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敘過閑話,孟清菲迫不及待的道,“哥哥,柳姐姐要在徐婆的田裏種花兒,她昨兒是去花市買花苗子,可惜那些花木鋪子都不賣給她,你知道哪裏有賣花苗子的麽?”


    孟子然聞言一怔,清潤雙眸疑惑看向單小葵,“田裏種花麽?”


    “嗯。[.超多好看小說]”單小葵含笑點點頭,見他眉頭微蹙,似有不讚同之意,試探著問,“孟家哥哥可是覺得大田種花可行麽?”


    孟子然微微輕笑搖頭,“不是為這個。這麽說,你打算在城郊長住?”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兒家,況身邊又沒個得力的人……


    “是。”單小葵心中微熱。認真說起來,與孟家兄妹也不算太熟。隻是見過幾麵,也算是泛泛之交。不過因和孟清菲秉性相投,心理上便感覺一下子拉近了好多,又因二人年齡相當,際遇也算相似,能說到一塊兒去。


    與這孟子然雖也見過幾麵,交集更少。不過因初次來徐婆這裏,因孟清菲才敘了幾句閑話。至於到了重陽節,因有杜二姑娘到來,他和季雲翼另擺了飯桌在別外用飯,到她們走時,才又出來相送。


    他如今這般,怕是因孟清菲與她相厚,大概也有因她現下的處境在外人看來,容易讓人憐憫的緣故。


    不管是因什麽,單小葵心中是結結實實的感激。這個世界上,替她擔憂,在意她做什麽不做什麽的人,總也沒那麽幾個。


    心中邊感歎著,邊將自己的計劃簡略說了說。


    孟子然先是唇角含笑不動聲色的聽著,待聽到她說“每畝需萬株”時,不覺眉頭微微蹙起,屈起修長的手指,一下輕敲著桌麵,似是在思考什麽。


    待她說完,微微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這倒讓我想起曾在一本書中瞧見,說北京豐台等地善種芍藥,郊野連畦接畛,每日花農進城售花萬餘莖;又有吳中種玫瑰作食用,亦是以畝計;又有豫中鄢陵,多有以種花為事者,善植牡丹;又有廣州珠江兩岸,多種素馨花,多至一、二百畝……”


    單小葵原是覺得這個時空沒有什麽大田種花的,不想,他一開口便如數家珍的,一連說出這麽好些來,驚喜連連,和孟清菲對了個眼兒。(.好看的小說)


    孟清菲一把拉著他的衣袖,急切地道,“哥哥,我怎麽沒聽說過這些?”


    孟子然伸手輕敲她的額頭,輕斥,“誰讓你整日不喜讀書。”


    孟清菲揉了揉額頭,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單小葵也急忙插話道,“照孟家哥哥這麽說,我想在大田裏種花必是可行的,若不然,也不會有這麽些人種了。”


    “這是自然。”孟子然轉頭笑道,“隻是……”他修長潤白的手指輕敲著桌麵,思量片刻,笑道,“隻是南京城中,卻實沒有大田種花的人家兒。你說的那苗子,若想一下子買齊,是有些困難。”


    單小葵雖已了別的盤算,聽他這麽一說,還是掩飾不住,露出些微失望之色。


    “不過……”孟子然見她臉上的笑意垮下來,想了想又笑道,“我倒認得幾家做花木的,每樣幾百株還是可行地。”


    “幾百株也好!”單小葵趕忙打起精神接話。


    孟清菲上午被單小葵忽悠得滿心要替她做成這件事兒,誰成想,才不過幾百株,不由得失望地撅起了嘴巴。


    單小葵忙向她笑道,“其實,我原想隻種幾樣,方才聽孟家哥哥說,又想那牡丹和素馨也不錯,我回去再想想,每樣加幾樣,到時正好花期錯開,每個季節均有花開,均有花可賣,豈不更好?”


    “再者,那芍藥、夜合等分根都極容易的,今年少一些,明年切了球莖分了根,一棵至少能變出三四棵來,到時就好了。還有茉莉等,明年開過花之後就可插枝,一棵茉莉花不知能分出多少棵來。菊花亦然……”


    孟子然眼中閃過不易覺察的詫異之色,不為別的,隻為她說到各色花木繁殖之法時,如此輕鬆自然,如數家珍一般。竟不象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宅小姐,倒似個積年老花匠一般。


    倒是孟清菲自初和單小葵接觸,便知她與一般的人不同,倒不是她有多麽出眾。隻是她說話行事,很多時候讓人猜不透。比如那日她被人推入水塘,竟不哭不鬧,臉上連絲毫驚慌之色也沒。甚至出了水麵之後,還笑著向她道謝。


    再有在徐婆處見麵時,她聽說自己送的東西被杜府的人截了下來,亦沒有半點憤然之色,倒似是……倒似是活了多年的積古老人一般,波瀾不驚。


    也因這個,她不但不怎麽奇怪單小葵突然自杜府中搬了出來,更不奇怪她眼下的這番話。下意識裏已覺她懂這些根本沒什麽稀奇。


    隻得撅著嘴巴,勉強點點頭,又催孟子然,“那哥哥現在就譴人去問問,柳姐姐說,種花得趕著時節,有些今年必得種下呢。”


    單小葵忙笑道,“也不用這般著急,今年種下最好不過,過了年種上也無大礙。”


    孟清菲不依,非讓孟子然現下就譴人去問。


    孟子然隻得叫了一直跟隨著他的車夫老吳頭過來,吩咐他這就去問問。


    “哥哥,今兒我們不回城了,在莊子裏住一夜可好?”等人走了,孟清菲在亭子裏左右看看,拍著手興衝衝地說道,“我記得哥哥叫老張伯置了一套烤肉的物件兒,晚上柳姐姐也別回去。今兒才九月十七,天氣又好,晚上必有月亮的。咱們在這亭子裏烤肉吃酒賞月如何?”


