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可悲,但又無可奈何。


    容玄追本溯源,直到魂力耗盡,能探知到的秘辛少之又少,不是以往發生的任何事都能回溯到,盡管如此,他還是知道了而今的大衍神帝是誰,隻是沒找到故友死在什麽地方,墓又葬在哪裏。


    容玄心情複雜,精神越發萎靡不振,他停下來調養生息,等著知道真相的人到來。


    “皓然,死了?”


    大衍神帝真身降臨,瞭望鎖魂塔方向,那裏混亂的陰靈正緩慢恢複如常,始作俑者應該還沒走太遠。


    “追!”


    空間波動劇烈,容玄吸納靈氣修為恢複至巔峰,就聽見破空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包圍了此地。


    “終於來了。”容玄緩緩睜開眼。


    容玄的目光從到來的至強者麵上一一掃過,其中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隻可惜但凡聖王境以上大能,都曾是他的手下敗將,隻是眼前這些人並不知道,否則就不敢這樣威風凜凜地站在他麵前了。


    進鎖魂塔之前,容玄就是聖皇巔峰,橫掃上界,至於現在,他立於準仙境,更是無所畏懼。


    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身著熟悉華袍的男子臉上,容玄瞳孔微縮。


    “就是他!”親眼目睹那一戰的年輕強者看到盤坐在圓石上的人影,既心驚又畏懼,他回過頭對大衍神帝躬身行禮,指著容玄道:“帝師大人戰敗,被這人送進了鎖魂塔,親眼所見,不可能有假。”


    “敢問閣下是誰,為何要斬我朝帝師?”對方一直盯著他,卻沒有說話,大衍神帝強忍住不耐:“跟你說話呢,如果這是你們護道一族的恩怨,我等不插手,但閣下必須給大衍神朝一個交代。你究竟是誰,有何目的!”


    “姬宇策?”


    容玄親眼見到謝宇策死在自己麵前,而今再見到他的前世,竟是人到中年,輪廓分明的俊臉,英武依舊,隻是再不複年輕時的慵懶隨性。明顯過得並不快活。


    容玄想到穀族牽製姬族的手段,難道說謝宇策並沒有躲過浩劫,他的命運和姬帝一樣,在位一世,卻活不長。


    分明是一代聖皇,還不到一萬歲,就已經步入中年,這跟姬帝何其相似。


    “放肆,誰讓你直呼大帝名諱!”有崇拜大帝的年輕弟子喝道。


    姬宇策抬手,如果對方有手刃葉皓然的實力,那他的確有資格叫自己名字。


    “我乃帝尊,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容帝。”容玄起身,看著姬宇策,說明來意:“好好回想當年的帝位之爭,可還記得葉天陽這個名字,告訴我,葉天陽死在哪裏?帶我過去。”


    容玄說著,眸光一凜,恐怖的氣勢一掃而出,厚重山嶽當頭,將蠢蠢欲動的敵人攔腰斬斷,血染地麵,波動波及四方,在場所有人隻覺神魂不穩,回過神來,心驚直跳,完全無法匹敵。


    難怪至強五行靈體會敗,隻是一個照麵,能輕易壓製住包括大帝在內的無數強者,難不成這人竟是……


    真仙!?


    這個念頭一經滋生,便一發不可收拾,勝過聖皇巔峰的,隻有真仙了!有生之年竟能見到新的真仙誕生!


    容帝,容族真仙?


    索命的人回歸,大衍神朝風光到頭了,那他們還有什麽理由為死人討回公道,討好強盛的大衍神朝。


    眼前這位是迄今為止見過的最靠近真仙境的,不日是會成仙的,此時不討好,更待何時。


    一時間風向大轉,眾人猶豫不決,已經不敢貿然出手了。


    隻是時間過去得太久,提起葉天陽這個名字,或許知道的人並不多,但如果說是上一任姬帝的親侄子,還是內定的大衍神帝人選,在場眾人就有印象了。


    最後這人自甘落敗,連姬姓都沒改,就死了,經曆過的人都知道,至於死在那裏,那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成王敗寇,一將功成萬骨枯,誰知道失敗者是在哪片戰場,被壓在哪個死人堆裏,或者碎在哪頭妖獸口中,敗在何人手下。


