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容玄把話放出去,眾人都有些恍惚。


    “去戰場做什麽?”


    “趁亂奪寶。”容玄說完,但見有不少人眸光發亮,他又加了句:“當然,這一去還得救場,或許惡戰不可避免,保證不了生死。願意來的來,不願意跟來的就留下。火煉峰暫時不用回去。峰主派諸位來送死,急著回去做什麽。”


    一時間眾人臉色千奇百怪,猶豫不決。


    “拿什麽去救場?如果不回去,就憑我們幾個,如何救得了四十多副峰?他知道各大副峰具體在什麽方位,距離相隔多少,實力如何,敵方實力又如何?”


    無論如何,以大局為重也得先回去和火煉峰峰主通通氣,有弟子舉步不前,對身邊人小聲嘀咕,“這人真信得過嗎,不會是故意害我們去送死的吧。”


    對方咳嗽了下:“且看看罷。”


    也有人想去容玄那邊:“他就一個人,高階靈皇都盯著他呢,解決不了問題去了戰場也是送死。”


    容玄道:“火煉峰副峰主隨我一起去,有他在就夠了。”


    楊傾指著自己鼻子,很詫異:“我?”


    “嗯,希望你的權力真有你自誇的那樣大。”容玄不等對方開口,打斷道,“你叫什麽名字?”容玄說話的時候,似有無形的氣勢從字裏行間、舉手投足之間顯露出來,不是宗師卻有宗師級的壓迫力。


    一時間尖酸刻薄的楊大副峰主收斂了搔首弄姿的做派,規規矩矩地回答:“楊傾。”


    楊傾扭捏了下,問容玄:“前輩叫什麽?”


    容玄瞄了他一眼:“不告訴你。”


    楊傾:“……”


    一般宗師級別的人物都有怪脾氣,可以理解。名號而已,無非是個稱呼,若是萍水相逢今後不打算再有交集,名諱說不說都無關精要。


    幾人落到一處幽穀,背對著炬赤峰方向,四周重林環繞,相當隱蔽。一行人輕車熟路,容玄才剛落地,便察覺到虛空中有處玄奧的波動,他驀然一頓:“這裏是?”


    靳合徒手捏訣,演化陣法。


    沒等陣法成型,僅看指法,容玄脫口而出:“空間通道!”


    “前輩果然好眼力。”幾人一笑,本就對容玄靈紋師的身份沒有懷疑,如今更是堅信了。不得不說這麽熱心腸的靈紋師,著實少見,若真能助他們擺脫困境,真是老天開眼。


    虛空中蕩出一圈圈漣漪,而後突然撕裂開,露出一人高的圓形通道,裏頭黝黑一片,通向未知之處。


    容玄懂了,難怪火煉峰能突然攻進來,原來竟在這裏不聲不響地構建了空間通道!沒有靈紋師親自探查,這個等級的空間通道也足以瞞過靈皇的神識。


    屠神族的意見統一,一半留下一半跟去,幾人相互示意,由天煥開口:“我等隨前輩一起去戰場,不過靳大師得留下,需派人保護他的安危。”


    “我留下,傳送通道布置妥當需要人守著。”靳合點頭。


    金隆帶領一半屠神族留在此地,保護靳合的安危,外加守在此地,以防外人誤入。


    有空間通道再好不過,省得重新構建耗時耗力,不過守好也不容易。容玄對於如何分配他倒是沒異議,打手跟副峰主都帶上,其餘人留下,以便日後卷土再來。


    金隆帶著懷疑之色看向容玄,沉聲道,“三日,若是三日後還沒有好消息,我等即刻通過空間通道回火煉峰,並毀了兩地聯係。”


    “我試試。”容玄應道。


    三日,三日扭轉戰局!?像天方夜譚。踏進空間通道,楊傾、袁嶽等人皆麵色凝重。


    與此同時,火煉峰內部徹底炸開了鍋!峰主不出麵,外有敵軍忽影忽現,危機四伏,派遣眾靈皇打入炬赤峰腹地的人馬還沒有消息,而盟友峰除了相聚較近的幾座外,其餘全部遇難。


    盟友副峰坐鎮火煉峰的一些長老甚至副峰主等人全都坐不住了,也不管峰外是否有埋伏,強烈要求火煉峰峰主打開防禦法陣,讓他們離開。


    有的甚至不顧一切直接打破防禦陣,衝出峰外。


    “敵人根本就沒有一戰定勝負的心,都愣在這裏做什麽,趕緊回去支援!”


    自願前來幫扶火煉峰的各大副峰強者人按兵不動,並沒有半點想要出去幫盟友一把的想法,義正言辭道:“我等不惜千裏遠道而來是為了火煉峰,而不是其他副峰,我們就這樣去了,反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讓我回去!各大副峰正當生死存亡之時,誰還有心思留在這裏,不要你等出力也就罷了,火煉峰若真有心,為何出爾反爾!難道要我等就這麽看著副峰被奪麽!”


