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黑球從浩淼的虛空降下,接連將渡劫之人籠罩,而黑球越發巨大了,周遭電弧滔天。


    “漆黑雷光,這是毀滅雷劫麽,聖師境的毀滅天劫竟然是球形,簡直前所未見!”想要插手搗毀天劫的強者通通傻眼了,根本無從著手,不得不遠遁。


    就連聖者巔峰強者也不禁臉色煞白,沒了太大鬥誌:“現在怎麽辦,沒可能了,要麽這人渡劫失敗成了劫灰,神蓮子藥性不複,要麽煉神九轉成就聖師位,實力更強,尋常聖者不是對手!”


    以黑球為中心,向外放出的閃電如蛇舞,空間動蕩不穩,可怖的能量波動席卷四麵八方,來不及逃竄的低階聖者不發一聲爆成血霧,其餘的轉瞬逃到一裏之外,越來越多的強者趕來觀望,卻沒有靠近


    。


    容玄置身黑色球形閃電中,痛苦而又癲狂,天火與雷電交織,除此之外竟然隱隱透著吞噬屬性,竟能與吞噬本源力形成共鳴!


    黑暗中仿佛有一股股巨力在從各個方位拉扯,身體仿佛要被撕裂了墮入時空亂流。容玄以聖劍相抗,瘋狂催動混元噬道抵禦外界無盡重壓,狂暴的雷劫分裂開細小電弧,無孔不入,能隨呼吸侵入體內,在經脈中遊走,摧毀體內防禦。


    五髒六腑碎了又重組,容玄習慣了煉魂的劇痛,這點折磨並不能讓他喪失神智。隻是手中聖劍不堪重負,其上遍布裂紋,最後嘭地一聲斷裂。


    “吞噬雷霆與天火,來得正好。”容玄屏息凝神,一手演化吞噬法則,一手祭出吞噬神火,全身心沉入其中,感悟天劫中一絲一縷吞噬法則,任由天劫淬體,整個人脫胎換骨了般,洞悉本源大道,緩緩朝著聖師境蛻變。


    聖師劫看似可怕,對容玄而言卻沒有外人所想的那麽困難,聖者境與轉輪煉神兼修,哪怕靈身主身分開,感悟卻是共通的。


    再加上剛服下渡劫神蓮子,渾身如火中燒,有如神助,如果沒有神蓮子在,哪怕以容玄的狀態,麵對聖師天劫,也無法應對得如此從容。


    畢竟是能讓聖師境突破至聖王的至寶,被他拿來渡聖師劫,容玄這下才覺得真有些暴殄天物。


    雷霆毀滅中蘊藏生機,越往裏竟有雷劫聚成的靈液,滋養己身,容玄精神氣恢複並飛速提升,瞬間超越以往,氣勢內斂流露出一絲真正返璞歸真的氣質。


    感受到愈漸流露出聖師境的強大波動,遠觀了數日的聖者不禁後退:“竟然成功了!容玄的確是個人物,趕緊回古教通知太上長老。”


    “煉神九轉突破聖師境的陣藥雙宗師,究竟該不該得罪……”隱藏著的聖師強者思忖著,猶豫不決,突然感受到異樣,驀然一怔:“他在幹什麽!”


    黑球中一點白光格外顯目,以此為中心,巨大的漆黑光球變淡的同時竟然在緩緩減小,仿佛在被吸納一般。


    “那是……是天誅石!無上神料,煉製仙器之用!”圍觀的聖人大驚失色,嫉妒得無以複加,簡直大氣運之人,天誅石是堪比渡劫神蓮子的珍貴神料,可遇不可求,這人竟然也有。


    容玄祭出天誅石,按照古老的淬煉法,以天劫雷霆中的天火來煉製本命靈寶,以此為地在內部構建吞天陣法,雷霆翻滾化作精純的靈力沒入神石中,晶瑩剔透的神石染上漆黑。


    天劫內天火與吞噬神火相輔相成,堅不可摧的天誅石竟然隻堅持了一日便開始緩慢融化。


    容玄雖然沒有煉器經驗,但精神力足夠,而且無上聖器內篆刻神紋,容玄是靈紋宗師,雕刻完整陣法也並非難事。


    古籍中記載有天火出現的屬性天劫是最佳的煉器場所,機會實在難得,畢竟是天誅石,就算煉器手段再差隻要能煉製成型,攻擊力一般不會太差,容玄拿出在黃泉瀑布得到的仙晶神料,與天誅石熔煉在一起,緩緩形成漆黑的液滴。