    這些細節或許就是殘存下來的姬族帝位繼承人也說不清楚。


    “我知道他在哪裏,葉天陽是吧。”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緊接著一位老者顫顫巍巍地走出:“因為是準帝位繼承人,有姬帝擁護,所以就算他本人不爭氣,也要讓他死得保險一些,老朽帶您過去,閣下要報仇就請衝著老朽來,別牽連陛下。”


    “不行,謝老伯您……”姬宇策目露動容之色,正要說些什麽。


    這位謝族元老沉著臉搖了搖頭。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當年的準大衍神帝葉天陽,就是為了個要被扔進鎖魂塔的人選擇放下一切,莫非就是眼前這位?


    如今堪比真仙的無上帝尊強勢回歸,他戰敗了輔佐這一任神帝上位的帝師葉皓然,是為故友葉天陽報仇,難道大衍神朝的強盛真的到頭了麽。


    無論如何也要保全神帝,當年為了與穀族較量,整個謝族都賠了進去,最後活下來的寥寥無幾,他這條老命不重要。


    “帶路。”容玄道。


    “走走,都跟去看看!”


    上界有多少年沒出過仙了,難得近距離與準真仙打交道,


    “到了。”謝族老者停在大衍神朝皇城東南方的一角,那裏亭台樓閣已經上了年代,荒無人煙。


    容玄記得這裏,這裏本是葉天陽的一處閉關地,早上麵朝日出方向,紫氣東來,小湖湖麵上會有淡淡靈氣縈繞,適合修煉水靈,隻是現在,破敗的樓閣還有燒毀的痕跡,草木叢生,荒涼得很。


    隻有一方湖水,其上飄著浮萍,自上而下望去,如鏡麵般,寧靜祥和。


    容玄的心髒突然狠狠抽了下。


    “他死了,挫骨揚灰。”謝族老者指著下方,道:“骨灰就灑在這個湖泊中。”


    容玄抬手一揮,將那位謝族老者拍成齏粉,魂散天地間。


    “你!”姬宇策看到一族族老殞命,痛苦一閃即逝。


    容玄原以為葉天陽和他一拍即合,是個十足的爛好人,他能被誣陷至死,那麽葉天陽多半活不成久,但他還是由衷地希望那貨能活下去。


    容玄估錯了葉天陽的性格,卻猜對了他的結局。


    那一跪預見到他的慘敗,真就一語成箴,葉天陽到死都沒等來他癡念的人。


    “跪下!”容玄抬眸。


    聲如震雷,傳遍全場。


    所有人被無形巨力壓得膝蓋一軟,不得不朝著準真仙所在的方向跪去。


    “不是拜我,”容玄手一指:“給我朝著湖泊跪拜,拜他,拜死在湖裏的人。你可以不用。”


    最後這句指的是姬宇策。


    “這……這不合規矩吧。”就是!拜準真仙還勉強能接受,他們中有的見了大衍神帝都不用跪,怎麽能拜個奪位失敗的死人。


    “人死不能複生。”


    “誰敢不從,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死得連骨灰也不剩下。”容玄從死去的人手裏得到各類靈晶,徒手布陣,巨型逆轉法陣成型,將包括湖泊在內的半個皇城包裹在內,能進不能出。


    容玄冷冷地看著新進入陣法的強者,手中森白火焰,中央散著幽幽綠光,詭異而可怖。


    “新來的是吧,全部跪下。”


    “他誰啊,怎麽敢在皇城中布陣。”


    原本還有人寧死不屈,接連幾人被逼自爆,血霧被神火焚毀,就連血腥氣都沒在此地留下分毫,沒有反抗之力,包括大能在內,均垂首跪下。


    地下黑壓壓的一片,跪滿了各路強者,唯有大衍神帝一人站著,隻覺通體冰寒。他不可遏製地想起了當年葉天陽跪拜各大古教強者,受盡唾棄的場麵,這算是加倍償還嗎。


    斬了謝族老者,卻偏偏放過了他,為什麽。


    這人和大多數時候循規蹈矩的葉皓然不同,視規矩如無物,並不屑以理服人,直接實力碾壓。應該不會吃奪位成敗勝者生敗者死這一套,可姬宇策察覺不到這位容帝加在他身上的敵意或殺氣,甚至連威壓都感受不到,但他同樣心悸。


