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愣愣的望著柳大少抱著三個木箱子朝著門外趕去的背影。


    腦子裏回想起了方才柳大少給自己說的那些話,雖然看似嬉皮笑臉,細細思索起來,不免有些沉重之意。


    看來三弟今日突然要立嫡子庶子不是因為長幼有序,嫡庶有別,而是另有深意啊。


    眼底深處藏著淡淡的憂慮,宋清吹熄了燈火,關上房門疾步朝著柳大少跟了過去,並驅而行,宋清轉頭瞥著三弟懷裏的三個箱子。


    咱們不立,就讓他們自己選擇,一切看天意吧。


    從三弟的話中不難分析出,嫡庶身份的關鍵就在這三個箱子裏裏麵的物品了。


    柳明誌宋清兄弟來趕到王府前廳之時,不大不小的廳中早已經坐滿了人。


    有齊韻眾姐妹跟柳大少的眾多兒女,也有程凱他們三十位柳明誌的將領兄弟。


    “妾身姐妹參見夫君。”


    “孩兒們拜見爹爹。”


    “吾等參見大帥。”


    柳明誌環視了一下廳中人員齊聚的模樣,該到的人全都到了。


    將手裏的箱子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之上,柳明誌一甩衣擺端坐在椅子上。


    “全都免禮,入座吧!”


    “多謝夫君。”


    “多謝爹爹!”


    “謝大帥。”


    柳明誌端起茶杯漱漱口,掃視著站在各自母親椅子旁的眾多兒女沉默了下來。


    霎時間,廳中安靜的落針可聞,除了宋清坐在下首的宋清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柳大少的身上。


    眾人的心裏都帶著狐疑的念頭,不知道柳大少想幹什麽。


    如此毫無征兆的將眾人喊來如此隆重的地方,難道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


    齊韻眾姐妹倒還沒有什麽,程凱等人經曆了上午城外檢閱三軍發生的經過,心裏不由得一突,腦海裏冒出一個讓他們猛吞口水的念頭。


    大帥不會是要密謀舉兵謀反吧。


    登時間,程凱三十人大氣都不敢出,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柳明誌,推測著方才的念頭有幾分可能性。


    最重要的是自己等人該何去何從。


    程凱六人對視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淡然的神色,六人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隻要自己兄弟六人心無間隙,互相扶持,下麵的一幹弟兄就不是問題。


    如今就看大帥的意思了。


    大帥要反,自己等人唯有義不容辭。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自己等人全都是大帥一手提把上來的親信。


    大帥若是舉兵,自己等人縱然不跟隨,事後朝廷也不會放過自己等人,既然如此,不如跟著大帥拚一把,博取一次榮華富貴的機會。


    程凱他們六個怕嗎?當然怕了。


    造反又不是吃酒喝肉,擱誰身上誰能無動於衷。


    可是怕也沒有辦法,自己等人早就跟大帥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


    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又不是小白一個,都是浸淫在權利鬥爭中的老油子了,豈會不明白自己等人的處境。


    一旦柳明誌倒台了,自己等手握重兵的大將軍肯定要被逐個的清洗一遍。


    放眼望去,曆朝曆代無不是如此。


    遠的不說,就說金逸大將軍飲酒自絕之後,他麾下的一幹驍勇悍將,除了護國公張狂這個資曆,位置不算太高的小將軍留了下來。


    其餘的將領是什麽下場他們不是沒有耳聞。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啊。


    他們的位置取決於大帥是否能為自己等兄弟抗住來自朝堂之上那些文官的壓力。


    隻要大帥屹立不倒,自己等人自己同樣榮華富貴。


    柳明誌仿佛沒有察覺到程凱等人閃爍連連的目光眼神依舊在自己的眾多兒女身上審視著。


    接觸到老爹目光的柳乘風等人,全都下意識的縮在了自己目前的身後,各個噤若寒蟬不敢與老爹對視。


    腦子裏飛速回想著這兩天有沒有幹什麽出格的事情。


    難道是跟常昆他們幾個打架的事情被老爹知道了,不至於啊,打個架而已,至於這麽興師動眾嗎?


