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易得到師父的認同,葉天陽半點也沒覺得輕鬆。


    葉天陽把靈鳥收入袖中,退了出來,直接去周笙的臨時煉器房,後者正歪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絲毫沒意識到有人進門。這人雙手燙傷得嚴重,麵帶滿足的笑容睡得極沉,隻要給他足夠的靈料和地方,都不用說萬獸峰是什麽,周笙一拍胸膛就答應加入了,還生怕別人不要他,拚了命的煉器想要證明自己。無意之中也改變了葉天陽對他的第一印象。


    整整一個多月來,周笙除了基礎修行,就是閉門不出,煉起法器來渾然忘我,這還是葉天陽等人頭一次見到如癡如狂的煉器師,不講廉恥毫無羞恥心,賣身都做過了,按理說早已被世俗媚俗毀了才對,可難得的是周笙偏偏沒忘初心,還保留著最純粹的熱忱,就是這份熱忱能讓他在煉器一途走得更遠。


    哪怕他再缺心眼,亦沒人瞧不起他。


    葉天陽收走了煉器池外架子上擺放的奇形怪狀的完好妖器,又拿出一盒玄階上品傷藥放在床頭,留下字條和保命之物讓他多看著師父,有事記得捏碎玉玦保命……一切安置妥當後,葉天陽離了居地,在出戰前,先去了趟炬赤峰大殿。


    雷火正等在那裏,焦急地張望,看到葉天陽的刹那驀然一喜:“你居然真突破了!”這樣不就是說他的修為也能再上升一個台階?雷火有些迫不及待了。


    情況緊急,事不宜遲,葉天陽讓他指路:“寰宇峰峰主在哪裏?”


    靈鳥得盡快交出去,在他反悔之前,真怕時間一長,稍一用力給捏碎扔了。


    “都這時候了你找他做什麽?算了,跟我來。”雷火很沒好氣,卻還是帶著他去了,遠遠看到一群人中,謝宇策神情淡淡正與一群年邁之人有說有笑,正是遠道而來的各位智者謀士。


    聖殿默許了副峰戰役甚至拋出極其誘人的獎勵,吸引了源源不斷的勢力向此地聚集,千裏之外的副峰使者遠道而來,更有甚者,暗地裏分別向兩方遞出橄欖枝,因為勝利的煉器副峰必定會被聖殿重點培養,就算得不到豐厚的獎賞,和其中一方交好也是好的。算盤倒是打得滴水不漏。


    就實力來看,在消息傳出去之前,比起因為不知名原因盟友副峰不過半百的火煉峰,足有一百零六座副峰助陣的炬赤峰顯然更受看重一些。


    而且相較於火煉峰的廣納外援,來者不拒,炬赤峰峰主相當淡定:“謀者留下,道修不缺。”


    就這一句話,掀起了軒然大波。


    眼看著對方敵對勢力越發強大,助陣副峰也快破百了,炬赤峰惶惶不安者大有人在。而各大副峰的動靜都會被人暗中記下,後傳到峰主馬昭耳中。


    老盟友比如鎖玉峰、禦馳峰等這些常年穩居千峰會之列的強大勢力,得嶽老器重的寰宇峰也不必多說,難得的是萬獸峰也很沉得住氣,關鍵是人少,實力不外露。


    “聽說這個方法還是謝宇策提的主意,其中厲害關係可不是尋常人能夠想清楚的。”有人稱讚。


    稍一解釋,便有人懂了。


    比起衝著獎勵來湊熱鬧的遠峰,附近的盟友比較能夠信任,畢竟位置相聚較近,利益共處。


    再者,副峰爭端不斷,謀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隻留謀士,別的什麽都不要,既沒有拒絕他峰的好意,更顯出了強者風範,杜絕了他峰謀士與弟子串通一氣想從內部瓦解的可能。陌生副峰甘願送上戰力遜色智力不俗的謀士,足以證明其誠意。並沒有什麽不妥。


