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亮光紮進眼眶,有微微刺痛之感,沒想到才十來天,老爸就已經消瘦了一圈,臉上的胡渣也顯而易見,憔悴得不像話。


    我挪了挪位置,一下鑽進他懷裏,突然間,鼻子竟酸得難受,好一會我才喚出那個久違的稱呼。


    “老爸”


    老爸伸手拍拍我的肩膀,眼眶也有些濕潤起來“丫頭,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麵對劫後重逢,我雖然感到高興和驚喜,卻沒有想哭的衝動,可聽著這樣的話語,不知怎地,眼淚竟一下流了出來。


    也許是在這熟悉的聲音中,我第一次聽出了滄桑的味道,欲或是我本來就明白,自己心裏住著個任性而不聽話的小鬼,又讓他如此擔心。


    半響,老爸拉開撲在他身上的我,氣惱而無奈道“你個鬼丫頭,就知道你會插手這件事,隻是沒想到,你會找來這來”


    我有些負氣地癟癟嘴“我可是堂堂林警官的女兒,那遺傳是說著玩的嗎,當然是一樣一樣的了”


    聽罷,老爸苦笑一聲“好英子,老爸已經知錯了”


    沒想到老爸一下就明白我在說什麽,我不由笑了笑“我這裏還好說,你還是想想出去後,怎麽跟冷大姐交代吧”


    提到冷大姐,老爸不由苦惱起來,臉上難得出現孩子做錯事時心虛的模樣,我暗笑了笑,


    “你冷大姐~她還好吧”


    “這會知道擔心了,放心吧,你失蹤的事,她還沒機會知道”


    聽罷,老爸臉上鬆了鬆,又苦笑起來“你個鬼靈精,就知道消遣你老爸”


    “誰讓你老是說話不算話的,你女兒已經是菩薩心腸了”我一臉理所當然。


    頓了下,我又道“老爸,你到這邊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一說,老爸又開始沉默起來,臉色有些不自然,可我並不打算就此打住,因為這團迷霧總是籠罩著我,讓我坐立不安,就在我準備再問的時候,他卻開口說起來。


    馬行空的猜測是對的,這一切確實是胡全一手策劃,先前的失蹤案,在老爸棄而不舍的追查下,終於找到突破口。


    然而,這個突破口並不是李陽,而是胡全,老爸無意間發現,胡全暗中和一個神秘人有交際,這讓他很是震驚,他本想順藤摸瓜找出神秘人,可是每次都沒能成功。


    我猜想,那個人不是道法高深,就是歪門邪道。


    後來,胡全察覺到老爸的意圖,他又去找神秘人,回來後,他故意破綻百出,將老爸帶到阿妹山,再後來,老爸頭部被什麽東西一敲,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後,世界就像變了個天,老爸覺得自己仿佛從人間直接下到地獄,一切都變得詭異無常。


    老爸說到這裏,他突然問起我來“英子,別的先不說,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老爸這一說,我不由朝四周打量一番,這才注意到,我和老爸此刻是在一間小屋裏,這屋子的風格看起來有點奇怪,木製的覆紙小窗和門,矮土牆,四個角落都堆放了幹柴,看著亂糟糟的,有點像古時候老百姓專用的柴房。


    這環境,我不由愣了愣“老爸,你還沒告訴我這裏是什麽地方”


    老爸用一種不解的神情看著我,半響,像是明白了什麽,臉色變得凝重起來“英子,你好好聽著,在這裏,不管你看到什麽,或是聽到什麽,切記,千萬不能答應,也不能開口說話”


    我聽得稀裏糊塗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清楚點”


    老爸噓了聲,他往窗外望了望,好似附近有什麽忌憚的東西,半響,他轉回頭,神情嚴肅了許多。


    “因為和你說話的,可能已經不是活人,一旦你開口搭話,他便會一直纏著你”


    老爸很少這樣嚴肅的和我說話,除非是極其重要的事,所以,這話才一出,屋裏的溫度就跟著下降了好幾度,就算麵前還燃著篝火,脊背也是涼嗖嗖的,於是,我不禁往火堆旁靠近過去。


    頓了下,老爸接著道“英子,還記得你做的夢嗎”


    夢?我有些驚愕“你知道?”


    老爸拍拍我的肩膀,往火中加了些柴,開始為我解惑。


    “因為能來到這裏的人,都會經曆夢魘這關,老爸也不例外,不過,能從夢魘裏逃出來的並沒幾個,給老爸說說,你都夢見了什麽”


    雖然老爸這話說得淡然,卻是讓人聽得心中一緊,我一五一十地說出了那個夢中之夢,說完,不禁問道“老爸,你做也過同一個夢?”


    老爸沉默了下,又轉眼看了看窗外“不,每個人的夢都是不一樣的,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魘隻不過是將每個人心中所懼憚的東西無限擴大罷了,這也是人性的弱點”


    我覺得老爸說得有點深奧,不過重點我還是明白的,夢魘其實就像每個人的魔障,隻要你有弱點,有不堪一擊的地方,它就會存在。


    就像一個做過虧心事的人,他越是擔心被人發現和揭發,就越是容易被人察覺到,我想,就算是冷血殺手,他也有感覺被冤魂纏身的時候吧。


    接下來,老爸也將自己的夢境簡單描述了下,像他說的,每個人的夢確實不一樣,不過,都是足以讓人嚇破膽的情節。


    說完夢境,老爸剛準備告訴我這裏的情況,咚咚的敲門聲把嚇了我一跳。


    老爸擺擺手,示意我別出聲,隨後,他輕聲走到門後,竟捏起鼻子,對著木門學了兩聲貓叫,而且,門外竟也回應了兩聲,這樣的暗語,我覺得有點滑稽好笑。


    隨後,想起老爸說不能隨便搭話的事,我又一下子明白過來,不由佩服起老爸的謹慎,原來他剛才總望窗外,不是因為有什麽東西,而是在等人吧。


    對完暗語,老爸才放心地打開木門,很快,門外急步走進兩個人,再接著,門又馬上被關了起來。


    隻見進來之人,他們身上都被黑包布裹得嚴嚴實實的,隻留了一對眼睛出來。


    我覺得很納悶,就這行頭,就算再裹得密不透風,渾身都捂起臭汗跟痱子,貌似也避不了妖鬼吧。


    還沒等我想個明白,二人已經走近,來到篝火旁,他們看我一眼,開始解下身上的黑布,其中一個道“林老哥,你這閨女可真了不得,這麽快就醒來了”


    老爸坐回原位道“這丫頭,毅力確實不錯”


    說著,老爸看看我,又看看他們“英子,說話這位是李衛,另一位是小邵,和你一樣大,他們都是失蹤者”


    我驚了驚“老爸,難道你已經找到所有失蹤者了”


    老爸點點頭“是找到了,不過大都沒辦法帶出鬼域,能把你帶出來,還得感謝李衛跟小邵”


    李衛擺擺手“別這麽說,我也沒幫上什麽忙,再說也是小邵的功勞”


    這對話讓人聽得雲裏霧裏,我眉頭皺了下,搶先接過話頭。


    “不好意思,先打斷一下,老爸,鬼域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哪兒呢”


    黑布卸下,兩人露出了原來的樣子,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的,有點像唱戲的白麵小生,話不多,另一個就比較粗獷,不過人挺健談,二人將黑布放到旁邊,前後也圍著火堆坐下來。


    老爸沒馬上回答我,而是看向小邵“小兄弟,那邊情況怎樣”


    白麵小邵沉默了下,搖搖頭道“地一百零八次測試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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