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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四月芳菲盡,而靈璧城,不過是三月初的光景,已是謝了桃花,豔了薔薇。南方的水果早成熟,已經有些杏子、西瓜之類的被送進了宮,供皇親國戚們品嚐。楚天醉自然是利用職務之便,給玲瓏搬了一筐香白杏回來,桃子也有,隻不過玲瓏似乎對它們並不感興趣。但杏吃了畢竟傷胃,楚天醉特意囑咐,他不在時,定不可給玲瓏吃多了。


    小綠挑挑揀揀出一顆稍硬些的,去掉核,喂到玲瓏嘴裏。杏子不大熟,有些酸了,但玲瓏似乎毫無察覺一樣,照樣吃了下去。看,有什麽關係呢?反正小姐也不知道。等一會偷偷把剩下的好杏拿去給娘吃,三月份的香白杏呢,給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子吃多可惜?


    看夠了在地上自由奔跑的螞蟻,玲瓏扭頭又去夠水果。


    “哎呀小姐,不行哦,王爺說了,不可以多吃。”剩下的都是又甜又大的,不可以給你吃啦!小綠一把護住盤子,扭頭塞了顆幹棗到玲瓏嘴裏。


    有的可吃,玲瓏似乎也不大挑剔,又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看她的螞蟻去了。


    她這邊倒是悠閑的很,隻是陸俊就沒這麽好命了。


    “你不是說等我回來嗎?幹嘛還追上來?!”


    死扯住‘yin賊’的馬韁,段九心.說:萬一你不守信用,怎麽辦?難不成真讓她困死在邊城?更何況,她一個姑娘家,客棧住的久了,也不方便啊!


    嘴上卻笑著說:“我看你這隊人裏.也沒個知冷知熱的,有我在,也好照顧你啊。”


    ……老子不用你照顧!翻了個白眼,.眼見總這麽僵在大路上也不是回事。但他隊上確實一個女人都沒有,那幾輛車上放的都是禮物,哪裏有地方讓段九待?


    “我這可沒馬車。”惡狠狠的瞪著小丫頭,隻望著她能.聰明些,自己退下了才好。但他實在是太不了解段九了,這丫頭一向是說幹就幹,想好的事,若非是撞上南牆,一般是回不了頭滴。


    聞言,她皮皮一笑,“沒關係,我會騎馬。”說罷,竟然拽著.陸俊的馬韁就要往上爬。


    他胯下那匹可是久經沙場的戰馬,脾氣大得很,.哪裏容得一個小丫頭在它身上作威作福?馬蹄一錯,扯了段九一個趔趄。


    陸俊心說:知道厲害了吧,還不速速退下。


    一旁的眾人都.好奇的看著這倆人,知道實情的不過1,2個,都是久跟著陸俊的,心裏樂得看他吃癟,也不說話,隻靜靜站著。不知道的,礙於紀律,也不敢大聲詢問,隻低低的與左右交流著。


    這是誰?


    沒見過,不像自己人。


    成哥說,是將軍昨個新收的小廝。


    將軍會這麽好心?


    我瞧像個女的。


    不會吧?將軍不是對女人沒興趣?


    噓!小聲點!沒見將軍在瞪你了嗎?


    一瞧,果然,陸俊正瞪著這邊,眼睛都眯了起來。那人一哆嗦,趕忙立正站好,心想,這話也不是他說啊。再說了,將軍都二十好幾了,也沒媳婦,要不是斷袖,能是什麽?


    段九的耳朵可沒這麽好,更別說她正全神貫注的跟陸俊的馬較勁。那馬陰了她幾次之後,居然還打著響鼻,用前蹄刨了刨地,頗有些不耐煩的架勢。


    去!本小姐還沒不耐煩呢,你牛氣個什麽勁?真是有什麽主人,就有什麽馬!一起急,段九從懷裏摸出簪子就要往馬脖子上軋,幸得陸俊眼疾手快的製住。這要是軋上去了,他倒好說,不過就是騎馬奔上個幾裏地,可邊上著小人,恐怕就不隻是摔個馬趴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你到底想怎樣?!”這個麻煩的女人!早知道就不管她們了。


    “帶我一塊走!”鬆開簪子,段九甩甩手,倔強的仰臉看著馬上的陸俊,不帶上她,今天誰也別想走!


    “怎麽帶?你也看見了,又沒馬車!”


    “跟你騎一匹!”


    “胡鬧!這像什麽話?”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跟個大男人共乘一騎的?這要是傳回去,靈璧安親王府裏那位,搞不好要逼著他娶人,哼,他陸俊像是會落人口實的人嘛?


