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訂單都很多,如果代碼無法記住的話,根本忙不過來,因為每一份訂單不管是一個管件也好,還是幾百種管件類型了,全部都需要錄入erp係統,在打印出五聯訂單,其中倉庫管件備貨一份,管材備貨一份,一份排單員留底,在出現發錯貨物,客戶投訴時,需要將打印出了的訂單和傳真訂單原件相互檢查,如果是排單員訂單錄錯,相關人員就需要賠償客戶的往來運費。


    如果是客戶自己寫錯了,這樣的情況就比較好說。


    因為erp係統每人都有一個賬號,所以這裏的職責劃分都非常的清晰,任何一步出了錯誤都可以找到源頭。


    這些都是第一天,師傅跟我們說的,開始我們還不當回事,後來才知道如果貨物發錯是多麽多麽麻煩的一件事情,不僅自個要掏腰包,而且還要接客戶的投訴,向他們解釋。


    第一天上班報道,就在忙忙碌碌中渡過,還別說,人有事情做了,時間過得特別的快,好像才一轉眼,便到了下班時間,不過,因為貨物還未裝完,我們的師傅還要加班,原本我想著要和師傅打好關係,陪著師傅一起加班,師傅卻說什麽也要我們回去,臨了叮囑我們早點記住管件管材在erp中的代碼。


    私下裏,我們的師傅偷偷告訴我們,別看我們內務處的主任整天笑咪咪的,其實人特別的嚴厲,對手下要求特別高,每月的失誤必須控製在個位數,乃至零投訴。


    晚飯,打電話叫來曉蘭,還有夏茹雨一起,我請客三個人一起去唐人街的小吃城搓一頓,是我想念已久的火鍋,麻麻辣辣的感覺,吃起來真是酣暢淋漓,直吃的肚子都擱不下了,這才回房子。


    “小雨,走,上姐那去睡!”我扯著夏茹雨的手,讓她去我們那睡,反正還有兩張空床,明天一天都沒有課,正好一起去上班。


    我們三個人喝了點啤酒,人都有點暈乎乎的,邊走邊唱,走到出租屋樓下的時候,我忽然想起白日裏幹的一件不那麽地道的事情。


    由於親愛的人事部經理李大人,實在將我的火氣惹上來,我在轉身的時候,偷偷的從他那堆當寶樣的文件裏,拿出一張來,這會這張薄薄的紙片正躺在我的懷裏,等待我的處置。


    走到樓梯間,我從懷中掏出來揉成一團,冷笑的丟在垃圾桶裏。


    曉蘭捏著我的胳膊,醉醺醺地道:“說,你這家夥又幹什麽壞事了?笑的這麽賊……是不是又偷我的畫了?”


    “哪有!就是張廢紙罷了。走,回去繼續!”


    第二天,太陽才剛剛升起沒好久,溫柔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散落在擺著幾個空啤酒罐的桌子上。


    八點的公車簡直能擠死人,尤其是去往唐人街的,我和夏茹雨兩個人幾乎都沒地方站,身子都緊緊地貼在一起,我們走的是和曉蘭還沒起床,怎麽推她都不起來,怕上班遲到,我們隻好先出門了,本來她還說好今天要去給那日碰見的那個王董事送畫。


    忙碌而又充實的生活,擠擠公車,接客戶的電話,錄入訂單,有時會在訂單的核對中發現錄錯的項目,會遭主任說上幾句。


    有時公司的管子質量方麵出現問題,會接到客戶的投訴電話,口氣當然不那麽好,當然啦,任誰買的管子安在家裏,結果漏了一屋子的水,情緒能好那才怪了。


    於是乎,這種電話往往都由師傅的手,轉到我的手裏。


    反正,不過就是撒撒氣,被人說說,肉又不會少一塊。也不是師傅偏心,而是我讓師傅將這樣的電話交給我處理,一來鍛煉鍛煉英語口語,二來給腳都忙得不沾地師傅減輕減輕負擔,三來夏茹雨那麽斯文害羞的姑娘,我怎麽好意思將這活路交給她。


    我們的師傅,看起來歲數也不大,一頭利落的齊耳棕色短發,眼睛生的特別漂亮,水藍的模樣,總是看起來神采奕奕,說起話來清脆悅耳,就像是掛在房簷的風鈴一般。


    聽她說話,那就是一種享受,我和小雨私下裏都說,能有這樣一個人帶我們兩個,簡直是太幸運了。我們學起來也特別的賣力。


    尤其是夏茹雨,居然才一個早晨的功夫,基本上已經可以錄入簡單的訂單,也算是幫了師傅的忙,至於我,向來記性不好,便一邊找著空背代碼,一邊接客戶打來的電話。


    當初分的時候,說是夏茹雨來接客戶電話,現在看來,接客戶的投訴和谘詢電話成了我的主要工作。


    “喂,餘總您好,您看你昨日下的訂單已經全部備貨完畢,今日是否發上來?”


