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兩人親吻的瞬間,容玄腦子裏似有塊石頭嘭地一下炸了。


    “附近有人。”


    話音剛落,葉天陽很自覺地瞬移,攬著容玄換了個地方。


    聖殿星閣雅居外不遠,碧水浮島,四角亭立於浮島之上。


    容玄被推到亭邊坐下,背抵著護欄,皺眉仰頭,葉天陽迫不及待地環過他的脖子,單膝跪在他腿上,叼著唇瓣舔咬,吮吸,掃盡口中津液。


    葉天陽幾乎大半個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容玄身上,壓得對方頭朝後仰。


    晶瑩的細絲越過糾纏的唇齒,順著嘴角滑落,滴在衣袍上,留下曖昧的水漬。


    容玄後頸枕著葉天陽的手臂,眉頭皺得極緊,一臉不情願地睜開眼,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快三刻鍾,脖子都快被壓斷了


    。


    葉天陽幹脆換了個姿勢,雙腿張開,跨坐在容玄腿上,雙臂環過他的肩,一點點把唇角至下巴處的水漬舔幹淨了,這才捧著他的頭,移開半寸。


    葉天陽低頭看他,眸光幽暗,情動至極:“師父,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


    兩人幾乎鼻尖相抵。


    “休想!”容玄單臂伸直,搭在護欄上,薄唇微紅泛著水光,麵容清冷依舊,眼裏寒芒明顯,唯獨不見殺氣。


    正因為是容玄的臉,離近了看會發現姿勢,表情,甚至說話的音色及語氣,都誘惑得很,十足引人遐思。


    葉天陽渾身都要燒起來,眼裏似有火光閃爍,坐立難安,可他無論怎麽摩擦怎麽亂動,也沒有率先打破那道線。


    雖然這貨臉皮比地厚,姿勢實在難看了點,好在附近沒人,隻要不亂來,容玄也就還能忍受。


    “師父,我提前處理好了上清仙宗未來三年的事務,已經和他們說好了我會閉關一段時間。”


    十年來葉天陽這大半年來,直至上清仙宗開門納新,葉天陽一直忙於處理仙宗事務,很少在聖殿露麵。除了偶爾累得半死,半夜突然出現,爬到床上躺師父旁邊一塊睡,第二天一大早就不見了,除此之外也沒什麽動手動腳之類太逾越的舉動。


    “嗯。”容玄打掉他的爪子,偏過頭讓他好好說話。


    葉天陽把全部的耐心放在主身身上,並沒有像對付靈身那樣強迫或亂來,他恢複如常,這才說明來意。


    “如果試煉之路真的如期開啟,我也會前往三千試煉。”


    容玄第一反應沒必要,危險遠勝機緣,但轉念一想,微微皺眉。


    據得到的可靠消息,不日穀聖子便會從禁區回歸,到時若是質問起葉天陽是否爭位的問題,或許會有大麻煩。


    葉天陽得平衡大衍神朝以及上清仙宗崛起等一係列大事,解釋不通會出問題,還不如先隱匿一段時間,晾著穀聖子,讓他自己去猜測。


    不知為何,試煉之路開啟的消息知道的人並不多。


    鴻老說得含糊不清,開是肯定會開啟,但這得看穀族真仙的心思,具體什麽時候就說不準了,應該快了。


    說完特意囑咐容玄不許外出,但原因為何從未明說。


    這十年來,大衍神朝及不少大勢力暗中有過多次大規模行動。


    容玄察覺到不平靜,他讓屠神族打聽,消息在各大古教間流傳,行動的至少也是聖王巔峰或是聖皇境,消息封鎖得嚴實,直至臨近試煉之路開啟,他總算查出來,果然是與穀族真仙口中那個‘唯一的漏網之魚有關’!


