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貞?”


    朱常泓驚喜地低喊了一聲,那二人的動作也即時地停下了。


    黑暗中雖然看不清,朱常泓卻是激動地一把握住了儀貞的肩頭,“真是你?”


    先前獨自住在鄭府,除了有個秀貞過來陪著說兩句話外,所見都是鄭府中人,儀貞就感覺自己好象是孤軍作戰在黑暗從林之中,四周都是豺狼虎豹和其它潛藏的危險,到了皇宮之中,更是提心吊膽,雖然會幾下武功,但畢竟跟宮中侍衛們比起來,那自是不夠看,一鼓作氣殺了那老奸賊,想著這龐大的深宮之中,也不知該如何才能逃出去,心下一直是惶恐不安的,如今忽然有了個親近的人來救自己,這教儀貞如何不心情激蕩,鼻子一酸,帶著些許哽咽應了聲,“是我。”


    朱常泓聽著她的聲音有些哭腔,不由得心中一緊,正待問是否受了欺負,旁邊人忙低聲提醒道,“公子,先離了這裏再說。”


    儀貞聽了也忙點頭。


    幾人自角門魚貫而出,這三人想是對宮中地形極是熟悉,走的都是僻靜無人的暗道和沒有守衛的死角。


    儀貞此時頭腦有些發暈,隻知跟著東繞西拐地走著,一隻手被朱常泓牽著,手臂被他細心地托起,支去了些重量,二人接觸著的地方有溫熱傳來,暖暖地有種讓人安心的感覺。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們從一處破敗的低牆翻了進去。朱常泓帶著的兩人先四處探了探,才回來道。“公子,此處無人。”


    這裏大約是一處廢棄已久的宮院。燈火全無,院子裏頭黑漆漆地,深更半夜地,瞧著都有些磣人。想來這宮中像這般的廢棄宮院也有不少,不知朱常泓他們是怎麽挑到的這裏。


    四人進了一間看著還像點樣的屋子,那二人十分有眼色地將裏屋留給儀貞和朱常泓。自己兩個在外間守著。


    裏屋也是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見,朱常泓從懷中摸出一串夜光珠來舉在半空,那淡淡的熒光才照亮了儀貞的麵容,正是他夢中的模樣。(.好看的小說)一絲一毫也沒有差別!


    但見儀貞雖然麵容有些蒼白,眼眸卻是睜得極大,一瞬不瞬地瞧著自己,幾點淚光閃爍,櫻唇微抿,一副受了驚嚇卻又倔強地不吭聲的模樣。


    朱常泓心下一緊,顫聲道,“貞兒,你,你受苦了。”


    雙臂伸出。便要將儀貞緊抱入懷。


    儀貞卻是微微側過身子,左手輕擋,躲了開去。


    朱常泓一愕,“貞兒?”


    儀貞這是怪我太過孟浪了麽?也是哈,貌似左家規矩森嚴,連外男也不能見的,何況這等舉止?


    想及此處,朱常泓臉上有點發燒。


    儀貞卻是從右邊衣袖中將承影劍取了出來,笑著解釋道。“泓哥哥,我,我是怕劍傷著了你。”


    朱常泓瞧著儀貞跟變魔術一般,三兩下把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變做一小團,收好放入劍囊,不由得有點呆愣。


    見到他這個模樣,儀貞綻開笑容,縱身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朱常泓。


    “小泓哥,你能來,我太高興了!”


    朱常泓猝然被溫香軟玉抱滿懷,不過一時愣神,便立即反應過來,也緊緊地抱住了自己未來的小娘子。


    太好了,這回不是夢裏了,懷裏的這個是實實在在的,溫軟有心跳,還有淡淡的香氣。


    還好他得知了消息就趕來了,不然若是錯過了,隻怕就是天人永絕了…


    似乎想起什麽似的,朱常泓又微微鬆開一些,細細打量儀貞的眉眼,“貞兒這些天可受苦了,可有挨打受氣?鄭老狗真該死!”


    那鄭老狗居然敢打儀貞的主意,定要想個辦法將他碎屍萬段不可!


    儀貞搖搖頭,“沒事。”


    卻突然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泓哥哥,我方才把鄭老賊殺掉了。那殿裏的人還沒察覺,若是一會兒事發,會不會在宮中四處搜察?這裏…”


    朱常泓聽了大吃一驚,隨即又笑道,“好,殺得好,這鄭老狗做皇帝夢也做了好些年了,如今才當一天皇帝就一命嗚呼,看來是沒有那富貴命!”


