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巷


    “王爺。”邱總管正急急忙忙要往外走,正好遇上剛進門的蕭卿卓,心裏頓時踏實了。


    誰能想到安國最年輕、最受寵的軒親王竟然就是那個在慶城街頭迷路的年輕人,但見他擺了擺手就進了屋子,那氣度倒是真有些皇家風範。


    蕭卿卓……其實該叫他安逸之,蕭姓是他的母族,至於卿卓,則是成年後,他皇兄賜給他的字,隻不過身為親王,除了自家兄長,幾乎沒人敢這樣稱呼他。


    喝了口茶水,安逸之問道:“先前那事怎麽著了?”


    “回王爺的話,段家的人沒追過來,前些日子段家選琴師的時候,小的曾派人混進去看了看,那段家七小姐也跟往常一樣,應當是無事。”邱總管語速放的有些慢,幾乎是每個字都要斟酌一下。


    “應當?!”


    別看在街上時安逸之一副牲畜無害的模樣,可光是他剛剛這一眼,就已經讓邱總管一個腿軟跪了下來。


    “誰讓你們動她的!”


    茶碗被重重的放到桌上,嘩啦一聲,雖是沒碎,但也夠跪著的那個膽戰心驚了。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這事是屬下管教不嚴,屬下也是按著王爺的吩咐,隻派了人在段家四周守著,可誰知那日裘先生竟然帶著兄弟們將段小姐給接了回來。屬下正要補救,誰知就出來個搗亂的家夥,將小姐截走了,屬下該死!屬下知罪!”


    邱總管一邊磕頭。一邊在心底把那個勞什子裘先生地祖宗十八代給罵了個遍。正罵著。就聽頭頂安逸之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做給誰看?那個裘先生跟宮裏麵地關係千絲萬縷。我都不敢輕易動他。別說你了。起來吧。”


    顫顫巍巍地爬起啦。腦門磕地生疼。卻又不敢上手去摸。邱總管才站直了身子。便又聽安逸之問道:“段七小姐有癔症這事。(.)是真地?”雖說娶她本就是為了旁地。但取了個帶病地。安逸之心中總是不大舒坦。


    “回王爺地話。是真地。那天裘先生帶著段小姐回來時。她那雙眼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問題。讓坐就坐、讓站就站。就是不說話。問什麽都沒反映。連個眼睛都不帶眨地。”


    沉吟了一下。安逸之伸了個懶腰。道:“本王要見見人。”


    趕忙低頭應‘是’。邱總管借機溜出屋子囑咐手下人通知段府地暗樁。盯緊了段玲瓏。什麽時候出門、要去哪裏、走地什麽路都得給他探出來!


    阿嚏!段玲瓏打了個噴嚏。掃了眼大開地窗子。身旁地紅線馬上會意地將窗戶關了一半。笑著說道:“小姐。天開始冷了呢。”


    “是啊,”段玲瓏合上手中的《酒經》,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忽然說:“紅線,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小姐不是才回來?”正端了點心從外麵進來的青絲一聽段玲瓏這麽說,不禁反問道。


    “不出門,就是在院子裏走走。”起身撚了塊桂花糕,咬了兩口,覺著有點甜,可吃都吃了,又不能丟回去,段玲瓏皺著眉幾口吃掉手上的點心,趕忙灌了一大口茶水。


    “小姐,哪有您這樣喝茶的!”嬌嗔著,青絲奪過玲瓏手上的茶杯,又倒了一杯,說:“再說,這杯都放的久了,早涼了,小姐喝了也不怕鬧肚子。”


    “是這糕有點甜了。”解釋一句,段玲瓏又喝了口熱茶暖了暖胃,說:“走吧,到院子裏轉轉。”


    青絲和紅線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自家小姐今天怎麽這麽有興致在院子裏轉悠,往常不是除了酒窖基本都不去別的地方麽?


    段玲瓏自然有她自己的目的,四姐說了,讓她把壇子埋回去……她也想啊!可她早就忘了那壇子是從哪裏挖出來的了。[]他爹生了那麽多女兒,在後院種了那麽多樹,估計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哪棵是哪棵了。


    後院的那片香樟林,印象中她就隻有挖壇子時去過一次。遠遠的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樹下站著一個少女,她身旁的男子正俯身看著少女手中的書冊,笑的清雅淡然。玲瓏心裏咯噔一聲,忽然有些酸酸,原來二哥哥並不是隻會對著她這樣笑。


    “咦,是十小姐呢。”青絲撿了片香樟葉子拿在手中把玩,身旁的紅線見了,一把拍掉,低聲說了句:“像什麽樣子!”