    “諸位稍安勿躁,現在離去也改變不了什麽,不如在此等候,火煉峰峰主還在商議對策,老夫也不能自作主張。”關鍵時候峰主不露麵,火煉峰長老被逼無奈,但也沒有辦法,隻祈禱事情會有轉機。


    就在這時候,容玄等人不動聲色落到一處副峰,被火煉峰牽連的四十三處副峰連成一片,名為紫參峰的副峰,位於最外圍的邊緣方向。


    “單戰贏不了,那便以退為進,以多勝少。”容玄指著紫參峰道,這裏與火煉峰相聚不近不遠。


    容玄粗略說了說戰局,頓時二十多位靈皇不由心生崇敬。


    紫參峰的排名在攻進來的兩大副峰之間,就算全峰所有人都在,這樣戰下去,敗的也是他們。


    兩峰強攻之下,紫參峰弟子苦苦掙紮,無數人力竭倒在血泊裏,麵對強大的外敵,抗爭到現在,誰也不想就此罷休,主場優勢還在,無論陣法還是特殊殺器仍能堅持一段時間。


    慘叫聲嘶吼聲被轟隆巨響淹沒,震耳欲聾,迫人的波動如刀割一般,狂風席卷而出,樹木盡催,地麵千瘡百孔,屍骸遍地。


    “火煉峰不管你們的死活,甚至還扣押著諸位的人不讓他們外出援助,火煉峰就是這樣對待盟友,你們何苦反抗至今。”前來殺敵的炬赤峰名下副峰勢力毫無壓力,越戰越勇,肆無忌憚收刮靈珍異寶,極盡張揚。等此峰妥協,那麽整座副峰的至寶全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看著滿目狼藉的地麵,被毀的山林及古築,紫參峰峰主一身紫衣染血,幾乎絕望,悲愴地仰天長嘯。對方峰主手持赤刀氣勢如虹,刀芒破空,轉眼襲殺到他麵前!


    “峰主小心!”


    紫衣峰主名祝參,他的法器已經破損,白光中化作碎塊,恐怖的攻擊幾乎要劈開麵門,就在最驚險的時候,一道金光撕開虛空,橫亙在兩人間,化解殺伐,金箭一路勢如破竹,將手持赤刃的男修左臂炸成血霧。


    光華散盡,整整二十多位靈皇倏然出現在半空之中,恐怖的威壓落下,讓人頭皮發麻。天煥手持長弓,衣袍隨風鼓動,底下所有人看傻了眼。


    “啊!!!”赤刀男修慘叫,手臂斷處漆黑一片,血骨森然,他眼裏蒙上水霧,揮舞著血刃就朝著離得最近的人劈去。


    容玄才剛出現,冷不防撞上刀口,他一手抓住刀刃,猛地一掰。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赤刃一分為二,哐當砸落在地。


    “停手!”容玄道。


    能徒手毀了高階法器,簡直想都不敢想。祝參震驚,同為靈皇二重天,他竟然看不穿對方,更不知對方身份,隻當是不世出的高人,不由多留意了幾眼。


    譚陵等屠神族以及楊傾等人幾乎幸災樂禍般地看到眾人臉上見鬼似的表情,隻覺身心舒暢。


    他們一開始也被嚇得不輕,極少有靈紋師還會兼顧煉體之術,大勢力內部更是沒有,這種人無論走到哪兒都是招攬的對象。就是不知炬赤峰峰主腦子那根弦搭錯了,這麽好的人竟沒收入副峰。


    紫衣峰主環視一周,看到楊傾和袁嶽二人的刹那,頓時喜不自勝:“楊副峰主,袁長老,你們來了!代我多謝火煉峰主!”


    “謝他作甚。”楊傾優雅地撥了撥自己的頭發,屈指一彈,底下正欲有小動作的弟子眉心溢血,往後倒下,氣息全無。


    “別跟我提他,就因為那老鬼,害我差點回不來。”


    “這……”死的是紫參峰弟子,祝參強忍住不悅,從沒奢望的援軍竟然趕到,他心生警惕,“幾位究竟是什麽意思?”


    對手一看這架勢,態度很強硬:“這些不中用的東西已經敗了,紫參峰終將是我們的,硬要救他們,得先過了我們這一關……”


    楊傾看了容玄一眼,而後依樣說道:“各位冷靜一些,傳火煉峰峰主命令,我等會來沒想要插手爭端,我們這次來,是一番好心,想平和地結束戰鬥。”說著貌似不經意地對上紫參峰峰主的眼睛,後者渾身緊繃的架勢稍稍鬆了些,微不可覺地點頭。


    紫參峰峰主一揮手,下定決心:“你們贏了,我們退出,就是不知兩大副峰圍攻一處副峰,最後勝利的獎品,究竟落到誰頭上。”


    炬赤峰麾下兩大副峰仍舊有些蒙,這裏本就是對方的主場,後者要撤退,他們作為外來之人想攔都攔不住。


    這就沒了?副峰內的寶物全都不要了?戰鬥還沒結束,就認輸了?


