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沒料到蕭逸塵會突然出現,手上的力道不由得鬆了,那蛇鑽了空子“嗖”一下竄了出去,脫離控製的蛇在丫鬟們腳下油走,瞬間場麵亂成一團。


    蘇焱掩住唇輕笑了一下,姐姐什麽時候連小孩子也喜歡欺負了,不過看著刁蠻的怡冰被一條菜花蛇嚇成這樣,又覺得幾分有趣,看蕭怡冰的眼神也有了幾分戲謔。


    “嘶!”一聲蛇被蕭逸塵的飛針釘在了地上。


    蘇桐遠遠的望著他,依舊麵如冠玉,繡金的朝服顯示著他尊貴的身份,原本琥珀般晶亮的眸此刻多了一絲疲憊,他正抱著蕭怡冰低聲喝道:“到處闖禍,真是一刻不讓人安身。”


    蕭怡冰嚇得眼淚流了出來,正委屈著,手指著蘇桐:“她……她……”


    “我帶你去休息!”蘇焱上前一步從蕭逸塵手裏接過了蕭怡冰,蒲柳帶著丫頭們很快都退了下去,蘇桐知道大家都在給他們兩個留空間。


    “你……”


    “你……”


    二人同時出聲,又同時住聲。


    “你先說!”蕭逸塵輕咳了一聲,隨即自己掏出帕子掩住了嘴,似乎極力壓製著劇烈的咳嗽。


    他的身子什麽時候虛弱到如此地步,這一點認知讓她心驚。


    “琪表姐什麽時候回來?”明明心裏是擔心著他的身體,一開口問得卻又是別人。


    “不日她就會返回京城。”蕭逸塵頓了頓,輕輕說道,“我是受了王叔所托,來接怡冰回去。”


    他是來接怡冰,而不是接她!他唯恐她又誤會他是為她而來。


    蕭逸塵吹了一下口哨,便有秋兒從假山之後捧著一盆花過來交到他手上。“七色花我照看了幾個月,長勢很好,現在就完全交給你了。怡冰在裏這裏也打擾了不少時日,我今日就接她回去。”


    蕭逸塵,什麽時候開始我們之間變得這麽客氣?究竟你心裏怎麽想的?難道就因為我的不辭而別、自作主張,你就要給我們的感情判死刑?


    她的心一點點的冷下去,此刻她覺得全身都在冰窖裏,手足僵硬,甚至行動都有些困難。


    她曾經說過要治好他的病,與他攜手,為他生兒育女,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曾經承諾要用一生的全部好好愛護她。


    可是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們的感情就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蕭逸塵走了,一起帶走的還有蕭怡冰,蘇焱看著一動不動的姐姐束手無策。


    “焱兒,你喜歡怡冰嗎?”蘇桐輕聲問道,她腹中的孩子在一天天長大,眼下不足三月尚未顯懷,但是時間久了恐怕就瞞不住了,她必須提前做好安排。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對將軍府無益的事情之上。”蘇焱認真的答道。


    蘇桐點點頭,被皇室的人看上,是福是禍都尚未可知,就連她自己都沒能幸免,要想跳出這個圈子就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蕭怡冰若是平常的世家女子,這門親事未嚐不好,可她偏偏是當朝的郡主,而焱兒不過是一個沒落世族的繼承人,這期間的差距不是輕易可彌補的。


    “這封信是我昨晚從祖母那拿來的,你去找信戳上的這位將軍。”


    蘇焱難以置信的看著蘇桐,“姐,你同意了?”


    蘇桐點點頭,“你長大了,能自己拿主意了,隻是祖母要求你必須帶著浩軒一起去,凡事不可強出頭,你性子魯莽,這點浩軒就比你穩重,你要多聽他的勸導,明白嗎?”


    “是,浩軒也非常想去戰場。”蘇焱喜出望外,“那我這就去準備了。”


    候了蛇輕。蘇桐看著蘇焱離去的背影,神色淒然,弟弟也要走了。


    “姐,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走到門口的蘇焱突然又折返回來蹲在蘇桐的腳下道,“無論怎樣,焱兒永遠都愛您。”


    蘇桐微笑著點了點頭。


    王府裏,蕭逸塵正在看折子,蕭怡冰坐在旁邊,最後忍不住問道,“你怎麽就不肯接蘇姐姐回來,她明明就是盼著你的。”


    蕭逸塵淡漠的搖搖頭,繼續看折子,“為了她的安危,你我是皇家子女,有著推卸不掉的責任,她卻沒有義務淌這趟渾水。”


    “可是就算你為了她好,你傷了她的心,若是她以後知道了,該是多麽……”蕭怡冰小心翼翼的看著堂哥,注意著他的反應。


    蕭逸塵手中的折子微微抖了抖,就連心跳也慢了半拍--傷了她的心--多麽殘酷的字眼,他的臉上依舊是淡然的表情,胸腔之中卻滿是無奈何酸楚。


    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包括必要的時候把她從自己的懷裏推開,隻希望她終將平安喜樂。


