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六人結束了短暫的蜜月旅行,回到了省城。


    這一天,柳鵬突然就接到了,省上緝私大隊隊長打來的電話,對方一開口就問他:“柳局長,你是否認識一個綽號叫做‘黑鷹’的黑道之人?”


    柳鵬一驚,馬上反問道:“你所說的‘黑鷹’,真名是不是叫做曲洪波?你為什麽會突然提起他來?”


    電話那頭的緝私大隊長沉默了許久,突然就壓低了嗓音說道:“是的,這個人就是叫曲洪波!昨夜我們緝私大隊,根據線人提供的可靠消息,在一家夜總會裏端掉了一個藏毒窩點,非常幸運的抓到了這個人!


    我們突擊審問了一夜,他口風非常緊,無論我們如何突擊審問,他都一直沒有鬆口,向我們說明,這次毒品的貨源和背後的黑幫老大究竟是誰!但是,就在剛才,特別審問小組傳來話來,說是,他指明要立刻見你!


    我想著,也許是因為,你們之間以前有著的一層特殊關係,他才會指名道姓的要求見你!你最好還是來見一見他吧!說不定,這次和你見麵,他就會開口,告訴我們一些什麽消息也未嚐可知啊!”


    柳鵬放下電話,沉思片刻,就安排好今日的重要工作,叫上郭歡歡一同驅車來到了省緝私大隊的臨時看管所。


    隔著厚厚的透明牆,柳鵬豁然就看到了,此時正麵對著自己坐著的曲洪波,看他比起許多年以前,明顯又消瘦了許多,心中不由得就又想起了以前的種種,遲疑了片刻,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之後,他對郭歡歡叮囑一番,就自己一人推門進去了。


    曲洪波看他推門進來,臉上微微一笑。朗聲問道:“聽說你現在已經是警局的副局長了,不懶嗎!年紀輕輕的就直步青雲了!


    比起我這曾經的師傅來說,這是幸運極了啊!我先向你道賀了!”


    柳鵬也是微微一笑,緩緩坐下。也不客套,單刀直入,輕聲問道:“你叫我來這裏,不知道想要對我說些什麽?”


    曲洪波低頭沉吟了許久,這才抬起頭來,小聲對他說道:“一個月前,我查出自己已經是胃癌晚期了,醫生說,我也就隻有不到兩個月的活頭了!


    我一想到,自己家中還有八十多歲的老母親無人照料。想到還有剛剛進入大學的女兒要去供她完成學業,心裏真是後悔不已!


    當初,如果不是我一時衝動辭職回了老家,也許,現在我的人生恐怕就不會如此陰暗和不堪了吧?


    所以。我想要向政府坦白交代一些可怕的秘密,希望能爭取到寬大處理,好讓我在所剩不多的最後時刻陪著老母親和孩子,最後再進一些早該去進的義務!


    我知道你們警局現在正在徹查並進行掃黑行動,但是收效甚微。


    難道你們就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半年之前省城還是安定一片,而恰恰就在這半年之後。省城原先銷聲匿跡了的各路黑幫就會死灰複燃,而且社會治安就變得如此混亂了呢?”


    柳鵬靜靜的停著,並不急於打斷他的話頭。


    曲洪波遲疑了一下,用更低的嗓音說道:“因為……一直在背後操控這些黑幫的真正老大,現在回來了!所以,他們就有了雄厚的經濟來源來支撐。更有了一個可怕的靠山來做堅強後盾!”


    柳鵬看他說道這裏,就故意不再說下去,這才沉聲問道:“這個黑幫老大,究竟是誰?”


    曲洪波退後,靠著椅子。仰頭看著天花板,卻不再說話。


    柳鵬心裏明白他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就是為了讓自己想法子去替他減輕走私毒品的罪行。


    他歎息一聲,沉聲說道:“你不必這樣吊我的胃口!你也不要心存幻想試圖以此來要挾我們替你減輕罪責!


    你是黑幫第二號頭目,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暗中販賣毒品,禍害了多少人?想要減輕罪惡,法律不容啊!


    但是,你身體有病,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政府肯定會顧念到這些的!這你就大可放心了!


    隻是,今天,你告訴我所謂真相,還可以減輕你內心的罪惡感;如果你不告訴我,恐怕也隻是再加重你的一些內疚感罷了!


    說或者不說,就全在於你自己的一念之間了!希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這些話,柳鵬就站起身來,準備出去。


    曲洪波低頭不語,見他就要推門出去,就咬緊牙關,低聲說道:“好吧,我現在就告訴你,這個黑幫老大究竟是誰!”


