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寶通,蔣磊兩人的話語令在場的諸多將領低頭沉思了起來。


    細細的品味著如果方才攻城之時依照兩人的方才言說的辦法攻城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結果。


    眾人久久無言之後,一聲輕輕地歎息讓諸將回過神來。


    默默的看向了發出歎息聲的大帥雲陽。


    雲陽輕撫著下巴上斑白的胡須,望著葉寶通蔣磊二人再次發出了一聲歎息。


    “長江後浪推前浪,終究是老朽了。


    多謝兩位將軍開釋解惑,老朽雲陽受教了。”


    葉寶通兩人看著躬身向自己二人行大禮的雲陽,急忙上前阻攔。


    “大帥切莫如此,末將兄弟不敢當之。”


    雲陽起身望著葉寶通兩人微微搖頭。


    “當之,當之,學無先後,達者為先。


    火炮出於你們之手,在你們手裏闖出威名赫赫,自有你們成功的道理,我們這些老家夥不是故步自封迂腐之人。


    自當學習他人長技以進也。


    明日大軍正式攻城,今日咱們就探討一下攻城計劃,蔣磊你盡管說明天將士們攻城之時需要怎樣配合你麾下的炮手兄弟。


    隻要合乎情理,本帥盡皆應允。”


    葉寶通,蔣磊默默的對視了一眼,紛紛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味。


    王爺說的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眼下機會來了。


    “大帥,諸位大將軍,承蒙您們諸位看得起,末將就賣弄一番了。”


    蔣磊拿起了身邊的竹竿子在沙盤上比劃了起來,口中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前兩次跟著柳明誌麾下攻城的經驗。


    將步跑協同的最佳理念緩緩地灌輸到了雲陽這些老將的心裏。


    軍中大帳的燭火影影綽綽,一直到了後半夜才熄滅下去。


    帳中的將領也全都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安歇,開始休息養神為明天的大舉攻城做好準備。


    天色大亮,旭日東升。


    城外又響起了令鬆州守兵精神緊繃的戰鼓號角聲。


    經過昨天的試探性進攻,雲陽以及眾將得出了一個潦草的結論,鬆州城中的守兵遠非自己等人看到的那樣兵強馬壯。


    如此一來,三十萬大軍齊齊出動,兵分四路開始對鬆州城牆發起了總攻。


    大龍永平二年三月二十五日,隨著第一聲炮聲響徹鬆州城內外。


    大龍兵馬一改昨日的攻城方式,裝填開花彈,實心彈的火炮分別開始密集的朝著鬆州的城牆,甕城開始了炮轟之舉。


    四麵城牆的攻城大軍在炮火與刀盾兵的掩護下,喊殺衝天的朝著鬆州城下逼近了過去。


    相比昨日,兵分四路的三十萬大軍氣勢凶猛,進程卻相當緩慢,沒有急著靠近城中金國守兵的還擊範圍。


    一直在以床弩,投石車配合著火炮壓製著城牆之上的守兵,等待藏著大殺機的四處甕城在火炮的轟擊下支離破碎。


    鬆州城牆之上,忽律答親兵臉色慘白的靠在了忽律答身邊。


    “大將軍,敵軍大舉攻城了,幾十萬大軍傾巢而出逼近我城牆之下,咱們怎麽辦,是否繼續死守?


    咱們可隻有八千人啊,敵軍一人一口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咱們,不行的話趁著敵軍沒有徹底合圍城牆,衝出去跟兩位大帥他們匯合吧。”


    忽律答聽著身邊城牆之上炸裂的炮彈已經兄弟們的慘叫。


    咧嘴一笑,露出了心痛又酣暢淋漓的神色。


    “好兄弟,國難當頭,咱們軍人唯有一死守土了。


    咱們縱然全部戰死鬆州,也要最大程度的消耗大龍敵軍的炮彈。


    以我八千兒郎性命,換後方三十萬兄弟轉敗為勝之機,保百姓之安寧,護山河社稷之無恙。


    值了!


    兄弟們,後方既是國疆,我們退無可退。


    誓死報效陛下,決心死守鬆州。


    弟兄們,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跟他們拚了。”


    本來縮在城垛下躲避炮火轟擊,心中早已經淒然的鬆州守兵,聽到忽律答迎著火炮轟擊在城牆之上遊走著鼓舞士氣的大無畏模樣,心裏也漸漸地安穩了下來。


    當兵嘛!入伍的那天不久該做好了隨時戰死,為國盡忠的準備了嗎?


    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又有什麽好害怕的了。


    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


    城牆之上僅剩的兵馬望著在炮彈中穿梭自如,毫無畏懼的忽律答,依偎著城垛高舉揮舞手中兵刃。


    “死守鬆州,為國盡忠!”


