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


    奔馳車身裏的光景被高大的樹影遮沒,靳尊的手掌摁在底下的車座皮墊上,幾乎要將皮墊刺穿。


    黑眸裏的慍怒已經形成洪水泛濫之勢,那兩個人,僅僅隻是擁抱在一起,他心裏的妒火,已經快要將他燒穿。


    不再猶疑,想做就做,他快速打開車門,大步跨向了那兩個人。


    哭夠了,蘇抹箏這才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隨手兩抹臉上的淚水,又哭又笑的對著眼前的人道:“對不起,我,我實在是控製不住。”


    看著他胸前那濕透的一快,蘇抹箏頓時覺得不好意思,“對不起啊,又把你的衣服弄濕了。”


    他的眉頭一皺,眼中有著幾分不滿,“你知道嗎,我其實不喜歡你這個樣子。”


    “額……”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抬手,有著薄繭的指尖撫過她的眼角,拭去她的淚痕,“想哭就哭,不要在我麵前裝堅強,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


    他的薄唇輕合,蘇抹箏聽的幾乎愣住,“在我麵前不用偽裝,你就做你最真的自己。”


    “霍少彥……”她張著唇瓣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抹箏!”一道帶著怒氣的聲音壓來,藏著幾分熟悉,兩個人條件反射的回過頭去。


    夕陽的身影在後,他的黑影在前,麵容倨傲,薄唇緊抿,眼裏藏著慍怒之色,似乎,很生氣。


    蘇抹箏的麵色在看到來人後,沉了下來。


    霍少彥也是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指,複雜的看向靳尊。


    “靳尊,”她冷著臉出口,“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想再看到你!”


    “笑話,你以為你蘇抹箏是誰,我該乖乖聽你的話!?”他夾著怒風襲至,一身黑色的西裝,服貼的設計,胸前戴著白花,她撇過眼去,她可不會認為他這身打扮是因為抹琴。


    “那你又想幹什麽?”她隻留了個側麵給他,似乎多看他一眼,都是厭惡。


    “我想幹什麽!?應該是你想幹什麽吧。”他的臉龐逼近她的耳際,一雙如豹的眼死死盯向對麵的霍少彥,手一指對方的眉心,牙關緊咬出聲,“你不想再見到我,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嗎!?”


    “什麽?”蘇抹箏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不想再見到我,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對不對!?”


    他氣得口不擇言,“蘇抹箏,你愛上他了,是不是!?”


    “靳尊先生……”霍少彥的眉色一動,剛出口。


    “你閉嘴,這裏有你什麽事情嗎!?”


    後者淩冽的眼光掃去,霍少彥隻得笑了笑,“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靳尊的低氣壓下,後者仍然在笑,那明明如沐春風的笑容,看在靳尊的眼中,隻覺諷刺。


    他刷的回過頭,看向隻到她肩膀的小女人,“蘇抹箏,我要聽!”


    “聽什麽?”後者掃了他一眼,紅唇彎出戲謔的弧度,“靳尊,我沒必要事事都跟你報道吧。”


    “你跟他的關係?”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逼得她不得不仰頭看向他。黑眸中夾雜著狂風暴雨,似乎有火花,從中串出。


    她抬起右手,撫上他握住她肩膀的那隻鐵臂,“靳尊,放手!”


    “你跟他的關係!?”他寸步不讓,掌心更緊的貼住了她的肩頭,


    低氣壓壓來,蘇抹箏卻是緩緩放下手去,輕笑出聲,“我跟他的關係……”她看向對麵憂心忡忡的霍少彥,微微咬了搖頭,她跟他的事情,她會解決。


    眉眼一挑,蘇抹箏的紅唇微彎道:“我跟他的關係,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你”他氣的咬牙切齒,手下的力道更重,


    蘇抹箏雖然痛,卻依然勇敢的對視上了他的目光,“我怎麽,”


    “靳尊,請你搞清楚,你沒資格問這句話!”


