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衍披上漆黑道袍,帶上兜帽,這身打扮與謝宇策的背後勢力一般無二。


    “不過是個煉藥宗師罷了,”狴犴的聲音終於重新在識海中響起,情緒低落至極,沒有半點指責的意思,“為什麽要求他?你不是這樣的人。容族從不求人,他們擔當不起。”


    “不然呢,殺了他就能永絕後患?”留著或許正好呢?


    謝宇策與破衍為伍如有神助,如果謝宇策是與容玄為伍,在他身份暴露以後,那不是*是什麽。


    容玄道:“收起無厘頭的傲氣,無論上古容族是個怎樣的存在,如今它什麽也不是,隻是個累贅。正因為背著容族這個名頭,我就得戰戰兢兢地活著,不能信任何人,不可能有朋友,當然這些我並不稀罕。但你記住,我隻是我,不是為了容族而活,容族之人該是什麽樣,我不在乎。”


    “反正很快我徒弟會因為我失去一切,站在我這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既然都知道我冷血殘暴,毫無人性,為什麽不與我劃清界限,我寧可所有人與我反目成仇,這樣也不至於連殺人滅口的理由都沒有。”


    “你怎麽會這樣想!你怎麽能這樣想!”殺人滅口不需要理由!狴犴驚恐不已,從這人口中聽到‘求你’二字就已經很不對勁了,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無法無天的容玄麽。


    “錯了,通通都錯!錯不在容族,你走到這一步是很不容易,該怨的是這世道,因為他們忘了!活該遭報應。”


    總算舍得說了,但前因後果不明,就不信撬不出來!


    容玄內心的煩躁低糜一掃而空,他神色未變,明顯對狴犴說的不感興趣:“別提容族,容族這個身份會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你不會不清楚。”


    狴犴道:“你不就是擔心三千試煉去不了麽,事情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是時候道別了。”


    容玄眸光一凜,嘲諷道:“說的好聽,麻煩當頭,你就打算逃了是吧,你覺得我會讓你走?如果我活不了,你也休想苟活!上古獸魂自爆的威力,或許會救我一命也不一定。”


    對外人心軟,對自己人就這樣?自己跟了這麽久,難道還不算自己人?


    狴犴氣得半死:“都這種時候了,誰還跟你開玩笑!你懷疑什麽也別懷疑我對容族的忠誠,整個上界沒人比我更希望你成仙,這段時間你要做的就是把主身的血脈隱藏好,哄哄葉天陽讓他多費點血。”


    狴犴百般看葉天陽不順眼,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做對了一件事,隱藏血脈成功瞞過穀族真仙的眼睛,一般人很難做到。


    “再窩裏鬥下去沒意思,咱倆言和吧,想讓試煉之路如期開啟,我必須離開。最多半個月,我事情辦完了,就回上清聖殿找你,到時候若是配合得好,就連你容族身份,也能替你洗脫。”


    這樣一說倒還像那回事,恰好能解了容玄的燃眉之急。


    至於可信度,容玄想起當初上清仙宗覆滅戰,葉皓然渡五行天劫又挨了毀滅聖光重擊,卻是狴犴冒死替他擋下了,葉皓然這才逃過一劫,狴犴魂體嚴重受創,用盡了它的私藏,至今才堪堪痊愈。


    自從他得了狴犴以來,這古魂幾乎沒幫過什麽忙,還不知道價值何在,混元噬道下卷還沒真正拿到手,容族秘辛一無所知,就這麽放它走,容玄實在不甘心,但也沒辦法


    。


    “望你說得出做得到。”破衍打算趁亂撕裂空間,把狴犴暫居的黑指環丟進去,這東西乃是葉皓然那一族的傳承之物,容玄沒興趣留著,或許能為狴犴保命。


    這一走其實不一定能回來,狴犴狠下決心,還是忍不住告訴他:“你說得都是屁話,顧慮通通不需要,容族!才是這世上最偉大的一族!”


    容玄一頓:“胡說什麽。”這世間有什麽當得起‘偉大’二字。狴犴之前還怕天一怕得半死,關鍵時候毫無用處,吹牛倒是很在行。


    “你真以為天族真仙有多了不起,我忌憚他,但你不用。天一橫掃八方,打遍天下無敵手,說出去多輝煌,其實也就那樣。知道他流傳已久的笑話麽,娶最美的人,讓世上最尊貴的人為他端茶遞水?”


    狴犴哼了一聲,不屑地道:“不怕告訴你,他這話就是衝著容族真仙說的。當時我族真仙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直接無視了他,天一嘩眾取寵本該丟盡了臉,算是我族真仙大氣,沒跟他一般計較,隻是對方不領情,記仇記了好些年。”


    狴犴讓容玄別去惹他,也是怕對方翻舊賬。總之這種人不正經,還是少來往為好。


    “喂!”容玄聽得瞠目結舌:“這算什麽秘辛,未免太荒謬!”


