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請你等一等。”


    鄧碩見到柳大少一言不合的就要離去,急忙開口吆喝了幾聲,挽起手裏的大黃弓急匆匆的追趕了上去。


    任清蕊,薛凝兒,鄧欣三女見狀,亦是連忙提起衣擺小跑著追趕了上去。


    “小弟。”


    “碩兒。”


    鄧碩直接忽視了自己的娘親和姐姐她們二人的招呼聲,疾步跑到柳大少的身前,張開雙臂示意了一下。


    “先生,先生請留步。”


    柳明誌停下腳步,輕輕地揮動著手裏的鏤玉扇,神色漫不經心的看向了一臉焦急的鄧碩。


    “小子,你這是何意?”


    “先生,晚輩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拜你為師,晚輩懇請先生教我箭法。


    隻要先生願意收晚輩為徒,晚輩什麽都聽你的。”


    鄧碩說著說著直接行了一個大禮,隨後毫不猶豫在柳明誌的身前跪拜了下來。


    “晚輩鄧碩,拜見先生,懇求先生收我為徒。”


    柳明誌眼神怪異的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鄧碩,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


    剛才自己看到了兩隻獵物脖子上麵的致命傷口之後,便隨口誇獎了一番鄧碩這小子的箭法。


    然而當這小子聽到了自己的誇獎之後,眼中卻隱隱的流露出了幾分的自得之意。


    顯然,他對自己的箭法還是相當得意的。


    為了避免這小子心生驕傲之心,自己便想著給他一個小小的警戒,讓他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也是為了讓他明白,他那令他自己引以為傲的箭法,在真正的箭術高手麵前,根本算不了什麽。


    於是,接下來才會發生自己一箭透靶,繼而入牆的那一幕。


    自己警示這小子的目的確實是達到了,讓他真正的認識了什麽叫做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的道理。


    奈何,自己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居然如此的強大。


    他在自己這裏受到了挫折之後,並沒有受到打擊後的沮喪模樣,反而毫不猶豫的就要拜自己為師,想要精進自己的箭術修為。


    不得不說,這小子還真是一個眼明心亮的家夥。


    隻可惜,自己哪有功夫收這小子為徒,教導他箭術啊!


    再者說了,天子門生。


    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柳明誌低眸瞄了一眼神色誠懇的鄧碩,抬手揉著額頭,神色無奈的歎了口氣。


    早知道如此的話,自己剛才就不射出那一箭了。


    薛凝兒默默的看著柳大少臉上那頗為無奈的神色,急忙福了一禮。


    薛凝兒心裏異常的清楚,自己的兒子現在隻是不清楚柳明誌的真正身份。


    否則的話,他不一定有膽子敢懇求柳明誌收他為徒。


    “柳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別跟碩兒一般見識,妾身這就將其拉起來。”


    薛凝兒麵露歉意的對著柳大少頷首示意了一下,起身就要將自己的兒子拉起來。


    兒子不知道柳明誌的身份,自己卻清楚。


    自己是萬萬不敢奢求柳明誌會將自己的兒子收為徒弟的。


    柳明誌是何等的身份,一國之君,當朝天子。


    想當天子門生,自己的兒子哪裏能有這個福分呢!


    “娘,你拉我幹什麽,孩兒就是想拜先生為師嘛!”


    “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呢?快點起來給柳先生讓路。”


    “娘!”


    “聽話,你要是不聽話的話,為娘就生氣了。”


    任清蕊站在一旁,看到薛凝兒和鄧碩她們娘倆之間一個費力的拉扯,一個不停的想要掙脫,臉色也逐漸的變得有些無奈了起來。


    伸手扯了扯柳大少的衣袖,任清蕊湊到他的耳邊嬌聲說道:“大果果,讓凝兒姐姐和碩兒他們母子兩個這樣一直拉扯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要不……要不……”


    柳明誌眉頭一凝,側首朝著任清蕊珠圓玉潤的耳邊湊去。


    “要不什麽?丫頭你不會也想讓為兄我收這小子為徒吧?


    丫頭,這小子不清楚我的身份,你還不清楚嗎?


    我是能夠輕易收徒弟的嗎?


    不是為兄瞧不上這小子,而是為兄我要是同意收他為徒了,後續的事宜太多了。


    天子門生,不是那麽容易的。”


    任清蕊看到柳大少凝重的眼神,忙不吝的搖了搖臻首。


    “不是不是,大果果,妹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撒。


    妹兒我是想說,要不你直接指點碩兒這孩子一些箭術方麵本領。


    如此一來,大果果你既可以不用收他為徒,又可以令這孩子得償所願。


    怎麽樣,妹兒的主意不錯吧?”