    “死守鬆州,為國盡忠!”


    幾千兵馬的喊聲甚至覆蓋住了身邊隆隆的炮火爆炸聲,慷慨有力,其聲勢之威不下於數萬人。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忽律答憑借自己的威望,以一己之力扭轉了城牆之上守兵的氣勢。


    城外正在指揮攻城的大龍將領聽到城牆之上抱著必死之心的呐喊聲,默默的歎息了一口氣,繼續指揮者麾下的兵馬展開攻城。


    當年因為蜀王諸王造反,北疆兵力空虛的時候,兩國伺機南下,自己等人何嚐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守城衛國。


    突厥,金國大軍可沒有因為己方兵力空虛的緣故停止自己難侵的步伐。


    如此不過是此一時彼一時了而已。


    自己等人敬佩這鬆州守將忽律答的大義,卻也不會拿自己麾下將士的性命當做兒戲。


    當兵嘛,早就做好了捐軀赴死的心裏準備了。


    對敵人可以敬佩,但是切莫存有仁慈之心。


    在火炮的轟隆聲中,花崗岩鑄造的甕城轟然倒塌,步伐緩慢的攻城大軍見狀即刻高聲嘶喊著朝著鬆州城牆之下衝殺了過去。


    各個軍陣互相配合著展開著對鬆州城牆的攻擊。


    床弩手默契無比的配合著將床弩擺放到合適的攻擊位置,冰冷粗大的箭杆對準了鬆州城牆的城垛。


    一旦敵軍守兵出頭迎擊,數百架床弩就會對著城牆之上的守兵飛射而去。


    當攻城大軍進入了一定的距離之後,城牆之上的火炮也開始了轟鳴。


    床弩弩箭,弓箭手構造出來的箭雨朝著城牆之下的大龍攻城兵馬覆蓋了過去。


    大龍的弓箭手在刀盾兵的掩護下,床弩,火炮,投石車的交替掩護下開始了對城牆之上守兵的壓製。


    為步卒雲梯手與掌門車逼近城牆爭取最大的機會。


    幾乎眨眼之間,鬆州四處城門城下便響起了廝殺的聲音。


    麵對蝗蟲般往城牆之上攀爬的大龍先鋒步卒,金國守城兵馬的還擊顯得那樣的薄弱無力。


    日上三竿,當十多個大龍精兵順著雲梯登上了城牆,打開了一個缺口。


    後續的兵馬源源不斷的朝著城牆之上攀登了過去。


    鬆州堅固的城門也在撞門車的撞擊下轟然倒塌。


    一直迂回在兩側的騎兵見狀迅速朝著城中衝殺了過去。


    言說要堅守三個月的忽律答統領麾下的八千兵馬連一天時間都沒有支撐就被大龍的兵馬破開了城池。


    “放下武器,繳械不殺!”


    “放下武器,繳械不殺!”


    “放下武器,繳械不殺!”


    大龍兵馬攻上城牆,渾身浴血的朝著城牆之上僅剩的兵馬合圍了過去,對著步步退讓的金國守兵開始了步步緊逼,嘴裏喊著勸降的話語。


    忽律答提著手中的斬馬刀,環視了一下城牆之上烏壓壓一片的大龍兵馬,揮舞著戰刀衝了上去。


    “弟兄們,忽律答雖不能帶你們做凱旋之士,亦不會帶你們成為他鄉之鬼。


    要死,就戰死在自己的國土之上。


    為國盡忠,就在此時,隨本將殺啊。”


    “殺啊!”


    有忽律答身先士卒,城牆之上殘存的蒼狼衛大軍,也悍不畏死的揮舞著兵刃朝著兩側包圍過來的大龍敵軍衝殺了過去。


    站在前端的大龍將領見狀,目含不忍之色的狠狠的揮動了手中的令旗。


    手弩手,弓箭手在刀盾兵的掩護下狠狠的扣動了手裏的弩機,鬆開了手中的弓弦。


    箭簇透體,鮮血迸濺的聲音此起彼伏。


    小半個時辰左右,四處城牆之上金國僅存的蒼狼衛守兵,全部中箭身亡。


    無一生還。


    柯岩在一群親兵的護衛下,停到了南城門的城樓之下。


    望著胸前插著密密麻麻不下二十支箭簇,依舊手持戰刀拄地沒有倒下的忽律答,搖著頭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柯岩從腰間取下取下自己的先前忽律答丟給自己的酒囊,拔掉塞子,將僅剩的酒水倒在了忽律答的腳下。


    “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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