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了兩天,最後一天就是決賽,陸唯一路過關斬將,也算是順利到了決賽,凡是進了決賽的人也都是妥妥有了進秘境的名額,決賽無非是大家在明麵上相互切磋而已。


    陸唯抽出一隻簽,是21號,等了大約半個時辰。


    輪到陸唯比試,他跳上比試台才發現自己的對手是向陽,向陽是另一位長老的親傳弟子,是火靈根,修為已經快要結丹。


    向陽依舊俊美瀟灑,眉目疏朗:“陸唯,許久不見,你修為的進益讓人嫉妒啊!”


    陸唯笑笑:“是許久不見了,原想著去找你的,卻總是忙著修煉,怕也打擾你。”


    向陽笑笑:“不必這麽客氣,想來就來,今日和你在比試台上比一遭,也是緣分,早就聽說你的實力不錯,讓我領教一下吧!”


    “過獎,向兄,請多指教。”


    陸唯和向陽相互行了一個禮。


    裁判一聲令下,向陽的劍招已經淩厲地揮舞過來,他的靈氣屬性和陸唯相克,劍招霸道而強勢,看樣子沒有輕看陸唯,是拿了真本事的。


    陸唯這場贏的可能性,幾近於零……


    然而這些思緒也是一瞬間掠過,陸唯避過向陽的劍,也是直接攻擊過去,向陽劍招雖然霸道而氣勢強盛,但是陸唯的劍招卻更加迅疾和輕靈。


    兩人的身影在台上翻飛,藍色的靈氣和紅色的靈氣交織成一條條劍氣的痕跡,看起來頗為漂亮,陸唯沒有選擇拖延,借助自己劍招更為迅速,一直在試圖進行快速的攻擊,但是向陽的攻擊霸道,就連防守也是厲害。


    已經過了幾百招,雖然不到半個時辰,但是陸唯的每次攻擊都被向陽擋回去了。


    陸唯後退了幾步,溫潤的臉龐隻有在攻擊時才會顯出幾分冷漠和殺氣來。


    向陽也麵無笑意,陸唯確實有天賦,也很努力,劍招和劍意都練得十分強悍,他一路也是過關斬將,但是陸唯的修為不如他,卻硬生生憑著身形和劍招和他膠著起來。


    向陽和陸唯對峙著,俱是麵色沉肅。


    雖然看起來局勢膠著,但是格擋了幾次向陽的攻擊,陸唯都是很吃力和痛苦,所以隻能不斷地避開向陽的攻擊,想要伺機攻擊,但是都被向陽攔住,再這樣堅持下去,陸唯的靈力不濟,隻能輸。


    輸也無妨,向陽的修為和修行時間都是勝於陸唯的,陸唯輸了不丟人,光是在向陽手下堅持這麽長時間就已經實力不俗。


    可是,陸唯偏偏不想輸,師父是最強的劍修,他是他的弟子,所有的長老都在看著他,師父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擺在了他的麵前……


    陸唯抿唇,握緊了劍,身形一動,眾人隻能看見,兩人的身影分開一瞬,又迅速膠著在一起,陸唯原本就迅捷的速度更快,向陽的劍勢也更為淩厲霸道起來,兩人似乎都厭倦了這個膠著的局勢,想要快速分出一個勝負來。


    陸唯的劍尖直指向陽,向陽偏身,也朝著陸唯刺過去。陸唯微微低身,一個橫掃,劍向向陽的下盤襲去,向陽躍起,肩膀一偏,就這個姿勢朝陸唯襲去。陸唯的身子重心本還在下盤,這一劍本應該直身,然後揮劍格擋,陸唯卻眯起眼睛,迎著向陽刺過來的劍,躲過要害,抬起劍直指向陽的咽喉……


    “噗嗤——”劍捅入*的聲音。


    兩人飛速的動作都瞬間停了下來。


    向陽瞪大了眼睛,汩汩的血液順著陸唯的肩膀流下來,陸唯受傷的手微微垂著,執劍的手穩穩地指在向陽的咽喉。


    “陸唯,你何必……”向陽滿目的無法理解,不過是一場比試,就為了一個贏,讓自己受重傷?名額早都已經有份,既然不是為了名額,大家比試,求的不是就是一個切磋嗎?陸唯明明不是爭強好勝之人,為什麽要這麽在乎這一個輸贏。


    陸唯執劍的手依舊很穩,火屬性的靈氣與他相排斥,向陽的劍充斥著火屬性的靈氣,捅穿了他的肩膀,火屬性靈氣在他的體內亂竄的感覺,簡直就像一團火灼過了他的每一寸經脈。


    “陸唯勝——!”