    柳大少神色一怔,反應過來後立即給了任清蕊一個滿意的眼神。


    “丫頭,好主意。


    真是想不到,一年多的時間沒見,你竟然變得這麽聰明了。


    這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呀。”


    “那是,我都給你說過好幾次了。


    其實我一點都不瓜,大多時候我都機智的一比。”


    任清蕊傲嬌的表情剛剛維持了兩個呼吸,靈動的皓目瞬間變得嗔怒了起來。


    “等等,一年多時間沒見,我竟然變得這麽聰明了!


    說這話,你是啥子意思?


    你說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我以前很瓜咯?”


    “沒有沒有,丫頭你一點都不瓜。”


    “哼,這還差不多。”


    “就是有點傻而已。”


    “你!”


    柳明誌直接忽視了任清蕊嗔怒的眼神,低頭看著正在掙紮不停的鄧碩,握著折扇的右手示意了一下。


    “小子,你先起來吧。”


    “先生,你是同意收我為徒了嗎?”


    “再說吧,你先附耳過來。”


    “是,晚輩遵命。”


    鄧碩忽的一下站直了身體,神色激動的朝著柳大少湊了過去。


    柳明誌輕咳了幾聲,微微俯身湊到鄧碩的耳邊輕聲的嘀咕了起來。


    任清蕊,薛凝兒她們幾女對視了一眼,俏目中紛紛露出了些許的疑惑之色。


    由於柳大少額聲音太過細微,她們完全聽不清楚他在跟鄧碩說些什麽。


    幾女神色詫異的看著頻頻點頭的鄧碩,目光越發的好奇而來起來。


    任清蕊倒是大致的知道柳大少在跟鄧碩說些什麽。


    可是看到鄧碩那一臉興奮的表情,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好奇柳大少具體交代了些什麽。


    良久之後,柳明誌直起了身體,輕笑著拍了拍鄧碩的肩膀。


    “小子,反咬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你現在年齡還小,無須太過著急,慢慢練就是了。”


    柳明誌話音一落,也沒等鄧碩反應過來,直接動身朝著前方走去。


    鄧碩回過神來,急忙轉身朝著已經走出了數步的柳明誌看去。


    “先生,你這算是收我為徒了嗎?”


    “小子,好好的練習箭術吧。”


    柳明誌留下了一句話,掀開門簾離開了薛家藥鋪的後院之中。


    “凝兒姐姐,我先去追大果果了。”


    “芯兒。”


    “哎,娘?”


    “你們兩個先回去收拾一下吧,為娘去送送柳先生和你們清蕊姨母。”


    “孩兒明白了。”


    “娘,你等等我,孩兒跟你一去送先生。”


    “小弟,你等一下。”


    “姐,你拉著我幹什麽?快點鬆開我的手。”


    鄧芯兒看著不停掙紮的小弟,直接抬起纖纖玉指揪住了鄧碩的耳朵。


    “臭小子,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柳先生現在明顯是不太想收你為徒弟。


    你現在應該先靜下心來,好好的領悟領悟柳先生剛才教給你的那些本領。


    等到你的本領變強了,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拜柳先生為師。”


    “我!我!”


    “小弟,快點靜下心來去領悟柳先生教給你的本領吧。


    娘親已經去送柳先生了,咱們兩個隻是晚輩,就不用跟著摻和了。”


    “好,我知道了。”


    薛家藥鋪外。


    柳明誌走到拴馬樁前解下了馬韁,看著薛凝兒笑嗬嗬的薛凝兒抱了一拳。


    “薛姑娘,請留步,我與任丫頭先行告辭了。”


    任清蕊緊了緊肩膀上的藥簍,目光不舍的對著薛凝兒揮了揮手。


    “凝兒姐姐,妹兒我與大果果就先告辭了,等我哪天有空了,再來看你。”


    “柳先生,清蕊妹兒,你們二位慢走,恕不遠送。”


    柳明誌微微頷首,牽著馬韁率先朝著街道上走去。


    任清蕊一邊倒退著,一邊戀戀不舍的給薛凝兒揮手告別著。


    “凝兒姐姐,再會。”


    “哎呀,大果果你走那麽快做啥子嘛,你稍微等我一哈撒。”


    薛凝兒目送著柳大少兩人的身影漸漸的匯入了人群之中,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向了自家的藥鋪之中。


    柳明誌牽著風行漸漸的遠離了薛家藥鋪之後,眼底深處露出了些許的迷茫之意。


    臉上原本露出的淡淡的笑意,也逐漸的收斂了起來。


    抬手輕撫了幾下風行飄逸的馬鬃,柳明誌目光複雜的掃視了一眼身邊來來往往的行人。


    那寬闊的身影,似乎有些落寞。


    任清蕊看到柳大少似乎有些餓佝僂的脊背,輕紗鬥笠下的絕色盛顏微微怔然了一下,回過身後連忙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與柳大少並肩同行著,任清蕊滿是關心的問道:“大果果,你咋過了?你沒啥子事吧?”