    眾所周知,上古十族皆平等,容族既非十族之列,天族卻是,究竟是說容族比天族尊貴,還是容族真仙比其他人長得好?如果是前者那還大有門道,若是後者,勾不起興趣不說,還尷尬得很,實在值不得半點驕傲。


    “我說了你也不信,去了三千試煉,到時候自己看吧。”狴犴也沒法解釋。


    謝宇策讓人盯破衍盯得緊,眼看著有人過來,再磨蹭估計就走不了了。


    狴犴沒多解釋:“靈身我就管不著了,你自己看著辦,回頭記得跟你徒弟好好說說血脈隱藏的事,我走了,等我的好消息。”


    黑指環離手,滾進空間裂縫中。


    容玄收回手,其實也不知道狴犴在打什麽鬼主意,是否真能扭轉局麵,容玄也不能保證,不過……


    破衍轉過身,搖了搖頭,心道:“哄葉天陽啊。”


    上清聖殿,星閣雅居。


    明顯是大鬧一通之後的混亂現場,地麵上被撕爛的衣袍已經被收拾了,砸壞的桌椅也整理完畢。


    葉天陽半靠在床上,板著臉有點嚇人,他光著上身,淩亂的被褥胡亂地蓋在腰上,露出半截長腿伸到床外,光腳搭在地麵上,已經維持著這個姿勢很久了。


    靈身出現狀況的時候,兩人正做得火熱,容玄情緒不對,連反抗都心不在焉,葉天陽很快察覺到異常。


    容玄想了想,沒打算瞞他。


    畢竟要這貨配合,情況太糟糕,必須跟他說清楚,若是試煉之路一直不開啟,有必要暫時斷絕往來。


    結果提到龍雲磐的時候,葉天陽鬧得太凶,容玄煩不勝煩,直接封了他的四肢,自顧自地合衣起身,一邊說清楚靈身的情況,一邊給他找衣服。


    “師父,或許沒你想的那麽嚴重,旁觀者清,在我看來,就算說你是容族,拿不出證據,僅僅是一麵之詞,不足為懼。隻要煽動大城中人,以此證明亂傳謠言的謝宇策等人居心叵測,隻要想想抓了姬靈霄,攬了破衍,又能想借上位者之手來搗垮我,真是好算計。”


    容玄翻出一套嶄新的衣袍砸在他身上:“冷靜了就起來


    。”


    解除禁製的刹那,葉天陽一躍而起,被褥被狠狠砸在地上,接著猛地撲向房門,卻被容玄一把攔住。


    葉天陽道:“如果破衍有什麽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麽冷靜得了,那混蛋抓了破衍。”


    “那又怎樣。”容玄平靜地道:“姬靈霄已經被俘虜,很快他麾下城池就會將淪為謝宇策的囊中之物,你該想想怎麽樣對付他。還想不想要大衍神帝之位!想的話就離我遠點!”


    “可是……”


    “穿上衣服!”容玄額上青筋直爆:“轉過去。”


    “師父別介,又不是沒看過。”葉天陽不情不願地轉過身背對著容玄,背上數道抓痕觸目驚心。


    做的時候不小心抓的?


    容玄愣了下,撇開視線。


    “不害臊。”


    “我自有應對之策,暫且你不用管,能不能解決,半個月後再說。”容玄踏出門去,顯然不想再多說,他得去找鴻老,把那塊仙碑得到手,關鍵時候還能保命。


    “師父,我隻問你一句,”葉天陽跟著他來到院子,還喋喋不休:“你有把握在謝宇策手中全身而退麽?”


    “有沒有把握,隻有去了才知道。”容玄微微皺眉,事情棘手,卻沒到讓他怯退的地步:“別忘了在上清仙宗的那些年,謝宇策一直是我的手下敗將。”


    葉天陽道:“人是會變的,現在的謝宇策殺伐果決,他逼得你不得不與他為伍,還用計生擒了姬靈霄,很快一座座城就會……”


    “這些是我告訴你的,用不著你再說一遍。”容玄打斷道:“反正與我為伍不會有好下場,現在最該擔心的不是謝宇策,而是身份暴露了以後,怎麽才能去三千試煉。”


    大衍神朝帝位之爭,沒到最後一刻,永遠別論勝負,在一切塵埃落定以前,變故和意外都有可能摧毀全局,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人能斷言,究竟誰能笑到最後。


    所以他最惦記的還是混元噬道下卷,這些年可以說翻遍大半個上界也沒有頭緒,三千試煉是唯一的機會,隻有拿到下卷,才有望在短時間內突破聖王,如果有幸能得到涅槃聖法,日後突破聖皇境也有幾分把握。


    容玄已經做好準備,隻要己身足夠強大,就算與整個上界為敵也能無所畏懼。


    試煉之門無法開啟,混元噬道下卷無法得到,身份暴露免不了舉世皆敵,眼看著情況緊急,容玄暫時毫無頭緒。


    真仙有逆天手段能洞悉容族血脈尚存於世?分明不可能做到!容玄實在好奇最後一條漏網之魚是如何斷言的,究竟隻是噱頭,還是確有證據。


    如果說的是容族後人,上一世伏誅的是他,同為容族,葉皓然卻能活到最後,甚至得到了完整的混元噬道功法;這一世兩人互換,那麽沒道理上一世葉皓然能拿到的東西,這一世他卻無緣得手。


    奇怪,究竟忽略了什麽?


    葉皓然唯一不同在於比他多了樣東西。


    但是狴犴真能替他解決麻煩麽。容玄表示懷疑。


    葉天陽繃著臉,別扭雖然有,但幹起正事來依舊不含糊:“隱藏血脈,過程比較繁瑣,不過竟然已經有了一次經驗,給我十日時間,我會給師父最精純的姬族真血。”


    容玄臉色古怪了一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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