    “喂,王總您好,請問您的貨款辦了沒有?您看早點辦過來,我也好早點給您發貨是不是?……是,好的,今日發貨,那王總打過款之後,請給我傳一份傳真過來,謝謝王總,嗯,不客氣,再見。”


    “喂,您好,這裏是連通管業公司,我是新來的客服蔡小朵,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的?”


    “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哦,請您慢慢說,我看能不能為您解決……昨天發上去的電工管一折就斷?”客戶的情緒比較激動,幸好,還沒到罵人的程度。


    我業務不熟,現在為止還隻知道電工管是用來穿電線的,其它的東西還不懂,隻能將電話交給在一邊忙碌的美女師傅。


    師傅果然厲害,隻說了幾句便直接將電話放下,主要的意思便是找當地區域的業務員解決,原來,每個區域都有相應的業務員負責。


    我剛剛將這些記在筆記本上,還沒來得及去接客戶發過來的傳真,“叮鈴鈴!”該死的電話鈴又響了。我也是太急了,拿起來便道:“喂,哪位?”一出口就後悔了,似乎這樣不太禮貌,更不專業。


    等到電話裏傳來一個令我比較厭惡的聲音,我就更後悔了。


    電話那頭竟然是李經理陰沉沉地聲音:“叫蔡曉朵上人事部一趟,還有你一起上來,什麽服務態度。”


    “啪!”還沒等我說清楚,這位高高在上的人事部李大人,已經摔了電話。


    我無奈的撇撇嘴,跟師傅打了招呼,放下手中的資料,直接上樓,人事部的幾乎沒有人,可能都去開會去了。真是不知道,這位李大人不去開會,沒事找我幹什麽。


    這位李大人虎著臉,陰沉沉地捏著一遝文件。


    感覺氣氛不對,我笑著道:“李經理,找我有什麽事情?”


    他轉過頭,厚厚的眼鏡片後麵,是一雙憤怒的眼:“說,這文件你是不是抽了一張走!”不是疑問,而是加強板的肯定。


    說不心虛那是假的。要說我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容易衝動,尤其是過度憤怒的時候,往往喜歡任憑心意做事,而不管後果如何。


    看,這下麻煩了不是。


    不過,傻子才承認,便是他在篤定,又沒用現場抓到。再說,那張紙也早讓我扔進垃圾桶,也算是“毀屍滅跡”。便是給他找一點點麻煩又如何,誰叫他老將眼睛放在頭頂上看人。


    見我像個牛皮糖一般,任他雨大風吹,我自巍然不動。


    他根本拿我沒用任何辦法。


    “李經理,要是在沒用什麽事情,我先下去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我轉身正要走,李經理又道:“叫剛才接我電話的客服過來。”語氣不善。


    滿頭黑線。我是不是跟這個這位親愛的李經理大人前世有仇,怎地我的小辮子竟讓他給抓到。慢悠悠的轉過身,堆起滿臉的笑容:“我就是剛才接電話的客服。”


    什麽叫得勢的小人,什麽叫借題發揮,什麽叫不打草稿能訓人訓兩個小時,什麽叫罵人罵的有水平,今天我可真是見識到了。


    李經理明顯的公報私仇,故意曬我的麵子,一直訓到整個辦公室都坐滿了人。


    “你這麽大的人了,還讓人怎麽教你?嗯?”


    “怎麽這麽基本的禮貌用語都不會,我告訴你,我們連通公司可從來都不會養閑人。”


    “我隻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一個月之後,你不能勝任這份工作,準備好走人吧!”


    有人遞來同情的目光,有人似乎滿好奇的,不時拿探尋的目光看過來。


    至於我,身子立的直直的,任由麵前的人口沫橫飛,橫眉冷對,怒目掃視。


    “蔡曉朵?”我正挨著訓,突地聽有人在叫我,下意識地回道:“在。”


    輕笑聲傳來,麵前出現前幾日見過的王董事,今日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手中拿著公文包,看來是剛剛開完會。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他看向辦公桌前的李經理。李經理像是隨時戴了好幾副麵具一般,馬上起立,換上一副諂媚的模樣:“沒問題,王董看中的人怎麽會有問題。”


    他又望我一眼:“蔡曉朵,你先去忙,記得好好幹,不要辜負王董對你的期望……”這一番崇崇告誡,麵目慈祥好像是我年長的長輩。


    這可真是,前麵在我麵前就像是揮舞著鉗子的霸王蟹,現在,那就是隻軟腳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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