    陸唯放下了劍,笑得歉疚而溫和:“抱歉,向兄,受驚了吧,是我太過爭強好勝。”


    向陽執劍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陸唯臉色有些蒼白,卻表情不變地後退了一步,正好將向陽還刺在他肩膀裏的劍抽出,瞬間大片鮮紅的血液幾乎浸透了陸唯的半邊身子。


    向陽回過神來,焦急地扶住陸唯的身軀:“你怎麽樣?我真是懶得和你生氣,何必呢你,不過一場比試,我帶你去療傷!”


    陸唯搖搖頭,按住傷口:“不必,我這就回去,吃些藥便好了!”


    向陽皺起眉頭,他自己的劍,他自己清楚,尋常的這樣修為的修士,被他刺中,早就不是昏過去就是疼得打滾了,更別提靈氣屬性相排斥,靈氣侵蝕經脈有多痛!


    陸唯執意不用向陽,走了兩步,身子就要倒下去,卻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先於向陽接住了陸唯倒下的身軀。


    陸唯隻嗅見一股冷香,身子便被摟住了。


    向陽愣愣地看著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叔,急忙行禮:“晚輩見過師叔。”


    趙磬的白衣青絲依舊,神色清冷,眸色是亙古不化的冰寒,劍意鼓蕩在廣袖長袍,摟著陸唯的動作卻很溫柔,喂了陸唯一粒丹藥:“嗯,我帶他療傷便可。”


    向陽急忙點頭,看著清輝師叔抱起陸唯,直接劍意凝成巨劍,一眨眼便已經在遠處了。


    看來清輝師叔雖然看起來冷性冷情,其實是心裏是十分關心徒弟的好師父。


    陸唯被趙磬抱住,隻覺得自己又麻煩了一遍師父,又尷尬又恐慌:“師父……我沒事,讓我自己走就好。”


    “不要說話。”趙磬語氣很平淡,但是卻能讓人感覺到那顯而易見的不悅。


    陸唯當即乖乖地不再說話,心裏直打鼓,覺著這一段小小的路途,時間竟如此漫長。


    剛一落地,陸唯掙紮著就要下地,這個公主抱的姿勢,讓陸唯覺得無所適從。


    趙磬隻是低頭看了一眼陸唯,陸唯掙紮的動作便僵住了。


    趙磬把陸唯抱到房間的床上,陸唯急忙站起來,趙磬站著,聲音清越而冰涼:“脫。”


    陸唯有些蒙,脫?


    陸唯反應過來急忙擺手:“不用,師父,我自己處理就可以,隻是輕傷。”


    趙磬隻是站在那裏,將目光對上陸唯的眼睛,陸唯低頭,下意識咬了下嘴唇,抬起手放在了腰帶,緩緩脫下自己的衣服。


    趙磬拿出藥,陸唯脫掉了外套,身上隻剩內衫,鮮血已經浸透了整件衣衫。趙磬喂了他一粒丹藥後,他的流血已經止住了。


    陸唯的指尖放在內衫的衣帶上,遲疑地開口:“師父,我還是自己來吧!”


    處理傷口的話,到處都是鮮血,這樣的事,怎麽讓師父來幹呢?


    師父那麽幹淨,看起來永遠都不染纖塵。


    趙磬卻已經走過去將陸唯按在床上,眉頭忍不住擰起來,這樣的傷口是輕傷?那豈不是死掉才可以算作是重傷?


    將衣衫從肩頭剝下,陸唯鮮血淋漓的傷口和翻轉出來的皮肉,以及深可見骨的傷口,讓趙磬不得不微微停下來,才能平複一下因為心疼而忍不住的指尖顫抖。


    “疼麽?”趙磬給陸唯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液,輕聲道。


    陸唯垂著頭,溫聲道:“不疼的,師父。”


    趙磬抿唇,不疼麽?他是素來知道陸唯有多能忍的,向陽的火屬性靈氣和霸道的劍招以及劍意,將是水係單靈根的陸唯的肩膀捅了個對穿,不提沒有那些相克的靈氣和劍意。光是在肩膀上這麽刺一劍能不痛嗎?