    於是,不少弟子拉著謝宇策峰主侃侃而談,


    “等會。”葉天陽改變主意了,他拿出靈鳥塞到雷火爪子裏,眼不見心不煩,“你把這個拿去,務必盡快交給謝峰主。就說是師父給的。”


    明明人就在前麵,雷火不樂意了,故意說道:“你自己怎麽不去!難不成情敵相見分外眼紅,老大和姓謝的關係好,這你都吃醋。”


    “沒有,你更快。”葉天陽神色莫名,說完沒等雷火回答,他便直接出了門站在殿門口看了看遠處,打算等雷火出來,再一起去和萬獸峰之人回合。


    當初誰也不知道戰局會演變成什麽樣,絕大多數人都指望著嶽老發力,很想見識一下用兵如神是怎麽樣的神法,正因為有這位老人在,哪怕如今看上去局勢對他們不利,可也沒人把焦慮表現得很明顯。


    相比於兩峰征戰前的緊張,炬赤峰顯得格外井然有序,原因無他,早在一日前匯聚於炬赤峰的各大智囊絞盡腦汁想出了無數種戰法,最後嶽老一錘定音!


    風暴到來前的寧靜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士氣與激情會在持續的緊張氛圍中消磨殆盡,雙方都在等待戰局的開始,嶽老手段高超,出其不意,直接召集人馬,早在葉天陽出關前就已經布局完畢,唐月直接去了萬獸峰分派的副峰,準備在傍晚同時行動。


    雖然還不清楚具體事宜,葉天陽打算盡快趕去。


    沒多久,雷火慢悠悠地回來。


    “真快。”葉天陽說了句,其實有點好奇謝宇策什麽反應,但他沒問。


    “看上去挺高興,還說沒想到容玄竟然會傳音給他,讓我感謝你呢。”雷火哼了哼。


    葉天陽抿抿唇,沒想繼續這個話題。


    “戰勢如何,說說你知道的,越詳細越好。”葉天陽為了突破靈王,最重要的大會不曾參加,並不太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


    “這事說來話長,我得想好了跟你講,不過話說回來,當時你不在真是太可惜了。”雷火找了個地方坐下,不緊不慢地轉述嶽老的發言,裝的倒是有模有樣。


    “邊走邊講。”葉天陽道。


    雷火突然倒在他麵前,直打滾:“哎喲肚子疼。你別走,我告訴你,你什麽都不知道,去了也白搭。”


    葉天陽停下來,實在搞不懂雷火在搞什麽鬼:“別裝了。”


    雷火一溜煙爬起來:“不用急,反正時間還早。”


    **


    一日前。


    大殿聚集了各方盟友,大殿之上以峰主馬昭、嶽老為首,各位謀士獨立一旁,底下人滿為患,當時寧樞等人也在其中。


    嶽爭平開門見山:“……遠道而來助陣的副峰隻可能待在火煉峰內部,因此守衛最為森嚴的必定是火煉峰,除去火煉峰周邊相距較近的五峰盟友之外,剩下的老盟友中有四十三副峰,而我們有百零六處,如果二對一則穩贏。與其等待被動應對,不如先發製人,攻其不備,同時擊潰眾副峰,讓敵方無力回援!”


    所謂混戰牽連甚廣的意思便是如此,但凡參與的副峰一旦成了某方的一員,整個副峰都有可能變成敵方攻擊的對象,火煉峰陌生外援過多,無論虛實與否,在對方籌備完畢開始進攻之前出手,打亂其所有計劃。比起在等待中被內心的恐懼打倒,不如趁戰初先下手為強。


    嶽爭平拿出事先根據各副峰的境況、位置等決定所進攻敵方副峰的排布卷軸,讓眾人瀏覽,待眾人看清之後迅速道明了計劃,說得鏗鏘有力。


    計劃的確很漂亮,但相應的風險太大。各大副峰高層交頭接耳,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如果火煉峰的外援前去助陣呢,我等外出全力進攻參戰副峰,腹地會不會有危險?”


