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順貞的小身子被從水中抱出來的時候,順貞已經失去了知覺,麵色青白,雙眼緊閉。


    聞訊而來的婆子丫環們有那見多識廣的忙幫著給小順貞拍水渡氣,好一會兒才聽見小順貞發出了嗆咳的聲音。


    維明站在那裏,令婆子速將小順貞抱回春暉園,眼神冰冷地瞧向正在假裝無辜的周氏,周氏眼睛上裝模作樣地掛著幾點水珠,用塊帕子捂著臉嗚嗚地哭著,“我的順貞啊,怎地就這般不當心啊。”


    維明冷冷哼了一聲,正要拂袖而走,卻見儀貞正呆呆地站在一邊,想是被嚇得傻了。方才順貞掉進水裏,她還大哭大喊著快來救順貞。怎麽如今順貞救醒了,這丫頭反呆了?


    儀貞的確是被嚇住了,看電視或小說裏的宅鬥落水推人什麽的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在你眼前一個活生生的小姑娘,上一刻還叫著姐姐,下一秒就被她的生母推到了水裏,這場景…真是太可怕了。


    維明拎起女兒,跟拎隻小雞似的,一路就回了書房,先盤問了順貞落水的經過,儀貞一五一十全交待了。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個時候本應該是自己的上課時間,杯具啊。


    維明麵沉如水,儀貞還當他是因為自己逃課生氣,忙承認了錯誤,“爹爹,女兒錯了。以後再也不敢半路逃課了,…不過,今天若非是女兒在,興許順貞就不好了呢。”


    周氏推了女兒入水,卻裝作是順貞自己失足掉下去,還在邊上裝腔作勢地哭兩聲,唉,好毒的心腸,好差的演技!


    若不是自己跑出月洞門去叫來了會水的下人,又碰上老爹出來捉拿逃學的自己,隻怕順貞這條小命就此交待了。


    維明反笑道,“這麽說來,為父還要給你記上一功麽?”


    儀貞瞧著老爹的臉色,呐呐地道,“呐個,將功…折罪…也是可以的吧。”


    維明伸指在儀貞額上輕敲一記,“這回暫記,下次再犯,加倍處罰!”


    他心中有事,也不多說,吩咐了儀貞好好在書房溫習,便匆匆去了春暉園。(.無彈窗廣告)


    春暉園中,左老夫人正坐在順貞床前守著,唉聲歎氣,這真是孽障啊,家裏怎麽就出了這麽個攪家精、毒婦人啊。


    “大夫可來過了,順貞身子怎樣?”


    維明問著一邊的大丫環。


    “大夫說順貞小姐並無大礙,隻是受了些驚嚇和風寒,要好生調養才是。”


    維明鬆了口氣,麵色陰沉,出了春暉堂,來到正廳,喚了管家並幾個粗壯婆子,將兩個奶娘拘來問話。


    不多時王奶娘和刁氏便被帶來,王奶娘臉色不安,小心翼翼地跟在婆子後麵,那刁氏卻是被幾人拖著拽著,掙紮著被拉了進來。口中兀自強辯不休,“你們憑什麽抓我,我可是二奶奶身邊的人!”


    左書使了個眼色給抓著刁氏的婆子,那婆子會意地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在大老爺麵前還敢大喊大叫。”


    這一掌把刁氏打懵了,臉上登時腫起,火辣辣地疼,腹內本有千百條機變的話,也都落了回去,隻得捂著腮幫子,不敢則聲。


    “王氏,你先說說順貞小姐落水經過。”


    維明往堂上一坐,他久居官位,自有不怒自威的氣勢。


    王奶娘忙把經過說了,倒和儀貞所說一致,隻是她跑在後麵,並沒有看到周氏將順貞絆倒的經過。隻是遠遠地看見周氏跟順貞說著話,忽然順貞就身子倒向了水裏。


    維明讓王奶娘退到了一旁,再問刁氏。


    刁氏的說詞跟王奶娘差不多,卻是多了推脫之語,道是當時她在最後,什麽都沒看清。


    維明不動聲色,問道,“你隨著小姐們來到花園,中途可有回過西院?”


    刁氏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了番,道,“沒回,…哦,不,回了…”


    維明問,“究竟回還是沒回?”


    刁氏似是想明白了,老實道,“回了。”


    維明又問,“你身為奶娘,中途擅離職守,該當何罪?”


    刁氏從前被周氏縱容慣了,這種小事從來沒被罰過,當下也不以為意,骨嘟著嘴道,“任憑大老爺處置便了。”


    心想左不過罰半個月的月錢罷了。到時再到夫人麵前去哭上一回,周夫人肯定會給自己找補回來,說不定還要有的多哩。


    卻聽維明一拍桌案,“來呀,把這擅離職守的刁奴綁了,重打二十板子。”


    一聲令下,就有粗壯婆子上來,抹肩攏背將刁氏綁了,按倒在一張長凳之上,有那行刑的家人拎著根胳膊粗的烏木板子過來,照著刁氏那厚厚的臀部,就是一板子下去。


    刁氏登時發出殺豬一般地慘叫聲,“啊呀呀!…痛死我了,老爺饒命啊,…不是奴婢擅離職守,實在是二夫人有命不敢不從啊。”


    她本來就不是什麽忠心義膽之輩,聽從周氏不過見有利可圖而已,如今隻挨得一下,便覺得痛不可當,想著這二十大板下去,那還不斷送了這條老命去,便急火燒心似地招出了周氏來。


    維明微微冷笑,“二夫人命你何事?還不老實招來!”