    況且相克的靈氣竄入經脈,水火不容,陸唯的靈氣和向陽的靈氣都是純粹的靈氣,經脈裏兩種靈氣爭鬥,把靈氣疏導出去又時間漫長,那種經脈灼燒的感覺會讓修士覺得痛不欲生,多少不是單靈根的修士,因為體內相克的靈氣覺得生不如死,而陸唯承受著讓很多人無法忍受的疼痛,卻隻是表情平淡地說,他不疼。


    明明應該很疼的……


    陸唯又在撒謊了,陸唯總是喜歡對無關緊要的人說謊,也從來不去依靠任何人,疼也說不疼,不在乎也說在華,說著要在一起,卻在下一瞬間就離開。


    這個世界裏,他又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嗎?又是一個讓陸唯覺得無法依靠的人嗎?所以,陸唯可以麵不改色地說謊,可是喊聲疼不好嗎,示一下弱不好嗎?


    “不疼?”趙磬拿出靈泉水為陸唯衝洗傷口,指尖微微用力。


    陸唯沒忍住悶哼一聲,這個微微的一下,似乎要把他所有的忍耐都破功,他坐都坐不住,身子前傾,就要倒在地上,卻一頭跌進師父的懷裏。


    趙磬的聲音低下來:“當真不疼?”


    陸唯身子顫抖,疼得臉色發白,怎麽不疼,他幾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忍疼上了,體內不斷爭鬥亂竄的靈氣,怎麽梳理也梳理不通,簡直就像有人拿著被燒得發紅的針紮遍他的每一寸軀體,在身體裏麵密密麻麻地疼……


    陸唯費力地揚起頭,看著趙磬,緊緊咬著唇不說話。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嘴唇都被咬得出血。


    趙磬的眉眼低垂,拿著靈泉水把陸唯的傷口清理幹淨,這樣珍貴的泉水,明明別人求來都是喝下去,來增進修為的,他卻麵不改色地用來給陸唯洗傷口,隻為了讓陸唯好受一些,陸唯確實覺得傷口周圍漸漸有溫和的靈氣溢進來,來平複躁動的火屬性靈氣。


    陸唯覺得身體恢複了力氣,想要坐直身子,趙磬卻輕輕把陸唯按在懷裏,陸唯有些愣,頭被動地埋在師父的胸口,趙磬的向來冰寒的眸子半斂著,垂成讓人心動的弧度,卻藏著深深的情緒,清越的聲音都低沉下來,語氣淡淡,卻顯得那麽無奈而溫柔:“陸唯……不要忍了,痛可以說給我聽。”


    我心疼你。


    陸唯僵住,怔愣了好一會兒,如果痛的話,可以說給師父聽嗎?


    他記得小的時候,有個孩子摔倒了,隻是弄髒了衣服,他的媽媽不在身邊,他拍拍衣服想要站起來,但是他的母親突然從遠處跑過來,心疼地問:“寶貝,摔得疼不疼?”


    那孩子就在媽媽的安慰裏麵,嚎啕大哭,喊著:“媽媽,我疼,我好疼……”


    那個時候,陸唯就懂了,如果有人心疼的話,就可以喊疼了,可以小題大做,可以明明無關緊要,卻嚎啕大哭。但是如果沒人心疼的話,沒人在乎的話,你哭,就是將弱小的一麵給別人看,別人可能同情你,卻永遠無法把你的痛苦感同身受,甚至比你更難過。那會讓你覺得自己像一個跳梁小醜,把傷口給別人看,總有一天,你想故作堅強時,會後悔自己當時的軟弱。


    陸唯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從來不在人前哭,也不喊疼,因為他知道,他的爸媽不會過來噓寒問暖,他的爺爺也不會,他一直教導陸唯,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些至親的人,尚且不能在他們麵前軟弱,更逞論那些總會分道揚鑣的人呢。


    身邊的人也習慣了陸唯的無堅不摧,他們可以在陸唯麵前示弱,可以依靠陸唯,都忘了陸唯也會疼,也會想要安慰了,就連陸唯自己也忘了。


    原來有人依靠,有人可以喊疼是這種感覺嗎?


