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到了?”


    段月幽笑著站起身,脫下安簡之的披風,道:“上午就到了,我想先讓她住咱們府上,王爺說呢?。[]”


    微微頓了一下,安簡之繼而很是和煦的,朝站在一旁的段玲瓏笑了笑,道:“當然,玲瓏又還沒嫁,自然該住咱們府上。”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卻又沒人肯挑開來說。段玲瓏隻是福了福身子,道:“但憑姐夫安排。”


    “在姐夫家還這麽拘謹?”接過茶碗抿了一口,安簡之轉而問道:“王妃那邊,打過招呼了?”


    “早就說過了,進府的時候,已經帶玲瓏見過禮了。”


    門外有個管事模樣的下人,匆匆忙忙的趕了進來,段月幽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退到一旁。


    那人俯在安簡之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便在他揮手之後,躬身退了出去。


    “得,玲瓏,姐夫可要失禮了。”安簡之歉意的一笑,轉身對段月幽說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就不回來用飯了。”


    段月幽眉頭一皺,道:“又出去?這個月你就沒在家吃過幾次飯。”


    在小姨子麵前吃癟,安簡之稍稍有些尷尬,虎著臉沉聲說了句:“男人的事,你們女人家懂什麽?”一背過身,卻又堆了滿臉的笑容,道:“別氣了,明兒個我排開旁的事,陪你和玲瓏出去逛逛,還不行嗎?”


    “免啦。你這麽忙。哪有空出去逛。”似嗔似怨。段月幽手上地鬥篷還沒散盡熱度。就又回到了主人地肩上。


    “你啊。有空多陪陪王妃。”捏了捏她地鼻尖。安簡之轉頭。對裝著喝茶地段玲瓏說道:“缺了什麽就跟你姐姐說。別跟姐夫客氣。”


    段玲瓏在安簡之走得遠了。才發覺姐姐地神色似乎不對。隱隱地帶著些恨意。


    “三姐。有什麽不對嗎?”


    段月幽靜靜地站了一會。方才歎了口氣。轉身說道:“走吧。去姐姐房裏坐坐。”


    待到了段月幽地小院。姐妹倆遣開下人。又打開了窗子。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段月幽才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段玲瓏本以為是,姐夫在外麵又有了人,可看段月幽的架勢,似乎又沒這麽簡單。斟酌了許久,才問道:“跟家裏有關?”


    歎了口氣,段月幽放下手中的茶杯,道:“玲瓏,你恨我嗎?”


    段玲瓏一怔,怎麽最近是個人就來問她這句話。


    “怎麽會?三姐,到底出了什麽事?”


    “是我把你手中有密信的事,說給你姐夫聽的。”段月幽抬手截住了玲瓏的話頭,手指順著杯沿輕輕的描畫著,說:“兗州薛家,倒了。”


    “這我知道,去年的事了吧。聽說是因為販賣私鹽。”


    “私鹽?安國首富,靠瓷器起家的薛家,怎麽會去販賣私鹽?!”段月幽輕蔑的哼了一聲,看著玲瓏認真的說道:“安國首富已經倒了,你覺得安東段家還能穩當多久?”


    段玲瓏不管事,但不代表她是傻子。薛家作為安國首富,自有它立命的法子,絕不可能如此簡單的就被人扳倒,況且是這麽拙劣的借口。(.無彈窗廣告)然而卻沒人站出來替薛家說話,照理說不算受過薛家恩惠的朝臣,就是薛家自己,在朝廷上也是有些勢力的。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是金鑾殿上坐著的那位,想要拿薛家開刀。


    這個想法讓段玲瓏不寒而栗,她本能的看了一眼窗外,靠近段月幽,低聲說道:“三姐,話可不能亂說。”


    “我本來也沒往那方麵想,但那之後不久,就朝廷就有人上書,要建馬場,要建新軍。皇上推拒了幾次之後,也就順水推舟的同意了。你道,哪裏來的錢?”


    “會不會是,你聽錯了?我們在慶城,沒聽到什麽風聲啊。”這個想法太可怕,哪怕有一點幸存的可能性,段玲瓏也不願去相信。


    安國一向積弱,驟然要興兵,哪裏去找錢?


