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


    蕭逸塵臉色陰沉,像是有無數根細絲不斷撕扯著他的心,但是他想要知道,最糟糕的結果是什麽。


    “隻怕以後無法生養?”老院判深吸了一口氣,這種終於說出來。


    他有很多疑問,蕭逸塵素來心疼蘇桐,他怎麽會嚇到她,但是看到蕭逸塵此刻的樣子,他卻什麽都沒問。


    老院判嘴角抽了一下,道,“老臣是說,興許還有一線希望?”這回他聲音很大,生怕蕭逸塵沒聽清楚,一下捏碎了他這把老骨頭。


    “要說,我們認不出你呢,這都是小問題?”鄭傑采取了迂回戰術,“要是王嫂醒來認不出你,反而再被你嚇暈過去,你說問題是不是就大了?”


    老院判像是提到了什麽羞以啟齒的事情,“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又讓自己長出了幾撮黑頭發呢?”


    “不管這些,本王要先找到他?”蕭逸塵的眸子閉上,沉聲道,“太醫去跟畫師描述你師父的樣子,然後繪出畫像交給黑影,金羽衛即可開始天南海北尋找你師父,隻有將人找到,才會有希望?”


    就是指不會影響他們同房?


    桌上的飯菜已經冰涼,顯然他沒有動過,鄭傑走到內室,看到躺在床上的蘇桐,眼眸裏也是擔心。


    蘇桐不言,夢裏老院判的話如在耳側,“希望很渺茫?”


    所以這事兒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絕對不能,而且老院判也隻是說隻怕不能生養,隻要不是絕對,他不相信,上天會這麽殘忍的對桐兒?


    蕭逸塵並沒有動,鄭傑繼續道,“表哥,你你總要照顧好自己,不能讓王嫂病中還要顧著你,要是你也病倒了,誰來照顧她呢?所以呢,飯還是要吃,為了王嫂醒來的時候,你依舊還是玉樹臨風,美若天仙,傾國傾城,閉月羞……”


    宋嬤嬤點點頭,她知道問題的嚴重的姓。


    “那快點請你師父來?”蕭逸塵望著老院判的眸子帶著急切,恨不得立刻飛了去把那人抓來給她醫治。


    蕭逸塵這才反應過來,忙鬆了手,仿佛是真怕自己把最後一絲希望也掐斷了,還體貼的幫老院判把衣裳領子整了整。“你再說一遍?”


    “滾?”蕭逸塵雙眼微眯,冷冷少了一眼喋喋不休的鄭傑,怒道。


    到了午夜躺在床上的蘇桐,猛地一下睜開眼,是那種一下子,快速的睜開。


    老院判語調停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其它的倒是不受影響?”


    屋裏隻剩下夫妻二人,蕭逸塵從輪椅裏起來,換了件幹淨得衣裳,然後又去握蘇桐的手,“娘子,你不醒來,沒有人喂我吃飯了?”


    “好餓?”蘇桐感覺自己肚子空空,餓得難受,不由得嘀咕著,然後快速坐起來,這才看清床前的蕭逸塵,略帶疑惑得看著他,“你幹嘛?”


    “確實是怪胎?”白頭老兒也一向瘋瘋癲癲的,聽老院判這麽一說,覺得自己跟那人相比,實在是正常的很。


    蕭逸塵聽他這麽說,他不管什麽怪胎,隻要能治好桐兒,他再所不惜,再說老院判的醫術放眼天下能與他匹敵的寥寥可數,若是他隻學了他師父的皮毛,可見那人的醫術當真是登峰造極了。


    他片刻的表情,她已經知道事實,重重得癱倒在床上。


    一直近盯著她的蕭逸塵不由得愣住,忘記了該有的反應。


    蘇桐思維慢慢回籠,昏迷中的那些難以置信的話。


    “老朋友,你跟老頭我一樣都一把年紀了,你師父還在世?”白頭老兒也難以置信的問道。


    白頭老兒點點頭。


    想到此處,他心裏邊有了希望,相信那人一定有辦法醫好桐兒。


    “而且,他老人家的脾氣實在是怪,經常見死不救,遇到不投緣的,無論你給送他金山銀山,還是用刀架在他脖子,他都不肯出手,因此就算找到了他,他肯不肯出手,老臣也不敢保證?”老院判繼續把話說完,心下沉重。“當然若是投緣的,他又會趕著給人家醫治,所以要看王妃與他有沒有這緣分?”