    容玄渡劫成聖師後,可怖的威壓如厚重的山嶽壓向下方,令尋常聖人抬不起頭來,嘈雜聲漸低。


    漆黑雷霆又持續肆掠了九日,整整九日容玄都沒出關,如同坐化了般感受不到氣息,唯有天誅石散著可怖的神威,卻真真切切裏存在著,讓人頭皮發麻。


    容玄盤踞在天劫中,他漆黑球體緩緩凝聚成劍胚,雷霆逐漸消散,劍胚還沒完全成型,沒了雷霆淬煉,不到定型的時候,又很快又成了實心黑球,在他麵前上下沉浮。


    “時間不夠麽。”容玄動用逆天手段封禁一角虛空,拘來一道漆黑的天劫小球放入早已準備好的儲物盒中,這雖然不是一開始就準備送徒弟的至寶,容玄隻是臨時想到這麽做


    。


    既然葉天陽動用天劫修煉,容玄不介意再幫他一把,以葉天陽的悟性,球形閃電或許也會有點用。


    外頭人來了又走了,唯有聖獸朝聖似的望向虛空,天誅石浴雷劫成型的靈力波動讓妖獸垂涎三尺,如果這是妖器師的手段,動用這種稀世奇珍煉製的法器,無論是聖獸亦或是聖人都心動。


    “把你剛才煉製的聖器交出來!別拿尋常妖器來敷衍了事!”碧眼深蛟豎直的瞳孔微縮,帶著貪婪的寒光靜靜地打量著上方虛影,就在雷霆消散的瞬間,它化作一道墨綠色虛影直襲上空,就想搶容玄手裏還未成型的天誅黑球。


    可就在它兩根爪子的利爪伸向黑球的刹那,黑球液化四散開來,形態瞬變,橫在容玄手中凝成通體漆黑的長劍,劍身堅不可摧,劃過極其刁鑽的角度,徑直洞穿蛟龍下顎,劍尖從頭骨上戳出,腦漿混著血水飛灑。


    吼!


    蛟龍嘶吼,凶煞之氣混著濃濃血腥氣爆湧,把碧空映成血紅,站在後方觀望蠢蠢欲動的兩頭聖獸都驚了一把,飛天蜈蚣和雙頭狂獅及手下妖獸紛紛停在原地,沒有上前。


    初次成型的聖器,首此出擊驚豔全場。


    “那黑球是什麽法器,不加神紋的劍胚也有這威能!?不愧是天誅石!”


    “嘖嘖,本命靈寶和本人一樣變態。”觀戰之人紛紛拿出記錄靈晶接著記錄畫麵,觀摩渡劫就是難得的機緣,更何況是異變了的毀滅天劫,通體漆黑呈球形,威力堪比五行天劫。


    “給你,看你有沒有本事拿得住。”容玄的手離開劍柄,向後飛遁。本該是煉製失敗還未成型的粗坯,丹畢竟是按照本命靈寶的方法來淬煉,天誅黑球與他的魂力相連,隔空催動遠比之前所持聖劍更加得心應手。


    “狂妄!”蛟龍握不住液化的天誅聖器,更無從下手奪取。它疼得上躥下跳,淒厲的慘叫聲震耳欲聾。


    “以後你就叫天誅。”容玄看了眼黑球,難得露出些許滿意。


    沒想到無定形態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用,可隨時固化或液化雖然可塑性非常之高,但對控製力的要求更高,容玄雖然不習慣,但卻很有興趣嚐試。如果用得順手,就能出其不意傷人於無形。


    容玄的精神力極速運轉,黑劍液化成滴,繼而凝成長鞭,末端蜿蜒一直延伸到容玄手中,吞噬神火自手心竄出,順著細鞭一直燃燒到碧海深蛟體內,容玄抬手一抖,天誅長鞭就像切割豆腐般將巨大的二爪蛟龍上部分撕裂成兩半,露出如玉的脊椎,一側的龍筋泛著神輝。


    堪比聖師境的蛟龍聖獸被吊打,不由怒吼出聲,墨綠光波自雙瞳中閃出,切割虛空,轟殺容玄而去。


    容玄空出雙手抵擋,聖法瞬發,猛地一拳震得光波四散。


    震天動地,兩種不同的靈力波動相互撞擊,中間一道電光自上而下撕裂開,容玄抽出天誅細鞭凝聚成漆黑長劍,劈開墨綠光波,從旁竄出,瞬移般上前站在蛟龍背上,順在原本的傷口再度被劈開,露出森白如玉的脊椎骨。


    蛟龍瘋了似地上下翻滾,二指龍爪拚了命地想把背上的人弄下去:“狡猾的人類!”