    啊,原來是小十……對於這個過繼來的妹妹,玲瓏知道的並不多,她平日也是極不愛出門見人。聽說是遠方一個親戚的孩子,小時候父母出門就沒再回來,家裏的老人家拉巴著長到了七歲,也撒手去了。親戚間都說她命太硬,沒人肯收留。段老爺去參加老人的喪禮時,見那幫子親戚不幫忙不說,還總是冷嘲熱諷,一怒之下就將人領了回來。


    應當是跟小九一樣大的年紀吧,卻跟那個風風火火的段九差的何止是十萬八千裏?瞧見她們三人走過來時,甚至還哆嗦了一下。段玲瓏在心中默默的反省,自己以前有做過什麽欺負她的事情嗎?答案當然是沒有……


    許是察覺到小女孩的膽怯,楚天醉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前他的笑已經讓段玲瓏很不舒服了,這一拍,更是讓玲瓏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七小姐也喜歡來著林子散步嗎?”礙著玲瓏身後的兩個丫鬟,楚天醉也不好顯的太親熱,笑容中自然就帶了些客套。


    心中似乎有把邪火慢慢的燒著,嘴角噙著的那抹笑容比往日來的都淡,玲瓏勉強朝他點了點頭,轉身看著段十,問道:“七姐打攪你看書了。”


    “沒、沒有。”小小的孩子怯懦著往後退了半步,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不敢直視段玲瓏,卻又忍不住,瞟了一眼,馬上垂下。


    唉,回頭得跟四姐說說,怎麽跟小九差了這麽多,人長得小不說,膽子還這麽小。難不成,家裏有下人敢欺負她?


    想到著,段玲瓏便蹲下身子,歪著頭問道:“今個中午的筍片鹹了點,小十覺著呢?”


    驚訝的眨了眨大眼睛,段十不明白這個許久不曾見過一麵的七姐做什麽要問她這些,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還、還好。”飛快瞟了眼笑盈盈的段玲瓏,又小聲加了一句:“雞湯倒是鹹了。”


    點了點頭,至少沒在吃食上克扣她……可怎麽就長得這麽小?站起身來,拍了拍她的頭,總覺著比那個才十一歲的小十一還要小上一歲的樣子。


    “桂花糕也甜了,回頭你要不愛吃,就讓廚房做新的。”


    “知道了……”段十見段玲瓏朝她笑了笑,鼓足了勇氣又問道:“七姐以後還會來這林子嗎?”


    ……這是嫌她搶了她的地方?段玲瓏瞧著段十滿臉期盼的模樣,**裸的誤會了一個孩子的好意,搖了搖頭,說:“七姐不會經常來的,你安心在這玩,有什麽事就讓丫鬟去找姐姐。”


    明亮的眼睛霎時間暗了下去,段十‘哦’了一聲,有些意興闌珊。


    一旁被段玲瓏故意忽略的楚天醉忍不住說道:“這香樟林安靜清雅,七小姐倒是可以常來轉轉,還能和令妹聊聊天,何樂而不為呢?”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回事,反正段玲瓏就是對楚天醉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來的反感。他做什麽對小十的事這麽上心?


    這回連笑都懶得給了,直接抬起頭來,頗有點挑釁的意味,說道:“林先生說的是,隻是玲瓏近日要準備嫁妝,抽不出空來。等準備完了,大概就要離開了,不如林先生替玲瓏來多陪陪妹妹吧。”


    楚天醉臉色一沉,這丫頭聽不懂他的話是不是?他說了不會讓她嫁,就是不會讓她嫁!


    “七姐……”小孩子最是敏感,更何況是像段十這樣經曆過著許多事情的孩子。她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怯怯的拽了拽段玲瓏的袖子,道:“七姐,我不用人陪,真的。”


    深吸了口氣,段玲瓏朝段十擠出張笑臉,突然又一皺眉頭,問道:“小十,你的丫鬟呢?”怎麽讓她一個人在林子裏帶著?萬一出了點什麽事怎麽辦?像是掉跟樹杈子被砸到啦,爬了條蛇什麽的。


    此時的段玲瓏根本沒去想,小時候的她才是全段府最讓人頭疼的孩子,隔三差五的就走丟一次。


    但顯然,段十不是段七,她很老實的讓丫鬟陪著她。


    “嗯……平兒說地上涼,去取毯子了。”段十說完害怕段玲瓏不信,忙扯著楚天醉說道:“七姐不信可以問林先生。”


    她現在最不耐煩的就是跟林先生說話!


    回身看了看青絲,小丫頭趕忙低聲說道:“另一個叫安兒。”


    “小十,你的安兒呢?”在段家,除了出門見人擺排場,每個小姐身邊一般隻有兩個貼身丫頭,小十方才隻說了一個,那另一個呢?


    段十越縮越小,恨不得鑽到地裏麵去。


    段玲瓏了然的拍了拍她的笑臉蛋,道:“沒關係,七姐幫你去問。”直起身子時若有所指的說道:“份內的事做不好,不該管的卻在哪裏指手畫腳,可惡!”


    楚天醉當然知道這丫頭實在指桑罵槐,奈何身邊一對人,他也不好擺出哥哥的架子,無奈的笑笑,今個玲瓏石怎麽了,好想看他很是不順眼的樣子,上午跟他爭論妻妾時都沒這麽情緒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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