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味樓的氣氛似乎變了,眾人隻看到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子抓著張五顏六色的紙奔到段老爺身邊,低頭說了幾句什麽,原本喜笑顏開的段老爺便麵色一凝,雖說很快恢複了正常,但這些常年在人堆中打滾的商賈們還是敏銳的感覺到,有什麽不一樣了。


    二樓的段玲瓏也坐立難安,猛地站了起來,不行,她得回家取了娘親的簽章看看。也許,是她記錯了,也許……


    急匆匆衝下樓時一下撞上拐角處的一個人,連道歉帶踉蹌的站穩了身子之後,忽覺得手腕被人捉住,一股酒氣鋪天蓋地的卷了過來。


    “七……七小姐?小姐可曾還、還記得小生,我是王明圖啊,九安王家的那個王明圖。”這人搖搖晃晃的站不穩當,連帶著段玲瓏也跟著他一起晃。


    用力扭了兩下手腕,奈何喝多了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段玲瓏無奈的抬頭說道:“王公子請放手。”


    “小……小生,深慕小姐驚世絕才,望、望能共結連理,小、小姐……”


    “王公子,你喝多了!”段玲瓏再沒心思與他周旋,奮力一推,卻沒想到這王公子極其無恥,快要摔倒了還拉著她不放,眼看著兩人便要從拐角處跌倒大廳裏,眾目睽睽之下,段家七小姐壓在一個男人身上,傳出去,她這輩子都不用嫁了。


    腰間忽而一緊,身後有股力量將她往後一帶,一隻手毫不客氣的砍在王明圖腕間,隻聽得他殺豬一般的慘叫一聲,翻滾著跌了出去,連帶著撞倒兩個送菜的小廝,場麵一時間很是混亂。


    “你不該一個人跑下樓來。”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段玲瓏一怔,但她很快拋開那絲隱約的熟悉感,接連的意外已經讓她的耐心喪失殆盡,抬起手肘用力向後一搗,結結實實的撞在一處柔軟的地方。


    身後那人似乎毫無防範,悶哼一聲,鬆開手倒退了兩步,哭笑不得的說道:“現在的反應倒是快了。”


    回身一看。這人果然有些麵熟。段玲瓏對文字可以做到過目不忘。但她對人臉地記憶似乎有些障礙。想了一會才記起曾在城外與他有過一麵之緣。隻是她現在也沒心思欣賞美色。點頭道了聲‘得罪了’。便閃過楚天醉往側門疾走。


    楚天醉捂著肚子愣在哪裏。直到一股香風拂麵也沒能回過味來。他是被嚇到了。方才他彈完下台。被嶽重山大加讚賞了幾句後。幾乎已經肯定會被錄用。便走到這邊來如廁。見到段玲瓏被人糾纏時。那個輕顫地背影幾乎一瞬間就出動了他心底一根細細地弦。餘音震蕩著擴散到腦海。等他回過神。已經出手砍向那個王明圖了。


    但當段玲瓏回身看向他時。那張少女地麵孔卻又與記憶中倔強地小女孩重合不上。那種油然而生地保護欲刹那間消失殆盡。那就隻是個陌生地少女……


    段玲瓏繞過楚天醉後。腳下越來越快。心中有個念頭咆哮著幾乎要將她撕成兩半。也許、也許娘親並沒有死!


    對!一定是爹爹他們在騙她。她一直有種感覺。娘親還活著。隻是生了她地氣。不肯見她。也許。那次她犯病地時候遇到了娘親。也許就是娘親讓人把她送到小心那裏地。也許隻是她醒來什麽都忘記了!


    “玲瓏?!”


    “長生!”


    陽光下,一身素色輕紗的少女飛快的在街道上奔跑,衣袂翻飛仿佛要消失掉了一般……


    ********


    段府,段老爺房內。(.無彈窗廣告)


    雜物幾乎堆滿了地麵,段玲瓏還在不停的將段老爺的衣服什物從箱子裏往外拽。


    “沒有……沒有!為什麽會沒有!”


    長生站在門外,小心翼翼的注視著發狂的段玲瓏,往日臉上酷酷表情已然不知所蹤,他就像隻蹲在危險旁邊的小獸,隨時準備著逃離。


    “七小姐呢?”段老爺終於滿頭大汗的趕了回來,聽到屋裏有動靜也來不及聽長生的答複,直接幾步衝了進去。


    “小七!”


    “……我找不到。”段玲瓏癱坐在一堆雜物中,可憐兮兮的看著滿麵焦急的段老爺,左右翻找了一下,掩麵泣道:“我找不到……”


    小心的將那些尖銳的器物掃到一旁,段老爺蹲下身籠著女兒的肩膀,心疼的說道:“玲瓏,你要找什麽?”