    “嗯?”蕭逸塵挑眉,眸子裏也有疑惑。


    “老臣的師父?”老院判的眸子閃了閃,說話時有幾分異樣,放佛提到了什麽特別難纏的事情。


    蕭逸塵的眼眸越發深邃,現在根本不知那人是否還在人世,即使在世還讓他給找到,醫不醫也是問題,這希望實在太渺茫了。


    他的眼眸望著她,這對於他們倆而言是怎樣的打擊,他的心中,是清楚的。


    “今天的事兒不得外傳?”蕭逸塵看著老院判說了一句,老院判點點頭,為皇家當差這麽多年,他早就明白這個道理。父塵人她。


    白頭老兒咂咂嘴,原來如此,他武藝都交給這小子了大半,還沒聽他喚過一聲師父?


    一個人,無論再強大,隻要有了弱點,那就一點就不可怕了,而如今,這蘇桐就是蕭逸塵的弱點。


    黑影撓撓頭,“皇上囑咐把全部都帶過來?”


    入夜,鄭傑走進院子,聽了秋兒的匯報,歎了一口氣,接過秋兒手裏的托盤,他沒有敲門,從小玩到大,他明白表哥的姓子,他不會開門。


    “你剛剛說什麽?”一隻手揪住了老院判的衣領,白頭老兒忙出招要隔開了自己的徒弟,“他說還有一絲希望,你再動手把他捏死了,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白頭老兒像是聽到了什麽奇聞,“我們倆都是滿頭白發了,你師父還能長出黑頭發?”


    這麽多雪蓮送來,怕是宮裏已經知道了蘇桐昏迷,蕭逸塵吩咐宋嬤嬤去知會各處,“說王妃隻是受了驚嚇,晚上就會醒來,沒有大礙?”


    老院判嘴角抽了一下,拗不過蕭逸塵眼巴巴的神色,解釋道,“我師父是個怪胎,他要是認為跟你不投緣,絕對不搭理你半句,我那年上山拜師,在雪地裏跪了一天一夜,他才肯看了我一眼,還好他倒是看中了我,便收了做徒弟,不過兩年後的一個下午,我采藥回來發現他一把火把房子都燒了,還把我趕下了山,說他要去周遊天下了?”


    那聲音帶著明顯的喜悅和激動,隻要她能醒來,隻要她還是好好的,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


    蕭逸塵快速回過神來,嘴角綻開滿滿地笑意,突然將她擁入懷裏,緊緊抱著她,很緊,很緊,緊的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來,唇貼在他耳邊,喃喃低語,“你終於醒了?”


    白頭老兒搖搖頭,真是命途多舛?


    這王爺平時自己給他治病,無論多大的災難自己都是一聲不吭的,今天的他有些不同,原來他,也隻是一個平凡的人,並非他們想象的那樣無堅不摧,無所不能。


    沒聽到蕭逸塵的話語,鄭傑繼續喃喃道,“表哥,你是知道的,表嫂喜歡美男,要是醒來看到你不美了,她說不定就另謀高就,甩了你?”


    “包括你,也不準對我父皇提及此事,否則……”正在沉痛中蕭逸塵正對白頭老兒吼,一時間沒聽清楚老院判的話,隻以為老院判是在反駁他,冷靜之後才忽的想起老院判說的是……


    這個刻意得解釋,蕭逸塵自然懂。


    蕭逸塵伸手抱住她,讓自己的熱源自胸膛源源不斷得溫暖她,“桐兒,你聽我說,太醫隻是說可能,我們還有希望的,就像你當初對我說的,要我信你,現在我的腿能站起來,你也信我一次好不好?”


    “吃的擱這了,不要又放涼了?”鄭傑把熱騰騰得飯菜放在桌子上,把涼得撤了下去,輕輕帶上了門。


    蕭逸塵聽了鄭傑的話,桐兒不會甩了他,可是桐兒會因為不想連累他絕後而……,他不敢往下想,她對於感情方麵,一向沒有安全感,這樣的事兒八成會讓她退縮,放棄他們之間的情分?


    隻是蕭逸塵似乎像是沒有聽到她說話一般,反手關山了門,又坐在蘇桐床邊,像一尊雕像。


    蕭逸塵的眼眸漸漸蹙起,眸子的希望漸漸消減,十多年前見過那人,哪現在他還在人世嗎?


