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其實連考慮都不用了。


    &nbsp&nbsp&nbsp&nbsp像是場曠世豪賭,無論成敗與否,他首先得從骨子裏相信容玄無所不能。


    &nbsp&nbsp&nbsp&nbsp可誰又是萬能的。


    &nbsp&nbsp&nbsp&nbsp謝宇策彎起唇角露出慣有的慵懶笑容:“容玄你贏了,我竟然不覺得這麽荒謬的條件可笑。”


    &nbsp&nbsp&nbsp&nbsp原本他應該嘲笑眼前這個年歲連半百都不到的人,竟敢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實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nbsp&nbsp&nbsp&nbsp可他笑不出來。


    &nbsp&nbsp&nbsp&nbsp這種膽量,這種氣魄,讓他不禁寒心。


    &nbsp&nbsp&nbsp&nbsp然而不能收歸己用,容玄也隻會是葉天陽的師父。


    &nbsp&nbsp&nbsp&nbsp“你說荒謬?”容玄不喜歡他的語氣。


    &nbsp&nbsp&nbsp&nbsp謝宇策反問:“難道不是?”


    &nbsp&nbsp&nbsp&nbsp謝宇策身為大衍神朝第三十二位順位繼承人,他能踩著血親敵人的屍骨走到今日,靠的是身後數之不盡的智者強者,他活的這兩百多年間,有近一半的日子在逃亡和殺戮,直到進了上清仙宗受到重視這才安定到現在。


    &nbsp&nbsp&nbsp&nbsp一旦出了仙宗,有多少人要他的命,數都數不過來。


    &nbsp&nbsp&nbsp&nbsp他是要稱帝的人,帝者麾下,有能者成百上千萬。


    &nbsp&nbsp&nbsp&nbsp“真遺憾。”


    &nbsp&nbsp&nbsp&nbsp容玄沒說話。


    &nbsp&nbsp&nbsp&nbsp謝宇策走過去,雙手按在容玄肩膀,真誠道:“我不想讓你活得那麽累,容玄,我可以把你帶在身邊,卻不想把你放在前麵。”


    &nbsp&nbsp&nbsp&nbsp容玄淡淡道:“不願意就算了。”


    &nbsp&nbsp&nbsp&nbsp謝宇策微怔,這一聲仿佛擊中他心裏某個柔軟的角落,看著近在咫尺的清冷俊顏,謝宇策直視著容玄的眼睛,突然問道:“我能抱你一會嗎?”說著不等容玄回答,他長臂一攬把人緊緊摟在懷中,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淡淡清香,有種魂牽夢繞的意味。


    &nbsp&nbsp&nbsp&nbsp“你可不可以先別說話,我真怕我以後會後悔。”


    &nbsp&nbsp&nbsp&nbsp容玄身體一僵,他習慣了與人保持距離,很厭惡這種親昵的接觸,最開始葉天陽沒臉沒皮地撲過來的時候他差點一掌把人拍死,但又覺得不至於下殺手,後來也就收斂了許多。


    &nbsp&nbsp&nbsp&nbsp但謝宇策老大不小也來這套,就有些過了。


    &nbsp&nbsp&nbsp&nbsp容玄把人推開,不悅:“是你不同意,難道還要我來安慰你!”


    &nbsp&nbsp&nbsp&nbsp容玄早就知道謝宇策不可能舍棄一切,就像他自己不可能為了成全別人犧牲所有自己的時間一樣,性格使然。


    &nbsp&nbsp&nbsp&nbsp謝宇策有掌權者的威嚴與傲骨,他可以信任很多人,但唯一篤定的人隻是他自己。


    &nbsp&nbsp&nbsp&nbsp更何況換成是容玄自己麵對這樣的選擇,顯然也不會答應。


    &nbsp&nbsp&nbsp&nbsp嗯……就連他自己也沒想過謝宇策會同意?