    小儀貞說家中有案,他還當是小兒胡言,沒想到當時不察,終是引發後來更大禍事,幸好順貞無恙,不然豈不讓他這個伯父日後每每想起,要心生內疚,遺憾終身?


    刁氏眼睛又轉得幾轉,“二夫人命我見了順貞小姐若在外玩耍,便速速報於她。”


    “一派胡言,二夫人好端端地,為何要命你做此等古怪之事!這刁奴說話不盡不實,與我接著打!”


    又一板子下去,刁氏叫得更為淒慘,涕淚盡下,糊了一臉,直嚷著,“哎…大,大老爺饒命啊。奴婢,奴婢有下情稟告。”


    說著瞧瞧左右的人,維明揮了揮手,除了幾個心腹可靠之人外,其餘等人全都退下。


    刁氏這才道出原委,原來周氏這些年來一直視順貞為眼中釘,幾番借機想害死順貞,隻是未逢其便而已,眼看著回了襄陽,順貞被左老夫人看得嚴實,更沒了暗害的機會,這才命陪房刁氏若是見順貞不在幾個主子眼跟前,便要速來通知周氏,好下手除去順貞。


    刁氏從花園子裏溜出去,跑到西院裏報信,周氏便也不帶丫環,怕人多反而壞事,便早早地站到了湖邊,讓刁氏想個法子將三個小姐都帶到湖邊去,不想恰巧順貞追著小船自己跑上去,正是自投羅網遭人害。


    維明聽得心中既憤怒又驚異,這世上怎麽會有當娘的這般狠毒法?


    正思索著,老二致德被叫來了,一進院瞧見被捆著的刁氏,不覺得愣了一愣,皺眉道,“你這刁奴,可又犯了什麽事,惹大老爺生氣?”


    他這位大哥,一向剛強獨斷,自己在他麵前總象是矮了一頭,大哥一瞪眼,他這心裏就犯嘀咕。娘親和大哥對自己後院不寧很有些微詞,可那個母老虎,就是縱著這些不著調的陪房們,弄得他家中烏煙瘴氣,不象個樣子,所以他一有機會就往外跑,眼不見心不煩麽。


    維明也是對這位兄弟十分無語,指著刁氏道,“把你方才說的給二老爺再說一遍。”


    致德聽了,半晌無語,也不知是氣得還是怎地,一張白麵漲得通紅。


    維明道,“本來若隻是你二房家務事,我這當長兄的也不好多管,但這次事涉左家兒孫性命,弟若不管此事,為兄也不斷能縱容你家中如此混亂不堪,令周氏有恃無恐,一而再,再而三地謀害順貞。若此事屬實,周氏則不配為我左家婦,自當與她一封休書,送回周家便了。”


    先不說侄女那小身板能否受得住這許多毒害,單說這動不動就鬧出些事來,讓七十多歲的老母親跟著擔心受驚,也是不賢之婦。


    致德狠狠地跺了跺腳,咬牙切齒道,“先時我隻道周氏是因法師算命的原因,才對順貞不大好,哪知竟是如此狠毒,專要我女兒的性命,大哥說得是,這便喚了周氏來,給她休書一封罷。”說著就進房中尋找紙筆。


    維明心想,這兄弟真是說風就是雨,也不去管他,又命人去喚了周氏進來。在周氏過來之前,將刁氏口供命人記下,讓刁氏按了手印上去。


    周氏一進來就瞧見自己得力陪房被綁著,看著那模樣還是被打了一頓的,登時吵鬧開來,“我這陪房犯了什麽錯,須知打狗還看主人麵,大伯做事恁不地道。”


    維明微微一笑,“弟妹莫急著給尊犬撐腰,且聽聽尊犬是何言語,再理論不遲。”


    那刁氏當著主子的麵,自是呐呐開不了口,維明便讓人念了她按過手印的供詞給周氏聽。


    周氏其實謀害順貞未成,心裏就有點打鼓,卻沒想到會麵對這麽大的陣勢,隻當不過是致德過來,二人再打一架便了。


    等致德將那寫好的休書擲在周氏臉上,讓她滾回周家之時,周氏這才是真正害了怕。


    一把將休書撕了個粉碎,哭叫道,“好你個致德,竟然休我,你可知我哥哥現如今可是尚書,不比你左家這般都是丟了官的,惹了我周家,教你們也不好過!”


    致德冷笑道,“尚書妹子好大的官威,我左家容不下這般厲害人物,可快快回去告狀,我左致德在此恭候尚書大人。”


    說著,又去拿紙筆寫第二封休書。


    周氏表麵凶悍,其實已經是心中害怕,真被休了回去,且不說這張臉丟人敗興,就家裏嫂子那張利嘴,也能說死個人去。


    遂換了戰術,往地上一撲,哭天搶地起來,“左致德你個沒良心人,好色貪花,弄了私生的種,換了我那親兒子去,還要老娘當嫡親的養啊,那賤種也算得是左家血脈?我呸!花樓舊院裏生的肮髒東西,什麽啊物兒,老娘就是看不得那賤樣兒!憑什麽讓老娘白養著…”


    她這話說得語無倫次,左維明卻聽出了名堂,忙喝一聲,“弟妹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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