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聽著慧法老和尚意有所指的四個字,眼神中隱藏著一種說不親的東西。


    輕輕地轉動著手裏的茶杯,茶香濃鬱的金山雲霧此時此刻也讓柳明誌感覺到是如此的索然無味。


    靜靜地望著慈眉善目搓弄著念珠的慧法老和尚,柳明誌有些不敢直視慧法那雙清澈猶如一潭清水的眼眸。


    這雙眼眸明明像一潭死水一樣波瀾不驚,可是卻仿佛能將人看透一般。


    柳明誌現在就有一種玄妙的感覺,仿佛慧法老和尚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內心一樣,自己整個人好似赤裸裸的擺在慧法老和尚麵前,沒有絲毫的秘密可言。


    這種感覺柳明誌從李布衣這個高深莫測的老神棍身上都沒有感觸過。


    輕輕地放下茶杯,柳明誌神色複雜的盯著慧法老和尚。


    “老禪師,柳某佩服,你是一位真正的得道高僧,你讓柳某對和尚有了新的認識。”


    慧法老和尚默默的搖搖頭,持著念珠雙手合十微微閉上了眼眸。


    “阿彌陀佛,得道者便不是高僧了,柳施主謬讚了。”


    柳明誌探著身子拿過慧法放到桌案上的宣紙捧在手裏靜靜地盯著那個未字看了起來。


    未字中間的一豎猶如一柄利劍一般橫亙在宣紙之上,隱隱約約的透露著一股殺伐的味道。


    字由心生?


    難道我柳明誌從來都是一個嗜殺之人嗎?


    難道這個老和尚真的從區區一個字體之上便將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如此,這世上還有什麽秘密可言。


    不由得,柳明誌想起了早些年陪聞人雲舒回江南找尋老爺子聞人政,在秦淮河偶遇大神棍李布衣之時,自己似乎也讓李布衣幫助自己測算了一個字。


    柳明誌清清楚楚的記著那是一個入字。


    李布衣測字的答案自己記得清清楚楚,天意不可違,天命難違。


    玄妙,玄妙到讓自己完全猜不出是什麽意思。


    天命不可違。


    到底什麽是天命?


    柳明誌拿著宣紙的手不由的攥緊起來,知道紙張破裂的聲音傳來柳明誌才回過神來。


    柳明誌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指甲穿破的宣紙,臉色遲疑了片刻將宣紙放了回去。


    “老禪師,柳某先不想知道測字的內容,柳某隻想知道測字的結果如何?”


    慧法老和尚微微睜開雙眼,望著神色複雜的柳明誌微微搖頭:“時機不到?”


    “緣何?”


    “缺乏一個契機。”


    “這個契機是什麽?”


    慧法老和尚微睜的眼睛徹底的睜開了,眼神中帶著意味深長的彩色靜靜地望著柳明誌:“契機是什麽柳施主應該比老衲更為清楚才是。”


    “應該柳施主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了,隻是柳施主一直很猶豫,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其原因不外乎公私二字,不是嗎?”


    柳明誌複雜的眼神驟然一縮,驚疑不定的望著慧法清澈透亮的目光。


    “柳某想聽聽老禪師的答案。”


    慧法老和尚輕笑著搖搖頭:“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可是老禪師你方才還說了,出家人不打誑語,老禪師雖然未說,可是知情不言未必不是誑語,老方丈可是犯了戒律啊,尤其是在寺院之中,老禪師這是向佛之心不堅。”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柳明誌聽到慧法老和尚輕輕吐露的八個字便知道他是打定了注意不想說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我佛慈悲?在老禪師看來什麽是佛?”


    “佛便是佛,我便是我。”


    若是以往,柳明誌肯定認為慧法老和尚這話說的乃是一句廢話,隻是此時不知為何,柳明誌難得靜下心來細細思索著慧法老和尚的話。


    佛便是佛,我便是我。


    柳明誌閉目沉吟了起來,慧法老和尚見狀放下了手裏的念珠,拿起一旁的木魚輕輕地敲了起來。


    柳明誌聽著耳邊回響的木魚聲不為所動,依舊閉目沉思,絲毫沒有被打擾的感覺,仿佛耳邊清亮的木魚聲不存在一般。


    良久,茶涼。


    微風過窗入房中,柳明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老和尚的木魚聲也戛然而止。


    整個禪房之中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老禪師,契機未到結果如何?”


    慧法老和尚沉默了一會,放下手裏的木魚,拿起那張被柳大少指甲捅破的宣紙放到了桌麵上之上。


    在柳明誌疑惑的目光中右手手掌輕輕地按在了宣紙的破洞之上,柳明誌清晰的感覺到老和尚手掌之上流動的勁風。


    柳明誌見狀更加的迷惑了,不知道老和尚這是什麽意思。


    盞茶功夫過後,慧法老和尚抬手拿起了那張宣紙,之間方才帶著漏洞與褶皺的宣紙此刻已經恢複如初。


    不仔細觀看,根本看不到那些漏洞的痕跡。


    柳明誌不解的望著慧法:“老禪師,這是何意?”


    “先破而後立。”


    柳明誌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著慧法老和尚手裏的宣紙,心中不停的默念著破而後立四個字。


    “代價幾何?”


    “自有天意!”


    “又是不可說?”


    “然也!”


    “有勞老禪師解字!”


    慧法老和尚波瀾不驚的眸子猛然一凝,驚愕的望著柳明誌有些猶豫不決。


    “柳施主當真要刨根問底?”


    “測字無果,未免有些遺憾。”


    慧法老和尚歎息了一聲,顫巍巍的放下了手裏的宣紙,眼神複雜的望著柳大少。


    “柳施主認為我佛門如何?”


    柳明誌不解的望著慧法老和尚,心裏思量了片刻微微點點頭。


    “還好!”


    慧法老和尚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輕輕的盤膝坐了起來雙手持著念珠合在了一起。


    柳明誌愕然的望著慧法老和尚,方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此刻竟然有一種寶相莊嚴的感覺,仿佛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尊佛像。


    “阿彌陀佛,還好便好!”


    “既然柳施主不求甚解,老衲便賣弄一二。”


    慧法老和尚拿起了宣紙,靜靜地望著上麵的未字。


    “未字者,天木也。”


    “施主未字一豎,猶如利劍,藏著殺伐之氣,想來施主手上沾染了不少鮮血。”


    “未字去頭,天之下則有一豎,天下有豎可為不平。三國征戰連連,死傷無數,天下不平,僅此一字便昭然若是。”


    “天一者,未也,施主方才曾言未來可期而不可估量也。天下一統則為未來可期,而不可估量也。”


    “未字去其尾,則天下太平,然反觀未字上側。”


    “此豎如利劍,雖去其劍尾,亦是利刃。”


    “故,雖天下太平。”


    “亦有一把利刃懸與天穹之上,天非天也,乃.......嗯哼........乃.......乃......嗯哼.......”


    柳明誌愕然的望著臉色有些異常的慧法老和尚。


    “老禪師,你沒事吧?”


    “阿彌陀佛,無妨,還好!還好!”


    “還好便好!”


    “可是你的臉色。”


    “阿彌陀佛!”


    慧法老和尚一把拿起一旁的念珠搓弄了起來。


    柳為木也。


    未者,天木一體也。


    未字出頭,此乃一木破............破........


    噗...........


    柳明誌望著一口鮮血噴出來的慧法老和尚,急忙前去攙扶:“老禪師,你怎麽了?”


    “柳施主,不可說,不可說!”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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