照顧那些孩子傳授功夫,我想他對手下照管的小孩子的死亡應該一個一個去查。”


    張文道:“醫堂給出的報告從來沒有說是人為致死。他叫了醫堂的人來查,已經盡到職責。專業人士已經給出病死,自殺,不明原因的結論,他還怎麽查?”


    韋帥望道:“人證。”


    張文道:“每次都發生在單獨禁閉後,沒有目擊。”


    韋帥望道:“叫醫堂把今年死掉的那個挖出來重驗,叫成禹派人去查目擊證人。讓刑堂派人審問侯啟龍,張祖光,記錄鳥皇的證言。對張祖光與鳥皇隻是訊問,不得用刑。”


    沉默。


    帥望回頭:“冷平?”


    冷平“啊”一聲:“我這就去……”微微遲疑,呃,我,我沒記住……


    三殘道:“教主,我去吧,平公子還要保護您的安危。”


    韋帥望敲敲冷平的腦袋:“迷糊,你沒把你師爺氣瘋啊?”


    冷平訕訕地:“我,我……”我隻是對你們說的那麽長的對話有點走神,我沒想到那是對我說的。


    帥望道:“叫歐陽喜過來。”


    歐陽喜進來,謹慎地:“不知道魔教是何禮節,我得跪下嗎?”笑。


    帥望起身:“過來,坐這兒。”


    兩人一起坐到榻上,帥望給他點心,他欠欠身。


    帥望沉默一會兒:“從低處做起的好處是,你不會直接遇到黑狼或者李唐,或者我這樣的對手,把你一刀砍死,你可以遇到一個又一個小問題,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你長大了,而不是死掉了。”


    歐陽喜半晌點點頭。


    帥望道:“你們需要我時,隨時可以來找我,但是,盡量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有人給你們委屈受,忍著。有人欺負你們,能解決解決,不能解決,忍耐。如果你們誰自願跟黑狼學武,我想,你們好好請求,他會教授的,不過,他要求很嚴。如果你覺得跟著我學武會比較好,我沒有時間每天督促與指導,你得確定有毅力自己堅持每天練習與領悟。而且,我沒法保證你每天,或者每個月,都能見到我,我也不可能把你帶在身邊,太危險。小雷被殺掉的可能性比較小,他是溫家人,任何人在殺掉溫家人之前,都要考慮是否有必要性去應付慕容氏的質詢。三殘這個人,他自己對自己的安全負責,我能救則救。你,我希望你安全,但是,你離我遠點更安全。”


    歐陽喜半晌:“你剛有時間收徒,是嗎?”


    帥望支著頭:“不,現在也沒時間,我帶著小雷是因為沒人願意收留他。我們去長白山,大火圍山,我們差點都死了,為了活下去,小雷殺了他姥爺。你不會願意經曆這些,當然,我不會帶著你去的,除非你的夥伴們也都死光了。”


    歐陽喜沉默一會兒:“你已經做了最好的安排。”過一會兒:“冷凡師父不能回來了,是嗎?”


    帥望道:“不能,他做出錯誤決定,證明他沒能力管束你們,他很關心你們,我建議你們把他當成另一個可以求助的朋友,同時,別要求他做超出他解決能力的事。如果他再次知道你們的什麽行動卻不阻止,他參不參與都要負教唆責任。”


    歐陽喜沉默一會兒:“他漸漸感情上把我們當成他自己的孩子。可又覺得幕後老板是你,所以,他努力為我們爭取更多更多,超出我們應得的。請別生他的氣。我,對我們害死那位捕頭的事,感到內疚與後悔,如果給你帶來麻煩,我願意負責。我可以自首。請照顧他們。”


    帥望沉默一會兒:“我已經把一刀砍死捕頭的那個姓黑的交給冷迪了,如果你願意真誠地道歉,再加上我會給出巨額賠償,相信能保住你們兄弟的腦袋。我是這樣希望的,希望你們依舊能在江湖上以白道身份行走。所以,你們在訓練營呆幾年,等事情快被大家淡忘時,你們不用陷在魔教。歐陽,你看過了,魔教是什麽地方,告訴我,你願意立刻到冷凡手下去做個隊長或者副堂主,還是,另謀出路?”


    歐陽喜良久:“你的安排是最好的。我們不該誤解你。”


    帥望道:“忍耐幾年,我不打算告訴新到的教頭,你們是我特別關照的人。對你們的成長沒好處,對你們的安危也沒好處。除非,你們再遇到侯啟龍這種人,如果有哪個師父,對你們不公正,多抽了你們幾鞭子,踹了你們幾腳,別來找我,我會讓他們把你們帶回去嚴加管教的。也別一怒而起,如果你們因為對師長拔劍,而被砍死,我不會追究師父們的責任的。如果你們沒死,我也不會幹涉你們的處罰。”


    歐陽喜道:“我保證我自己,我盡量約束其他人。”


    帥望道:“還有一件事,雖然我還沒決定把那個女孩子放到哪兒,如果她回到營地,你們不要同她多接觸。”


    歐陽喜愣住。


    帥望道:“她身份特殊,如果你們同她拴在一起,我就不能再給你們提供任何幫助,這不是威脅,甚至不是我的願望,而是一個約定,我必須遵守的約定。以你們的功夫,能力,幫不到她,隻會拖累她,讓別人有更多把柄要脅她。”


    歐陽喜輕聲:“她有危險嗎?”


    帥望道:“暫時沒有,但是,她總會長大的,等她十六歲,分被魔教分到某個堂,我不能幹涉。不管她遇到什麽,都是她自己的事。當然,每個孤都是這樣的。隻不過,我再說一次,我不能幫助她和她的朋友。”


    歐陽喜沉默一會兒:“我盡量不同她接觸,如果她有危險,道義上,我不能袖手旁觀。”


    帥望看著他:“我都說明了,自己的人生,自己選擇。”


    歐陽喜道:“我很感激,你做的一切。”


    帥望道:“不算太麻煩。”


    歐陽喜問:“鳥皇,她……”


    帥望道:“關於侯啟龍的事,她要做證。”


    歐陽喜輕聲:“你不會傷害她?”


    帥望揚眉。


    歐陽喜道:“你打了她,她,對你做過什麽?”


    帥望沉默一會兒:“我,我……我當時有點……我不會傷害她!”


    歐陽喜點頭,半晌:“所以,你不會幫她?”


    帥望半晌道:“是。”


    歐陽喜愣住,瞪大眼睛:“她,害過你?她才十二歲?”


    帥望道:“很複雜,我不能解釋給你聽,但是,我不會傷害她,我隻是不能幫她。”


    歐陽喜點點頭:“你很公正。”


    帥望輕輕歎氣:“算不上吧。還有一件事,雖然我覺得她應該自己對你們解釋。她隻是利用你們。我想你們一定說過什麽讓她覺得,通過你們能見到我。實際上,她出現時,我同黑狼在屋頂上,黑狼正打算下去閹了那姓侯的。”


    歐陽喜呆了一會兒:“啊,你們怎麽知道……”


    帥望道:“冷平回來說了有人難為你們,新去的師父,是我派去看著你們的,他說你們有危險。”


    歐陽喜呆了半天,站起來深深鞠一躬。什麽也沒說。


    帥望道:“我不能總派人看著你們,好自為之。”


    歐陽喜點頭,再次:“謝謝。”


    帥望道:“應該做的。”


    歐陽喜微笑:“太謙和了,讓我們很難產生崇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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