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少再次有驚無險的從妖孽姑姑的魔爪之中逃出生天,慌慌忙忙的朝著柳之安的書房逃遁而去。</p>


    這輩子攤上這麽個姑姑不知道是幸事還是不幸。</p>


    幸運的是她是姑姑,不幸的是她是姑姑。</p>


    自己是一個健全的男人,又不是太監,天天這樣挑弄自己,擱誰誰受得了。</p>


    “老頭子,我來了。”</p>


    坐在椅子上的柳之安淡淡的抬眸了一下,微微點頭。</p>


    “坐吧!”</p>


    柳明誌詫異的看著柳之安平靜的神色,這跟自己想象中會麵臨的情況不太一樣啊。</p>


    要知道在路上自己已經做好了承受狂風暴雨的準備,偏偏老頭子的態度連毛毛雨都算不上,柳大少頓時糾結了起來,總感覺渾身有些不太對勁,好像少點什麽似的。</p>


    不由得柳大少懷疑起來自己是不是有抖M的病症,沒被訓斥明顯是好事,自己還他喵的不習慣了。</p>


    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柳明誌探著腦袋望著對麵臉色顯得有些高深莫測的柳之安。</p>


    “老頭子,叫我來書房什麽事情?”</p>


    柳之安淡淡的瞄了一眼柳明誌:“喝什麽茶?”</p>


    “額.....隨便吧。”</p>


    書房之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靜之後,柳之安眉頭一抬瞪了柳大少一眼。</p>


    “他娘的你愣著幹什麽?還不衝茶?”</p>


    “我.....我來啊?”</p>


    “混賬玩意,你不來還讓老子給你泡茶喝啊?你算個屁啊,敢讓老子為你泡茶!你是老子我是老子!”</p>


    “額.....我泡,我馬上泡。”</p>


    望著對麵柳之安快要吃人的‘凶狠’模樣,柳大少渾身舒坦的站了起來朝著一旁的火爐走去。</p>


    這深入人心的叫罵聲,聽著還是這麽得勁,沒白來啊。</p>


    柳大少在一旁的書架上隨意的取了一個竹筒,衝泡了兩杯香茗端了上來。</p>


    “老頭子,喝茶。”</p>


    “嗯!”</p>


    柳之安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起來,書房之中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p>


    安靜的讓柳大少感覺到有些壓抑的慌,不知道老頭子又發什麽神經呢。</p>


    難道叫自己來就是為了玩遊戲,誰先說話誰是小狗的那種?</p>


    柳之安不開口說話,柳明誌就捧著茶杯一動不動的端坐那裏眼觀鼻,鼻觀心,穩如老狗。</p>


    生怕自己那句話又觸動了柳之安的敏感神經,柳大少徹底的貫徹了敵不動我不動的戰略方針。</p>


    反正書房中火爐蒸騰,毫無冷意,慢慢的耗下去唄。</p>


    不知道過了多久,茶杯中上升的水霧逐漸的微不可察,柳之安低頭喝了一口茶水,目光幽邃的望著穩如老狗一條的柳大少。</p>


    “如果真的有一天,發生了你說的那種情況,老夫想知道你會怎麽做?”</p>


    柳明誌猛然抬頭,愕然的望著柳之安:“什麽?什麽情況?”</p>


    柳之安目光猶豫了片刻,緩緩開口,吐字清晰無比。</p>


    “君要臣死!”</p>


    柳明誌虎軀一震,臉色忽然變得堅硬了起來,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柳之安低頭盯著茶杯沉默了下來。</p>


    良久之後,柳明誌手臂微顫著端起茶杯淺嚐了一口。</p>


    “怎麽突然說道這種無聊的問題了!”</p>


    “無聊嗎?你不覺得這一天正在逐漸的向你逼近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當年的聞人山長何其的相似啊。</p>


