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果果,你都懂得?”


    “當然了,為兄我又不是傻子,又怎麽會不明白丫頭你的心意呢?”


    任清蕊輕輕地轉動著手裏的茶杯,麵帶緊張之意的朝著神色複雜的柳大少望去?


    “大果果,妹兒曉得了。


    既然你什麽都明白,那妹兒我也就不在浪費口舌了。


    那麽大果果你打算如何……如何……”


    任清蕊的話語並未說完,可是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卻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柳明誌看著任清蕊望著自己那期待又緊張的眼神,神色愧疚的歎了口氣,舉起手裏的茶杯朝著嘴中送去。


    似乎將杯中的涼茶,當做了可以解愁的美酒。


    任清蕊見到柳明誌隻是默默的喝著茶水,卻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靈動的皓目之中閃過一抹失落之色。


    無聲的歎了口氣,任清蕊用力的抿了抿自己嬌豔欲滴的櫻唇。


    “大果果。”


    “嗯?”


    “你能待在蜀地陪妹兒幾天呀?”


    柳明誌放下了手裏的茶杯,隨手解下了腰間的酒囊。


    “不算今天的話,兩天左右吧。”


    “隻有,隻有兩天嗎?”


    “丫頭,隻能說咱們兩個重逢的時機實在是不太湊巧。


    倘若是放在其它的一些日子裏,為兄我留在蜀地陪你待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根本算不了什麽。


    可是最近這段日子不行,京城裏有些事情必須為兄我回去親自處理才行。”


    任清蕊沉默了片刻,抬起藕臂直接搶過了柳大少手裏的酒囊。


    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酒水之後,任清蕊貝齒緊咬著櫻唇,目不轉睛的盯著柳大少有些無奈的臉色。


    “是要……是要回去處理你跟妹兒說的那位星野姐姐的事情嗎?”


    柳明誌重重的歎了口氣,輕輕地搖動著手裏的鏤玉扇,看著任清蕊有些傷感的俏臉輕聲說道:“丫頭,如果僅僅隻是星野的事情,為兄我完全不需要急著回去。


    為兄我之所以急著回京,是要處理一些比星野那邊更重要的大事。”


    “大果果,妹兒能冒昧的問一下,是什麽重要的大事嗎?


    妹兒我問這些,不是想要從大果果你的口中探查什麽,我隻是想要一個可以說服我自己的理由。


    一個,讓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理由。”


    柳明誌輕搖折扇的動作驟然一停,眉頭微皺的沉默了許久,看著任清蕊朗聲說出了兩個字。


    “軍事。”


    任清蕊聽到了柳大少告訴自己的答案,立即展顏一笑,露出了幾顆碎玉般的皓齒。


    “嗯,妹兒曉得了。


    大果果,你這個答案說服妹兒了。


    其實妹兒就是想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不是不如別的女子。


    聽到你這麽說,妹兒我便心滿意足。”


    “丫頭,為兄告訴你的答案,不是為了安慰你,而是真的如此。


    我著急著回京,確實是為了處理一些軍事方麵的問題。”


    任清蕊揚起玉頸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酒水,抬手擦拭著唇角的酒水,重重的點了幾下臻首。


    “嗯嗯嗯,妹兒曉得撒。


    大果果你能這麽認真的再跟妹兒我解釋一番,妹兒我的心裏就更高興了。


    妹兒我清楚你的為人,你是不會拿這麽重要的事情瞎說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撒,妹兒我是什麽性格你還不曉得嗎?”


    任清蕊搖晃了幾下手裏的酒囊,從竹椅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大果果,你現在餓不餓撒?”


    “還行,不是特別的餓。”


    “妹兒我跟你一樣,也不是特別的餓。


    可是呢,在我家這裏的日子,可跟在你家裏的日子不一樣。


    咱們吃飯什麽的,可沒有人幫咱們提前準備好,一切全都得靠自己才行。


    準備燒飯的食材,清理一下灶房的爐灶,準備一些碗碟,等等瑣事都要消耗不少的時間。


    等一切都搞定了以後,也差不多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了。


    大果果,你先歇息一會,妹兒我這就去灶房準備準備。


    咱們一年多沒有見麵了,妹兒我的燒飯的手藝比起以前在你家裏住著的時候,可是長進了不少呢!