    “爹,我找不到,娘、娘的簽章。就在這裏的,我記得娘就把它放在這裏的。”


    安撫的拍著她的肩膀,段老爺閉了閉眼,柔聲說道:“傻丫頭,你娘的畫就在牆上掛著呢。”


    ……段玲瓏頓時止住抽噎,幾下推開段老爺奔到畫前,循著邊角仔細的查看,半晌,激動的指著一小抹豔紅叫道:“爹,你看,是娘的簽章!”


    “是啊,那是你娘畫的,自然是你娘的簽章。”


    “不是!我是說那幅畫!剛才有人送來的那幅畫,上麵有娘的簽章!”


    “玲瓏,那不是你娘的簽章。”段老爺斂了笑容,有些悲哀的說道:“你娘的簽章被爹收起來了,那不是你娘的。”


    “胡說!我明明看到了的!”段玲瓏焦躁的左右環顧了一下,猛地衝到門口,一把拉住還沒來得及逃走的長生,“長生,你也看到了,對不對!”


    麵前的段玲瓏並不是他見慣了的那個心軟好說話的七小姐,她雙目圓睜的樣子,竟然讓從小便浪跡街頭的長生有些害怕……這種眼神,他隻在瘋子身上見過。


    “玲瓏!放開長生,爹給你看。”硬扯著女兒的雙手,段老爺暗自歎了口氣,對長生說:“去找他們把畫拿來。”


    “爹,我看的很仔細,那上麵真的是娘的簽章。”段玲瓏的聲音中幾乎已經帶著哀求,但段老爺堅定的神色,卻讓她那顆狂跳的心漸漸冰封。


    被捏的有些褶皺的畫卷鋪展在桌上,段玲瓏貪婪的找尋著心中唯一的一點希望,卻在見到那株蒔蘿時落下淚來。


    手指摩挲著那株小小的降草,“爹,娘沒死,對不對?”


    “玲瓏,你娘已經死了,你親眼看著她下葬的,還得記得嗎?”抬手揉著女兒的額發,卻被她一個閃身,躲了過去,段老爺禁不住也有些悲戚。


    “不對,我隻見到棺材而已,一定是娘生你的氣,自己跑掉了,你才騙我說她死了。”畫卷上垂首少女身邊的是株三葉蒔蘿,而牆上所掛的畫卷中卻是株兩葉蒔蘿,她其實已經明白,隻是倔強的不肯相信。記憶中,關於母親的死,她隻有一片空白,所以時至今日,段玲瓏依然無法真正的相信,那個會抱著她一起蕩秋千、哈哈大笑的母親,已經不在了。


    “你娘走的時候……形容不佳,爹恐你害怕,就沒讓你見她最後一麵。想來,你也一定是想記住你娘活著的樣子,不是嗎?”


    十幾年了,妻子走時的模樣從不曾自段老爺的記憶中淡化,那初見時的驚恐,時至今日也讓他屢屢心驚,午夜夢回,竟然是再也記不得那嬌媚甜美的笑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她的死帶走了,隻除了玲瓏……


    緩緩的收回手,若這不是母親,就再沒有留戀的必要。段玲瓏沉靜的注視著畫卷上自己的模樣,腦中的喧鬧也慢慢沉寂,半晌,回頭一笑,道:“抱歉,爹,把你的房間弄亂了。”


    “沒關係,讓下人收拾就好,玲瓏,你……”女兒恢複的太快,段老爺問的依舊有些小心翼翼。


    “我沒事,長生借您好了。”


    “不用不用,爹身邊有人。你要是累了,就回去歇歇,呃……記得讓人陪著。這畫,爹會處理,你別擔心。”鬧了一通,萬一小七要是睡著了,保不齊會犯病……至於這簽章,雖然不是夢瑤的,但他知道是誰!十三年了,那人還是不肯放手嗎?


    “好。”


    段玲瓏應了一聲,便轉身出門,才走了幾步,忽聽得屋內自家爹爹揚聲問道:“玲瓏,你怨爹嗎?”


    回首,嫣然一笑,道:“怎麽會?您是我爹爹啊。”


    但是你卻氣走了娘親,恍然一夢,再張開眼時,那個溫暖的懷抱已不複存在,所以,不會怨你,隻會恨你,全天下,隻恨你!


    凸==凸!自我bs一下,明明說好要寫篇輕鬆的小言,搞來搞去,又寫成這樣!難道我就是個受虐狂?不虐點就活不下去?


    請盡情的bs我吧~~~~~~~~~~~~~~~~~~~~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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