    上界最強大的勢力盡在追殺那個所謂的漏網之魚,試煉之路到達中州之日,想必就是至強者降臨中州之時。


    確切開啟時間也沒有消息可證,如果容玄沒猜錯,三千試煉難進。但從仙碑這個唯一的線索上看,想得到混元噬道下卷和禁忌秘術涅槃聖法,三千試煉非去不可。


    如果葉天陽跟著,或許會是好事。


    “隨你。”容玄點頭:“能去就去。”


    三千試煉隨時都可能開啟,而且持續時間並不長,容玄的意思是讓葉天陽這段時間留在聖殿,到時候他拿到那一角仙碑,再一起進試煉之地


    。


    “師父的靈身也要一起去三千試煉,再融合?”葉天陽問。


    “嗯。”容玄微微皺眉。


    但在另一邊,破衍剛和謝宇策見麵,在找地方吃頓上好的佳肴,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應該沒多久就能脫身。容玄沒打算和謝宇策過多牽扯,不然一旦點破,估計後果不堪設想。


    “破衍就別去屠神族了,什麽時候回東荒。”葉天陽神色如常,盯著容玄溫聲道:“小蒼和譚陵還在等著。”


    容玄剛要回答,頓時一怔:“快了。”


    分神禁術,靈身和主身分開修煉,等同於戰力翻倍,修煉時間翻倍,甚至一方受到危險,沒沒空分析,遠在其他地方的另一方還能立即分析現狀,助自己脫困。


    並沒有切斷聯係這一說,否則多半會有自我意識分裂的危險,因此幾乎隨時都能感同身受。


    隻是容玄精神力高過修為太多,習慣了一心二用,沒到一方生死之際或是發生重大變故,靈身與主身的行動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葉天陽對容玄說話,也能通過容玄與破衍交談,雖然說起來怪異,但其實都是同一個人,隻是在不同的地方,正經曆著不同的事,其實想法都是一樣。隻是聽起來會別扭。


    葉天陽眸光如炬:“破衍,我好想你。”


    容玄表情古怪。


    葉天陽看著容玄瞳眸深處,深情道:“破衍,我愛你。”


    容玄目露戒備,殺氣一閃,把他從身上推了下去:“靈身暫時有事,別叨擾。”


    “何事?禁區出事了?破衍,難辦麽。”


    容玄輕描淡寫地搪塞道:“足以應付,你不用管。”


    葉天陽哦了一聲,安分地在他身邊坐下,接著正兒八經地聊了聊上清仙宗近來遇到的棘手事,仙宗謀士團分析不出的問題,葉天陽會抽個時間來問容玄。


    容玄鄙夷至極,一邊不屑,一邊卻還是一一解惑,甚至舉一反三。


    葉天陽每每豁然開朗,也很精準地指出了紕漏,再加以補充。


    實際上說起正事來,師徒兩也有說不完的話。


    最後葉天陽拿出一塊巴掌大的塊狀古石,有壁畫,一隻兩指頭大小的怪異之物,渾身碧得發藍,頭頂扇子似的一戳白,形狀像孔雀,又不像,因為太小。


    容玄一看就被吸引住了,因為女王尖叫了一聲。


    葉天陽道:“這是血晶蟲在東荒外的一處遺跡內尋到了,但尋到這東西之後,那十多隻血晶蟲就無故身亡。奇怪。”


    師父給他的血晶蟲本就不多,一下死了十多隻,他實在心疼。


    “古石沒什麽稀奇,就是壁畫有怪。”容玄仔細探查古石,問了狴犴才清楚:“此鳥名比歇,在上古有辟邪之意,在上古就是邪蟲克星,所過之處,邪靈逸散。應該和冰蟲一樣,早已滅絕了才對。”


    壁畫裂縫太多,畫得太過模糊,再加上古鳥太偏門,典籍也少有記載,在上古能辟邪曲害之聖獸仙獸大多體型龐大,威猛無比。比歇小的可憐,實在是畫了也會被忽略。


    畢竟是上古聖獸,有這麽一隻,哪怕是拇指大小的比歇幼鳥,去了仙穀遺跡,哪怕撞上如潮蠱蟲,也能橫著走了


    。


    “成年的比歇也隻有巴掌大小,看似小巧卻無比凶猛,但此物極其冷血,擅長偽裝,防不勝防,幾乎無法豢養,認主條件極其苛刻,僅是壁畫就能辟邪了。”容玄把古石丟給他,讓他別把這東西和血晶蟲放在一起。


    “那還好。”壁畫的波動都能嚇死幾隻血晶蟲,更何況是活物。


    葉天陽突然想到了什麽,如果他記得沒錯,好像在大衍神朝看到過這東西。希望是看錯了。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天色漸暗,晚風習習,


    容玄道:“你笑什麽。”


    “有嗎。”葉天陽唇角彎了彎,根本抑製不住上揚,突然抬高聲音:“師父啊!”


    “別一驚一乍。”


    “師父。”


    容玄皺眉:“嗯?”