    複想起儀貞一個深閨小姐,雖則跟羅師娘學過一招半式,卻是連隻雞都沒殺過的,如今卻是殺了個大活人,也真是難為了她。


    心疼地將儀貞摟得緊了些,安慰地拍拍她的背,“貞兒莫怕,我一定帶著你平安出宮去。”


    想到鄭國泰這一死,最遲到明日清晨就會被發現,宮中的侍衛統領如今已經換了鄭氏的人,隻怕要開始大肆搜捕儀貞,這裏雖然偏僻,也是不能久留。


    遂叫了那二人進來,把鄭國泰已死的消息說了。


    高騫身為朱常泓手下第一人,身上還有個正七品的官職,也算是經得多見得廣了,但聽到眼前這個小女子居然把權傾大明的鄭國舅這般輕易地就給幹掉,高騫還是心中悚然一驚,對這位左小姐不由得刮目相看,此時黑夜裏也看不清左小姐是否傾國傾城,但單憑這份智勇,倒也配得上郡王妃之位。難怪公子一聽說左小姐被劫,就連一直陪護著的東昌王也丟下不管,立即就回了京中,連夜潛入宮中相救呢。


    另一人也和高騫一般的驚訝,忍下驚歎聲,隻多瞧了儀貞幾眼,道,“如此,事不宜遲,公子,我們還是從原路出宮吧?”


    朱常泓點點頭,“陸原說得對,我們這便出宮去。”


    四人出了屋子來到後院,但見院中雜草叢生,也不知多少年沒人清理過了,都生得有一人高了。


    秋風微寒,天上開始落下雨點,地麵有些濕滑,那二人倒是走得輕車熟路,隻儀貞繡鞋底薄,深一腳淺一腳的,時不時地被絆一兩下,還好有朱常泓扶著,才沒摔著。


    但見前頭帶路的兩人在一口井前停下了。


    高騫攀著井口,縱身便是一跳。


    儀貞捂著嘴,差點發出驚呼聲,難道這井中有秘道不成?


    朱常泓低聲在儀貞耳邊解釋道,“這裏是一處通往宮外的秘道,我們來時便是自這裏進來的。”


    儀貞點點頭,隻聽朱常泓道,“貞兒莫怕,我背著你下去。”


    儀貞其實學了這些年的武功,要自己下這黑漆漆的井,應該也是能行的,不過…有小泓哥願意出力,就偷回懶吧。


    “泓哥哥…能行麽?”


    聽著貞兒有點不大信任的語氣,朱常泓不淡定了,拍拍胸口保證道,“就兩個你那麽重,哥也背得動,放心吧,來!”


    儀貞彎起了嘴角,眯著眼,趴到彎了身子的朱常泓背上,嗬嗬,這幾年過去了,當年那小屁孩長成了男子漢了,這寬寬的肩,厚實堅硬而富有彈性的背,嗯,還蠻有安全感的麽。


    感到背後那一團軟軟的人兒伏了上來,朱常泓心裏樂滋滋的,又有些癢癢的。


    低聲吩咐儀貞摟緊了,果然兩隻俏生生的胳膊環繞到了自己的脖頸之上,淡淡幽香飄入鼻中,若不是外頭雨下得大了,朱常泓都想磨蹭下,好多背一會兒是一會兒。


    儀貞信任地趴在朱常泓背上,隨著他跳入井裏,雖然廢宮後院枯井,井下暗黑不見五指,倒真象是恐怖片中的場景,但是有小泓哥在身邊,就好象什麽也不害怕了似的。


    感覺到朱常泓兩手攀著井壁,慢慢地向下再向下,動作輕緩,自己就象是坐在了人肉電梯之上,穩當又安全。


    井底的高騫瞧著自家主子那小心嗬護的模樣,不禁暗中吐糟。


    小公子啊,這是什麽時候,您還不趕緊麻溜地下來,磨蹭個什麽勁兒啊,瞧左小姐彪悍得連鄭國舅都敢殺,這井也就幾丈高,就是呼得一下跳下來又如何啊…


    儀貞雖然挺樂在其中,不過也覺得小泓哥這般也太是小心翼翼了,便輕輕地吻了一下朱常泓露在外頭的耳垂,小聲道,“泓哥哥,我們快下去,莫讓他們等急了。”


    朱常泓隻覺得耳垂被輕輕的觸碰了下,點點酥麻直衝腦門,又有耳際溫聲軟語吐氣如蘭,心中更好似點著了一簇火苗一般,全身轟地熱了起來,傻乎乎地點點頭。


    卻又想起黑乎乎地儀貞哪能瞧見,忙道,“儀貞抓好,我跳了。”


    儀貞微微一笑,想起那句著名的台詞來,便道,“你跳罷!”


    你跳我也跟著…


    兩隻胳膊摟得更緊,隻覺得井外頭是一片淒風苦雨,深宮陰險,井內卻是有如春暖花開,寧靜融和,朱常泓雙腳落到地麵時,還擔心儀貞會摔下來,伸出一手去護著,卻是摟到了佳人小腰,隻覺得楊柳盈盈,不過一握,若不是想著旁邊還有兩人在,真是舍不得收回手去了。


    落到了實地,再抬頭望天,儀貞這才發現這個井是梨子型的,上窄下闊,站了四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高騫咳了一聲,提醒道,“公子,該打開入口了。”


    朱常泓也不知在發著什麽愣,忙從懷中摸出那串夜光珠,照亮了四周。


    原來這井壁都是用一塊塊的方型青磚砌成,高騫尋到了一處上麵刻有印記的青磚,手勁微吐,似乎是擰了幾下,但聽得軋軋做響,那井壁上便開了一道洞,大小能容得一人貓腰而入。


    這就是傳說中的秘道啊,原來這世上還真有這種東西的存在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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