    姬宇策竭力回想,好好打量這人,也不記得自己跟這人有過什麽牽扯。


    年輕帝尊看著湖泊的時候,眸光深邃,似乎痛苦不已。


    姬宇策隱隱有些羨慕。


    鎖魂塔中一待便是數千年,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為故友報仇,長眠於湖中的人,能被此人惦念至此,不枉此生。


    “這湖泊鬧鬼嗎?”容玄開口。


    姬宇策微怔,才反應過來這人在跟他說話。


    “不鬧。”


    人死了以後怨氣叢生,可能會聚成魂體,那是不滅的執念。其實最開始還不安穩了幾年,幾千年過去,早就皇城內的浩然正氣磨沒了。


    姬宇策說:“其實一開始這地方還有人拜祭,後來也漸漸沒人了。”


    “是嗎。”容玄沉眸。


    “滾吧。”


    容玄環視一周,他到底還是沒有斬盡所有人,如果成仙是要葬盡一域,那要如何葬,他好不容易跳進鎖魂塔還完的因果,這時候添殺戮會功虧一簣,容玄強忍住殺意,讓自己平靜下來。


    “封了此地,我要在此地閉關一段時間,順便等一個人。”


    陣法逆轉,能出不能進。


    不是大衍神朝的敵人,而是幫手?少了個帝師,有來了個更厲害的。這大衍神朝未免也太走運了吧,跟來想示好卻被壓製得厲害的其他古教之人眼紅無比,卻隻想趕快離開,畢竟現在下定論還太早。


    容玄背對著倉皇逃竄的無數強者,他心情平靜下來,前所未有的安寧席卷全身。


    塵緣斷,斷塵緣。


    那一瞬間,姬宇策好像看錯了,那人的麵容似有些模糊,他有點記不起來眼前這人的長相。他睜大眼細看,側臉輪廓恢複如常。


    “葉皓然是你師父?”容玄問。


    “當然不是。”姬宇策笑著說:“我沒有師父。”


    原本的帝師該是穀族,扳倒了穀族以後,帝師之位空缺,葉皓然自己頂上,幫他解決了不少麻煩。


    “如此便好,那他不過是你的手下。”容玄隨口說:“我殺了他,你該不會要向我尋仇吧。”


    其實說手下也太過了,容族唯一後人,葉皓然又是至強五行靈體,成了帝師也算不辱沒帝師的名頭,兩人算是亦師亦友吧。


    那也得打得過才行,姬宇策足夠理智,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不會意氣用事。


    “你放心。“


    容玄才和葉皓然一戰,身上還沾著自己和對方的血,他褪下外袍,森白火焰一卷,燒成齏粉。


    “勞煩大帝親自去給我拿身幹淨的衣袍過來。”


    姬宇策臉色有些古怪,他總覺得這人跟他說話的語氣,就像早就認識他一樣,一點都不像陌生人初次相識。


    如果真有機會讓這位容帝加入大衍神朝,那他就不用鋌而走險,為死去的兩人報仇了。


    既然有意示好,姬宇策也不擺大衍神帝的架子了,他吩咐屬下去準備容帝的衣袍,要對衣袍上心,至少得是仙料,最不濟也得是聖蠶絲製成的冰綃級別,臨時趕製來不及。


    “來得及。”姬宇策把心一橫,葉皓然的私藏可不少。


    葉皓然曾說要當族長,至少也得有了後代再說,否則一個人的大族,說族長還真沒意思。原本別的事輪不到大帝操辦,可那時候兩人關係好,姬宇策笑著承諾他,到時候如果自己還活著,族長繼位由他親自來辦。


    可後來兩人意見上的分歧,一些事就再沒提起。


    大衍神朝皇城東北角,荒蕪的湖泊。


    “你太慢了。”容玄和衣躺在湖麵上,聽到動靜,他睜開眼,直接對姬宇策道:“丟過來。”


    許是湖水氤氳,或者是對方故意為之,這下真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了,姬宇策站在破敗的亭子裏,拿著衣袍往湖水裏一拋。


    衣袍底色乳白,看似樸素,實則有不少紋路勾勒,做工精巧,簡約大氣。


    隻有袖口上一圈密密麻麻的神紋光下暗金色流轉,背光就黑得看不清,神識之下,容玄卻能看出上麵勾勒出的容族古字,和他在太古道宮見到的一樣。


    容玄對穿著並不挑剔,卻也能發現這衣袍防禦力驚人,雖然就是沒有多出的防禦力,他也不把整個大衍神朝放在眼裏,但他這一試探,就發現眼前這人並沒有要複仇的意思。


    “我們以前見過嗎?”姬宇策實在好奇,幾千年前,這人還活著的時候,難道見過麵?