    最簡單的,不過搶一個字。


    “我本來也這樣希望,那些話,不過是官眷夫人們閑聊之間聽到的,但幾個月前,一位跟我要好的夫人,隨她夫君赴任去了。她丈夫原本是城西大營的少將,年初調動邊防時都沒動,怎麽偏偏這時候動了?而且城裏酒樓的管事曾跟我說,王都最近來了許多北地的商人,貨物不多,馬卻不少。我見過一兩次,那馬……可不是普通拉貨的馬。”


    “……連動兩家,別人不會懷疑嗎?”


    “所以才一直沒有動靜,我想,一來是薛家的錢還沒花完,二來……也是還沒找到好借口。”手指豎著朝上指了指,段月幽忿忿的說:“今上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他想幹的事,卻要別人來掏錢,不光要錢,還要命!”


    “三姐,你小聲點!”


    “唉,玲瓏,三姐也是沒法子。”段月幽覺著,自己要是不動上一動,心裏那點壓抑便散不開去。她站起身走了兩步,對上玲瓏帶著疑問的眼神,歎道:“主意是我想的,你要怨,就怨我吧,別怪爹爹……他一向最疼你。”


    略想了想,段玲瓏便明白了三姐的用意,垂頭說道:“我不怪你,要是我早知道,也會這樣做。隻是,你怎麽就能肯定,南楚一定會摻一腳?何況我並沒說過信的內容。”


    “你是沒說過,但爹一跟我說明,我就知道,二娘臨死前交給你的,絕不可能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封信。我倒是從沒指望,南楚會插手進來。他們動不動,對咱們來說,都不是好事。稍有不對,被碾成齏粉的,還是段家。隻是,信一天沒到手,皇上就不會動段家。老四已經開始,著手轉移段家的生意。爹那邊,也是盡量將族人往外遷。等到最後,把那些轉不了,拿不走的,一股腦獻給皇上,保不齊還能護下段家。就算不行……至少能護得了多少,是多少。


    隻是你、我,恐怕是跑不了了……你要恨,就恨吧。”


    “這事……姐夫知道嗎?”


    話一出口,段月幽就變的哀婉起來,她目光如水,幽幽的盛滿了怨恨,“他皇兄對富商下手,他怎麽會不知?搞不好,還是他給出的主意。至於他知不知道咱們的打算……我不希望他知道。”


    “若是將來……”


    “若是將來段家倒了,我絕不獨活!定要死在他眼前,才能解恨。”


    段玲瓏看著姐姐決絕的神情,依稀回憶起,當初她硬要嫁給安簡之時,似乎也是這樣的神情。段月幽這個看似仙風道骨、清麗出塵的女子,其實是段家性子最烈的一個女兒。


    “姐夫對你不好嗎?”


    “好,當然好。”段月幽的臉忽而掛上朦朧的笑,像是薄霧中的銀月,美得虛無縹緲。她攏了攏頭發,唇邊仿佛要溢出幸福來,“就是知道他愛我,才要死在他眼前啊。他若是傷了我的親人,我便奪走他的最愛。”


    段玲瓏忽然很想問她,要是他最愛的那個人,不是你,又待如何?


    想想,卻又作罷。三姐既然這樣說了,那姐夫愛的,應當就是她。


    探身握住姐姐的手,段玲瓏仰著頭,淡笑著說:“姐姐想的可真好。段家要是破了,你就死在心愛的人懷裏,即保全了孝道,又成就你的癡情。你想我恨你,也不過是想心裏好受些。我偏不如你的願,你們都欠著我,我心裏才舒坦。”


    段月幽怔怔的看著妹妹的臉,半晌,才動容的說道:“好,姐姐欠你的,慢慢再還給你。”


    而此時,段玲瓏再想的卻是,這樣也好,如果犧牲自己,就能保住爹,保住她的姐妹們,娘地下有知,也會欣慰吧?畢竟,這是她傾盡一生,愛過的段家。


    但心底有個小小的角落,卻在輕聲的問著:這一次,要等多久,你才會來?


    家裏斷網……差點更不了,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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