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背著裹屍袋裏的古弈第一個衝了出去,我們也是聞風而動,緊追不舍的照著前麵的手電影子追了出去,隻有老餘頭上了點年紀腿腳不好使,可能擔心我們把他丟下不管,火急火燎的吼叫,“這群沒良心的猴崽子,我好歹也是你們的長輩,不照顧就罷了……白眼狼啊……一群白眼狼……”


    因為跑的匆忙,我隻聽到了老餘頭一部分話,其他的都被外界的聲音壓下去了。


    四周兩眼一抹黑,加上各種嘈雜的聲音,根本摸不清周圍的環境,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腳下的冰麵很滑,一不留神就會摔倒。我手裏又沒有照明工具,全憑跟著前麵的手電光引路,為了防止跟丟我也是賣著命的往前跑。連日來體力消耗嚴重,後背的古瑤像一座山似地壓的我上氣不接下氣,為了保持重心我還得貓著腰,跑起來更加的吃力了。


    夾縫內天然的聚音,仿佛進入了地下隧道一般,即便很小的動靜傳到耳朵裏也像敲鑼打鼓一樣,沒跑幾步我就有點暈頭轉向,好幾次都是一腳踩空撞向硬邦邦的冰麵上,然後硬趁著直起腰來繼續追趕,求爺爺告奶奶盼著找一處安全地帶歇上一會。


    腦袋裏完全沒了時間概念,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跑出了多遠,忽然看著最前麵一抹光線停了下來,緊接著又有兩束緊急的停下了,我也趕緊來了個急刹車,雙腳貼著冰麵就溜了出去,等停下的時候才發現褲腰帶被人從後麵抓住了。


    “怎麽……都停下不跑了?”我著急的問道。


    大嘴、小野和阡陌三人直挺挺的站在那裏,沒人願意搭理我,其實我已經有點猜到結果了,這個結果在路上我就想過,這麽大手筆的機關不可能輕易的就讓我們跑出去,不然也不配叫陰陽牆,雖然我不知道這陰陽牆到底是什麽類型的機關,但光聽那名字就知道很辣手。


    “剛才好險。”大嘴鬆開我的腰帶後說道,聲音顯得很激動。


    三條手電光往前一照射,我隻是看了一眼心就涼了半截,黑霧輪罩下的冰麵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看不到邊沿的塌陷坑,坑內黑不隆冬的什麽都看不到,隻能借著昏沉沉的光線看到些從內往外蕩起的細小灰塵,灰塵受到兩種不同溫度產生的對流,正在呈現井噴式擴散,離坑還有一米多的距離就能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難怪三人一開始都沒說話,應該是緊張的緣故,這也是有了我的前車之鑒才沒敢徹底的放開腿,不然都的被這黑坑煮了餃子。情況越來越嚴峻了,前後黑不隆冬的巨坑,後有巨門擋路,兩側又是高高聳立的冰牆,完全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我看了一眼後趕緊把眼睛從哪裏挪開了。


    就在這時,小野把我和大嘴摟過來,用磕磕巴巴的漢語說道:“看來真是死路一條了,早知道是這麽一份苦差,老子說什麽都不過來,如今是有錢掙也沒命花了,老崔、大嘴兩位聽好了,兄弟有幾句遺言不吐不快,如果你們兩人有誰能活著出去,幫兄弟跑一趟緬北地區,那裏有一支代號鷹犬三號組織,找到佐佐千美把這個給她,謝謝。”


    小野把一個包裹的很精致的圓形東西遞到了我手裏,我沒有細看隻感覺挺重,巴掌大小,比一般的金屬重點。受人之托尤其還是臨終的,所以我不方便打開看,然後就交給了大嘴,一想到大嘴有某方麵的愛好,所以我一直看著他把小包放進了自己的背包。


    “還有一事。”小野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說道:“我的雇傭費你們和阡陌要,她要死了你們就去越南找阮家,他們不敢賴賬的,到時候你看著分吧。”


    小野的一席話讓我聽的雲裏霧裏,如果不是形勢所逼,我也想回顧一下自己的人生,最後小野有和我說了一句,小心老餘頭。


    “嗯。”我假裝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小野這人一慣少言,現在突然冒出了這麽多話,已經有點反常,要知道活人說死人的話大有忌頭的。


    “放心吧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嘴拍著胸脯保證,然後話鋒一轉:“他阮家前前後後欠你多少雇傭費?”


