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歡歡不再說話,快步走到那臥室門前,高聲喊道:“田爺爺,我們今天前來就是為了印證那楊廣傑和張北山二人,究竟誰對我們所說的是真話的!請您放心戒心,全力配合我們搞清事實真相,好幫助我們去阻止真正的惡人,再去做壞事啊!”


    她的話音剛落,門便應聲而開。田老漢蒼白著臉站在門前,看著郭歡歡遲疑的問道:“你們,真的見到了那兩個人了嗎?”


    郭歡歡點了點頭,走上一步,將老人扶了出來。


    田老漢坐在沙發之上,雙眼依然緊盯著郭歡歡不放,再次詢問道:“曉梅後來怎麽樣了,現在可還身體健康?她的孩子,可還好啊?那小楊現在,可還好嗎?他們身上和臉上的傷疤,可還都痊愈了嗎?”


    郭歡歡聽他這樣一問,霎時便全都明白了,看來,那獄中的楊廣傑,對他們所說的才是真正的事實了。


    她看著老人熱切的眼光,不由得低下了頭,實在不忍心告訴他,那些不好的事情。


    田老漢看她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便歎息了一聲,輕聲說道:“你不說話,就代表著他們都不好了。那麽,曉梅肯定已經不在這人世了!那孩子,也就沒有保住了!”


    郭歡歡急忙說道:“那倒不是,華曉梅雖然已經不在人世了,但和那楊廣傑還是過了幾年恩愛夫妻。那個孩子也已經長大成人,出了國,結了婚,而且也有了孩子了!那楊廣傑也十分出息,大學畢業之後,就留在了省政府工作,現在……”


    剛說到這裏,那田老漢就擺手出聲製止了她。


    “好孩子啊,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心裏難受,所以才半真半假的,說了這些話來安慰我。如果他們真的,就像你所說的這樣幸福。那麽,今天你們,也就不會千裏迢迢的來到這裏,找我詢問什麽了!肯定是他們之中,有誰觸犯了法律了!我說的可對?”


    郭歡歡垂下頭,羞愧的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老人,也實在是太過精明了些吧!怎麽什麽事情,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呢!


    “說吧,你們今天來,究竟想要知道些什麽?”


    田老漢微笑著。拍拍郭歡歡的肩,大聲說道。


    郭歡歡抬頭,看著麵前這個麵色紅潤,充滿慈愛的老人,出聲問道:“您能否願意。為當年的那場縱火事件,出庭作證呢?”


    田老漢一愣,隨即搖了搖頭,為難的說道:“我年紀大了,三十年了,有些事情我也記不太清楚了!你們讓我出庭做什麽證的,恐怕是不可能了!”


    郭歡歡看他突然之間。就從剛才的精明老人,變成了現在的糊塗老人,腦中思索了一番,突然浮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緊盯著田老漢,壓低了聲音問道:“田爺爺,當年救那張北山逃出火海的人。應該就是您吧?”


    田老漢突然聽得她這樣一問,嚇得一下子從沙發之上跳起身來,抖擻索索的看著郭歡歡,顫聲問道:“你……你這姑娘,年紀輕輕的。你又怎麽會知道,三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郭歡歡笑著,看著此時神情大變的田老漢,朗聲說道:“我當然不知道了,但,您現在這副樣子,不就明白的告訴我們了嗎?”


    田老漢搖晃了一下,頹然坐了下去,歎息了幾聲,幽幽的說道:“你這娃兒,機靈鬼怪,倒也不枉做了警察這樣一個職業了!”


    小鄭和那田老漢的孫女一聽,便互相望了一眼,小鄭見那姑娘看自己,不覺臉上一紅,而那姑娘也是心裏一跳。


    四人團團坐在沙發之上,一時之間靜默無聲,隻聽得那田老漢,連聲歎息著說道:“想來,當初那夜,應該也是老天的一種特意安排吧!原本,我還要在朋友處多呆幾日了,卻恰逢朋友有急事要離開,於是,我就在那天早上,架著牛車往回返了。”


    郭歡歡等三人,緊張的看著陷入到對往事回憶之中的田老漢,不知他又將講出,怎樣一個驚天的大秘密來?不覺都屏住了呼吸,靜聽他下麵,將要說出的每一句話。


    田老漢深深的又歎了一口氣來,看著緊盯著自己的三個年輕人,輕聲說道:“那夜,我架著牛車剛剛走到村口,一抬頭,就看見了那衝天的火光。再仔細去看方位,才感覺,好像正是自己所住的那幾間木棚子房。


    我急忙跳下車來,將牛拴在一棵樹上,就朝著著火的地方跑過去。


    等我跑過去時,那火正是燒的正旺的時候,於是我就想,肯定是房中進去過人,才會不小心引發了這場火災,但不知房中那人,究竟逃出去了沒有。


    於是,我四處看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浸在屋外那飲牛的水槽之中,再舀起一盆水來從頭頂澆下去,等得全身都濕透了,我才衝進火中去快速尋找,還沒有進去多遠,就在一根房梁之下看到有人。我拚命用腳蹬開房梁,將那人背在背上便逃出來了。