    心髒皺縮成一團,酥麻的感覺可以傳到四肢百骸,溫暖又讓人心癢得難以自抑,有人依靠的感覺,讓人軟弱。


    陸唯總害怕自己變得軟弱,可是,陸唯卻那麽不舍得拒絕這種感覺。


    因為,這感覺該死得讓人沉淪……


    陸唯眨眨酸澀的眼眶,緩緩抬起手臂,抱住趙磬的腰,放任了自己,啞聲道:“師父,我疼……”


    趙磬愣了一瞬,揉了揉陸唯的頭發,環著陸唯的手臂微微收緊,輕聲道:“很快就會好了,不要害怕。”


    以後都不會讓你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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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是去秘境的日子,趙磬給了陸唯一個儲物袋,然後又遞給他一塊玉佩。


    陸唯接過:“這是什麽?”


    “玉佩戴上不要離身,儲物袋裏有攻擊防禦的符紙和丹藥,遇到危險再用。這次去秘境,不要再逞強,輸不丟人,逃走也不丟人,不要讓自己受傷。”


    陸唯點點頭,看著那個玉佩,是個造型古樸卻靈氣蘊厚的玉佩,並不是多麽華麗,卻很精致,光華流轉,漂亮得很,看起來晶瑩剔透。


    陸唯和趙磬告別,離開山峰,去宗門前集合。


    已經有很多人都集合自宗門前了,陸唯一過去,就看見了向陽,向陽走過來,關心地問:“陸唯,你的傷好了嗎?”


    陸唯點點頭:“早就好了,不要擔心。”


    向陽看陸唯的氣色確實不錯,當即放心了,語氣也輕鬆起來,向陸唯抱怨:“向越一直在念叨著想你,想要過來找你玩,一天到晚,不思進取,淨想著玩。”


    陸唯笑笑:“向越年紀還小,天賦不錯,既然還壓不住心,就讓他玩吧。”


    向陽搖頭:“修為怎麽能夠懈怠,他這樣什麽時候能有所建樹。”


    “縱使一心放在修為上,也不一定能夠大道得成,羽化飛升,修仙之路本就枯燥無味,好不容易有能夠放鬆的事情,也是難得,將來這份玩心說不定就泯滅了,一味地修行,隻求長生,卻要剝奪心境上的愉悅,豈不是得不償失,今朝既然能快樂,又何必按捺等待,修行本來也是要順心,隨心所欲,也不枉來了人世一遭。”陸唯溫聲勸向陽。


    向陽一拍手,竟覺得心境鬆動,大喜:“言之有理,哈哈,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陸唯隻覺得向陽太過大驚小怪,剛想要說些什麽,向陽卻已經說道:“雲舟來了。”


    隻見遠處一艘大船騰雲駕霧而來,建造得精致而龐大,移動速度很快,最前方站著一位長老,施法行駛雲舟,雲舟不過幾息就在大家的身前停下。


    雲舟很高,大家禦劍登船,上去之後,更覺得這個雲舟十分龐大,每個修士都有自己的房間,身邊都是流雲和高空之上清新的風。


    陸唯隻覺得這個世界總是有這麽多的東西讓人驚訝,站在雲舟之上和幾個圍過來的其他弟子攀談了一會兒,就借口想要打坐回房了。


    大約第二天清晨,空氣中還有濕潤的霧氣,他們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


    大家陸續下了雲舟,長老一個咒語,雲舟便縮小收入了他的衣袖之中,看來雲舟也是一個法寶。


    “跟我來吧,秘境之行,算不上危險重重,這是很久之前飛升的老祖留下來的洞府,久而久之化成了一片小天地,成了秘境,隻有不到金丹的修士可以進入,裏麵或許機緣不多了,但是靈氣濃鬱,也是一個修行的好地方。不過,三個月後秘境就會關閉了,所以,你們進去後不可懈怠,最好結伴同行,小心魔修,注意保護自己。”


    眾人應聲,跟在那個元嬰長老的身後,不一會兒就看見了一個地方,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長老領著他們站好,安靜等待秘境開啟。陸唯打量了一下周圍,看見了不少其他宗門的弟子,但是有一群人卻吸引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群衣著鮮豔暴露、濃妝豔抹的男女,姿態輕佻而妖嬈。


    “那是魅影宗的魔修,他們比較喜歡雙修功法,吸食修士的靈力和修為,很多修士沒有受得了他們的誘惑,最後被吸幹修為致死,但是他們的人數不多,畢竟是魔修。”


