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的腦海一片混亂。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蹲在他麵前的少年久久不能回神。不大的客廳中一片寂靜,隻有庭院外的蟬鳴聲一聲連著一聲,此起彼伏,徘徊不散。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蹲在他麵前的少年露出了一個溫柔的淺淡笑容,站起身朝著他伸出了手:“啊……該說是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嗎?另一個世界的……我。”


    “!!”


    …………


    ……………………


    時間緩緩流逝中,綱吉對著另一個自己以及周圍的同伴們講述了他從第一次知曉自己是一世子孫直到遇到這個世界的他們的故事,說完之後,他忐忑不安地低著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一團麻亂一團麻亂……腦海中似乎遺忘了什麽重要的畫麵,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唔……啊呀,我都不知道怎麽稱呼你好……”另一個自己有些苦惱道:“這樣吧,我叫你綱吉,你叫我的話,澤田怎麽樣?”


    綱吉默默地點了點頭。


    獄寺忍不住開口道:“雖然另一個世界的十代目和十代目性格似乎不太一樣……但是感覺還是——”


    山本笑道:“很可愛,是吧?”


    澤田在一邊被茶水狠狠嗆了一口。


    “真是一群壞心眼的守護者呢,綱君。”白蘭嘴中含著棉花糖,他看著麵前有些怕他的少年,不高興道:“唉,看來另一個世界的綱君和‘我’相處的不是很好呢。”


    “白蘭……”澤田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看向一直沉默的綱吉道:“我整理了一下,你在……十年後的那個世界殺死‘白蘭’之前的所有事件,除卻細節,就大體來說與我所遇到的完全相同,但是我從十年後的世界回來之後,直接遇到了西蒙的大家,並沒有去過那個聖杯的世界,所以也沒有言峰綺禮神父刺殺xanxus的事件,更加沒有遇到過妖魔。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關鍵的問題有兩個。”


    白蘭笑嘻嘻道:“第一,那個殺死我的世界應該是唯一的才對,然而兩個性格不完全相同的‘澤田綱吉’卻經曆了相同的事件。要知道,這個世界的綱君可是所有平行世界中獨一無二的特殊存在呢,照理說是不可能與你處於同一個時間節點才是。”


    “第二,你究竟是為什麽會來到我的世界。”澤田想了想道:“你最後的記憶是xanxus出現並向言峰綺禮射擊,你為了保護對方使用大空披風導致你們二人一起被打飛出去。然後的意識就是來到了這裏,與我相遇。”


    山本斂去了笑容:“雖然白蘭的說法我不太懂,但是另一個世界的阿綱的記憶,感覺很違和。”


    獄寺不情願的點頭道:“哼,他說的沒錯,就感覺另一個世界的十代目的記憶缺失了一塊。”


    綱吉微微一愣,有些不安道:“那個……我、我不太記得了。”


    “沒關係,你有足夠的時間想起來。”澤田溫言道:“這裏很安全,你不用擔心。啊當然,這個白蘭也是無害的。”


    綱吉點點頭,另一個自己的笑容溫柔而包容,讓他放下了心中的不安,微笑道:“嗯,我知道的,白蘭雖然很可怕,但是……我的世界的白蘭並不是一個壞人,我知道的。雖然我有點害怕他,但是他對我說的話,其實和征服王很像。隻是有的時候彎彎繞繞的,我總是要很久才能聽懂。”


    澤田微微一愣,一邊的白蘭反而放聲大笑了起來,頂著獄寺嫉妒不悅的臉開心道:“啊啊啊啊~聽到綱君這麽說,我真的是很高興啊~”


    綱吉尷尬的撓了撓臉:“話說,為什麽白蘭……會出現在我家?額不對,是澤田家?額不對……”


    “不用糾結,這裏本來也是你的家。”澤田扶額道:“明天就是模擬考了,我們四個是在一起補習的。”


    “咦?!”