    &nbsp&nbsp&nbsp&nbsp突然,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從容玄腦中一閃即逝,晃得太快,來不及捕捉。


    &nbsp&nbsp&nbsp&nbsp“我招攬不了你,你就是弟弟那邊了,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想殺你滅口。我剛才說的讓你不高興了。”謝宇策厚臉皮笑著,指指你我二人:“朋友之間互相安慰是應該的。”


    &nbsp&nbsp&nbsp&nbsp“你要是覺得吃虧,”謝宇策想了想,倏然張開雙臂:“那我給你抱一會。”


    &nbsp&nbsp&nbsp&nbsp“有病。”容玄皺眉,那一瞬間他好像抓到了什麽,可是被一打岔又……


    &nbsp&nbsp&nbsp&nbsp謝宇策輕咳,一本正經道:“擁抱的時候離得那麽近,多好的捅刀子機會,我放心抱著你,這就是兄弟情。”


    &nbsp&nbsp&nbsp&nbsp“是麽?”容玄不解。他太久沒有正兒八經與人相處,實在沒必要過分親近。眼下他在想別的,沒心思理會謝宇策的小心思。


    &nbsp&nbsp&nbsp&nbsp謝宇策被他的反應逗樂了,還以為他在苦惱這個,佯裝大驚道:“你該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太孤陋寡聞了!難不成你以為隻有道侶之間才能摟摟抱抱,兄弟之間照樣可以。”謝宇策挑眉道,“難道你還怕我對你有非分之想不成。”


    &nbsp&nbsp&nbsp&nbsp“別打岔。”


    &nbsp&nbsp&nbsp&nbsp容玄終於想起那重要的念頭是什麽:“你會拒絕的這麽幹脆,關鍵還是認為我不值得。”


    &nbsp&nbsp&nbsp&nbsp“什麽?我說荒謬不是這個意思。”謝宇策一愣。


    &nbsp&nbsp&nbsp&nbsp容玄思索,他從沒懷疑過自己,但深入思考不禁頭皮發麻,這不僅僅隻是謝宇策的性格原因,還在於自己。


    &nbsp&nbsp&nbsp&nbsp如果做不到麵麵俱到,就隻能在風險中時刻應付突發意外,次次險中求存,就像個賭徒。


    &nbsp&nbsp&nbsp&nbsp賭徒輸贏參半!他口上說著玩鬧事實上為達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之所以說成不受功,敗不負責,是因為還是會敗,就連他自己也不確定會贏?


    &nbsp&nbsp&nbsp&nbsp容玄目露驚色,他懂了!謝宇策點醒了他。難怪竣虎峰一戰中,容玄暗中吞噬了那麽多人的靈力修為卻還是止步不前,不是靈皇一重與二重之間的天塹太高,而是悟道遇到瓶頸,心性上出了問題,無意之中出了大空子,會走上死路!


    &nbsp&nbsp&nbsp&nbsp頓悟的刹那,容玄渾身一震,隻覺周身玄奧的靈氣波動一閃即逝,靈皇一重天中期的壁壘隱隱有些鬆動,體內靈力暴漲,運轉失衡。觸不及防,一抹腥甜湧上喉嚨,被他強壓下去。


    &nbsp&nbsp&nbsp&nbsp容玄腿腳發虛,差點栽倒在地,迷眼的濃霧消散一空,眼前豁然開朗,前路明確。


    &nbsp&nbsp&nbsp&nbsp謝宇策洞察力敏銳,上前扶了他一把,翻過容玄手腕查探,頓時臉色古怪:“修煉狂還真是名不虛傳,這麽點功夫你明悟了什麽。小心我翻臉,綁都把你綁回去,免得你幫葉天陽對付我……”


    &nbsp&nbsp&nbsp&nbsp“我沒事,多謝。”容玄調理生息,很快恢複如常,如果現在回去閉關,他有信心在一年內突破靈皇一重天巔峰!


    &nbsp&nbsp&nbsp&nbsp其實最能讓他高興的除了戰鬥的勝利,還是修為上的突破。


    &nbsp&nbsp&nbsp&nbsp容玄收回手臂,隻覺狀態前所未有的好,積鬱一掃而空,連帶對謝宇策的不滿也沒了。


    &nbsp&nbsp&nbsp&nbsp“你怕我教導他是為了跟你作對?這點大可放心,你我無冤無仇。如果他想跟你爭,就算沒有我的幫忙,他也會去爭,反之他不想,我更沒那份心去逼他對付你,我有我的目的,但與你無關。”


    &nbsp&nbsp&nbsp&nbsp他重活一世,有非要達成不可的目的。一步錯步步錯,注定滿盤皆輸,所以隻能勝。要瓦解上清仙宗,首先得打進盤根錯節的仙宗內部,插手爭端,因此必須麵麵俱到,推演事態走向,提前布置變故發生後的解決方法,這種看透事物的大局觀聽起來聳人聽聞。


    &nbsp&nbsp&nbsp&nbsp但傳說中虛無縹緲的真仙,古往今來攪亂上界風雲的絕世大能們身上,不難有此大智慧。


    &nbsp&nbsp&nbsp&nbsp容玄想起了那張神圖,先前修為低微能看懂的部分有限,偶爾閑來無事看看,大局觀的心思全用在布陣上,再沒有其他。既然突破靈皇境,如果再看,不知道能不能從上麵找到啟發。


    &nbsp&nbsp&nbsp&nbsp這裏不是好地方,容玄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專研。


    &nbsp&nbsp&nbsp&nbsp“天陽什麽都聽你的,他會怎麽做其實主要是看你。”謝宇策看容玄心情不錯,也明白了,老實說他很好奇:“你的目的是什麽?”