    大抵也知道自己是是在強詞奪理,轉臉掃了一圈,被段九目光掃過的兵士們,一個個都目不斜視,隻在目光轉到下個人身上時,偷瞄著那個敢跟陸將軍叫板的人。切,雖說穿了身男裝,但明明就是個姑娘嘛。


    “看好了?”哼,都說沒她的地方了吧,還不走?


    “我坐貨車也成!”幾步走到拉貨的馬車邊,段九利落的往上一跳,打死也不肯下來的模樣。


    拉車的士兵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可不關他的事啊。


    咬牙看了一圈,陸俊憤憤一轉頭,“你敢給我惹事,就試試看。”策馬跑了兩步,忽然覺得手裏好像拿著什麽東西。一瞧,竟然是段九的簪子,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端的是紮手。一咬牙,算了,等到了下一個驛站,找個沒人的時候還給她,這個死丫頭!


    ‘牛脾氣的死丫頭’八成是段家的特產,段月曦是段家最大的女兒。她出嫁的時候,玲瓏的娘親還健在,性子火爆直爽的她在段家,算是除了段老爺子以外,說話最有分量的人,就連段四娘也不敢在她麵前造次。


    “靖海將軍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失敬、失……”安簡之客套話還沒說完,那邊段月曦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少廢話,把我妹妹交出來!”


    抬手按下妻子直指敬王安簡之的馬鞭,方文昊黝黑的臉上滿是無奈,他帶著妻子常年待在駐地,又何嚐不是想躲些麻煩。隻是這次,怕是躲不過去嘍。


    “還勞敬王爺,讓賤內見上她妹妹一麵。”


    想當年他娶凝仙之前,安簡之曾被人套著袋子揍過一頓,時至今日他都懷疑,那是麵前這位大姨子幹的好事,隻是一直苦於沒有證據。


    對付這種拚命三郎式的人物,最好、也是最穩妥的辦法……就是順著他們的意思來。


    微微一笑,安簡之側身伸手一讓,道:“這是自然,請進、請進,凝仙也總說起大姐。”


    段月曦這次學聰明了,她快走了兩步,攆的兩位男士不得不甩開下人,跟她保持合適的距離,眼見著沒外人了,這才凶相畢露,壓低了聲音,對安簡之說道:“誰是你大姐?少跟我套近乎,你們姓安的就沒一個好東西。你弟弟呢?我還有帳要跟他算。”


    說出來還了得,安簡之擦擦額頭上的虛汗,深覺自己這個王爺當得太憋屈。老婆跑了不說,連大姨子都不敢惹,更別說後院那個……唉,女人,都是麻煩的東西。拍拍方文昊的肩膀,示意自己並不介意。


    介意又怎樣?她段月曦又不管這些,到頭來還不是得要他來護著?段家的人真出了點什麽事,凝仙不得跟他玩命。


    做男人,難呐……


    “老三!”


    “大姐?”正坐在窗邊做女工的段凝仙,冷不丁聽到大姐的聲音,還以為是聽錯了,轉頭一看,可不是幾年沒見過的大姐麽。


    “走,咱不在這兒呆著了。”


    段月曦拽著妹妹的手就要往外拉,這下安簡之可急了,劈手就是一掌,被旁邊的方文昊攔住後,隻好一把抱住自己妻子,“小心!”


    “月曦,放手!”


    世間總是一物降一物,別看段月曦平日裏雷厲風行、不管不顧,而方文昊似乎也是個妻管嚴,但實際上是,段月曦天不怕地不怕,連她老子都不怕,就怕方文昊發火。他這一聲吼,成功讓段月曦鬆開手。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有什麽話,不能好好坐下來說?”


    有什麽好說的?皇帝把她老子都關了,哼!


    “還不給敬王賠禮道歉?!回頭等這事傳回家裏,看致遠怎麽說你。”


    月曦一哆嗦,是了,除了丈夫,段月曦最怕的就是她那個大兒子,也不知道像誰,成天之乎者也,滿嘴禮儀道德……嘟嘟噥噥的到了欠,憤懣的呆在一邊。


    扶著妻子坐好,安簡之這才安下心來,現在可不比之前,搞不好是要一屍兩命的。


    “無妨,在外人麵前裝裝樣子也就罷了,自家人在一塊,不講這麽多。叫你們來,也就是為了尋個穩妥的法子,快請坐。”


    方文昊和段月曦對視一眼,這次的事實在是來的太快,他們上路前也隻是聽說一些,滿腹疑慮,這皇帝當的好好,做什麽要動段家?聽安簡之一開口,便趕忙問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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