    近年來,魔修隱隱又活躍起來,現在大家都在維持一個表麵上的和平,秘境畢竟不是宗門私有,所以也分了一些名額給魔修。但是魔修和道修早已經水火不容了,若不是因為上次大戰,正魔兩道損害的厲害,現在的和平也維持不了多久。


    陸唯點點頭,收回了視線。


    師父給的儲物袋裏,攻擊符紙,每一張都蘊含了他全力一擊的一個劍招,防禦符紙也可以抵擋元嬰修士的全力一擊,他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向陽想要和陸唯結伴而行,陸唯也讚同,一刻鍾後,秘境開啟,眾人陸續進入,陸唯隻覺得天地旋轉,本以為向陽就在自己的身邊,感覺到自己落地了,一睜開眼,才發現周圍空無一人,隻有他自己,向陽和其他人都不知所蹤。


    陸唯的麵前是一片密林,他思索了一下,還是提著劍,走了進去。


    密林中很是安寧,偶爾會有幾隻似乎是初開靈智的小動物跑過陸唯的身旁,眨巴著眼睛,警惕又好奇地看著他,看起來純稚又可愛,陸唯笑笑,卻並不靠近,看起來無害的生物,卻不一定真的就毫無危險性。


    就這樣行走了大半天,陸唯覺得這片密林中恐怕沒什麽機緣了,想要禦劍離開這裏,卻從空氣中嗅到了一絲鮮血的味道,夾雜著魔修的氣息。


    陸唯的步子一頓,怕是正道人士和魔修打起來了,當即隱藏起氣息,快速朝打鬥的地方趕過去,快到的時候,速度慢下來,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肖流,師父和宗門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背叛大家!我們誰都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忘恩負義的人!”一個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憤怒至極。


    陸唯悄悄地靠近,是一個黑袍男子在和幾個人打鬥,招招狠厲無情,大約幾息的時間,外圍的幾個人都已經倒下了,男子的招式很瘋狂,也不在乎自己的命,似乎帶著同歸於盡的決心。


    以男子打鬥為中心,周圍已經倒下了一片軀體,都是死掉的魔修,看來是內鬥,這群人正是之前那些濃妝豔抹的人,隻是現在是剩下最後一個女子在和那個奇怪的黑袍男子打鬥,那個黑袍男子似乎叫做‘肖流’?


    魔修的內鬥與陸唯無關,他也不想多管閑事。


    “肖流!回答我,為什麽?”女子喊道。


    “哈,待我不薄?”黑袍男子的攻擊沒停,“他毀了我!”


    “不,做魔修是你自願,何來的毀你之說?”


    “還提那個死老頭子幹什麽,今天我本也就沒打算活著出去,我受夠了苟且偷生,肮髒下賤的自己,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更猛烈的攻擊發起,女子本已是強撐,最後一擊無力躲閃,死不瞑目地盯著黑袍男子,眸色不甘又痛苦,動唇,卻終究隻能倒了下去……


    男子狼狽地立著,挺直的身軀漸漸佝僂下來,喉間發出幾聲低低的笑:“嗬,死了,都死了……”


    肖流的身軀有些無力地跪在地上,肩膀顫動溢出幾聲小獸般的嗚咽,整個人哀傷又無助,陸唯靜靜地看著他,這個人一會就要自殺了吧,周圍遍是殘缺的屍體,修仙界就是這樣,生死隨便而平常,男子的黑袍和幹涸的血液融為了一體,陸唯轉身,想要離開,他能管些什麽呢,道不同不相為謀,正要轉身離開,男子口中下意識喃出的話語讓他頓住了腳步,他喊的是“陸唯……”


    一遍一遍,“陸唯……陸唯……”


    這樣的巧合,讓陸唯有些訝異,同名同姓?那男子的聲音太過輕緩,仿佛叫的不是一個人名,而是心中一個不可言說的淨土和信仰,卑微又虔誠……


    陸唯還是回了身,那喃喃細語的聲音卻已經停了,那男子竟是已經昏在了地上,陸唯走近他,確定沒有危險,才邁過殘骸,輕輕掀起男子的的黑袍,臉龐明麗,眼尾上調,魅惑而清秀,臉頰蒼白,雖然已經脫去當初稚嫩的模樣,但陸唯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名字和人漸漸對上號,是他剛認識向陽,那個當初在客棧求救的孩子,竟然是他!