    “師父,師父……”葉天陽側身摟著他脖子,叼住耳垂壓低聲音道:“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師父真的不想要嗎。我快忍不住了。”


    “滾!”容玄渾身汗毛倒豎,猛地推開他,站了起來。


    “我知道你對我沒興趣,還不如破衍。”


    葉天陽脫口而出,眼裏雖然沒有傷感,很理所當然的話,莫名刺痛了容玄一刹:“別提破衍,屠神族總舵主而已,區區虛名算得了什麽。”


    什麽叫有興趣!能有什麽興趣!


    不想想怎麽樣能成仙,光琢磨些不正經的事,耽誤別人,也誤了自己。


    葉天陽癟嘴,他聽過破衍口中對師父的貶低,沒想到從師父口裏聽到對破衍的不屑,雖然都是同一個人,不過明顯師父更霸道一些。


    或許對師父來說,外界傳言神秘莫測,令人聞風喪膽的屠神族前總舵主破衍,不過是師父隨便的一個消遣,臨時的一個身份罷了。


    實在難以想象,知道真相了的世人,會是怎樣的反應。


    特別是把破衍太當回事的謝宇策。


    葉天陽眸光一凜,作勢要化身為狼:“不同意我就硬來了,到時候你別生氣。”


    容玄輕蔑地翻手,靈鞭抽地啪地一聲脆響,他快速掃了眼徒弟下邊,並未越禮,便又移開視線。


    留意到容玄的動作,葉天陽既好氣又好笑。


    師父靈身不知道是心軟,還是顧慮太多不便打他,但主身一個不快就是一頓鞭子,葉天陽早就見怪不怪了。


    真以為他不知道,靈身之所以好說話一些,無非是做過一次之後,兩次三次四次五次就不算什麽,半推半就卻還是應了,但主身不同,一次都沒有過!


    逼得太狠適得其反,更何況也違背本心,分神禁術就像再給了他一次機會,葉天陽能以正常點的方式,按照師父所能接受的範圍內,規規矩矩追求一次,雖說摟摟抱抱偶爾親一親,他也能很滿足,就比如剛才。


    不過葉天陽覺得真心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況且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破衍也太久沒見,一旦主靈身融合不再分離,主身占主導,搞不準師父一心突破成仙,過程短則千年,長則萬年,碰都不會再讓他碰。他得憋瘋不可。


    “試煉之路開啟之前我先回去了


    。師父,我有耐心,我能控製自己的欲/望,雖然想要得不行,但對於師父,不說十年,就是百年,千年,我也等得起。”


    葉天陽湊到容玄麵前重重親了一口,接著利索地跳下亭子,落在水麵上。


    容玄叫住他:“等會,你去哪。”


    葉天陽頓了下,然後緩緩回過頭笑道:“回仙宗,有點事。”


    遲疑得有點微妙,容玄眯了下眼睛:“什麽事。”


    “師父不會感興趣。”


    “站住。”容玄一躍而下,瞬移至葉天陽身邊,揪住他的領子:“以你這點微不足道的修為,你以為能動的了我的靈身。”


    “師父在說什麽。”葉天陽眨了眨眼,他的修為一直都比師父低,事實勝於雄辯。


    “少裝傻。”


    適時,不遠處傳來聲音。


    “這邊這邊,葉殿下被容宗師帶走了,好像要打起來。”


    “老祖吩咐了要勸架,誰去。”


    火急火燎趕來的上清聖殿學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容玄一招手。


    水麵接連炸開,水柱上升百丈,又轟然倒坍,水流潑灑,水珠四濺。


    外麵有人聲傳來:“是說怎麽可能摟摟抱抱,果然是捆起來了,打得很凶!”


    也不知道流言是怎麽傳的,轉移地方之前,葉天陽突然親容玄那一下,就算沒人親眼看,也能被神識捕捉,隻是沒人真信,隔得近也能看錯,或許是困住了再鞭笞也不一定。


    十年來,聖殿學員對容宗師喜怒無常,早已司空見慣,也就葉天陽能忍受得了,再加上鴻老私下護著,就連上清仙宗老祖也沒敢插手,頂多讓學員注意,相互轉告,別把葉天陽打死或是半死不活,傳出去不太好。


    水霧中,隱環隔開氣機。


    葉天陽把下巴抵在容玄肩上,還算平穩的呼吸噴薄在他頸項,輕歎一聲道:“為什麽不行?明明靈身和主身一樣,破衍就沒那麽多顧慮。”


    容玄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剛想說到此為止,驀然一怔:“你果然是打算去北域禁區!”