    小野沒有言語,很糾結的伸出三個手指頭。


    現在大家的情緒已經跌倒了連日來的穀底,尤其是現在被困夾縫裏,地勢的特殊性讓人感覺就像被困地獄了,連呼吸都有點不通暢,這些負麵的東西一旦時間長,很容易讓人精神崩潰,小野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事與願違,心情一落千丈。


    死亡對於一個正常來說都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沒人例外,包括我和大嘴,尤其是直麵死亡的時候,唯一不同就是我和大嘴有過這方麵的訓練,即便走出了軍營,但軍人的情懷還在。


    現在該慶幸的是,兩側的冰牆沒有再移動的意思,外界的動靜也安靜了很多,塌陷坑跨度太大沒指望,能走的路就剩下那扇門了,我也是想著讓大家多歇一會,多少恢複點體力,爭取一鼓作氣的破開那扇門,萬物相生相克,我相信沒有過不去的鬼門關,隻有沒開竅的腦袋。現在古瑤還沒醒,既然她對這些冰塊了解的這麽多,肯定也知道些破開之法,不然就不會尾隨著我們過來了。


    為了緩解一下小野的緊張情緒,我笑道:“佐佐千美一定是個美人坯子吧,老實說,你和她是不是……”


    我剛想說是不是有一腿,突然就感覺一隻黏糊糊的手抓住了我的腳腕,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之前看到的那隻手,登時就被嚇了一條,這一嚇把那句話也嚇了回去,電光火石間,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反轉工兵鏟劈下。


    “救我……”


    聽到有人喊聲,我猛的一驚,迫使著工兵鏟停了下來,因為事發太突然,再加上那一鏟是出於肌肉記憶揮出去的,很難做到收放自如,感覺鋒利的鏟刃還是割開了那條手臂上的皮肉,應該沒傷到骨頭。


    “老餘頭嗎?”小野急道。


    “是我,終於找到組織了……”


    聽老餘頭的聲音感覺他已經奄奄一息了,越來越低。


    大家七手八腳的手電調過來手電照射過去,一隻染滿血的手露在外麵,老餘頭的身體被黑霧擋的隻能看清個輪廓,差不多五六秒後,這隻手才摸到一個冰縫,哼哼唧唧的用了幾下力,才把腦袋從黑霧下探了出來,臉朝下像睡著了一樣,隻能看到後背在起伏。


    “血屍?”我隻是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了,老餘頭的腦袋上除了血就是包,血還沒有凝固,還在不停的沿著脖頸流。如果不是熟悉老餘頭的聲音,誰能認出他。


    看樣子老餘頭是在跑的過程中碰到了東西,光是摔跤不可能變成現在這個熊樣,他這掛著彩一出現,好不容易緩和下的氣氛馬上又凝固了起來,大嘴飛快的放下古弈,將肩上的衝鋒槍摘下來後,單手握槍,另一隻手舉起手電往老餘頭爬過來的黑霧裏照射,小野也是一副臨戰的準備守著夾縫的另一頭。


    “餘叔不會死吧?”阡陌緊張的問道。


    “很難說。”流了這麽多血即使一下子死不了,也會進入昏睡期,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頂多堅持個把小時,我對阡陌說道:“方便的話先給他檢查一下吧,看看有救的必要沒,有的話給他包紮一下。”


    “救我!”老餘頭垂死掙紮了一下,然後吃力的抬起另一條胳臂,向身後濃濃的黑霧裏指去。


    “你們守住這裏,我過去看看。”小野看著老餘頭抬起的胳臂,檢查了下彈匣就要往裏走。


    我感覺此舉太冒失,所以趕緊攔住小野說道:“別了,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咱們是個整體就應該共同進退。”然後,我又看了看阡陌那邊,阡陌已經用一隻手把老餘頭翻了過來,正在翻開老餘頭被血水浸泡後的頭皮,她有過護士的經驗應該比我更了解這些外傷的致命。


    半分鍾後,阡陌很輕的放下了老餘頭,抬起頭猶豫了一下說道:“餘叔他之前應該服用過某種藥物,所以看起來他的血液要比普通人凝固的慢一些,而且凝固之後,他的血液也要比普通人黑一些,裏麵能結晶出一些綠色的沉澱,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是一種很獨特的能外傷內治的藥物,流行於北歐一帶,據我所知這種藥還處於研發的階段,是專門針對進入挨近金字塔內部考古的一些人服用的,是一種禁藥,不知道餘叔是這麽搞的手的,現在可以猜測到,餘叔已經料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才提前服用了這種要物,不然他不可能挺到現在的。”


    通過阡陌透露出的信息量,更進一步的證實了我的猜測,已經和北歐扯上了關係,不敢想象老餘頭的後背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操控組織,現在想來老餘頭絕對是有備而來的,包括這處平行世界,一直處於他們的觀察之中,他們的目的會是什麽?


    不過,為了先不打草驚蛇,我暫時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也沒興趣多了解,我看著阡陌累的滿頭大汗的樣子說道:“也就說他暫時死不了了。”


    阡陌點了一下頭,嗯了一聲,開始著手給老餘頭包紮傷口。


    趁著阡陌給老餘頭包紮的間隙,我衝小野說道:“那就委屈一下小野君,如果不嫌棄老餘頭身上老人味重的話,把他就交給你了,什麽時候等古瑤醒過來我再接替你,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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