    “你若安守本分不偷襲,也不至於落到這等下場。貪心不足就得付出代價。”容玄雙腳就像紮進蛟龍血肉中一樣紋絲不動,趁著蛟龍疲軟的刹那,容玄並指如刀狠狠洞穿蛟龍背脊,從裏頭抽出一道晶瑩光滑之物,一躍而上,血流如注,他手中之物泛著晶瑩白光,足有三丈長,光下幾乎透明。


    幾乎是龍筋被抽的刹那,蛟龍癱軟,從上空墜落,轟然壓斷山嶽,塵土與斷裂的樹枝飛揚


    。


    剩下的兩頭聖獸霸主看直了眼,隻見蛟龍敗北,刹那間被底下妖獸分食。


    仿佛經曆了一場驚天浩劫,方圓一裏內無一淨土,斷壁殘垣,狼藉一片。


    雙頭狂獅飛掠而出,落在蛟龍身上,一爪洞穿血肉,拿出一枚染血的蛟龍魂晶丟給容玄,帶著敵意道:“一共殺了十六人,按照約定,十柄妖器就夠了,你走吧,以後別再來了。”


    容玄捏著魂晶落地,有刹那愕然,他笑著道:“下次再會。”


    他抬手一揮,二十柄妖器整齊排列,一眾妖獸震驚不已,大吼出聲以示尊敬及感謝。


    “作為回報,我們為你擋住其他人類敵人。你走吧。”兩大聖獸互視一眼,忌憚之餘,對容玄的敵意小了許多,但也沒有歡迎的意思。


    容玄祭出聖靈道台,小型傳送陣自腳下成型,靈力波動若隱若現。


    “留步!容道友請留步!”見他要走,才剛趕到沒多久的聖人紛紛出手阻攔:“我是為送請帖而來,沒有惡意。”


    遠遠能看到紅袍刺眼,正遠遠趕來,是屠神族核心弟子的標誌。容玄不解屠神族這時候趕來是為了什麽,他心念一動不再遲疑,閃身沒入傳送陣中。


    聖獸霸主顯威,有整個血海險地的妖獸相助,容玄輕易通過傳送陣,連著數次傳送,橫渡數州,最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屠神族,總舵主破衍專屬的閉關密地內。


    容玄剛坐下來,迅速動用隱環隱去容貌,身形拔高,變成破衍的模樣,衣袍也換成漆黑帶紅紋的長袍,氣息平穩後一切準備如常,不出意外地看到閉關密地角落處的陣法閃著白光,方寸空間內數隻傳音靈鳥正無方向地來回亂轉。


    這段時間屠神族的事想必也少不到哪裏去,天族真仙打進大衍神朝,正是屠神族出動的好時機。


    “破衍大人,您終於出關了!”沿路寥寥無幾的侍從躬身行禮,偌大的古殿內沒有多少人在:“渡劫神蓮現世,有年輕族人特意去骨州為您尋渡劫神蓮子,應該再過不久就會回來了。”


    容玄修為隱匿在聖者巔峰,畢竟在這地方閉關,沒有渡劫波動,一下子成了聖師實在說不過去。


    “現在情況怎麽樣?”容玄道:“我說大衍神朝。”


    “天族真仙降臨在大衍神朝皇城,與穀族真仙去了天外大戰,現在的大衍神朝隻有半死不活的姬族真仙坐鎮。姬帝明哲保身,坦言當年秘辛,以此想與天族真仙言歸於好。”


    上位者之間權衡利弊,姬族要守好大衍神朝龐大基業,必須倚仗真仙,穀族和天族無論是誰都一樣。


    “什麽秘辛?”容玄問道。


    “天族敗落後,有位天族天女與姬族有段淵源,生過一個孩子,天女死了,那孩子生死不明,姬帝揚言要翻遍上界找出那孩子,保他一世安好無憂,以此來與天族真仙講和。”一眾長老等人從大殿另一側走出,看著容玄道:“聽天煥說,那孩子你也認識,叫葉天陽。”


    葉天陽!天族!擁有天族血脈卻還成了帝位繼承人,難怪姬帝有底氣以此來和天族真仙談條件,畢竟帝位繼承人有可能得到整個大衍神朝。


    “是有過一麵之緣。”容玄心裏如受巨震,但表麵上不動聲色,淡淡地道:“這麽說大衍神朝內亂已經結束了?”


