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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到這個人,絕對是一件極其詭異的事情。玲瓏右手高高挑起繡線,瞪著站在麵的那人,怔怔的說:“我以為……當皇帝的都很忙。”


    “是很忙啊。”楚天闊點點頭表示同意。今日的他一襲青衫,手執折扇,一頂玉冠更是將他襯得風度翩翩。想當年,他也是位遊曆花叢的佳公子。可一當了皇上,還有哪位姑娘肯真心待他?可見,這娶了媳婦的男人,不值錢嘍。瞧瞧天醉,估計就算他不當來當王爺,成天拉個車子招搖過市一下,再把那些夫人小姐們丟出來的瓜果玉佩隨便買賣,也足夠一家老小嚼用。


    嗯……所以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一點愧疚也沒有,能者多勞嘛。於是搖著扇子為玲瓏繼續解惑,“當皇帝有萬般的不好,但就為一點,便能讓人掙破了頭。玲瓏,你道,是什麽呢?”


    “什麽?”


    “便是我讓他們往東,便無人可以往西。”


    玲瓏注意到楚天闊說的不是‘敢’。而是‘可以’……不是不敢、或是不想,而是不可以。


    “也是,做東家的不用事事親為,不然,要那些手下人做什麽用呢?”這是她爹常說的話,玲瓏如今拿來說給楚天闊聽。


    “說得好,你這是……在繡什麽?萱草?倒是嬌小可愛。”楚天闊由衷的誇讚,沒想到當初那個鋸他床腿的小家夥,如今也會繡花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楚天闊兒子有三個,女兒卻是一個也沒有。算起來,玲瓏也該叫他一聲舅舅,她若嫁了,他倒是也有種嫁女兒的心情,隻要……不去想新郎是誰的話。


    下針的手一頓,玲瓏僵硬著肩膀,說:“不是萱草,是迎春……”真的這麽差?


    “迎春啊……還真是大氣的迎春花。”訕訕的笑笑,楚天闊拿出看家本領,轉換話題:“我說玲瓏,你似乎並未把我當皇帝看啊。”光從她一直坐在凳子上這點就能看出來了。


    皇帝?玲瓏扭頭看了看,這男人攤著手,任她看個夠的模樣……雖說一身的素,但他好像真的是皇上啊。是皇上……皇上!


    噌的一下蹦起來!玲瓏腦海中迅速回憶在含樟宮中一切,宮禮該怎麽行來著?手是該放右邊,還是左邊?這、這……她一身居家服,頭上連根珠釵都沒有。是不是太不敬了?


    瞧著玲瓏忽然變的緊張,左摸摸、右弄弄,連手放在哪裏都不知道的模樣,楚天闊趕忙安撫道:“誒、我就是問問,你別緊張啊。這又不是皇宮,我也不是那皇上,你就當我還是你的大哥哥好了。”


    “你……您……呃……沒穿龍袍,我……玲瓏就忘……”


    “成了、成了,回頭多進宮走走,你那幫嫂子雖然無趣,但有兩個心腸還不錯。那些個規矩回頭讓她們教你,練得多了,也就不怕了。”龍袍啊,皇宮啊什麽的,其實他最討厭這些了……楚天闊在心裏算了算,離能退位的日子似乎還遙遙無期,唉。


    不過,至少現在被綁在哪的人並非是自己,一想到這兒,他便精神一振,咧著嘴得意道:“玲瓏。你說如果天醉知道,我丟下公務,是跑來找你,會是怎樣的表情?”


    怎樣?大概會……很鬱悶吧?笑了笑,覺得麵前站著的,又變回了她的大哥哥,玲瓏放鬆了些。


    “這院子不錯。”繞牆轉了一圈,楚天闊扯了把椅子,做到玲瓏對麵,低頭的時候看到她的繡品,依然感慨莫名,迎春啊。


    瞄到他的眼神,玲瓏默默的收起繡架,搬過一旁的茶幾,倒了杯茶遞到楚天闊手中,“外公說這裏清靜。”


    “他倒是清靜了。”哼了一聲,楚天闊抿口涼茶,道:“我說玲瓏啊,叫聲舅舅來聽聽。”晚了,等她嫁了,就沒機會了。他相信天醉定是不肯認他這個‘舅舅’的,唉……瞧他多難啊。


    一口水梗在胸口,玲瓏費了半天力,才沒讓嘴裏的茶水噴出去,“舅……舅舅?”