    山本笑道:“另一個阿綱的世界不是這樣的嗎?因為白蘭現在算是被vong家監視,所以幹脆九世決定讓白蘭住在阿綱家中,方便看管了。”


    綱吉見一邊的白蘭並沒有什麽生氣的樣子,心中鬆了口氣:“我哪有那麽厲害,白蘭什麽的,怎麽可能讓我看管什麽的……這些都是由九世爺爺負責的。”


    白蘭歎息道:“這樣嗎,真是可惜啊。”


    綱吉抽了抽嘴角。


    “白蘭是一個很好的朋友,隻要你能正確解讀他的意思。你可以去嚐試和他接觸一下,畢竟——”澤田忍不住笑了:“無論哪一個世界的白蘭,都沒有真的討厭過澤田綱吉這個人。”


    獄寺忍無可忍道:“十代目!無論哪個世界,我都是您忠實的左右手啊!”


    “唉,不是吧。”白蘭插嘴道:“我就記得有一個世界你一出場就將綱君給炸死了呢,還有些世界你們老死不相往來,啊對,一個世界20歲的綱君因為喝多了酒走在路上撞到了來日本執行任務的你,你可是當街揍了他一頓呢!還有——”


    “你——給——我——閉——嘴——!!!”


    山本拔出了手邊的刀:“哈哈哈哈看起來好有意思的樣子,算我一個吧?”


    獄寺:“你走開!”


    白蘭:“好啊~”


    澤田:“……”


    綱吉:“……”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澤田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不管怎麽說,先放鬆下來再說,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說說你在那個聖杯世界發生的事情,說實話我十分的感興趣也很羨慕,無論是迪盧木多還是吉爾伽美什,神父先生也是很有意思的人。還有征服王,騎士王……那個世界的人,有機會的話,我真的很想見見。”


    “啊當然可以。”綱吉麵對這另一個自己有些拘束,畢竟麵前的這個少年比自己看起來成熟的太多太多了,無論是條理清晰的思維,溫柔淡雅的性格,成熟淡然的待人接物,都完全讓綱吉無法想象,這個人是另一個自己:“那個……”


    澤田突然笑道:“唔,我猜猜,你在想‘這個人真的是我嗎?我怎麽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是別的世界的我都是這麽厲害的,隻有我格外的廢柴?’對吧?”


    綱吉震驚道:“你你你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的表情實在是太好懂了啊……哈哈哈,看到這樣的自己,老實說真的是很懷念啊。”澤田笑道:“我想你一定十分羨慕我這麽像一個不會辜負大家期望的首領,但是實際上,無論是怎樣的成長都不會那樣一帆風順的,甚至可以說總是伴隨著眼淚甚至是鮮血。”


    “……啊?”


    “無論哪個世界,澤田綱吉都是一個廢柴呢。膽小,怯懦,如果不是遇到reborn,可能什麽都做不到。這才是真正的澤田綱吉。不論是我還是你,都不例外。”澤田換了一個坐姿,緩緩道:“其實要說的話,我今年已經四十歲了呢。”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澤田淺笑道:“我沒有騙你啊。我曾經也是一個在平凡不過的‘澤田綱吉’,然後有一天遇到的reborn,磕磕碰碰地繼承了十世之位,認識了許多值得信任的朋友,然後在二十四歲那一年,我被‘那個白蘭’毀掉了一切,屬於我的世界也因此而崩潰。然後,我幸運的重生了,一切都有了重來的機會。”


    綱吉瞪大了雙眼:“怎麽會這樣……”


    “你也知道不是嗎,億萬個被白蘭毀滅的世界中,隻有一個世界的澤田綱吉穿越時空而來,打敗了對方。那麽其他的世界被毀滅,也並不值得奇怪不是嗎?”澤田笑道:“不過那個白蘭死後,所有的世界都會恢複原狀,這樣想的話,也就夠了。而我並沒有什麽好抱怨的,我比別人多擁有一輩子的記憶,可以少走很多彎路,可以更好地規劃自己的未來,可以讓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感到羨慕,這樣不是很不錯嗎?”