    可是當他意識到她心中的痛楚,滿心的愧疚又如一把鋒利的匕首,一刀刀割裂他的心腑。這樣的痛,幾乎讓他的手微微痙.攣。


    蕭怡冰卻沒看出他的任何反應,輕聲歎了一口氣,轉身靜靜得離開了書房。


    這一場叛亂看似皇家已經占了上風,然而真的能贏到最後嗎?京城雖然重新回到了朝廷的控製下,但是南方的戰事依舊如火如荼,本來朝廷有足夠的信心能打敗平南王府,然而數日之前南詔卻大兵壓境。


    平南王妃也是南詔的長公主,南詔皇帝的親妹妹,這一次他親自出征擺明了就是要助叛軍一臂之力。更有探子回報,太子一黨為了保存實力消極怠戰,現在戰鬥的主力竟然是西部邊陲趕去支援的新軍,朝中無人可堪大任,相信不久他就會接到父皇要他去前線督戰的命令,他還能全身而退嗎?


    若是不能,他的桐兒該是何等傷心,不如狠下心腸,將她推開!這樣就算他不能回來,她也不用頂著皇家遺孀的帽子受盡委屈。


    蕭逸塵放下手中的折子,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看進去。她離開的這幾日,他最牽掛的是她在將軍府過得好不好,然而等著他處理的事情太多太多,越是想她,他就越是分神。終於他還是放縱了自己,半夜偷偷去看她,不想被她逮個正著,他隻能繼續對她的傷心視而不見。


    今天他終於有一個借口光明正大的去將軍府,然而見了她眼裏的失望卻足以將他淩遲。


    可是,隻要能保住她,他什麽事都可以做得出來,他太了解她,也太懂她,知道怎麽做能讓她最快的失望、絕望、直至對他心死。


    “主子!”窗戶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卻赫然是白影,他在蕭逸塵麵前單膝跪下,“屬下擅離職守請主子降罪!”


    “我明白!”塵斂了情緒,靜靜地說道,“她還好吧?”


    他問得是蔣夢琪,這也是她最關心的人。


    “沒有大礙!”白影輕聲道,“屬下可以完成接下來的任務。”


    “不,有更重要的任務給你。”蕭逸塵搖搖頭,他在白影耳邊低語了幾句,白影大驚,“主子真要親自去?”


    “是的,你那邊不容有失!”蕭逸塵看著窗外冷聲道。有些責任他不能逃避,比如守衛祖宗的江山;有些事情他不能冒險,比如她的安危!


    幾日後蔣夢琪出現在將軍府。


    “表姐,你沒事就好。”蘇桐欣喜得把蔣夢琪讓進屋裏,“不然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盡說瞎話,什麽死啊死啊,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蔣夢琪麵龐紅潤,走路略顯緩慢,但精神狀態卻出奇的好。


    蘇桐有些驚詫,表姐變了,經曆了生死她變得成熟穩重,更重要的是她的心裏多了樂觀和希望,不再像以前在太子府裏渾渾噩噩。


    “宋嬤嬤,聽說你病了一場,現在看著好多了。”蔣夢琪剛落座,見宋嬤嬤端著果盤進來就親熱的問候。


    “多謝表小姐掛念,老奴一把老骨頭了,不過還算硬朗。”宋嬤嬤一邊將果盤放下,一邊回著蔣夢琪的話。“表小姐回來了也時常與我們家小姐走動走動,省得她一個人悶得慌。”


    蔣夢琪頓了頓,看來京中關於安寧王冷落嫡妃的傳言不是空穴來風了。“桐兒,你真打算不回去了啊?”。


    蘇桐苦澀一笑,“回不回去已經不重要了。”剩下的一句話她沒有說出來,眼瞎一切都沒有她肚子裏的孩子重要。


    蔣夢琪將果盤轉了一個圈,原本宋嬤嬤將放有酸梅的一邊對著蘇桐,因為她知道蘇桐在孕期,酸梅能緩解她胃裏的惡心感,可是蔣夢琪似乎專門挑著酸梅吃,最後竟然將果盤轉了一個圈。


    蘇桐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一切,在她的印象裏,蔣夢琪喜歡甜膩的水果,對酸的東西一向都避之不及,怎麽一場變故倒是將她的習性改了。


    “嬤嬤,這個提子看著不新鮮,你再換一盤過來。”蘇桐瞧著一小碗酸梅快見了底,其他甜味的果子倒是一點未動,於是找了個理由讓宋嬤嬤再送一盤來。


    這一次依舊,說話間蔣夢琪又將一碟酸梅吃的精光,最後注意到蘇桐看著她手裏的酸梅,才尷尬的住了手。


    “表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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