    今天呢,就讓妹兒我給你好好的露一手。”


    柳明誌側身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起身伸了個懶腰。


    “為兄一點都不累,為兄去幫你打打下手。”


    任清蕊娥眉一挑,笑盈盈的將手裏的酒囊朝著柳大少拋去。


    “合適嗎?你可是妹兒我的客人撒。”


    柳大少隨手將酒囊掛在了腰間,側身揮手示意了一下。


    “任大小姐,請!”


    “嘖嘖嘖,看在大果果你那麽又誠意的份上,那妹兒我也就不再跟你客氣了。”


    任清蕊調侃了柳大少一言,蓮步輕移的朝著房外走去。


    “大果果。”


    “在,說吧,有什麽吩咐。”


    “你先在院子裏麵轉一會吧,妹兒我先去準備一下咱們晚飯的食材。


    待會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再招呼你。”


    “好,你先去忙吧。”


    “曉得了,大果果,你要是在院子裏轉著無聊的話,就去逗弄大胖它們幾個吧。”


    “去吧,去吧。”


    任清蕊笑臉盈盈的聳了幾下香肩,挽著衣袖朝著正屋旁邊的灶房走了過去。


    “對了丫頭。”


    “咋過了?”


    “用不用為兄幫你劈柴呀?”


    “早就弄好了撒,你先待著吧,有需要了妹兒我自然會招呼你的。”


    任清蕊一邊回應著柳大少,一邊從灶房的牆壁上麵取下了一件圍裙係在了身上。


    柳明誌看著任清蕊在灶房中忙碌的倩影,身上好奇的在院落裏遊走了起來。


    “汪汪汪……”


    瓦舍外麵的幾隻田園犬,看到在院落裏四處遊走的柳大少,蹭的一下站起來又蹦又跳的嚎叫了起來。


    其餘的兩隻老虎,兩隻團子,亦是看著柳大少不停的搖頭晃腦。


    柳明誌轉頭望去,看著那一群正衝著自己搖頭擺尾的寵物,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黑,你們幾個還是老老實實的待著吧。


    沒有你們姐姐的命令,我可不敢隨意的解開你們身上的鎖鏈。”


    柳明誌也不管大黑它們幾個還不是能聽得懂自己的話,搖動著手裏的鏤玉扇,樂嗬嗬的朝著院落外走去。


    走出了籬笆小院,柳大少饒有興趣的在院落四周觀望了起來。


    隻見院落左側的半山坡上麵,正栽種著十幾顆枝繁葉茂的杏樹。


    隻可惜眼下已經到了九月份了,杏樹上麵除了枝葉之外,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果實。


    在十幾顆杏樹的旁邊,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柵欄,柵欄裏麵則是一個用竹子為主體,搭建起來的茅草屋。


    柵欄裏麵不時地傳出幾聲雞,鴨,大鵝的叫聲。


    柳明誌聽到柵欄裏傳來的動靜,神色好奇的朝著不遠處的杏林走去。


    “這丫頭,不止寵物,養的家禽還不少。”


    果不其然,柳大少剛剛走到柵欄外,一眼便看到了柵欄裏麵的一群家禽。


    在柳明誌探著身子往柵欄裏觀察之時,一大群家禽馬上爭先恐後的朝著角落裏飛奔而去。


    柳明誌從掛在柵欄上麵的竹籃裏抓起了一把早已經剁碎的野菜,樂嗬嗬的朝著涇渭分明的三個柵欄裏撒去。


    “怕什麽怕,本少爺還能吃了你們不成?”


    一群家禽可聽不懂柳大少的話語是什麽意思,見到他灑在地麵上的野菜,頓時齊刷刷的圍了上去。


    柳明誌見此情形,神色輕鬆的合起鏤玉扇別在了腰間,雙手再次捧起一把野菜,抬手灑到了幾個間隔開來的柵欄裏麵。


    “吃吧,好好的吃吧。


    不是跟你們吹牛,能讓本少爺我親自為你們投食,你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柳明誌一連著撒了幾把剁碎的野菜,神色感慨的在禮拜小院四周遊走了起來。


    端坐在杏林旁邊的菜園上麵,柳明誌神色既是感慨,又是複雜的眺望著灶房裏那個正在忙碌的倩影。


    “嗬嗬嗬,這才是生活啊!


    這才是人世間,最應該值得人羨慕的生活啊。”


    不一會兒,柳明誌手裏端著旱煙袋,神色唏噓的吐了一口輕煙。


    “唉,累了!


    如果可以的話,本少爺真的不想再回到那個讓人身心俱疲的皇宮了。


    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批不完的奏折,沒有上不完的朝會。


    這樣的生活,才是我柳明誌真正想要的生活。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這樣的日子,多好啊!


