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林雪初中畢業的那年,她以南陵縣中考第一名的成績,令人信服的考入了蕪湘省重點中學江城市一中。


    她曾經聽很多老師和同學們議論過這個學校,那裏有全江城最好的硬件設施,有最強的師資力量,有江城地區所有最優秀的芸芸學子,有大的象公園般的美麗校園,有能容納數千觀眾的室內體育場和標準的草地足球場,有收藏了幾萬本書籍的圖書室,而更讓人驚歎的是它的本科上線率之高,幾乎每一個在那所學校畢業的高中生都能得到一張來自大學院校的錄取通知書。


    這在林雪看來幾乎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要知道那可是大學啊,擁有全華夏眾多天之驕子的神聖甸園。


    可就在七年前林雪畢業沒多久的一天,她的爺爺卻被縣醫院查出了患有糖尿病、冠心病等需要耗費大量金錢進行治療的多種老年病,這讓要供4個孩子上學本就負擔沉重的家庭深陷泥潭。


    可爺爺的病又不能不治,為了能賺更多的錢,林雪的母親在老鄉的介紹下進了江城的一家紡織工廠,而她的父親則四處幫人建屋燒磚,幹著繁重的體力活。


    可更加讓林雪感到絕望的事情發生了。她的父親,全家唯一的壯實勞動力,在一次幫人蓋房挑磚的途中不幸從足有10米高的半空中摔落下來,當場就血灑大地,昏迷不醒。(.好看的小說)


    後雖被緊急送往南陵縣人民醫院進行搶救,人雖然活了過來,但卻落下了一個終身殘疾的下場。這雪上加霜的一幕,無疑讓年幼的她再也無法承受。


    林雪想到了江城一中那美麗的校園,想到了那紅彤彤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想到了和蔡莎在初中畢業的那天所做的約定,想到了滿含殷切目光的老師,想到了同學們滿臉羨慕的神色…………


    想到了在病痛中掙紮的爺爺,想到了躺在醫院裏全身插滿各種管道的父親,想到了雖還不到40歲但兩鬢早已花白的母親,想到了正嗷嗷待哺、求知若渴的三個弟弟妹妹…………


    麵對生活的磨難和接連的打擊,林雪終於想到了輕生。在她17歲生日的那天,她坐車來到了江城,去看了江城一中。站在校門口望著金光閃閃的校牌和出入校門的那一張張如花的笑臉,她哭了。


    她本應該也是那其中的一員,可如今…………


    那天夜裏,林雪來到了江城大橋,她要在這裏結束自己年輕而苦難的一生。


    望著滾滾東流的易河之水,正當她閉著雙目準備從橋上往下跳時,一個偶然相遇的叫包得財的中年男人救了她,也挽救了她本應支離破碎的家庭。


    林雪的父親曾對她說過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她不想欠任何人的。於是她就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了他。


    就在那天夜裏,她覺得自己像玫瑰般慢慢地盛開著,盛放的同時也意味著衰敗的開始。


    林雪並不愛包得財,一點也不。但卻從心底感激他,她知道若沒有這個男人,哪怕自己沒有死,自己的家庭還是會一如既往的貧困,自己的爺爺根本沒有機會住到單間的高幹病房進行療養,自己的父親多半正一邊拄著拐杖一邊還在地裏幹活,自己的母親更沒有可能從普通農民的身份轉變成國營企業的正式員工,自己的弟妹也還是會步她的後塵一個個被迫退學。


    包得財一有空就會帶她開兩三個小時的車,為了去看一場表演或是吃一頓飯,或是飛去其他城市。


    林雪從來沒有坐過飛機,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坐飛機時當龐大的機身離地的那一刹那,自己麵如金紙、心驚膽顫的模樣,是包得財坐在她身邊緊握著她的雙手,給她帶來安慰和力量。


    這個男人,在有限的時間裏給了林雪太多太多的寵愛,讓她擔負不起,承受不來。


    所以她在人群裏經常無助、不知所措,有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感覺。盡管她曾經有過自己喜歡的人,但在這樣大的城市裏她無能為力。


    她會迷失,輕易的不經意的迷失。


    也許,很多人都羨慕她現在的錦衣玉食,不恥她的處事原則和生活作風,更加鄙視她的為虎作倀和**放浪。


    可對於一個出生以後家庭生活便一直在貧困線上掙紮的人來說,她從小到大,在她的那個環境下。


    她聽到、看到和親曆親為的一切,永遠都離不開對物質生存的焦慮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現實和夢想,失望和渴望,就好比魚兒離不開水,人離不開空氣一般。


    像她這般從出生便把生活需求和物質基礎放在首位的人,特別是連溫飽問題都很難得到徹底解決的時候。


    她怎麽可能會有超越物質利益的純潔愛情的需求,她又怎麽可能會將對愛的追求和對物質生活的期待徹底分離開來?


    ………………


    柳寧現在很煩,真的很煩。


    他抬頭望著氣窗外現出的一線天空,白的發亮,外麵早已是豔陽高照了。


    從被關進這間屋子到現在至少過去有七八個鍾頭了,可到現在屋外連半點動靜都沒。


    在這期間,沒有人過來審問過他,沒有食物,沒有飲用水,甚至連他媽放水的地方都沒有。除了氣窗外的天幕由漆黑逐漸變得白亮外,這間屋子內就再也沒有發生任何多餘的變化。


    該死的,哪怕是過來兩個犯人也行啊。


    也許是聽到了柳寧的詛咒聲,屋外竟能隱隱聽到有來人的腳步聲。不一會,隻聽吱嘎一聲,小黑屋外長廊盡頭一端的大鐵閘被人從外麵拉開了。隨著腳步聲的越發清晰可聞,柳寧甚至能夠從中聽清楚過來的人到底有多少。


    “你,出來吧。”一個身穿警服,一臉嚴肅的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民警手拿一竄很大的鑰匙,從中選出一把後將小黑屋的鐵門給打了開來,然後對著柳寧高聲的大喝道。


    柳寧卻不為所動,隻是靠在小板凳上閉目養神。既然他們將自己無故非法羈押這麽久,若是不拿出點誠意來的話,那麽他是萬萬不會離開這的。


    “你,說你呢。看什麽看,你***沒長耳朵是不是,趕緊的,給老子滾出來。”與中年民警同時過來的另一位20多歲的年輕民警,正一臉不耐煩的用比流氓還流氓的口氣叫囂道。


    “包得滿呢?他把周天寶給帶到哪裏去了,沒見到他們倆我是不會離開這的。”柳寧算是跟他們耗上了,他得讓這些人明白一個道理,什麽叫做請佛容易,送佛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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