    這些都不是夢?


    “王妃怕是不能生養?”


    “不過,倒是還有一線希望?”老院判突然開口道。


    “老臣試著給她開幾副藥,不過效果可能……”老院判的話沒說完,但是那言語中的意思,眾人已經明白了。


    蕭逸塵怔了怔,眼神依舊直直的望著蘇桐,沒有移動分毫,也沒有說話。


    “希望很渺茫……”


    “你的師父?”蕭逸塵問著,眼睛裏帶著疑惑。


    鄭傑的手握住門閂,用力卡住,硬生生將裏麵的橫木抵開。t7sh。


    “什麽辦法?”蕭逸塵在再次急急道。此刻他根本忘了自己還應該裝成傻子,哪管什麽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了別人。


    “你出去,我想靜一靜?”她雙臂環著自己,而後推開他,縮進被子裏,背對著外麵。


    “……”


    蕭逸塵鬆開蘇桐的手,自己去轉動輪椅,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轉著輪椅的手微微顫抖,鄭傑看著這細微的異樣,眼裏閃過心疼,表哥啊,用情這麽深,真不知是福是禍?


    蕭逸塵僵滯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一時間,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堵在胸口,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我的樣子,真有那麽恐怖?”蕭逸塵終於抬頭問了一句,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容貌,而是她的反應,她一定很傷心,自己不能再陪著她一起沮喪,不能讓她看到這樣頹敗的自己。


    黑影此刻剛好進來,手裏端著一盤子幹花。


    “你說,我又沒犯什麽錯,他就直接把我趕走了,還燒了房子,幾屋子的醫書都化為灰燼,唉,說起我那師父,實在是怪人一個,可惜我頂多學了個皮毛?”老院判提到這件事仍然很懊惱。


    老院判怔了怔,“怎麽把一盒子全都取來了?”


    蘇桐喝了雪蓮水,還在昏迷中,老院判交代道,“這雪蓮喂下去,最遲午夜王妃也會醒過來,王妃會暈倒也隻是一時受了刺激所致,待她平息過來不吃藥她也會醒的,王爺多陪在她身邊?”


    “可有辦法?”蕭逸塵的眼眸微微閉氣,再次睜開時,輕聲問道,此刻他的聲音裏已經是再也無法壓抑的沉痛。


    白頭老兒也目瞪口呆。


    “我不能懷孩子?”她問,蕭逸塵被她眼裏刹那的期待刺傷了眼,他也希望不是真的,可是……


    “表哥,你現在的樣子實在太恐怖?”那半真半假的語氣,但帶著濃濃的關心。


    鄭傑撇撇嘴,總算理他了,他抱了個鏡子在他麵前,“喏,你自己瞧瞧?”


    “問題就出在這兒?”老院判看蕭逸塵一臉期待,實在不想澆滅他那點希望,可是事實擺在麵前,他不能不說啊。


    “我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裏呀,最後一次見到他已經是十多年前,他知道我滿天下尋找給王爺的解毒之法,便突然從天而降,指點我說讓王爺習武,以內力再輔之藥物將毒素逼到腿上暫能保命?”老院判懊惱的說道,“不然皇上哪會讓你拜這個糟老頭為師,還不是看中他武藝高強?”


    這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她真怕主子垮掉了?


    蕭逸塵沉思著,若是被外人知道,還不知會生出多少亂子,到時候,隻怕太後,父皇都會……


    不能有孩子……


    秋兒趁開門的空擋,對蕭逸塵說了一句,“主子,您先吃點東西,太醫說了王妃夜裏就會醒,那就是一定會醒來,殿下不要太憂心了。”


    老院判取了一朵,放在碗裏研磨,皇上對三皇子實在寵上天了,連他的媳婦兒都護著,這一盤子雪蓮是皇宮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全部,竟都送過來,可見……


    盡管之前鶯兒說到桐兒的月事時他就猜測到這個結果,但是真正事實擺在他麵前,他止不住心疼……


    門外是宋嬤嬤的聲音,“王爺,小姐該吃藥了?”


    “進來?”蕭逸塵接了宋嬤嬤端進來的藥,蕭逸塵一手抱起蘇桐……


    二更了,第三更下午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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