    “嗯。”容玄看了他一眼。


    “難道我救過你。”


    姬宇策發誓就隨口一說,沒想到這人給了肯定答複,可他實在想不起來。


    “算是吧。”容玄說:“不過你也派人殺過我。”


    姬宇策一僵,他是真不記得了,這人是不是認錯人了,但他不打算提醒:“但你也殺了謝族元老,還殺了葉皓然,他是我好友。”


    容玄沒說話,突然覺得跟這人追憶過去沒意思,後世救他的謝宇策,唯一承認的好友隻有他。


    雖然後來反目了。


    “看得出來你沒幾年活了。”容玄說:“殺你也沒意思,我曾欠謝族族長謝遵一個人情,答應放你一條生路。”


    “遵老!你是說謝族族長。”姬宇策激動難掩,謝族族長死了有好多年了,卻沒想到族長死前還結了這樣一道善緣,想到謝遵,姬宇策鼻尖微酸。


    容玄不打算解釋,他似有所覺,讓天外望去。


    “我要等的人已經到了。”


    容玄往亭外走去。


    “喂,你……”姬宇策看著那人的身影一點點消散,與虛空融為一體。


    他突然有種錯覺,又看不見了,他不大記得那人具體長相。


    一種前所未有的忌憚籠罩著他,真仙,這人是真仙!


    還好隻差一點,他沒有露出敵意,否則,否則必死無疑!


    “後會有期。”


    聲音從天際傳來。


    確實是後會有期。


    容玄看到姬宇策的時候,其實就在想,如果把這人帶回後世會怎麽樣?


    恰好滿足了謝族的心願,會讓謝族會大衍神朝更忠心,至於葉天陽,應該不至於敵視一個記憶完全不同的人吧。


    可要怎麽解釋這人的來曆?容玄還在思索。如果葉天陽問,他多半狠不起來。


    徒弟已經淒慘了一輩子,他不希望上輩子慘死的記憶再回到徒弟腦海中,讓他自責,內疚,不安。


    再加上他自己的私心作祟,他更不想讓個不知名的人橫在兩人間,成為葉天陽心裏過不去的坎。如果有機會碰到那個晾了葉天陽一輩子的所謂真仙,容玄真想好好會會他,拿拳頭感激一番。


    此容玄非彼容玄,要他退讓不可能,葉天陽是他的,誰搶了,大不了搶回來。


    至於謝宇策,既然答應了謝族,人是一定要救的。


    但真仙境尚且做不到讓死人複生,如果能把姬宇策帶回去,倒是容易許多。


    為免除後患,隻能等他葬盡一域渡完成仙劫後,再把人帶回去,免不了抹去全部記憶,讓他成為一個完全空白的人,就當給謝族一個交代。


    容玄聽到聲音,仿佛一道無形的光落到他身上。


    下一瞬間便來到天外,浩淼的虛空,星辰明滅,腳踩在虛無空地上,如臨實地,這地方頭一次讓容玄心悸,他覺出數種不同力量,從無垠宇宙中傳至此地。無法給他造成傷害。


    他看到了大星隕落,新的星辰凝聚成型,山水和升靈從無到有緩慢演變,本該是極其緩慢,可他竟然能看到樹葉生長到衰敗,花開花謝,明昏變換,水漲水落……


    這感覺極其玄妙,那種純粹的本源靈力,容玄甚至能抬手觸摸,上界中強大至極的力量本源,在這裏竟然無窮無盡。


    天一站在前方,他麵前勾勒出一個女子的虛影,表情竟有些感傷。


    “這是誰?”容玄注意到那位女子。


    虛影應聲破滅,天一沉著臉立在那,半晌道:“我妹妹,都快忘記她長什麽樣了。也救不活。”


    “道則在此地演化,這裏的時間會比外界快百倍,便於創/世。走吧。”


    天一在前方帶路,他抬手一揮,把大星推出數遠,一邊解釋一邊問他:“你會感覺難受嗎?”


