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貞睜開眼,觸目所及,盡是一片皚皚雪白。


    草地森林,山頭湖麵,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連原本清澈的湖麵,也盡被冰封,整個靈魂空間象是變成了冬天的冰雪世界。


    這還是自有靈魂空間以來,頭一次空間裏的景物有了季節的變化。


    原本可都是四季如春的。


    她孤獨地站在雪地裏,發了好一會怔。


    空間裏的變化表明了什麽?


    想起上回得到寶船密錄之前的球幕影像,儀貞帶了點期待地抬頭望天。


    等啊等的脖子都仰酸了,也不見那青色的天幕有什麽幻化。


    其實自從奸黨除清,又嫁人以來,儀貞就很少進這靈魂空間了,主要是身邊多了個人,靈魂空間似也受到了影響,幾乎她閉了眼就沉睡入夢,都很少能進來了,沒想到卻是變成了這般模樣。不知道到了春天,這景色會不會也跟著變?


    忽然身子一暖,被摟進個火熱的懷抱裏,儀貞登時自靈魂空間中醒過來,不用睜眼,就這熟悉的氣息,略帶霸氣的力道,也知道是哪個了。


    但覺有兩隻爪子不安分地在上下亂摸,儀貞隻得趕緊睜開雙眼,小聲問了句。


    “回來了?”


    “想我沒?”


    朱常泓把睡在被中小臉紅撲撲,顯得精神有些不振的儀貞挖出來,抱在自己懷裏。


    這大冷的天,幾乎都在外頭跑,要不是想著忙過了這幾天,就待在府裏頭準備過年,朱常泓這位閑散王爺才不會這般辛苦呢。


    才半天沒見,有什麽好想的?


    儀貞決定不回答某人的傻問題,隻朝某人的懷中靠得更緊些。雖然靈魂空間感覺不到冷,但那種白茫茫的天地一片,還是讓人從心裏覺得發涼啊。


    朱常泓見儀貞這沒精打彩懨懨的模樣,還想著是不是生病了。這大冷的天,好些人都被凍病了。老丈人也才風寒初愈。


    他用自己的額頭貼上儀貞的額頭,咦,不但不熱,反倒有些發涼。


    “可是哪裏不舒服麽?”


    儀貞貼著他,伸臂環抱著小泓哥的腰。懶懶道,“沒有不舒服,就是覺得有點冷。”


    朱常泓這才放了心,摟著儀貞說起今日的收獲。


    “今兒買著一個會打首飾的。一個會做衣裳的,等去了那邊就讓他們給你做,想做什麽花樣就做什麽花樣。…可惜就是年紀老的點。”


    若不是年紀大了主家嫌棄,也不會放到人市了。


    儀貞心裏一窘,自己讓他尋些技工,可不是讓尋這些做衣裳首飾的啊,哎。算了,反正也已經買了,將來也說不定會用的上。


    想到自己出的主意,朱常泓多半都是言聽計從的,日後。…日後,小泓哥就是自己的倚仗啊!


    儀貞消沉了半日。第二日便又生龍活虎起來,跟朱常泓要了買來人員的名冊,勾勾畫畫,準備給這些人建個人事檔案。


    左爹恢複的可比儀貞快多了,今日一早朝上了政事房,就和幾名顧命大臣合計著,要速下手為快。命人將魏忠賢召來,隻見這人相貌堂堂,國字臉濃眉大眼,倒是忠厚之相,隻有眼神中透著幾絲隱藏的狡獪。


    維明不由心下吸了口涼氣。


    他年過四十,見過的形形色色的人無數,但象這般忠裏藏奸,善於偽裝的,卻是少有,想來這人若是真得了誌,那必是王振再世,劉瑾重生。


    當下同幾位大臣對了下眼色,曆數他重罪,便命宮中刑衛,將這人即刻拉到西市去斬首。


    魏忠賢自覺得膽戰心驚,魂飛魄散,隻叫著冤枉,那內操是皇帝的旨意,與自己與幹,侍衛們將他堵了嘴,推出政事房,正拖向宮外,卻聽幾個尖細的聲音喘著氣高喊,“刀下留人!”


    維明等眾臣一見是從內宮中跑來的小太監,手裏還拿著聖旨,心知又功虧一簣了。(.)


    原來是客氏聽說老相好魏忠賢被丞相傳喚,心知不好,忙求著小皇帝下了一道特赦令,令這幾個小太監飛奔著趕來救下魏忠賢。


    維明等人見除不了這個奸人,心中都是憤懣不已,但皇帝明旨在前,總不能違了聖旨。隻好教訓了魏忠賢幾句,將人放了。


    維明隻覺得胸中憋屈,想著這客氏在宮中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欺淩宮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畢竟她是小皇帝的奶娘,想除掉她卻不容易,隻能想法子將客氏趕出宮中了。


    維明又聯合了大臣們上了表章,請客氏移居宮外,小皇帝雖然不舍,但眾臣引經據典,曆數條陳,說得慷慨激昂,老淚縱橫,真心扛不住,也隻得準了。


    雖然沒有除掉魏忠賢,但也算是有點小進展,維明等人才算是鬆了口氣,眼看著年關將近,朝中也放了年假,文武百官皆封印休閑。


    左家這回過年,倒是人口多了兒媳和朱常泓這個女婿,德貞仍然長住娘家,嫁而不去,大家團圓著過了個熱鬧的年。


    過了初一,左府上就陸續來了各家親友前來拜年。


    黃小姐到了初六也同杜公子一道過府拜年,這二人如今真是琴瑟和諧,恩恩愛愛,且黃鏡英出嫁到杜府之後,因夫婿寵愛,公婆慈和,在杜家倒是過得如魚得水,自在快活。


    不過幾月,倒見得眉目間都是自信快活的神氣,似換了個人似的,哪裏還有當年在黃家那般鬱鬱含怨之色?