    綱吉覺得有點沉悶,他忍不住道:“可是如果是我的話……即使隻是聽你這麽說,可是我還是覺得……如果大家都這樣離開的話,我真的很難過。征服王對我說,我享受著這個身份帶來的夥伴,卻又不斷否定著這個身份,這是最懦弱的無法被原諒的行為。所以,我才向迪盧木多保證,一定要加油,去嚐試,哪怕,哪怕會摔倒無數次,隻有有大家,有迪盧木多在我的身邊,我也一定會繼續前進下去。雖然這或許隻是口頭上沒有實際意義的保證,但是直到現在,我都是這樣想的。所以我無法想象……如果大家都不在了,我還能不能再爬起來。”


    白蘭訝異的看著綱吉:“綱君……”


    “……哈哈哈哈!”澤田突然笑了,他笑得很大聲,也笑得很開心。他說:“綱吉,你比我強大。”


    “咦?”


    “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可想不到這麽多,甚至那個時候的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怎樣去逃避。這一點,你比我強的太多太多。”澤田溫言道:“所以我相信,綱吉你一定會比我做得更好。”


    綱吉漲紅了臉道:“我哪有你這麽厲害——!”


    “相信自己吧。”澤田忍不住笑道:“連‘我’都相信你的未來和你說的話,那麽你有什麽理由不相信自己呢?”


    綱吉忍不住也笑了。


    “隼人……”澤田轉過頭,忍不住嘴角抽搐道:“我說你怎麽不說話,真是……”


    綱吉好奇的轉過頭去,隻見獄寺一臉淚流滿麵道:“十代目……”


    “獄、獄寺君?!”


    “那個世界的迪盧木多·奧迪那已經快要搶走屬於‘我’的位置了嗚嗚!十代目一直喊著迪盧木多迪盧木多的,卻在喊我獄寺君!”


    綱吉oao:“隻、隻是習慣——”


    獄寺哭泣:“即使在這個世界十代目也是張口閉口都在想著迪盧木多·奧迪那,完全沒有想起過我!”


    綱吉:“…………”完全無法反駁!=皿=!


    澤田忍不住笑了,他捂著肚子道:“對、對不起隼人,隻是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獄寺:“十代目……qaq”


    白蘭看著綱吉,或許正確的來說,這才是他真正的用正眼去看年幼的首領:“真是沒想到呢。”


    綱吉:“嗯?”


    “我一直都以為我的綱君才是所有世界中獨一無二的閃光點,實在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特殊的綱君。”白蘭笑道:“不過我還是覺得,這個世界的綱君才是最棒的啊。”


    “是、是嗎?啊對啊!這個世界的我真的很厲害的,所以——”


    能不能把你那可怕的眼神收一收啊!


    “我的平行世界的記憶中沒有你的存在,是因為你也是屬於那億萬分之一的幾率呢,還是與我們處於完全不同的世界呢?不過算了,我答應綱君不再隨意使用平行世界的力量,所以還是算了。”白蘭笑道:“不過真是沒想到呢,這樣小小的小小的綱君竟然有這樣的勇氣說出這樣的話,實在讓我刮目相看啊。”


    “謝、謝謝誇獎……”


    “你所說的聖杯世界,有機會的話真的也行去看看啊。”白蘭話題突然一轉:“不過另一個世界的綱君,你還沒有想起來嗎?你遺失的記憶。”


    “……呃?”


    白蘭歎道:“畢竟你不是這個世界的綱君,我也實在沒有太多憐香惜玉的心情呢。還是讓我說破好了,你的記憶,是你自己忘掉的吧。”


    澤田轉過頭來不讚成道:“白蘭。”


    “發下了那樣的誓言,就要做下去,你也是這樣認為的不是嗎,另一個世界的綱君。”白蘭笑道:“金錢,鮮血,殺戮,背叛,死亡。這些才是真正鋪成你腳下道路的材料,既然你決心踏上去並一直走下去,那麽久不要逃避啊。”


    “逃避?”