    陸唯無暇去想自己的名字為什麽會被肖流一遍遍低喃,這孩子怎麽落到這幅境地,怪不得這些年都未得到他的消息,原來是入了魔宗。


    陸唯拉起肖流,禦劍尋了一處山洞……


    肖流醒來的時候,山洞外射來的光芒讓他下意識皺起眉頭,洞內光芒一暗,一個身影出現在洞口,陸唯走到肖流身前,放下果子,氣息還帶著洞外空氣的冰涼:“可是有什麽不適?”


    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得到回應,陸唯抬頭撞上肖流呆滯的眸子,肖流就像受驚的野獸,又或是某種見不得光的生物,下意識把鬥篷扯起來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竟然在這裏遇見了陸哥,他覺得狂喜卻又無措,自己這幅亂七八糟的樣子,明明不想讓陸哥看見的。


    “你覺得好受點了嗎?”陸唯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拿出丹藥,遞給肖流。


    肖流伸出纖瘦蒼白的手,接過後,緊緊握住,卻不說話。


    “昨天你昏迷了,我把你帶進這個山洞裏,你應該餓了吧,可以吃些果子。”


    肖流緩緩點頭,低著頭,依舊不願意開口說一句話。


    “怎麽不說話,和我生疏了?”陸唯坐在肖流的身邊,笑著問。


    肖流急忙搖頭,他覺得沒臉見陸唯,陸唯辛苦救他,他卻入了魔宗,做了魔修,正邪不兩立,現在的自己更沒資格站在陸唯的身邊了吧!


    明明本來是為了可以站在陸唯身邊,才這樣千方百計,最後卻連可以光明正大和陸唯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更何況自己……


    肖流幹嘔幾聲,好像回想起什麽惡心不了的東西,然後默默地想,嗬,真是髒啊。


    陸唯皺起眉頭,不知道肖流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看他現在的樣子,又狠不下心來丟下他:“肖流,若是有什麽難處還有傷心事,可以跟我說……”


    肖流下意識搖搖頭,然後手指下意識扯住陸唯的衣袖,動動唇:“陸哥….我…我入了魔宗,你不嫌棄我嗎?”


    陸唯搖搖頭:“我不知道什麽仙宗、魔宗,我隻要知道你是肖流就好了。”


    肖流眼眸亮了亮,往陸唯的方向挨來,小心翼翼地摟住陸唯的腰。


    陸唯下意識想要躲開,卻硬生生忍住了,告訴自己‘他還是個孩子’,需要安慰,就又安撫性的拍拍他的脊背:“發生了什麽都沒關係,隻要我們都好好的,你不必如此沮喪,修魔修仙都是求得大道的一種方法,隻要無愧於自己,無愧於天地,就不必自尋煩惱。”


    肖流抱著陸唯的手緊了緊,抬起頭來,看向陸唯,他的眉目依舊如畫,還是當初見到的令人挪不開眼的模樣,但是卻變得更加強大而理智,讓人更舍不得放棄。


    黑色的鬥篷滑下,露出鬥篷裏肖流的臉龐,他已經張開,眉眼精致而魅惑,眼神那麽憧憬而濡慕,臉色帶著些不見天日的蒼白,唇瓣卻鮮紅,像是純情而誘人的妖精。


    陸唯晃了一瞬,心下卻已經皺起了眉頭,果然魅影宗不是個好地方,當初那個一臉倔強而堅定的少年,到底還是變了……


    但是自己終究還是要離開的,肖流對自己的依賴太大,這樣對他並不好,不如就此別過吧。


    拍拍肖流的腦袋,陸唯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掙開肖流的手臂,站起身:“你的傷已經大好,我也該去尋找自己的機緣,若是已經無大礙,我就先行離開了!”


    肖流愣了愣,不,肖流又想去抓陸唯的衣袖,他感覺得到,如果這次陸唯離開了,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陸唯回身,看看扯住自己的手:“怎麽,不舍得我?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們以後也不是不可以見麵了,秘境開啟難得,不去探索一下,豈不浪費了這個機會。”


    肖流抬頭看著陸唯,手更緊了緊,眼神裏出現了些許的祈求,聽到陸唯這麽一說,眼睛亮了亮:“陸哥,我這次就是要去尋一處機緣,不如,和我一起可好?”


