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離開淩薇兒的閨房,剛剛走進齊韻居住的庭院之後,一眼便看到齊韻的閨房中已經亮起了燈火。</p>


    抬頭看了一眼仍然朦朧昏暗的天色,柳明誌徑直朝著佳人的閨房走了過去。</p>


    柳明誌剛剛走到房門外正要準備敲門的時候,房門卻忽的從裏麵打開了,頓時將正要敲門的柳明誌嚇得一激靈。</p>


    齊韻不知何時已經梳洗打扮完畢,此時她正笑盈盈的站門內看著表情有些發愣的夫君福了一禮。</p>


    “夫君,愣什麽呢?還不快進來讓妾身服侍你著甲。”</p>


    柳明誌輕輕頷首,抬腳走進了閨房中。</p>


    “韻兒,為夫剛才正準備要敲門,你就忽的一下把房門打開了,屬實把為夫我嚇得一咯噔。</p>


    為夫前腳剛到,你後腳直接就把房門打開了,這也太及時了一點吧。”</p>


    齊韻聽到了夫君有些驚異的話語,淺笑著率先朝著屏風後走去。</p>


    “妾身在房裏已經聽到了夫君你的腳步聲了,何必非要等到你敲門再去給你開門啊。</p>


    房裏的燈火通明,妾身的身影在燈火的映照下肯定清清楚楚的出現在房門上,你自己沒有看見被嚇到了怪得了妾身嗎?”</p>


    “這倒也是,確實是怪不了韻兒你。”</p>


    “夫君,別計較這些了,天色不早了,快來屏風後,妾身服侍你著甲。”</p>


    “哎,來了。”</p>


    柳明誌隨口回應了齊韻一聲,直接動身走向了房裏的屏風後麵。</p>


    齊韻看到已經跟過來的夫君,抬起手掌一把扯開了衣櫃旁邊被一塊精美綢布遮蓋著的威武甲胄。</p>


    精美綢布揚起的一瞬間,柳明誌昔日所穿的那套甲胄,在幾處燈火的照耀下,反射著令人心驚的寒光。</p>


    甲胄之上一塵不染,一看就知道齊韻平日裏沒少用心清理上麵的灰塵。</p>


    柳明誌雙眸猛然一眯,輕輕地朝著撐在木架上的甲胄走了過去。</p>


    靜靜地凝望著眼前寒光凜凜,威武不凡的甲胄,柳明誌神色感慨的呼了口氣。</p>


    “朔氣傳金鐸,寒光照鐵衣。”</p>


    柳明誌語氣沉重的吟了一句詩詞,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遍布無數痕跡的甲胄,似乎在撫摸一位佳人吹彈可破的肌膚一般那樣的小心翼翼。</p>


    仔細的打量著甲胄上麵刀痕,劍痕,槍痕,箭痕……各種兵刃留下的痕跡,柳明誌的眼中流露著回憶的神色。</p>


    那是一段自己馳騁在疆場之上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的往事,那是一段刻骨銘心,令自己畢生都無法忘懷的往事。</p>


    那段輝煌的往事,離自己似乎很近,似乎又已經很遠了。</p>


    近的自己曆曆在目,不用細細思索就可以將那段往事如數家珍的闡述一遍,遠的過去了那麽多年,自己卻再也沒有穿過這身甲胄了。</p>


    柳明誌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這套令自己感覺到無比熟悉,卻又隱隱陌生了一些的甲胄,重重的長歎了一口氣。</p>