    “誒,乖。”呼……得償所願、得償所願,也不算白來一趟。


    頭頂的手讓玲瓏黑了半邊臉……她不是那個意思。


    “哦,對了,我們先來說正事。”


    您都來了這麽久……才開始說正事?玲瓏忽然對自己剛才的失禮沒那麽愧疚了。想來會弄錯身份,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這人……根本就沒有當皇上的自覺嘛!


    在袖子裏摸呀摸,摸到最後,隻摸出一團空氣,楚天闊‘哦‘了一聲,“我忘了,陸俊的信在天醉哪,我直接說給你聽好了。你父親他們即日就會啟程南下,隻是段家的財產,怕是追不回來了。”


    “真的嗎?我爹、我四姐他們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錢什麽的都無所謂,隻要人沒事就好。


    明明眼中盈滿了細碎的光,她卻強忍著不肯讓淚水落腮,楚天闊看著她,這是個堅強的女孩,就不知她是否堅強到足以接受天醉,以及他身後那個灰暗的影子。


    “是啊,沒事了。所以我留了天醉在宮裏辦事,特意跑來告訴你,嗯,怎麽說咱們倆的關係還是近些嘛。”楚天闊皮皮說道。


    “啊,是。”歡喜的都沒注意到楚天闊話中的深意,這是玲瓏近半年來最快樂的時刻。


    隱了灰暗木然的臉色,那翹起的唇角依稀看得到。往日無憂歡笑的小女孩,楚天闊也笑了,發自真心的,“既然你爹就要南下,那你跟天醉的婚禮可就不能馬虎了。派頭總是要做足,嗯,不如就先封個公主,再過六禮,宅子也不用麻煩了,直接從含樟宮嫁吧。”他很自覺的把自己歸類為娘家人,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準備刁難的那個可憐的新郎,才是他的親弟弟……呃,也許就是意識到了,所以才這麽興奮?


    玲瓏是高興的狠了,但還沒失去理智。封公主?從含樟宮出嫁這……這實在是太過驚悚了。她安靜下來,慢慢說:“這事,得問過我爹……呃,還有我外公。”她爹大概是壓不住楚天闊的,不過也許外公可以?畢竟頂著一個師傅的名頭呢。


    還真是沒把他當皇上看啊,這小妮子難道一點都沒意識到,隻是剛才這兩句話,便足夠抄她滿門的嗎?神經大條?還是習慣剝離了身份去看待親近的人?


    不管是哪種,都很好!等時機成熟了,可以考慮讓她慢慢引導天醉……不,也許根本不用等什麽時機。跟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大概很自然的就會感到輕鬆,就像他。雖然天醉不會沒甚坐像,一團懶肉般癱在椅子上,但人放鬆的時候,最容易展現出本性。天醉的本性啊……楚天闊開始盤算著,究竟該從內務府撥出多少人手到安親王府上呢?


    “有好事,就得慶祝慶祝。來,我們兄妹倆好久沒幹一杯了。”


    ……剛才不還是甥舅嗎?玲瓏稍覺有些無奈,但又打心底有些喜歡這種瘋瘋癲癲的性格。也許,有時候我們真的不能忽略所謂的同根同源。


    不知從哪摸出個酒壺,楚天闊很豪爽的將兩人杯中的茶水往地上一潑,三兩下就將壺中的酒分了個幹淨。


    就算淡淡的茶香稍稍破壞了酒的味道,但玲瓏還是吞了口口水,眨著一雙大眼睛問:“我可以喝嗎?”天醉和外公都不讓她碰酒的。


    “嗯?為什麽不能?”楚天闊很虛心的求教。


    撇撇嘴,玲瓏對於自己的身體很無奈,“我會起酒疹。”


    “酒疹啊……”沉吟了一下,楚天闊繼續不恥下問:“會很嚴重嗎?”


    “倒也不會,就是又癢又燥,不大舒服。”手指已經摸到茶碗,玲瓏緊緊的扣著,決定一會不管對方說什麽,死也要喝上一口!


    “又不是會要人命。管它那麽多,喝了再說。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大不了舅舅幫你做洗澡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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