    澤田歎了口氣:“億萬分之一的幾率讓我們相遇,那麽另一個世界的我,就請你挺起自己的胸膛想起來吧。至少這個時候,我也在你的身邊。”


    電光火石之間,綱吉的頭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他痛苦的彎下腰呻|吟,但是眼睛卻越睜越大。漸漸的,眼前碎裂成一片片的畫麵凝結起來,還原了他所遺忘的記憶。


    “這個是……”他低聲喃喃:“對了,這個是……我的記憶。”


    他痛苦的閉上眼睛,低聲說:“原來是……這樣嗎?哈哈,嘴上說的那麽好聽,結果我還是逃避了……做了那麽多的保證,結果,還是一直在害怕,還是那個……什麽都不行的廢柴綱。”


    澤田抓住他的肩膀,將他搬了起來。


    “另一個我……?”


    “綱吉,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將你想起來的事情告訴我嗎?”澤田笑道:“我想不僅是我,大家也很願意傾聽的。無論是好是壞,我想,至少我們都是可以被傾訴的對象。”


    綱吉看著對方,對方回以微笑。山本從旁邊到了一杯熱茶遞給綱吉,笑容陽光燦爛:“另一個世界的阿綱,你還有我們呢。”


    綱吉這一次沉默了很久,然後他點點頭,下定決心坐起身。杯子的熱度從手心中傳入身體,讓他的心也不禁溫熱了起來。


    “事情是這樣的……”


    …………


    ……………………


    時間回到綱吉見到另一個自己的二十分鍾前。


    綱吉抱著言峰綺禮用大空披風當下了xanxus混合著嵐與大空屬性的致命一擊,這充滿殺機的一槍完全沒有絲毫保留,巨大的衝擊力硬生生將被大空披風包裹的綱吉二人打飛了出去,直到撞擊在一顆大樹上才止住了衝勢,掉了下來。


    年幼的首領抬起頭,低聲道:“xanxus……”


    對方是……真的想要殺死言峰綺禮的!


    “垃圾。”黑衣的暴君一步步朝著綱吉走來,有著瑪蒙的輔助,六道骸的幻術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影響。他暗紅的雙眼宛如地獄流淌的血液,深邃黑暗,無光無盡:“滾開。”


    綱吉額頭的火焰灼灼燃燒,他將綺禮擋在身後抬頭與暴君直視,低聲道:“這一次的事很抱歉,請——唔!”


    千鈞一發之際冰封了xanxus又一次的炎擊,綱吉驚怒交加,生命的威脅讓他的心跳無比快速:“xanxus!”


    “喂!小鬼!就算你現在是十世,但你可沒有得到我們varia的認同!”斯誇羅從xanxus身後跨上前來,銀色的長發幾乎要與這片濃霧融成一體:“不想死的話趕緊讓開!混蛋boss可沒打算把你一起殺了——你幹什麽!”


    瑪蒙事不關己的漂浮在天空,奚落道:“斯誇羅,你總是老樣子的喜歡掀boss的老底呢。”


    斯誇羅捂著被彈夾砸中的腦袋,怒聲道:“你說什麽瑪蒙!喂!你這家夥,老子什麽時候掀他老底了!混蛋boss本來就不打算——喂!!!”


    看著再度被又一個彈夾砸中腦門,在感慨對方腦袋硬度的同時,瑪蒙忍不住搖搖頭道:“唔,真的是一群笨蛋呢。”


    xanxus冷冷道:“瑪蒙。”


    瑪蒙嬌小的身體瞬間縮成了一團,僵硬道:“是!”


    “閉嘴。”


    “是!!”


    眾人:“………………”


    貓咪老師此時終於解除了六道骸的幻術,見此忍不住低聲道:“這群家夥是來搞笑的嗎?”


    夏目嘴角抽搐:“貓、貓咪老師……”


    xanxus這一次沒有再理會別人,他緩步走上前,皮鞋踩在枯葉上,一下一下,一聲一聲,宛如踩斷了無數亡者的枯骨:“澤田綱吉,我最後說一次,滾開。”


    綱吉擋在綺禮麵前,他回答道:“抱歉,我不能。”


    狂暴的嵐之火焰噴出獅頭雙槍,朝著綱吉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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