    “大戰到時候脫不開身,但有歸順火煉峰的其他偏遠副峰趁機對我們的勢力下手,那該怎麽辦?”


    “說這話的人麻煩用點腦子。”嶽爭平一臉肅然,雙臂揮開劃出一道線,其中一邊代表火煉峰勢力分布,另一邊便是炬赤峰勢力範圍,地域分布一目了然。


    待現場平靜,嶽老懸空劃了條線從火煉峰穿過邊界落到後方腹地:“混戰交界處便是這條線,開戰前尚且不明顯,可一旦混戰開始,想要深入敵營後方,得突破重重爭亂地帶,沒有充足的準備穿不過這麽長的距離。而我等謀劃首戰的目的,就是要在大戰一旦開始立即牽製住對手,占據主導地位,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全場鴉雀無聲,能看到徒手布局這一手,也不枉此行了。有峰主道:“那依嶽老之見,如何才能占主導?”


    自古戰場,兵不厭詐,而對於常年謀戰的嶽爭平而言,使詐如同倒茶,信手拈來,輕而易舉。


    嶽爭平道:“不妨告訴你們,火煉峰之所以這麽久沒動靜,是老夫命人把炬赤峰即將要進攻火煉峰,一戰定勝負的消息傳了出去。”


    “但真正的計劃是十大副峰派出部分有能力的強者先佯攻火煉峰總地,三刻鍾後再二對一主攻所有副峰領地,一舉勝出最好不過,如若有變故,佯攻火煉峰的十大副峰隨時可撤退支援。”


    二對一絕對優勢碾壓,管他聚集而來的副峰有多少,方圓百裏戰場範圍內的副峰助力一旦全部瓦解,唯獨一個火煉峰就算有外援也翻不起多大波瀾!


    嶽老道:“首戰一旦告捷,敵方將兵敗如山倒。我等將有絕對的優勢。”


    嶽老說話的時候,全場肅靜,其聲望可見一斑,實際上眾峰主也是被鎮住了,不由雀躍欲試。


    “一旦我們贏了,炬赤峰峰主最後會把聖丹和天階法器,全部贈予諸位,表現最好的兩大副峰將會得到,誰都有可能。商定好時辰,同時出擊,速戰速決!”直接拋出最具誘惑的寶物,像極了懸賞,自然會引得無數勢力趨之若鶩,會為了贏不遺餘力。


    “諸位可有異議?”馬昭道。


    “當然沒有!”所有人一聽聖丹與法器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亢奮不已。比起直接對火煉峰下手,覆滅普通副峰毫無顧忌,畢竟副峰爭端不斷,能趁混戰摧毀某些副峰,還能提升排名,太值得。


    雷火擺出極具人性化的神情,威嚴莊重,放在一隻形似魔狼的靈獸身上顯得分外滑稽,然而葉天陽聽了卻笑不出來。


    他能想象當時全場沸騰場景,對能想出這個辦法的老者的敬佩之意,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如果一切和嶽爭平料想得毫無出入,那麽這一戰勝利得或許比他們想象得還要輕易得多。


    雷火不禁感慨:“高明吧,其實你都不用急著去支援萬獸峰,萬獸峰和另一大副峰聯手攻入敵方一副峰,反正也不遠,要不就留下養精蓄銳等關鍵時候再上場,不然守著老大也好。”說完雷火又小小地腹誹了下,這辦法估計老大也能想出來。


    葉天陽感慨頗多,欲哭無淚的心情難以用語言形容,就像原本信誓旦旦各種表決心做好萬般打算,最後卻發現沒有自己出場的機會,嶽老的計謀簡直了,一戰勝出,之後就可以等著對方認輸了,屠神族再非凡,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一隊人也救不了四十多副峰。


    “什麽時候開始?”葉天陽並不死心。


    “就快了,不過來不及了。”雷火索性在殿門口坐下,拿出一截人參啃得嘎吱響,靈霧散開,清香怡人,半點也不急。


    “你剛才不還說時間還早麽?”葉天陽問他,雷火嗬嗬不答,葉天陽心念一動指著他抱著當蘿卜似的亂啃的靈藥,痛惜道:“這千年份靈藥是從哪裏來的?”