    &nbsp&nbsp&nbsp&nbsp其實謝宇策沒把容玄當外人,初次見麵就自報家門,什麽隱藏身份輕易暴露,一度讓容玄覺得他腦子有問題,行事太草率。不管是謝宇策足夠自信還是早早把容玄當成自己人了,但秘密這種東西,隻有一條換一條才算公平。


    &nbsp&nbsp&nbsp&nbsp容玄思忖良久,終於直言:“我要成仙,在此之前至少覆滅上清仙宗。你奪你的帝位,我報我的仇。並不衝突。”


    &nbsp&nbsp&nbsp&nbsp修士一生,踟躕前行,誰不是為了證道成仙?


    &nbsp&nbsp&nbsp&nbsp道途崎嶇,天劫凶險,又埋盡世間多少白骨!


    &nbsp&nbsp&nbsp&nbsp自上一大世傾覆,三千州內百萬年沒出過真仙,更不談中州這片昔日廢土。可從古至今,千萬道修追逐成仙的步伐卻從未斷過。


    &nbsp&nbsp&nbsp&nbsp“這話我第一次跟人提,要說不自量力就笑吧,我不在乎。”容玄骨子裏的血液在奔騰。


    &nbsp&nbsp&nbsp&nbsp他的敵人從來不是小小的葉皓然,也不是上清宗主,從他醒來的那一刻起,他的眼裏就是整個上清仙宗,讓這個虛偽**的上古道統崩塌,才不枉他墮入鎖魂塔下倍受煎熬的三千年,容族後人之名震懾大陸,才不負容族祖先的犧牲。


    &nbsp&nbsp&nbsp&nbsp終有一日他要讓容族在上界正大光明地存活,再不用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更不會有人像他一樣,因為容這個姓氏擔上莫須有的罪名慘死。


    &nbsp&nbsp&nbsp&nbsp“笑你做什麽,笑你不就是笑我自己麽。”謝宇策歎道。


    &nbsp&nbsp&nbsp&nbsp容玄說要覆滅上清仙宗,謝宇策是想收服整個大衍神朝,要論野心和艱難程度,半斤八兩。


    &nbsp&nbsp&nbsp&nbsp謝宇策不管上清仙宗會如何,他動容的是容玄會向他推心置腹。


    &nbsp&nbsp&nbsp&nbsp的確目標不同,但方向卻大同小異,同樣是為了日後能屹立於上界巔峰,俯瞰萬靈。


    &nbsp&nbsp&nbsp&nbsp“等等,你就不問我和仙宗有什麽仇?”容玄眸光晦暗,太輕易答應了,他懷疑謝宇策根本不信。


    &nbsp&nbsp&nbsp&nbsp“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過去讓你痛苦,我情願你不再回想。”謝宇策表示理解,嗓音溫柔,“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但我不會阻止,如果日後我為帝,隻要你需要,我甚至還會幫你。”


    &nbsp&nbsp&nbsp&nbsp“先不要急著拒絕,”沒等容玄說話,謝宇策又道:“我猜你徒弟肯定不知道這個,他那樣的人或許很難理解,有人為了一己私欲願遷怒一宗。但我是說如果碰到有關棘手的事,需要我配合的地方,盡管開口。”


    &nbsp&nbsp&nbsp&nbsp容玄終於點頭,然後道:“這是我的事,不會讓葉天陽知道。他對你沒惡意。”


    &nbsp&nbsp&nbsp&nbsp“話說到這地步,我會試著和你徒弟好好相處。”謝宇策鬆了口氣,笑著伸出拳頭。


    &nbsp&nbsp&nbsp&nbsp“你我不是敵人最好,我有預感你會成為我很好的對手。以人為鏡,可以正衣冠,從下一屆千峰會承認了萬獸峰開始,咱倆私下是好友,明麵上是對手,就來比一比,誰的勢力更強!”