    “不走也可以,那你讓我抱一會。”葉天陽坦蕩地張開雙臂:“我很好打發。”


    容玄深呼吸,臉色難看至極。


    水珠嘩啦墜地的前一刻。


    “換個地方。”葉天陽撕裂空間,一步踏了進去,抬手邀容玄進去,笑得像個傻子。


    “哪兒?”


    “師父的居處,星閣雅居。”


    容玄默了片刻,隨他入內。


    空間裂縫消失,水霧散盡,人已經不見了。隻留下趕到的學員麵麵相覷:“人呢。”


    與此同時,另一邊。


    酒桌已經撤了,頂層雅間風景極佳,唯獨破衍和謝宇策在裏頭對坐。


    謝宇策偶爾一臉苦悶,而後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明顯沒有放他走的意思


    。


    靈身主身兩邊的情況都不樂觀,但明顯一邊比另一邊更驚險。


    狴犴在破衍腦中叫囂:“容玄,不可以答應!你守住道心,千萬別被影響,記住!旁人盡是禍害,所有人都是禍害,徒弟也好,外人也罷,通通當不起你這樣……別忘了你是容族!”


    這話雖是傳入破衍腦中,卻明顯是對容玄主身說的。沒辦法,這邊的情緒波動,一定程度影響到靈身了。


    一個沒落了的古老種族,就算出過真仙,卻不是上古十族之一,被趕盡殺絕至今隻剩唯一幸存者,給他帶來的盡是災禍。


    所謂容族,究竟算個什麽?


    “告訴我!”容玄厲聲問狴犴。


    狴犴情緒劇烈起伏,久久不語,隻是很複雜地來了句:“時機未到。”


    “不說,那就閉嘴。”


    容玄冷聲道:“我自有分寸,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說著掐斷了聯係,進了雅居,熟悉的布置,就連氣息也分外出息,葉天陽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容玄一手攬過葉天陽,猛地一帶,接著仰頭向後倒在床上。


    **一堆河蟹爬過**


    月州。


    “我料得沒錯,謝宇策果然和破衍有勾結。”


    一位年輕男子坐在楹靈道樹下,整個人與道法契合,道樹灑下滔滔碧光,照得他渾身晶瑩毫無瑕疵。月白華袍上花瓣撒落,此人麵上平靜,不帶一絲陰冷,卻讓人不敢忽視。


    聖師巔峰!


    他長指抬起,一隻奇異的小鳥停在他手指上,通體碧藍,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頭上一戳白,形狀如扇子一般。


    “難怪那些年過得順風順水,短短百年就能後來居上,甚至與我比肩。自從破衍不再是總舵主後,少了便利,他鋒芒暫掩,擴張就不如以往迅猛,或許就因為這個原因。”


    小鳥撲騰著飛起,刹那間躬身在他身前三丈外站了一排的下屬戰戰兢兢,嚇得直冒冷汗。這可是比歇,不止吃邪蟲,還喝人血,吃人肉。


    其中有人戰戰兢兢道:“我們的人跟了謝宇策一路,跟到酒樓,其他帝位繼承人撲了個空,隻有謝宇策率先和破衍碰頭。顯然是老相識,殿下不去東荒確實是明智之舉。”


    碧藍小鳥落地,跳了跳:“不能排除是他故意為之,但在我的眼皮底下,帶著破衍大搖大擺行了一路,光酒樓就換了幾家。但他未免太不把主人或其他皇族放在眼裏了。”


    姬靈霄徐徐睜開眼睛,湛藍瞳眸泛著幽幽光芒,卻毫無一絲情感,就連嗓音也聽不出喜怒。


    “或許時機到了,帶路。”


    姬靈霄從楹靈道樹下起身,比歇愉快地叫了一聲,跳上他的肩頭,體型縮小無聲無息地繞在耳後,如同碧藍色月牙勾子,隻在上下露出來一小截,沒有一絲生機,神識下與死物毫無區別。


    一眾屬下愣了片刻才跟上去,抹了把耳朵,一手的鮮血。頓時一個個看著化為耳環的比歇鳥,神情無比驚恐。


    就剛才叫的那一聲,雙耳耳鳴又失聰,殿下不滿,比歇在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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