    怕陸唯不答應,肖流急急又說道:“宗門已經確定那處必有機緣,遣我等弟子前往,宗門突然崛起,就有那處機緣的功勞,陸哥,你……”


    陸唯微微彎腰,看向肖流的眼睛,肖流的心漏跳了一拍,靜了靜,陸唯輕輕搖了搖頭:“你的機緣,可自行尋找,不必與我分享。”


    “不不,陸哥……”肖流猛地紅了眼眶,他跪行幾步,抱住了陸唯的腿,惶恐而傷心,仿佛陸唯是他人生的最後一根稻草,抓住他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陸唯雲淡風輕的表情也終於出現了裂痕,眉心微微蹙起,動動唇:“肖流,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麽害怕,但我並不是你的全部。所以,不要在我麵前讓自己如此狼狽。”


    肖流硬逼回自己的眼淚,慢慢站起來,抬頭看了陸唯一眼,卻仿佛被灼壞了眼睛,聲音有些低低道:“陸哥,我隻是害怕,對不起……”


    肖流站在自己眼前,眼神茫然又無措,手緩緩離開了他的衣服後,表情瞬間變得更加害怕和無措,手指狠狠攥住自己的側擺,陸唯歎了一口氣,有些挫敗道:“罷了,那邊一道吧,各有各的緣法,我原也是不想阻礙了你去尋機緣,才想自行離開。”


    而察覺到肖流對自己太依賴,不想留下不必要的麻煩,這個理由,陸唯默默壓回心裏。


    肖流唇角一勾,眼中劃過一絲暗喜,他就知道,陸哥不會那麽狠心,他還有機會,他不甘心,哪怕粉身碎骨,被厭惡,也好過好像人生過客一樣被遺忘。


    陸唯微微揚唇:“可還要在休息一會兒?”


    肖流看著陸唯的臉龐微微愣了愣,搖了搖頭,蹭近陸唯:“陸哥,我早就沒事了,我們走吧!”


    陸唯點點頭,肖流走在陸唯身側,魅惑而精致的臉龐上勾起了一抹促狹的笑意,露出了幾分孩子氣:“陸哥許久不見,你可曾找到道侶?”


    陸唯搖搖頭:“不曾。”


    肖流接著問道:“那您可曾有…意中人….”


    陸唯心思一轉,看向肖流試探的神情,再開口,竟已經應出了‘有’這個答案。


    肖流怔了怔,笑容依舊,眼睛微微眨了一下,掩去自己瞬間的陰沉,將握出鮮血的手輕輕往身後藏了藏,語氣之中帶著憧憬:“天啊,若是陸哥喜歡的人,那一定是個完美至極的人,真想看一看!”


    陸唯輕輕笑了笑:“這世上哪有完美至極的人……”


    “陸哥在我看來便已經是完美的人了,若是能讓陸哥為之傾倒,真不知是怎樣絕世風姿,定然是世間無人能出其左右的……”


    肖流側臉看向陸唯臉上那始終是溫潤如玉,眉眼深處卻盡是冷寂的神情,隨著肖流的話語一落。


    陸唯微微怔了怔,臉上勾出來一抹截然不同的溫暖至極的笑容,那笑容比平時的淺笑弧度微高,在唇角有誘人親吻的渦旋,眼底深處也仿佛所有冷寂都消失,整個人的神情愉悅而溫柔,他的聲音輕緩而柔和,完全不似平常溫潤親切中隱藏著骨子裏的疏離:“嗯,他很好,看似不好接近,甚至清冷肅殺,但是卻讓人安心……”


    陸唯輕輕說著,沒有注意到肖流落後了幾步,肖流身軀輕輕顫抖,手指探進懷裏的藥包,下定了某種決心。


    陸唯回頭時,肖流已經跟上,纏著讓陸唯多說些在宗門的事,兩人邊走邊說,直到到達一處參天古木前。


    肖流頓住了腳步,向周圍看了看,好像就是這裏了,陸唯走近那棵參天古木,那樹幹怕是要數十人合抱才能夠圍起來,茂密的樹葉遮天蔽日,偶爾有些微的陽光,透過間隙輕輕撒過來,他探出手想要觸摸樹幹,在快要接近樹幹的時候,卻仿佛碰到了什麽阻礙,用盡氣力也近了不了分毫,身前師傅送給他的玉佩隱隱發燙起來。


    陸唯當即後退一步,小心撫摸胸前的玉佩,詢問的目光轉向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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