    &nbsp&nbsp&nbsp&nbsp千峰會,又稱千峰盛宴,每二十年一次,下一屆正巧是在上清仙宗開門納新一年後。千峰盛會是在副峰領域舉行,顧名思義除了無人峰外,卻隻有排名前一千的副峰才能入座,前不久萬峰盛宴才剛剛過去,如今萬獸峰初建,想要參加下一屆千峰盛會,就得打進前一千。


    &nbsp&nbsp&nbsp&nbsp“好。”容玄抬手一拳硬撼,兩拳相觸,無形氣勢越體而出狠狠撞擊在一起!兩人眸光如炬,似有火焰燃燒。


    &nbsp&nbsp&nbsp&nbsp“很有底氣嘛,不過這十年恐怕會很不好過。”兩人暗暗較勁,謝宇策笑得意味不明,“再說,你分得出時間來收拾副峰麽,容大煉藥師。”


    &nbsp&nbsp&nbsp&nbsp“不用你操心。”容玄不服輸的個性極其張揚,一旦他興致高漲,渾身上下閃耀著自信的光讓人炫目,謝宇策一度移不開視線,心裏有眾瘋狂的情緒蠢蠢欲動,掌心發熱,他猛地放下拳頭後退。


    &nbsp&nbsp&nbsp&nbsp“既然如此,就不讓你請我進去坐坐了。改日有空再來找你,如果有問題盡管來問我,隨時歡迎。”如果再繼續下去,謝宇策不保證這孤僻荒林,他還克不克製得住。


    &nbsp&nbsp&nbsp&nbsp謝宇策領著容玄到峰外,與在外等候的數位寰宇峰弟子打招呼,便往與來時不同的方向離開,未免多生事端謝宇策打算先去炬赤峰走一遭。


    &nbsp&nbsp&nbsp&nbsp“嗯,告辭。”容玄目送他們離開,緩緩轉身回到原處,把炬赤峰那幾名弟子丟下的法器收入空間,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衣料摩擦聲,容玄朝那方向走去,還沒走出多遠便看到熟悉的人影等在那裏。


    &nbsp&nbsp&nbsp&nbsp容玄皺眉:“不是讓你先走了麽。”


    &nbsp&nbsp&nbsp&nbsp“師父!”葉天陽目露欣喜,喊道。


    &nbsp&nbsp&nbsp&nbsp“回去吧。為師有事要跟你說。”容玄道。


    &nbsp&nbsp&nbsp&nbsp提起千峰會,容玄有些在意,謝宇策說這十年恐怕不會安穩,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nbsp&nbsp&nbsp&nbsp葉天陽順從地跟在後頭,容玄還沉浸在方才的思緒中,帶上葉天陽加快速度往聖殿方向飛去,隨口問了句:“方才那人呢,你給丟到哪裏了?”


    &nbsp&nbsp&nbsp&nbsp突然,一道凜冽殺氣直刺背心,容玄心頭一緊迅速側身,躲閃不及,右肩卻還是被割出一道細長的傷口,他一拳九重歸一將利劍震偏,重創那人整條手臂。容玄腳步微頓,略帶驚色地看著殺向自己的徒弟。


    &nbsp&nbsp&nbsp&nbsp“你不是葉天陽!”


    &nbsp&nbsp&nbsp&nbsp右肩傷口呈黑青之色,如數百條黑絲在皮下遊走,迅速卷向體內,越是催動靈力,毒發得越快。容玄眼前發黑。


    &nbsp&nbsp&nbsp&nbsp“真不愧是容玄,中了浮屠烙血毒,還能重傷我。”‘葉天陽’陰冷一笑,漸漸恢複原貌,原本儒雅的麵容極盡扭曲,露出刺骨的怨恨,骨骼震碎的左臂無力垂下,衣袖被毀,露出被血池之水腐蝕的傷疤。極盡猙獰可怖。


    &nbsp&nbsp&nbsp&nbsp容玄恍惚間聽到浮屠烙血毒,猛地吐出一口血,血呈黑綠色,花草盡腐土石深陷。


    &nbsp&nbsp&nbsp&nbsp“羅烽那個蠢貨竟然真以為我會水族語,水族根本不需要木靈晶,我用他上供的一億木靈晶去拍賣會買了幾件寶貝,其一助我脫殼,剩下的正好拿來對付你。”


    &nbsp&nbsp&nbsp&nbsp莊林憤怒地拉下衣袖來想要蓋住手臂,握著塗滿劇毒的匕首,跛著腳朝容玄方向走去。


    &nbsp&nbsp&nbsp&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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