    </p>


    可惜...........”</p>


    柳明誌雙眸微顫了一下:“可惜什麽?”</p>


    “可惜你小子的羈絆太多了,無法做到聞人山長那般急流勇退保全自身的地步,更沒有聞人山長那般豁達的境界。</p>


    你們倆所麵對的處境大致相同卻又大有不同。</p>


    人與人是不同的,所以人跟人之間做出的決定也是大不相同的。</p>


    所以,老夫想問你,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你會怎麽辦?</p>


    老夫方才說了,是如果,你完全可以當成是一種假設。</p>


    亦或者說是提前參謀出一條有備無患的退路。”</p>


    柳明誌眼神躲閃的望著對麵柳明誌精光閃閃的蒼老雙眸:“沒......沒有如果。”</p>


    柳之安淺笑著搖搖頭,將杯中溫熱的茶水一飲而盡,起身束手朝著窗邊走去。</p>


    望著窗外人工湖中兩側特意留下麽有清掃的積雪,柳之安抬手輕撫著下巴上的美髯。</p>


    “老夫不信,不信你絲毫沒有考慮過會有這一天到來,否則的話......”</p>


    柳之安話說了一半,轉首幽幽的望著臉色窘迫的柳大少。</p>


    “否則的話你也不會想著做這天下的執棋人了。”</p>


    柳明誌端著茶杯的手掌微微一抖,杯中茶水飛濺出一些,打濕了柳大少的衣擺。</p>


    “執棋人,什麽執棋人?老頭子我聽不太懂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p>


    柳之安沒有理會柳大少的否定,笑意悠悠的望著柳大少自顧自的說了起來。</p>


    “怎麽樣?做執棋人的感覺是不是很痛快?</p>


    天下為棋子,三國為棋盤,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是不是令你上癮?</p>


    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感覺是不是令你越來越不舍得鬆手了?”</p>


    “上一個天下的執棋人是你的嶽父之一,大龍皇帝李政。</p>


    無論是廟堂之上,還是江湖之中,一切盡在其掌握之中,若非朝廷實力不足以支撐他的野心,你嶽父這位執棋人真的可以做到名留青史的千古一帝。</p>


    可惜,你嶽父接手了個不算爛攤子的爛攤子,又有你的小女人完顏婉言這種巾幗豪傑牽製他的崛起。</p>


    所以你嶽父李政這個執棋人隻能說是半個執棋人,並未真正的將天下玩弄於鼓掌之中。</p>


    不知道你這位執棋人又能走到什麽地步?老夫很好奇,在一切後續力量充足的情況下,你這位執棋人能否走出一條比你嶽父更加長遠的路程。”</p>


    “呼呼.....”</p>


    柳明誌喘息了兩口粗氣,目光掙紮的望著仿佛一個無所不知的智者一般的柳之安、</p>


    “老頭子,你到底想說什麽?”</p>


    柳之安收回目光,繼續張望著窗外的美景,完全無視了柳大少有些慌亂的神色。</p>


    “老夫不想說什麽?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你若是.......嗬嗬.....老夫覺得我沒必要再接著說下去了。</p>


    老夫隻想知道,如果真有到了那一天,你會怎麽選擇?”</p>


    “我聽不懂老頭子你在說什麽?你都知道什麽?”</p>


    柳之安低頭輕笑了兩聲:“比如說你數次執意北征,真的是為了滅了金國跟突厥?”</p>


    “自然!唯有天下一統,才能真正的杜絕兵禍再生,大龍才能走的更為長遠。</p>


    雖然戰死了很多的將士,可是大仁義往往是不仁的。”</p>


    “好,好一個大仁不仁。”</p>


    柳之安目含精光的朝著書桌走去,從桌案上的吧筆筒之中取出一支狼毫雙手橫握了起來。</p>


    啪的一聲。</p>


    價值百兩白銀的上等狼毫被柳之安輕易的折斷開來。</p>


    在柳明誌詫異的目光中,柳之安又取出了兩支上等毫筆雙手橫握在手中。</p>


    又是啪的一聲。</p>


    兩支毫筆再次應聲而斷。</p>


    隻是這次折斷毫筆,柳之安明顯費力了一些。</p>


    柳之安掛著高深莫測笑意,將毫筆丟在了桌案之上,隨意的拍打了一下手掌。</p>


    “大仁不仁,那這個你又作何解釋。”</p>


    柳明誌木訥的看著桌案上三支從中間折斷的精致狼毫,手指不停的敲擊的腿彎。</p>


    “你都知道什麽?”</p>


    “老夫知道的並不多,至於老夫知道什麽?取決於老夫想知道什麽而已!”</p>


    “太過大言不慚了吧!”</p>


    “嗬嗬,當一個人收到一萬兩銀子,他不屑一顧,那是不慕名利;當一個人可以收到十萬兩銀子的時候,他仍舊不為所動,這是氣節,當一個人收到一百萬兩銀子的時候,他別無選擇,因為他必須清楚這一百萬兩銀子的身後意味著什麽。</p>


    一百萬兩銀子可以買一個消息,同樣可以買一條人命。</p>


    你是不是想說,有的人是不怕死的。</p>


    老夫承認這點,有的人確實不怕死,但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p>


    有的人不怕死,但是並不代表他沒有別的弱點。</p>


    有時候錢確實辦不到某些事情,然而隻要是錢能辦到的事情,老夫便無所不能!”</p>


    “你啊,久居高位太久了,快要忘了銀子的魅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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