    “剛才謝宇策給的,他還許諾我兩根呢,隻要我找借口留下你,就可以再去拿一根。”


    葉天陽:“……”


    傍晚天色昏暗,突然西南方爆發出耀眼白光,緊接著恍若雷霆巨響此起彼伏。


    “怎麽回事?佯攻開始?”葉天陽微微睜大了眼。


    “打雷。”雷火拉住他的衣擺,悶聲道。反正現在去也晚了。


    別人勢力頂多也就副峰主出動,峰主去戰一場很快就會回來,萬獸峰戰力最強的幾位都已經去了,葉天陽這種爛好人不適合血腥的戰場,留在這兒,正好趁機多招攬些像周笙那樣有能力的煉器師,兩方兼顧,何樂而不為。


    葉天陽沒有說話,遠處動靜極大,周遭卻平靜得不像話,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讓他大腦緊繃了一刹。


    當真百密而無一疏?


    與此同時。


    殿內,謝宇策收斂了笑意,捏著靈鳥若有所思,上頭不多不少隻有一句話:“你敢把葉天陽出賣給屠神族,我絕不會放過你。”


    直到周遭的人群散去,謝宇策麵上的淡漠亦或彬彬有禮蕩然無存,最後彎起唇角冷冷地笑了。


    “我已經仁至義盡,你竟還特地警告,未免把這徒弟保護得太好了。”真叫人不甘。


    說完,謝宇策捏訣,無形靈音化作波紋蕩出,沒入虛空中,傳入容玄居處。


    適時,極為幽靜居處閉關密地,一道身影背對著雙重門懸空而立,束發已散,整個披散自背心,渾身籠罩著淡紅色光暈,上下沉浮,強大的血氣內斂,五行靈氣凝聚成肉眼可見的華芒匯聚其身。


    容玄睜開眼,有種恐怖的氣韻能與天地靈氣共鳴,方圓十裏的風吹草動了然於心,神識越體而出從同為二重天靈皇的炬赤峰峰主身上掃過,後者毫無所覺。


    靈皇二重天,巔峰!


    血脈完全複蘇,修為遠勝從前。如他所料,修為超過馬昭,炬赤峰的禁身壓製再也奈何不了他,完全可以自由出入,隻要他想。


    容玄頭頂上方有隻古樸的指環可大可小,化作灰蒙光罩籠罩容玄身體之上,這東西是被血脈喚醒,從祖地血池底升上來,牢牢套進容玄右手大拇指中,能隱匿了一切天機,就連容族氣血也一並抹了個幹淨,沒有絲毫溢出。外表看不出倪端,是攻擊法器而非空間,能在祖池下曆經千萬年不朽,此物至少是聖器級別。


    得知祖池隻能進去一次,容玄把池子翻了個底朝天,有幾顆殘破的頭骨,滿刻歲月滄桑,洪荒偉力讓人看得眼睛生疼,種的就像和池底融為一體似的,怎麽挪都挪不動,容玄索性沒再動它,摸了摸一旁整根臂骨,同樣重得出奇。


    容玄恢複修為單臂能舉起半座大山,竟然連根纖細的臂骨都得用雙手才能堪堪移動些許,他廢了兩個多時辰累得脫力兩次才把臂骨丟進空間,除此之外再沒特別。


    容族傳承空間著實超然,他在返血祖地池子中昏睡了數久,血脈一點點複蘇,修為突破,仿佛過了好幾百年那麽漫長,出來後卻發現現實隻過去兩日。其實葉天陽走得時候他已經徹底蘇醒,然而傳承指環隱匿了氣機,沒人發現他已經恢複過來。


    “嗯?”容玄心念一動,就在謝宇策傳音過去沒多久,他手一招直接破開虛空探走那道神念,裏頭同樣隻有一句話。


    謝宇策:“你說我敢不敢?”


    容玄微微沉下臉。  第一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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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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