    那人已經被燒得是,渾身焦黑一片,我以為他肯定是死掉了,正要起身去村裏叫人過來滅火,誰知,我剛邁出一隻腳,就被那人用手死死的抓住了。


    我嚇了一跳,急忙再俯身去細細看那人,這才發現他竟然圓睜著一雙眼睛,氣息微弱的對我說道:“救……救……我……”


    那人聲音雖然微弱,但我一聽便知道他是誰了,急忙找到一塊廢棄在院中的門板,將他拖上去,費力的將他拉至牛車旁。那時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就那樣將他連著門板一起就移到牛車上了。


    我來不及回村去告訴其他人,因為我知道,燒傷必須盡快醫治,於是架起牛車就向鎮子奔去,


    天麻麻亮時,終於來到鎮上老中醫的家裏,將他叫醒,給這張北山進行了簡單而又必要的治療。


    老中醫叮囑我,燒傷病人忌諱挪動。幹脆就在他那裏,進行進一步的治療好了。


    我一聽,這樣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也就答應了。


    正看那張北山悠悠醒來。我出聲正要問他,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之時,就聽得有人拚命砸門,喊著讓老中醫,去村裏救治燒傷的兩個病人。


    我一聽聲音,是村裏認識的人,就要出去喊他,卻被張北山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拚命的拉住我的手,氣息微弱但異常清晰的求我道:“田老伯,求你了。千萬不要讓村裏人知道,我在這裏!我不小心引起了火災,說不定,說不定還燒死了其他人!求求你,就權當我已經死掉了吧!”


    我一聽他這樣求我。心裏便立時明白了大半。


    這三個娃兒之間的愛恨糾葛,我平日裏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這張北山為人心思較深,比不得那兩人來的善良、單純。眼見著那兩人相好著,他這娃兒就因愛生恨,才會幹出這可怕的事情來。


    我稍一尋思,便對要出去應門的老中醫叮囑道:“你跟他們過去救人。但千萬不要對村裏人說我們今天來這裏的事情,就當我們從來就沒有來過一樣,可千萬千萬要記住了!”


    那老中醫和我是半輩子的交情了,他點頭答應就跟著村人回去了。


    我看到他們走了,這才回到張北山身邊,看著他眼中落淚。心裏雖然有些不忍,但還是很是生氣的質問他道:“莫非,是你放了這把火,原想將他們兩個人燒死?


    現在看情形,那兩個人還活著。所以你才會求我不要暴露你在這兒,生怕回去和那兩個被害者當麵對質讓你原形畢露!孩子,你太讓我失望了!為了情愛,你竟然會喪心病狂到這樣的田地!”


    那張北山聽得我說的句句是實情,辯白不得,隻得悔恨的哭著求我道:“田老伯,我錯了!一時衝動之下,我犯下了這樣的大罪,我現在真的很後悔!求你,繞我一命,現在我也被燒成這幅樣子,這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啊!也許,我也不會活多久的……”


    我看他說的痛切,再看看他現在全是焦黑的樣子,早不成個人形,心裏雖然覺得隱瞞他在這裏的事實的確不對,但也因為一時心軟就答應他了。


    後來,我返回村裏,這才知道那兩個可憐而又無辜的孩子的具體情形。


    曉梅傷的最重,而且後來,精神也因這次意外而深受刺激,出現了問題。倒是那楊廣傑,隻是臉上有些燒傷,問題不大。但讓我心裏感到略微有些安慰的是,畢竟這兩個孩子都保住性命了!


    後來,我就兩頭跑,借著時不時幫村裏去鎮上,換取生活用品的機會,去到老中醫那裏,看一看那個張北山恢複的怎樣了。


    我真的不知,這老天究竟是存了什麽心思?這張北山原本是這三人之中燒的最嚴重的一個,但他卻在這三人之中恢複的最快,僅僅隻是半個月的光景,他臉上和身上的燒傷就結了疤,並開始落疤了。


    我不知道,這世上是否還有像他一樣,生命力和恢複能力,這樣可怕的人存在,反正老漢我,活了這一輩子,還真是在這娃兒身上開了眼了!


    當我和老村長,合謀將那返回省城上大學的機會讓給楊廣傑之後,等得楊廣傑和那曉梅被省上派人用專車接回省城之後,我才找了個機會,將這件事告訴了張北山。


    我告訴他這件事的意圖,其實很是簡單,就是要讓他從此死了心,再不要去禍害這兩人。


    誰知,隔天,我再去老中醫那裏去看望他時,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就偷了老中醫一輩子的積蓄,不告而別了。


    哎,現在想來,當時的我,就如那故事之中的東郭先生一樣,救了一條歹毒至極的禍害回來!害的那兩個娃兒如此,還害的我的老朋友,失去了下半輩子的依靠!


    在這之後,我總是為那兩個娃兒揪著一顆心,生怕那張北山,會返回省城去繼續禍害他們。


    但這天地遙遠的,那兩個娃兒此一去就杳無音信,我也隻能終日裏心驚膽戰,為自己的多餘之舉悔恨不已,為那兩個娃兒祈求菩薩的保佑了!”


    那田老漢說道這裏,已是老淚縱橫,悲泣不已。郭歡歡等人,也是聽得唏噓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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