    容玄倒是沒什麽感覺,一開始覺得心跳加速,也慢慢平靜了。


    天一了然:“第一次到這裏,哪怕初成真仙,也會被壓得喘不過氣。”


    容玄讓臉色白了些,做出強忍難受的樣子。


    瀑布從天兒降,繞過它,隻見一個小院,院裏幾棵紅楓。


    樹下有個缺了一角的石桌,擺著一杯清茶,熱氣騰騰,就好像才倒好的一般。隻是白霧並沒有逸散,而是停滯在茶杯上方,如隨風擺動般上揚,實則一直固定在那兒。


    容玄注意到桌麵上很多劃痕,正緩慢淡去。


    “你倒的,你住這兒?”容玄端起茶杯,輕鬆端了起來,對天一道。


    “不是。”天一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盯著那杯熱茶,如臨大敵一般,額上冷汗直冒,他按捺住心悸,說道:“當年這樣的茶,我也喝過一杯,不過帶我來的另有其人。現在,我負責接引你。”


    “我是引路人。”天一說。


    眼前的天一也和之前大不一樣,冷了許多,他一身繁冗長袍,容玄從未見過他盛裝出行,又這般厭煩又忌憚的樣子。


    “引路人。”容玄頭一次聽說這個名號,天族真仙是引路人。


    容玄隻覺這個稱呼不像說起來那麽簡單,如果說大衍神帝,不朽聖皇,這些極其響亮的名號是人為取的,那天一的名號又是誰給的。


    誰有這個資格給他定名號。


    “那我是什麽?”容玄突然很好奇,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什麽也不是,沒有任何責任,不受道則約束,完全自由。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天一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這樣子,倒很有容暝當年的風采,不過你倆的道迥乎不同,他是護道人,我也不知道你會是什麽。喝吧,喝了這東西就知道了。”


    容玄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雖然冒著熱氣,但入口冰涼。


    就如一個發光的白色球體融入渾身血脈中,橫衝直撞,奇經八脈與之共鳴,容玄有種前所未有的安逸舒適之感,最後一團白光融入神識內,讓元神進化,刹那間容玄心緒平和,無數道消息侵入腦海,容玄的身體化為仙軀,血液極盡升華,包括魂魄在內都在接受洗禮,在蛻變。


    不知過了多久,容玄睜開眼,就看到天一那張放大的臉就在他眼前。


    “讓開。”容玄道。


    “你還不耐煩?”天一氣急:“你以為你花了多久,整整九年。算算看,上界九百年了。”


    容玄險些一驚而起,但蛻變還沒徹底完全,他額上汗珠就落下來了。


    “還差一點。”他說。


    “不急,醒了就好。”天一說:“我是你的引路人,你有疑問可以問我。”


    容玄突然想到了個問題:“穀鏡子成仙的時候,沒有人接引,他是怎麽成仙的。”


    “所以他不算真仙,應該算是偽真仙,但他渡仙劫葬盡一域,修為在聖皇之上,隻是身體不如真仙軀,血脈也沒極盡升華過。”天一嘲諷道:“靠太古道宮的仙碑引功績加身來成仙,所以才把主意打到太古道宮頭上。”


    “成仙可沒有捷徑可走,投機取巧的後果,頂多成為人上人,而不是真仙。”


    容玄恍然,還好那時候他沒有受到誘惑。


    眼下,容玄正進行蛻變的最後階段,一邊分出心神聽天一說,畢竟這地方的時間過得非常之快,這地方和鎖魂塔一樣都是獨一無二,不同時空的交界地帶,他怕這裏待得太久,出去就滄海桑田,人都死絕了。


    “當年的引路人不止我一個,現在就隻剩我了,如果你是下一個引路人,我就能功成身退,離開上界。”天一問他:“所以,你是嗎?”


    “等等,我是……”容玄說到這裏停下了。仙力在體內緩慢成型,他能分清那些擠入識海的秘辛,這才知道自己是什麽。


    天一眼睛一亮,熱情一下子就回來了:“你是!”