    桓清握了黃鏡英的手,笑道,“鏡英氣色,真個是越來越好,倒真是容光煥發了。這回來了,可要在府裏住幾日,與你兩個妹妹好好聚聚才是。”


    黃鏡英笑嘻嘻地應了,打發自家夫婿小杜回杜府,小杜心雖不舍,但人在左家,他哪裏敢多說半個不字,隻好老實地自己一個回了杜府。


    黃鏡英倒是在左府住下,仍與德貞一個院子,姐倆個倒是無數的話要說。有時儀貞也過去湊熱鬧,倒讓被丟在一邊的小泓哥心裏直鬱悶。


    初七致德一家人也來了,這一家倒是帶了個大新聞,周氏年紀也快四十了,居然老蚌懷珠,有了身孕了。


    原來周氏自得了秀貞的死信,哥哥一家又家破人亡之後,就再也沒了過去那威風勁兒,每日隻在家中吃齋念佛,萬事不管了。致德本還想納個二房來著,讓維明知道了叫去說了一頓,這才罷了,沒想到這大半年下來,周氏反倒懷上了,把個致德喜得心花怒放,直道幸虧聽了大哥的話,惜福養生,那子嗣自然就有的。


    母以子貴,致德也對周氏另眼相看起來,周氏自己也是喜出望外,卻是吸取了從前教訓,也沒有恃子而嬌,很有點洗心革麵之意。


    致德人逢喜事,麵上神情和平常大不一樣,見著自家大哥更是笑嗬嗬的。閑話說了一堆,正好德貞儀貞過來給二叔請安。


    致德瞧見德貞,就想起德貞這不尷不尬的親事來。


    “大哥,這王家小子著實不是個東西,新婚半個月就吵了嘴,到了如今也不上門,旁人勸也不聽,那王大人也是個不中用的,連個兒子也管不住,哼,等我這小兒子下了生,我可要好好的教養,莫學著那些不器的不肖東西。”


    德貞聽了低頭不語,儀貞則是心中暗笑,二叔這是任何話題都能拐到他未出世的兒子身上啊。


    維明就問致德,“那凝春院桃花院都被封了,二女婿如今不知在做什麽?”


    致德嘿嘿笑了幾聲,“那些樓子院子被封了,王家小子著實沒處可去,可就這般了,也不肯老實在家裏呆著,前些日子是總出去酒樓裏聽個書,喝個酒,這幾日有燈會了,就天天帶著小廝在大街上看燈作耍。”


    儀貞在一邊暗自吐糟,這可真是叫‘家裏呆不下了’。


    其實據小泓哥給的消息,這王禮乾窮極無聊,在家裏看中了個王夫人身邊的丫環,想叫王夫人給了他當個通房,王夫人猶豫再三還是沒給,反是把那丫環外嫁出去,因此這王禮乾在家裏找不著樂子,隻好在外頭閑逛了。


    不過王禮乾還是運氣好的,本來小泓哥都安排好人準備在桃花院裏給他下點好料的,沒想到桃花院卻就此封了,王禮乾也算是逃過了一劫。


    嗯,說起來,還是老爹的手段更牛啊。


    她在那兒想東想西的工夫,左老爹卻已經心中有了主意,微微一笑,對兩個女兒道,“你們去請黃侄女過來。”


    黃鏡英本來正在桓夫人跟前說話,被叫來有些納悶,還是給維明和致德施了禮。


    維明微笑道,“侄女來得正好,如今正好有一事,要勞動侄女一番。”


    遂把剛剛想出的主意說了,致德聽得還要用到自己,隻拍拍胸口打著包票,道,“大哥放心,管教那王家小子再吃回大虧。不怕他不上門認錯。”


    黃鏡英也笑嘻嘻地應了,卻是道,“左伯父隻莫要讓我家中知道就是。”


    長了這麽大,都是被人捉弄,這還是頭一會參與捉弄人哩!


    德貞心中暗笑,隻不好麵上露出來,儀貞卻是笑個不停,道,“可惜可惜,那王妹夫認得我,不然我去也使得。”


    維明笑罵道,“隻怕你是想借了名頭去看燈罷。雖然你已是出嫁女,但也得守著左家的規矩,如若有犯,定不輕饒!”


    致德打趣道,“難不成侄女回了鄉,哪天私自出了門,大哥聽說了還要寫信去訓斥一番不成?”


    眾人說笑一回方散。


    這邊卻是派了機靈下人,守在王家門口,打探王禮乾的行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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