    乘風,承誌,成乾,正然,正浩……


    你們兄弟幾個,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長大呀。


    大龍的這十萬裏江山,為父我抗的好累啊!”


    柳明誌神色酸澀的嗤笑了幾聲,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起了一句話。


    一句自己的小妹柳萱數月前離開京城之時,跟自己說的那句話。


    ‘殫精竭慮終為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同時,柳大少的眼前還浮現起了柳落月這個逆女的模樣。


    自己有時候真的不想承認,可是卻有不得不承認。


    就目前而言,自己膝下的眾多兒女之中,唯有這丫頭最適合繼承大龍的這萬裏江山了。


    不僅心黑,臉皮厚,膽子大。


    而且敢想,又敢幹。


    同時又目光長遠,有著氣吞山河的心性。


    可以說,月兒這丫頭已經具備了一切作為一個一國之君的資格了。


    若是這丫頭來繼承皇位的話,自己幾乎沒有什麽不可以放心的事情了。


    隻是,如果是月兒這丫頭繼承了皇位。


    就短時間而言確實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以後呢?


    以後該怎麽辦呢?


    總不能讓這丫頭一輩子都不出閣嫁人吧。


    柳明誌從來不曾否認過,在自己眾多兒女之中,自己最寵愛的一個子女便是柳落月這個逆女了。


    自己之所以會有如此想法,不是對於女皇完顏婉言的偏愛,也不是因為對於月兒這丫頭的愧疚。


    而是,月兒這個丫頭的性格最像自己。


    隻奈何,月兒她再怎麽像自己,卻始終隻是一個女兒身。


    自己若是將大龍的萬裏江山交到她的手裏……


    “大果果。”


    “大果果!”


    前方的院落裏傳來了任清蕊的呼喊聲,令柳大少馬上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在這呢!怎麽了?”


    任清蕊聽到柳大少的聲音,蓮步輕搖的一路小跑出了籬笆小院。


    “哎呀,大果果,你跑到菜園子那邊坐著幹啥子撒。”


    “走著走著就走到這裏了,丫頭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任清蕊神色嬌嗔的翻了個白眼,氣呼呼的對著柳大少招了招手。


    “當然有了撒,不然的話妹兒我招呼你幹啥子嘛!”


    柳明誌連忙磕出了煙鍋裏的煙灰,縱身一躍,幾個起落之間便停止在了任清蕊的麵前。


    “說吧,需要為兄幫你幹什麽?”


    任清蕊隨手拍了拍柳大少衣擺上的灰塵,一抬手拉著柳大少的手腕疾步朝著院落裏趕去。


    “大果果,妹兒我已經把水燒開了,你先幫我把灶房門外的山雞和野兔給燙一下。


    大果果你處理好山雞和野兔之後,你再把灶房裏的那兩條雅魚宰殺一下。


    妹兒我剛才已經想好了,那兩條雅魚一條給你清蒸,一條給你燉湯喝。


    最後,你再把水盆旁邊的竹筍和野菜給清洗一下。”


    任清蕊一邊交代著柳大少,一邊推搡著他朝著不遠處的灶房走去。


    柳大少順著任清蕊手指的方向望去,臉色好奇的朝著佳人看去。


    “丫頭,你哪裏來的山雞和野兔?這些玩意可不好逮啊!”


    “大黑,大虎它們逮到呀。


    妹兒我在家的時候,每天傍晚時分我就會撒開它們的鎖鏈,帶著它們去旁邊的山林裏覓食。


    大部分的日子裏,它們自己捕捉到獵物吃飽了以後,還會給我帶回來幾隻。


    大果果,你是不知道,它們幾個有多笨。


    剛一開始的時候,它們給我帶回來的獵物,全都被撕咬的不成個樣子。


    看到了那些山雞,野兔血肉模糊的樣子,妹兒我哪裏還吃得下去嘛!


    後來我一連著訓了好久,它們才知道把獵物給我整齊的帶了回來。


    哎呀,鍋裏的水又燒開了。


    大果果你趕緊準備一下,妹兒我馬上把熱水還有菜刀給你拿過了。”


    柳明誌輕笑著點點頭,俯身提起一旁山雞野兔朝著幾步外的水缸走去。


    “注意點,別被燙到了。”


    “曉得撒,妹兒我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經驗可比你豐富的多了。”


    不一會兒,任清蕊一手持著菜刀,一手端著木瓢從灶房裏走了出來。


    “大果果,你先讓一下,別被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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