    “行道人。”


    容玄睜開眼,眼裏戾氣未消,他衣袍上的容族古字熠熠生輝,閃著迫人的金芒,襯得白衣光亮,威勢逼人。


    與此同時,連通不同時空的鎖魂塔震顫個不停,開始與天地共鳴,似在呼喚著什麽。


    尚在天外的容玄和天一二人卻感覺不到。


    “行道,行道,怎麽替天行道。”天一喃喃道前所未見,重新打量容玄,眼裏有精光閃現。


    十族真仙不排位,職責一樣哪有什麽高低,越是獨一無二威勢越大,實力最強。


    上古實力最強的是容族護道人容暝,而今竟然出了個行道人,兩世成仙。


    真叫人眼紅。


    不過那又怎麽樣,天一想,他離上仙隻差半步。


    其實行道人是個什麽品級,天一還不能確定,他現在好奇的是究竟是什麽寶物能越階成仙器,且配得上行道人之名,畢竟不是所有與之共鳴的寶物一開始就是仙器級別。


    當然也有凡物,凡花,凡草,反正成了真仙之物以後,一朵花就能毀天滅地。


    天一說:“不知這世間有什麽替天行道的仙器,能助你成真仙,真讓人好奇。”


    “仙器?”容玄深吸一口氣,難怪說真仙無敵,真仙人手一柄仙器,仙血、仙軀、仙器,甚至是寫的字無一不強大。


    “千奇百怪,多半是你熟悉的東西,如果是本命靈器就更好了。”天一說道。


    容玄想到了天誅,可天誅他都已經給徒弟了。


    “你的是什麽?”容玄想作參考。


    “嗬嗬。”天一不情願地說:“我的皇座不知道去哪了。”


    他其實並不想回答,但身為引路人,在虛無天境必須回答接引對象的問題。


    “回去吧,上界雖然強盛,但和傳聞中真正的仙界還是有不小的差距,所以活著的人不成仙就無法不朽,總有壽元將近的時候,這是種悲哀。”


    容玄不想再這裏耽擱太久,便跟著他,出了虛無天境,天一一路上都在說,從他們為了讓包括族人在內的更多的人長生不朽,不惜一切代價找尋仙界入口……說到他如何以一敵數,死裏逃生,最後還是不知道仙界入口在哪。


    容玄對仙界充滿向往,並沒有打斷他。


    總而言之,天一道:“能去虛無天境,得到仙格,就證明你已經邁出那一步,已是準仙,離真仙隻差半步。”


    容玄問道:“如何葬盡一域?”


    已經成了真仙,現在就暫時不用管什麽因果了,他是要斬盡因果,方能徹底超脫。


    兩人一路出了天外,容玄帶著天一原路返回,回到他上一世所在的地域。


    也就是這時候,容玄感覺到了呼喚,他望向遠處,不知呼喚從何而來,那種感覺很微妙,他是行道人,這世間有個什麽寶物能成就他。


    就在這個時空?


    容玄實在想象不到會是什麽,畢竟在這一世天誅還沒煉製出來,他跟本沒帶來。


    許是一開始共鳴不夠強烈,隔得太遠就感受不到,難道要翻遍上界,容玄覺得應該會花一段時間去找,先知道渡劫的方法再找也不遲。


    “這就是你執意要回來的時空,應該不是恰好走錯了吧。”


    天一打量著周圍,神情有些古怪,他追本溯源了一路,停下來對容玄道:“我可以告訴你葬盡一域渡劫的方法,甚至能告訴你真仙之上如何更進一步,但你得答應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容玄果然有了興致,到了真仙,容玄年輕依舊,已經處於全盛時期,甚至感受不到時間流逝,他隻覺得抬手間毀天滅地,跟去虛無天境前想必判若兩人。


    但對比天一就知道,這還不是盡頭,他還沒有洞悉生死,也就是說他沒辦法救活死人,和能逆轉生死的天一相比,似乎還隔著。


    容玄修煉成狂,無法說服自己止步,還是有辦法更進一步的,畢竟真到了打破仙界之門的時候,他這點修為根本不夠看。


    “我要你幫我,救我妹妹。”


    天一對他說:“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個女人,她是純血脈天族後人,也是我的未婚妻。她死的時候,距離現在恰好是八千年前。隻要領悟了時間法則,就可以在成仙後的一年內回到過去,萬年為上限,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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