    </p>


    “老夥計,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p>


    齊韻看著夫君撫摸著甲胄有些落寞的背影,靜靜地站在旁邊一言不發。</p>


    她知道,夫君應該是又回憶起了自己當年統帥千軍萬馬在疆場之上馳騁縱橫,意氣風發的往昔了。</p>


    夫君的心事她明白,夫君的心情她也理解。</p>


    歎隻歎,那段往事再也回不去了。</p>


    夫君已經不再年輕了,而自己也不再年輕了,姐妹們也不再年輕了。</p>


    歲月的無情,在自己夫婦等人的身上展露的淋漓盡致。</p>


    齊韻輕抿著櫻唇無聲的歎了一聲,想要陪著夫君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p>


    而開口了以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p>


    柳明誌的指尖默默的從寫滿了故事痕跡的甲胄上抬起,昂首挺胸的張開了自己的雙臂。</p>


    “韻兒。”</p>


    “夫君。”</p>


    “給為夫著甲。”</p>


    “是。”</p>


    齊韻輕聲回應了一聲,急忙走到甲胄前開始服侍著柳明誌著甲。</p>


    從頭盔開始,頓項,肩甲,披膊,護心鏡,胸甲,護臂,攢金吞獸銅帶,捍腰……虎頭雲紋靴。</p>


    在齊韻全神貫注的服侍下,柳明誌終於將一套甲胄穿在了身上。</p>


    齊韻直起傾下的柳腰,看著麵前著甲之後變得器宇軒昂威風凜凜的夫君,一雙美眸中頓時流露出了癡迷激動的神色。</p>


    “夫君,妾身……妾身已經好久都沒有看到你這般威武不凡的模樣了。</p>


    雖然時間明明才過去了幾年的光景,可是妾身卻覺得仿佛已經過去了幾十年的時間了似的。”</p>


    柳明誌看著齊韻美眸中迷戀的神色,抬手扯了扯佳人的玉頰輕笑了起來。</p>


    “韻兒,何止是你很多年沒有見到了,就連為夫自己,也是很多年都沒有見過自己身著甲胄的模樣了。</p>


    好在這些年為夫一直保持著自己的體格,否則的話,當年父皇令能工巧匠特意給為夫打造的這身甲胄,怕是再也穿不進去了。”</p>


    聽著夫君有些感歎的言辭,齊韻俏皮的眨巴了幾下眼睛。</p>


    到了如此年紀了,齊韻如此行為非但沒有給人一種做作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有些耳目一新。</p>


    “那隻能說明,夫君你一直期盼有朝一日能夠將這件甲胄重新穿身上,所以才會一直保持著自己的體格。”</p>


    “嗬嗬,也許吧。”</p>


    “什麽也許吧,妾身看肯定就是。”</p>


    柳明誌用力的活動了幾下自己的肩膀,大刀闊斧的朝著屏風外走去。</p>


    “韻兒。”</p>


    “嗯?”</p>


    “天劍,為夫該去上朝了。”</p>


    “是,妾身馬上給你取來。”</p>


    齊韻朝著懸掛著天劍的牆壁小跑過去,取下天劍後又急匆匆的跑向了站在正堂中正喝著茶水的柳明誌。</p>


    “夫君,劍來了。”</p>


    柳明誌放下了茶杯,接過齊韻遞來的天劍熟練的佩戴在了腰間。</p>


    “韻兒,你若是已經睡足了就去忙自己的事情,若是還有些疲倦的話,就再去補補覺。</p>


    天色不早了,為夫先去上朝了。”</p>


    “妾身恭送夫君。”</p>


    柳明誌微微頷首,反手握著劍柄龍行虎步的離開了齊韻的閨房。</p>


    柳明誌與柳鬆主仆兩人縱馬從柳府離開趕去皇宮之時,天際已經隱隱有些見白,正是上朝的最佳時間。</p>


    約莫小半柱香的功夫,主仆兩人已經縱馬馳騁到了宮門外。</p>


    “來人止步,皇宮門前不得縱馬……陛下?”</p>


    “臣楊森參見陛下,萬歲萬萬歲。”</p>


    “吾等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p>


    “籲!”</p>


    “籲!”</p>


    柳明誌勒緊了馬韁動作敏捷的翻身下馬,隨手將手裏的馬韁和馬鞭遞到了柳鬆的手裏,淡淡的掃視了一眼身前單膝跪地行禮的禁軍將士們虛托了一下雙手。</p>


    “眾將士,免禮。”</p>


    “謝陛下。”</p>


    “你們繼續當值吧,朕先進宮了。”</p>


    “吾等恭送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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