    柳鵬轉身回來,看了一眼透明牆的方向。


    一直守候在外的郭歡歡會意,急忙推門進來,將記錄本擺好,聚精會神,準備去記錄下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曲洪波沉思片刻,緩緩開口講道:“這個黑幫老大,為人心狠手辣,自從三十年前在黑道之上崛起之後,手上少說也沾有十幾條人命了。


    聽幫中資曆深的老人手說過,這個老大當年也隻是幫中的一個無名小輩,加入幫中,也是非常突然,但是因為做起事來,幹淨利落,手下毫不留情,為人又陰險狡詐,沒有一個月就深得原先幫中老大的喜愛。


    不到半年的功夫,他就在幫中籠絡了一大批的人手為己所用,後來,因為有一次觸犯了幫規,差一點兒將老大牽連暴露出去,惹惱了老大,老大要將他處死。


    沒想到,他竟然事先設好圈套,在幫派據點安排好了自己的一幫死黨,將當時幫裏的那幫元老全部一網打盡,還親手殺死了老大,結果自己就取而代之了。


    不出一年,正趕上社會動蕩不安,他就借機和境外的走私販子勾結起來,將原來幫裏搶劫、收保護費等以往的小打小鬧搞成了販賣毒品的驚人舉動。


    當時幫裏為此而分成了兩派。一派堅定的支持他,要大富大貴,但是另外一派堅決不同意,說這樣做的話,禍害無窮,會幾輩子也不得心安的。


    當天夜裏,這新任老大就親自帶領幫裏最為心狠手辣的一群亡命之徒,手執利斧,挨家挨戶的將那些反對自己的人全部除掉了,少說也有二十來條人命。


    十幾年前,我加入其中時,作為新人一個,有幸匆匆見到了他一麵!”


    曲洪波說到了這裏,突然之間神情大變,不自覺的就打了個寒戰,渾身哆嗦了一下,停住話頭,抬眼看了一下對麵的柳鵬和郭歡歡,雙眼之中滿是驚恐之色。


    柳鵬和郭歡歡對視一眼,不知他為何會這樣驚恐。


    柳鵬輕聲提醒他道:“你接著說啊!”


    曲洪波這才如夢初醒般,雙眼之中的恐懼之色,不減反增。


    他遲疑了片刻,反而問麵前的兩人道:“你們可曾親眼見到過鬼?是否相信在這世上真的有鬼存在?”


    柳鵬和郭歡歡看他的眼神,再聽他這樣一說,沒來由的都感到一陣寒氣掠過,不由得毛發倒立起來。


    那曲洪波陷入回憶之中,神思飄忽,接著幽幽的說道:“從前我是根本就不會相信什麽鬼神之說的,但是,那天當我見到他時,我竟然會突然就之間就強烈的感到,這個人絕對不會是這陽間的活物,而應該是從陰間爬出來的鬼!


    當我被幫中的人帶進去見他時,他……當時正背對著我對幾人說著話,當聽到介紹我加入幫會的人的話後,就緩緩轉過身來,我立時就嚇得大叫了一聲。


    我看到他……他那張臉……皺皺褶褶,傷痕遍布,如鬼一樣可怕!


    他看到我驚嚇的樣子,卻並不生氣,反而微微一笑……天哪,他不笑倒也罷了,這一笑之下,比鬼還要可怕十分!


    我一輩子也忘不掉他那張臉上的微笑……”


    曲洪波說到這裏,又是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眼中的驚恐之色又加重了許多。


    他喘息了片刻就接著說道:“我後來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據說,第二年他就偷渡到美國去了,從此我就一直呆在幫裏做事,直到十年之後成為了幫裏的老大。


    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那個老大其實一直都未真正遠離過我們幫派,時不時就托人捎來話來,安排些更大、更多的買賣給兄弟們。


    他人雖然並沒有在幫裏,威信卻依然沒有減掉半分,反而因為他每年年底都會給幫裏兄弟們匯過來一大筆分紅現金而更見高漲了!


    半年前,他又托人捎來話,說是就要歸國接管幫派,要使得幫派順應時代需求,成為更為賺錢的機構。


    我原本也隻是暫時接管幫裏的事情,聽見他要回來接管,巴不得偷懶,偷個清閑,也就撒手不再管了。


    但是,他這回來已經快要半年了,隻是透過無數間接者向我傳話,我也問過幫裏的其他弟兄,竟然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的真身!


    前段時間,他讓我去除掉你身旁的這位女警官,結果我竟然失手,原想著他也許會來見我,沒想到,他還是沒有露麵!


    但是,這半年以來省裏的眾多毒品、殺人案件都和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柳鵬看他停止了講述,不由得皺起眉頭,追問了一句:“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曲洪波想了一下,搖頭說道:“幫裏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但黑道上的人都叫他‘鬼臉閻王’!”


    柳鵬和郭歡歡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對於這樣一個綽號著實感到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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