    隻是最後那句話像片羽毛拂過眾人心頭,或輕或重地留下了那麽丁點痕跡。


    有容玄等靈皇坐鎮,炬赤峰攻來的副峰勢力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是最大的敗筆,既然副峰被攻下了當然得派人防守,恰好杜絕了他們聯手對敵的可能。


    容玄等人如法炮製,先後傳令下去,讓所有副峰撤退,並向某處聚集,不動聲色地壯大隊伍,準備之後的大反撲!


    二對一穩贏,那麽十對一?


    或者四十三處副峰對一峰呢。


    夜深了,兩大副峰並未離開,四周安寧得不像話,變故來得突然,總讓人無法心安。


    紫參峰人走樓空,勝出的兩大副峰峰主相互恭喜時帶著客套的假笑,分別時各懷心思。


    派出去探聽消息的人再沒回來過,夜裏發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其中一處副峰住處死了兩位長老,傷者親眼目睹這兩位長老乃是死於另一副峰之手。


    容玄穿著一身黑袍回來,平凡的相貌,眸子卻很亮,栽贓嫁禍這事隻從有了吳胖子,全被他包辦了,容玄再沒有親自動手過,隻可惜混元噬道暫時不能動用,不然吞噬了那兩位長老靈力,修為必能更上一層。


    有刻意引導再加上內心的私欲,在外人看來毫無征兆地,兩大副峰之人平時相處氣氛大變,經常因為靈珍分得不均的事大打出手,不知不覺鬧到無法收場,這是後話。


    遠在三十裏開外的某處副峰,黑霧翻滾,妖獸嘶鳴,一人手持黑幡,笑得兩眼眯成一條縫裂開嘴笑得一臉奸詐的吳胖子倏然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扭過頭衝黑霧外的白衣人吼道:“你又在背後罵大爺?別以為大爺不知道。輸了就輸了,跟大爺比殺敵多少,簡直撞上鐵板了,不見棺材不掉淚。”


    龍雲磐身體一斜,被朝他砍來的弟子濺了一臉血,頓時暴躁了。


    “再說話,我殺了你!”


    這一趟耳根子幾乎被吳大仁說不完的話給磨平了,說話哪兒跟哪兒,還沒事找事,簡直比容玄還可惡!


    吳大仁手持黑幡猛地一卷,六道靈魂入內,他嘿嘿笑著:“士可辱,不可殺!你有本事就拿廉價的高級丹藥來羞辱大爺,少拿尊貴的嘴皮子來大爺這兒逞威風。免得每次大爺罵狗的時候,你都湊上來。”


    龍雲磐砸了一瓶丹藥到他臉上:“管好你的嘴,就當我施舍給你了。”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吳大仁高興地打開一看,臉色一僵,“黃階下品丹藥,你打法叫花子呢。”


    “打發你。”龍雲磐答。


    唐月忍俊不禁,連同與他們一起來的另一副峰之人也忍不住臉皮抽搐,明明是嚴肅凝重的血腥場麵,這些人真是夠了。


    萬獸峰真夠極品,人少得可憐,還專愛鬧騰。其他副峰都結束了,就他們還在苦戰,難道一點都不急了。


    說實話,吳大仁真不急,戰場死魂多,真想戰到地老天荒。


    “這麽小氣,要你何用。”


    龍雲磐淡淡道:“不要?還來。”


    吳大仁作勢遞過去,卻在龍雲磐伸手的刹那又收了回去,一臉欠揍的表情嘚瑟道:“不給。”


    “醜人多作怪。”龍雲磐道。


    吳大仁也不惱,拍了拍龍雲磐的肩,語重心長地道:“小子,你合格了,在我們這兒,隻要能吵得起來,就是一路人。以後等勢力建立起來了,小輩們會說,丹殿殿主與吳大副峰主不合,丹殿殿主與容大長老不合,丹殿殿主與唐小副峰主不合……多熱鬧。”


    雪白的袖子上多了個血泥印,龍雲磐的臉唰地一下黑了,一跳三尺遠,恨不得一掌把他斃了!


    龍雲磐猛地抬手,一掌揮去,卻臨時轉了方向,攻向胖子背心的敵人,徒手把敵人頭顱捏爆,紅白一片濺了滿身,龍雲磐差點崩潰。


    “不行就不行唄,又不是沒人笑你,裝什麽。”


    “啊啊啊!”吼完,龍雲磐抓狂似的衝進戰場。


    “他瘋了。”吳大仁一臉憐憫,“打容玄的時候,怎麽沒嫌他臉髒,活該。”


    唐月刮目相看:“為容玄出氣?真看不出來,你還這麽講義氣。”


    寧樞沒入戰場中,回望了他們一眼,並未說話。


    “大爺為自己出氣,這家夥之前沒看穿大爺的假意示好還不屑一顧,大爺記仇著呢,猴年馬月的事都記著,敢惹大爺,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風水輪流轉就是這個道理!


    吳大仁嘿嘿笑,一臉橫肉直顫,唐月看得渾身發毛,能與這種人為伍,容玄究竟是怎麽辦到的,唐月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


    胖子突然臉色一僵,扛起黑幡就跑。


    “大爺得抓緊時間收魂,否則有哪天修為比磐磐還低,那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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