    不待人回答,她又遺憾一歎,“今兒出門忘了去叫季妍那丫頭片子了,若有她在,今兒不更熱鬧。”說著話,眼睛就轉到姚黃身上。


    孟子然已猜到她要說什麽,忙製止道,“季家妹妹能和你一般自由自在?那府裏有老太太老太爺呢!況季二叔派官的事兒才有眉目,闔府都正為這事高興。你去叫她,她來又來不得,平白叫她掛心。”


    孟清菲興致缺缺地閉了嘴。眼睛轉到單小葵身上,明亮的大眼睛忽地又聚滿笑意,“那柳姐姐今兒別走,在我們這裏住一晚。”不待單小葵答話,她就鼓著雙頰,示威似的看向孟子然。


    一副他若不同意,就要鬧一場的模樣。


    單小葵回去倒也沒什麽事兒,留不留都可。見孟子然沒反對,反而轉頭望向自己無聲詢問。便笑著點頭,“也好,那就住一晚。反正我如今是自已做自己的主兒,不過還要勞姚黃姐姐去家裏說一聲。”


    姚黃忙在一旁笑應一聲,和蘭香一道下了亭子。


    魏紫見她們說定,忙忙的給各人添了茶,也說現在就去和人說,讓預備晚飯。


    “好好好,你去罷。”孟清菲眼睛笑得月牙兒一般,連連擺手。一轉身,向單小葵笑道,“柳姐姐,你來,我帶你各處轉轉。”


    自亭子另一側的木橋下去,便接著一條青磚小道兒,小道兒盡頭是圓型小月門兒,小月門兩側是長長的木廊。一頭搭在青磚粉牆上,隔著牆上的磚花窗,可見裏頭是幾個四方的青磚小院子。


    廊子另一頭用柱子支撐著,腳下的青磚小道和圍著園子的小道連在一起,形成閉合的圓型。圓柱子下是方型的石墩子,圍著石墩子有些自然生長的花草。或是菊花,或是還正頂著兩個花苞的月季花,或者已一叢匍匐在地上的牽牛花兒。


    二人在園子中轉了半晌,孟清菲帶她去瞧了瞧孟家的菊花園。雖大多數是重辯菊花,其中也有不少單瓣的,想來,有一小半兒可用。


    和孟清菲議了半晌,二人到花園中的一個木質長廊下歇息。這一架老紫藤樹長長的藤條手指粗細,將廊子頂爬得滿滿的,葉片已快落盡了,深秋午後的陽光,自枝條間灑落,在二人身上臉上灑下一片一片的光斑。


    孟清菲靠在長椅上,兩手張開放在椅子背,雙腳舒展,自得地來回踢著,有一搭沒一搭和單小葵說著閑話兒。


    單小葵也學著她的樣子,愜意地舒展身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


    說著說著,不知怎的就突然說到重陽那日。


    孟清菲嘟起嘴巴,不滿地道,“重陽那日本來說好生玩一場呢,誰想徐婆徐公要家去,你又帶了那什麽二姑娘,好生掃興!”


    “我家二姐姐有什麽不好的?”單小葵故意逗她,懶懶地笑道,“我見過她作的畫,也極好看。還有琴棋書三樣,她也不差。模樣也是中上等的,那份書香大家閨秀的氣質也屬上乘……”


    “哼!”孟清菲大眼睛一翻,小巧的鼻子朝天仰,“反正我不喜歡她,我哥哥也不喜歡!對了,那日你看到沒,她還支使她的丫頭討好姚黃姐姐呢,真是……真是……”真是了幾句,也沒說出底下的話。


    單小葵就笑了,心知她底下不是什麽好話。這大概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不好直說。其實那日的事兒,她也有所覺察,不過杜二姑娘做得也沒太顯眼,以為她沒瞧見呢。想不到她還是個極有心的人。一時又極好奇,“我二姐姐你還瞧不上,不知什麽樣的女子可做你嫂子?”


    孟清菲怔了一怔,咬唇抬頭,想了半晌,氣餒地咕噥道,“怕隻有神仙了罷!”說完自己也覺不可能,便捂著嘴“咭咭咭”地笑起來。


    單小葵斜睨她一眼,也跟著笑起來。“你倒也有自知之明,也知自己要求太高了。”


    孟清菲隻是咭咭咭的笑。


    這邊孟子然已將方那畫潤色完畢,聽見二人笑,抬頭看去,隔著色彩斑斕的零落葉片,隱約可見長廊底下,一對小女兒,因說了什麽好笑的事兒,正麵麵相對,笑得暢快。


    孟清菲正好麵朝這邊,見她雙頰似是都笑紅了。


    唇邊不由地也露出一抹笑意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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