    天一會這麽輕易放過姬族,莫非仇怨似乎並不深重……不對!天煥對姬族深惡痛絕,那又是為什麽……


    容玄眯了下眼睛,因為真仙不插手小輩間的爭端嗎,對戰也隻找穀族真仙,他不插手爭亂,報仇交給小輩,不愧是大局觀神圖的創始人,所作所為真是難以捉摸


    。


    長老道:“不,沒這麽簡單,情況還沒定。那也得看渡劫成功與否,退一步講就算超凡入聖,如果身為天族後人,卻覺醒了姬族血脈,那按照天族老祖的脾氣定是不可能留,天族與姬族還會再鬧下去。”


    擁有兩族血脈,卻是姬族血脈提前覺醒,天族血脈暫時被壓製,外人看來會有高低上下之分,天一定不會允許,反之姬皇族更不會留一個覺醒了外族血脈的人在神朝內。


    容玄道:“相反,姬族為了向天族真仙示好,定會讓他活下來,並且是以不覺醒姬族血脈為前提。”


    莫非葉天陽不覺醒血脈,並非是血脈稀薄覺醒不了,而是另有原因!這貨這一世還真是命途多舛。


    話說回來,葉天陽對爭端深惡痛絕,屠神族與大衍神朝的戰亂傷及無辜,就算不能讓爭亂停止,隻要能少死一些人,葉天陽也定然會聽姬帝的吩咐。


    除非,不可抗力……


    長老取出一隻靈鳥遞了過去:“沒有商量的餘地,那孩子正在渡劫的緊要關頭,天劫持續兩日至今還備受矚目,看樣子似乎撐不了多久,屠神族年輕一輩都被天煥帶過去看了。不知破衍有何見地?”


    容玄隻瞄了一眼,背脊繃直了。


    原本以為葉天陽去過姬族傳承血池,卻沒有覺醒血脈,如果因為渡劫不被壓製,血脈被迫複蘇,那多半是姬族,大不了也就沒有天族真仙這個倚仗,在大衍神朝地位依舊,修為更高,然而情況不妙,如果葉天陽渡劫渡不過,一切全是空談。


    容玄道:“天族的恩怨了結與否,並不代表整個屠神族,天族真仙的態度雖重要,但也並不絕對,最好是他與穀族真仙兩不插手,不能讓他站在姬族那邊。葉天陽是個障礙,屠神族帶人過去實際上也有趁機下手的意思吧。”


    容玄並不在乎屠神族與大衍神朝的恩怨,他隻關心穀族能不能被滅,以及徒弟是不是安然無恙。在這基礎上,他幫屠神族的忙,順便加深對大局觀神圖的理解,更能盯緊謝宇策這個知道他秘密的隱患。


    “這麽點小事交給天煥就好,趁此機會攻陷大衍神朝在東荒大州附近的其他城池,天族真仙威名尚在,那裏是很好的突破口,一鼓作氣奪下半個大州沒問題。”說到這裏,容玄丟下靈鳥,貌似不在意地轉身:“這段時間我要衝擊聖師境,或許會出去一趟,沒事別來打擾,也不用派人跟著我。”


    “我等就是這個意思,破衍大人還真是一針見血,直戳要害。”的確不是什麽大事,長老等人佩服不已,他們想了許久的問題,這人簡單分析就出來了,總舵主名不虛傳,他們心服口服:“衝擊聖師境的丹藥已經給您送去了,就不打擾您了。”


    “對了。”容玄回過頭,“不用去找渡劫神蓮子了。”反正他的那份已經沒有了。


    “遵命。”眾長老躬身,笑道:“主上果然有遠見。畢竟是天族真仙給出去的神蓮子,說明那人與真仙有些交情,現在誰還去找那人不快,估計得供起來。天族真仙顯威後,許多古教就把主意打到討好天族弟子,亦或與天族真仙有點關聯的人身上,容玄也是其一。”


    “行了,諸位退下吧。”容玄負手而立,似乎興趣缺缺,慢悠悠地晃進了閉關地。背後一眾長老指指點點,暗歎處變不驚。


    石門轟然關閉,容玄臉色鐵青,騰地一下瞬移至閉關靈地中央,腳下傳送陣大開。


    葉天陽個蠢貨!


    渡劫都渡不過,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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