    柳芸馨更是嚇得將小臉埋在了鶯兒的繡袍裏,剛剛懂事的她自己不會惹禍。


    她實在想不通前天還樂嗬嗬的抱著自己舉高高的爹爹今天眼神為何會這麽嚇人了?


    就連齊韻眾姐妹都不由的芳心緊張了起來,不知道夫君這是怎麽了,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嚴肅的樣子呢。


    不由得,大廳中的氣氛寂靜的有些詭異了起來,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不爭氣的砰砰跳動。


    就連知曉內情的宋清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壓抑,無與倫比的壓抑。


    終於,一動不動的柳大少動了,手中的茶蓋輕輕地撥動了起來。


    “今日本王喊諸位兄弟來是為本王做個見證。


    常言道,無規矩不成方圓,自古以來,長幼有序,嫡庶有別,本王這幾個犬子都已經長大成人,最大乘風今年都十二歲了,眨眼間就要到了娶妻生子的年歲了。


    可是本王一直在外奔波,家中事務一切都是王妃在悉心照料。


    如今正好本王閑散下來,借著弟兄們還沒有拔營出征的時機,將嫡子的身份給定下來。


    諸位弟兄比本王年輕的多得多,以後本王若是不幸西歸,等孩子繼承了王位,還望諸位弟兄悉心輔佐你們不成器的侄兒。”


    柳明誌的話語一落,廳中的氣氛瞬間變得輕鬆了起來。


    程凱三十人輕輕地籲了口氣,望著柳大少的眼神有些哀怨。


    立嫡子而已,大帥你至於搞得跟要舉兵謀反一樣隆重嗎?


    齊韻眾姐妹也陡然鬆了口氣,同時芳心也有些提了起來,若是夫君有所偏袒的話,隻怕自己姐妹等人之間的感情將會產生一些裂縫。


    嫡子庶子自古以來在豪門大族之間就是一個敏感的話題。


    齊韻眾姐妹自然而然的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人都是有私心的,自己的孩子將來是什麽身份,全在夫君一念之間了。


    柳明誌刻意忽略齊韻一群娘子的目光,將眼神看向了三個年長的兒子。


    “柳乘風,柳承誌,柳成乾,你們三個站到中央來。”


    “是,爹!”


    哥仨對於嫡庶之分還沒有太大的觀念,可是聽到老爹指名道姓的讓自己三人站出來,心裏瞬間緊張了起來。


    站在那裏互相依偎著,顯得及其的局促不安。


    柳明誌望著哥仨互相依靠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欣慰。


    這些年自己刻意回避嫡庶分別自然有著自己的打算,可是時至今日,卻不得不將此事提及了。


    “你們三個一起給你們三十位叔叔伯伯叩三個響頭!”


    “是!”


    “孩兒柳乘風!”


    “柳承誌!”


    “柳成乾!”


    “拜見伯伯,叔叔!”


    眾人急忙起身虛扶哥仨:“免禮免禮,三位世......賢侄快快免禮!”


    “謝叔叔伯伯。”


    柳明誌站了起來,拿起桌案上得三個精致的檀木盒子,抬腳一踢,桌子橫在了自己的麵前,順勢將三個箱子擺到了麵前的椅子上。


    “你們是嫡子還是庶子,為父不來決定,你們都是為父的骨血,為夫從來不會刻意偏袒你們任何人。


    故而,你們將來是什麽身份,全在你們自己的運氣,全看天意。


    這三個盒子裏,分別放著為父的王印,一柄短劍,一錠黃金。”


    “抽到王印者,即為王位繼承人,等為父百年之後,繼承王位。”


    “你們自己選擇將來的位置,為父不偏不向,誰先來?


    一切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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