    柳明誌似乎沒有聽到任清蕊對自己關心的話語,依舊神遊天外的轉動著手裏的鏤玉扇,繼續不疾不徐的趕著路。


    看到柳大少這副模樣,任清蕊俏臉上的擔憂之色再次凝重了幾分。


    她實在不清楚,柳明誌好端端的怎麽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要知道大果果他跟凝兒姐姐告別之時,還一副樂嗬嗬的模樣呢!


    “大果果,你咋過了嗎?你別不理我撒。”


    任清蕊輕咬了一下櫻唇,再次語氣滿是關心之意的輕聲問道。


    可是,柳明誌對她滿懷關心的話語仍然是置之不理。


    牽著馬韁,繼續默默的趕著路。


    任清蕊輕跺了一下蓮足,一把扯住了柳大少的手腕,加大了聲音開口問道:“哎呀,大果果,你到底咋過了嗎?你別不搭理我撒。”


    柳大少腳步猛地一頓,神色疑惑的轉頭看向拉住了自己手腕的任清蕊。


    “啊?什麽?丫頭你說什麽?”


    “什麽?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難道大果果你一句都沒有聽到嗎?”


    “有……有嗎?你剛才說話了嗎?我怎麽一句話都沒有聽到呀?”


    “我!我!哼!枉我那麽關心你,結果你居然……你居然……哼!”


    柳大少神色詫異的看著又是揮舞雙手,又是不停的跺著腳的任清蕊,伸手探入了她的輕紗鬥笠後麵。


    “額頭這也不熱呀,丫頭你沒事吧?”


    任清蕊一把拍開了柳大少的手腕,抬手將輕紗掀開了一腳,露出了她半邊滿是嗔怪之色的俏臉。


    “你才有事呢!”


    “不是,為兄我這是在關心你的身體好不好?


    你又是張牙舞爪,又是跺腳扭腰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身體有什麽毛病呢!


    不過我看丫頭你這臉色,也不像是有毛病的樣子。


    嘶――”


    柳大少忽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四下張望了一下,臉色怪異的朝著任清蕊湊了過去。


    “丫頭,你……你不會是那什麽吧?”


    任清蕊俏臉一愣,神色不解的看著柳大少疑問道。


    “啥子嗎?”


    “丫頭,常言道人有三急。


    先前咱們趕來城中的路上,你就喝了我半個酒囊的就睡了,然後你在薛姑娘的家裏又是吃,又是喝的。


    你不會……不會是……


    尿急了吧?”


    任清蕊靈動的皓目猛地一縮,絕色的俏臉刷的一下便紅潤了起來。


    櫻唇哆嗦的瞪了柳大少片刻,任清蕊回過神來,一把抓起他的手掌拽到了鬥笠下麵的櫻桃小嘴旁邊。


    在柳大少愣然的表情下,任清蕊張開檀口在柳大少手掌的一側用力的咬了下去。


    “你才尿……你才急了呢!


    混蛋,哼!”


    任清蕊甩開了柳大少的手臂,氣呼呼的直接向前走去。


    “嘶――嘶――丫頭你屬狗的。”


    柳大少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急忙嘶嘶哈哈的甩起了被任清蕊留下了一拍清晰牙印的右手。


    “屬你大爺個鏟鏟,哼!


    老子真是恨不得一腳踹飛你個瓜娃子。


    哈麻……哼哧……哼哧……


    哼!


    我要是再搭理你這個瓜娃子,我就是個哈戳戳。”


    柳大少吹了吹手上的牙印,看著任清蕊氣呼呼的遠去的身影,完全是一頭霧水。


    不是,這是什麽情況啊?


    本少爺我也沒怎麽著你吧?


    柳大少看著任清蕊的背影,立即牽起馬匹追了上去。


    “丫頭,你等我一下呀。


    你怎麽了嗎?好端端的幹嘛發這麽大的脾氣呀?”


    任清蕊聽到柳大少在身後的呼喊,蓮足猛地一頓,掀開鬥笠下的輕紗等候了起來。


    “你!剛才真的沒有聽到我跟你說什麽嗎?”


    “丫頭,我是什麽人你還不了解嗎?


    我要是聽到了你跟我說話,我怎麽可能不理你嗎?


    真的,我是真的沒有聽到你在跟我說話。”


    “那你剛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想什麽呢?


    我跟你說了那麽多的話,你都沒有搭理我。”


    柳明誌眉頭一皺,神色複雜的低下了頭。


    “我,沒想什麽。”


    “說!不說不說行。”


    “丫頭,我剛才……”


    “說撒。”


    柳明誌神色複雜的默然了良久,抬頭望向天際,輕輕地歎了口氣。


    “唉!丫頭,為兄對不起他們啊!”


    “啥子?他們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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