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馬邈已經叛國並準備謀害自己的時候,劉胤的第一個反應並沒有想到要逃,區區一個馬邈都要逼著自己落荒而逃的話,這一趟陰平小道就別來了,跟馬上就要麵對的鄧艾三萬大軍相比,馬邈顯得多麽的微不足道。


    江油關內有一千多守軍,劉胤還真沒有放在眼裏,這些二線關隘的城防兵,戰鬥力和野戰部隊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自己的私家部曲已經全數進城,沒有了城防的依靠,這些城防兵就是些渣渣。


    更何況,馬邈通敵叛國,自然不可能公諸於眾,知道內情的估計也隻有馬邈的那些心腹而已,大部分的士兵肯定是被蒙在鼓裏的,雖然這些士兵是受到馬邈的統轄和指揮的,可一旦知道馬邈叛國之後,是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會心甘情願地追隨於他,那還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捉住這一點,馬邈就沒有什麽可怕的地方了,估計隻有在守備府內埋伏的那一百來名刀斧手,才算得上馬邈可以真正掌控的力量,對付這些人,劉胤自信可以做到手到擒來。


    更重要的是,劉胤準備前往陰平小道阻擊鄧艾,那麽江油關就要成為他的後勤支援¤,保障基地,此刻逃離江油關,無疑是自斷後路。


    無論如何,江油關也不能落入到魏國手中。


    驛館離守備府隻有三四裏的路程,上馬須臾即至,馬邈已經親自在府門外迎接了。一看到劉胤到來,馬邈搶步上前,滿臉堆笑地道:“右丞大人大駕光臨,真讓寒舍蓬蔽生輝啊。”


    劉胤心底裏暗暗冷笑一聲,麵上卻是神色如常地道:“本官路過江油,本不願討饒地方,隻是馬將軍盛情難卻,本官也隻能是恭敬不如從命。”


    “右丞大人客氣了,您紆尊枉駕,能賞臉光臨寒舍,乃是我馬某人的榮幸。大人,請。”


    馬邈陪同劉胤向府內走去,趙卓及一行二十名護衛皆是緊隨其後,也進了守備府。馬邈停了一下腳步,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後的護衛,道:“大人,這……”


    按照一般的慣例,主人宴請客人,隻有客人本人或帶一兩名貼身的侍衛才有資格入席,劉胤直接就帶了一大票的人往裏麵走,倒讓馬邈心裏咯噔了一下,莫不是劉胤已經查覺了什麽?


    劉胤爽朗地一笑道:“這些護衛跟隨我已久,情逾手足,我走到那兒他們就跟到那兒,馬將軍該不會是吝嗇幾杯水酒吧?”


    “那裏那裏,既是大人的貼身侍衛,理當一同入席。大人,請!”馬邈略顯尷尬地一笑。


    馬邈暗暗打瞧了一下,這些護衛也就二十來人,心道,殺一個和殺二十個也沒多大區別,反正你們進門就是送死,一會兒剁成肉泥便是。至於二十人是不是容易下手,馬邈倒沒有認真考慮,反正自己埋伏了一百多人,對付這二十個人綽綽有餘了。


    進入正堂,酒宴已經齊備,水陸畢呈,奢華豪宴,這方麵馬邈倒是舍得下本錢。劉胤自然坐了首席,馬邈在主位相陪,左邊一排,是江油關的諸文武官吏,右邊一排,自然是留給劉胤的隨行人員的,顯然馬邈沒有準備太多的位置,大概隻有七八席的模樣。漢代宴會是分餐製,每人一張幾案,酒菜俱在幾案之上。


    “來人,再添些酒席來。”馬邈吩咐管事的道。


    趙卓冷冷地道:“不必了。”他手按劍柄,站在了劉胤的身後,筆直如鬆,目光如凜。那二十名護衛也巍然站立不動,不曾入席。


    馬邈看到趙卓等護衛臉上透著的森森寒意,不禁心中掠過一絲的不安,不過他很快地就釋然了,今天請君入甕的計劃業已經實現,隻要進得了守備府,管保你們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暫且就讓你們囂張一會,待會自有你們的好看。


    “右丞大人,這……”


    劉胤輕輕擺手道:“他們一貫如此,馬將軍不必介意,隨意隨意。”


    馬邈輕咳了一聲,端起酒杯道:“今日右丞大人光臨敝府,不光是我馬某人的榮幸,更是江油全體同仁的榮幸,請右丞大人滿飲此杯,以表下官的敬意。”


    “右丞大人請。”在座的江油城諸官吏都舉杯相敬。


    馬邈已經是意圖行刺,在堂下暗伏了殺手,至於他還有沒有別的手段,比如在酒菜之中下毒,劉胤倒是不確定,但他可沒有以身試毒的打算,劉胤端杯在手,輕輕地晃動著杯體,輕笑一聲道:“馬將軍的這杯酒,在下本是不該拒絕的,但大敵當前,在下有如芒刺在背,食不甘味,夜不能寐,這逆魏不滅,縱然是美酒在手,也如村醪無味。馬將軍,依在下之見,今日這酒權且記下,待來日破敵之後,你我共飲慶功酒如何?”


    馬邈眼神之中掠過一絲慌亂,劉胤拒絕飲酒,難道他真能看得出來酒裏有東西?馬邈在劉胤的酒杯裏的確下了毒,而且不光是劉胤這一杯,左邊的這一排都下了毒。馬邈有著很好算計,能用毒毒倒劉胤等人,比起來用刀斧手來,更為事半功倍,刀斧手本來就是備用方案,下毒才是他的首要手段。


    劉胤的侍衛不肯入席,馬邈就已經是略感失望了,現在劉胤居然端杯不飲,似乎他真的察覺到了什麽,不過這並不重要,為了防止夜長夢多,馬邈已經是迫不及待地要動手了。他端杯在手,隻要他手一鬆,杯子就會掉到地上,埋伏在堂下的刀斧手一擁而上,劉胤等人恐怕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


    “右丞大人,這慶功酒當然要喝,可是這接風洗塵的酒,又豈可錯過?這劍南之燒春,可是蜀中難道的美酒,右丞大人不飲,豈不辜負了這美酒佳宴?”


    劉胤淡然地道:“酒逢知己,千杯不醉,美酒常有,知己難覓,今日之酒,不喝也罷。”


    馬邈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猙獰之色,他已經沒有耐心再和劉胤虛以委蛇,毫不掩飾眼中的騰騰殺氣,低喝道:“敬酒不吃罰酒,劉大人,休怪我翻臉無情!”說著,馬邈的酒杯擲在了地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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