    “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他的胸腹火氣上湧,猩紅著眼怒道:“蘇抹箏,你是我的!”


    一語出,風聲似乎都停住,他更是懊悔的差點咬下自己的舌頭。


    “呦!”她居然還能冷笑出聲,“敢情你靳總居然愛上我了。”


    “嗯,這確實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她一本正經的說道,趁他手下的力道沒有下重,這才從他的桎梏中脫出肩膀來,一個閃身,就站到了霍少彥的身邊。


    “靳尊,你的陰謀詭計,我早已經看膩,趁早收手吧。我不是從前的蘇抹箏,還能輕信你的三言兩語。”


    “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她恨恨出口,黑瞳中,怒色中燒。抹琴的屍骨才剛化成灰,她不會忘記,再也不會忘記,他所做過的一切!


    她的黑瞳裏燃燒著火焰,那精致的五官,猙獰的神色,居然有些可怕。


    而這份可怕,居然隻針對他,靳尊的胸口一窒,居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那一天早上,蘇抹琴的對話還在他的腦中回響。‘我有多恨你,我姐對你的恨,會比我更多,更多……’


    那一天,當他看到蘇抹琴從幾十米的頂樓上跳下去,當場死亡的那一刻。他的心,就開始莫名的慌了。


    蘇抹琴跟他那錯誤的一夜,讓陳靖霖拋棄了蘇抹琴,接受了家族安排的婚姻。他如何知道,這個女子會如此剛烈,居然會以死,來祭奠自己的愛情。


    在那份悸動懵懵懂懂的時候,他沒選擇解釋;在那份悸動越來越明晰的時候,他跟她,早已錯誤至此。


    蘇抹琴跳樓的那一刻,他就早已明白,她恨他,從那一刻開始。


    “我們走吧,”蘇抹箏挽住霍少彥的臂膀,“你剛下飛機,應該很累吧。”她的麵容上平靜無波,那巨大的痛苦,全都壓抑在她的情緒下。


    霍少彥的心房升起絲絲心疼,一攬她的肩膀道:“好!”


    死的人,總是輕鬆的,而活著人,卻得背負那些死去人的痛苦。蘇抹琴,是自私的。


    “蘇抹箏,你恨我嗎?”他們才走了幾步,身後響起了恍若呼吸的詢問聲,淡淡的,平平的,卻壓抑著痛苦的氣息。


    蘇抹箏的腳步,頓住。


    有疲累升上她的太陽穴,她微微的揉了揉,難受的閉上了眼睛。霍少彥見此,立刻拉下了她的手,改而溫柔的撫上了她的兩邊太陽穴,以指腹壓住,輕按,力道下得不輕不重,很是舒服。


    “謝謝……”蘇抹箏閉著眼睛,將大半身子都靠在他的身上。昨夜一夜未睡,今天又直接趕去了殯儀館,哭了一天一夜,身體的力氣都消耗殆盡了。


    前麵兩人那親昵的動作,幾乎刺瞎了他的眼睛。


    靳尊的一手痛苦的捂住了腹部的位置,另一隻手垂在身側,十指緊握,根根關節骨發緊,青筋爆突。


    他的胃向來就不好,以前常常因為熬夜的關係,空腹喝了太多咖啡,她為他親手亨製的食物,她從不知道,他都是丟進了垃圾箱。


    此刻,痛苦一陣陣從胃部傳來,他卻毫無知覺,眼裏,心裏,都是他們相處親昵的模樣,很是,刺眼。


    “蘇抹箏,你恨我嗎……”他猶疑著,繼續問道。


    若蘇抹箏能夠回頭,便能看到向來高高在上的他,此刻那痛苦難當的模樣。


    他捂著腹部,額頭上都開始沁出了汗粒,眸光微緊,咬牙硬撐。卻沒有吐出一絲一毫的呻吟聲。


    “我說過,別逼我恨你!”她淡淡開口,身形更往霍少彥那邊靠了幾分。


    頭部有些暈,腦袋有些撐大,她此刻連看清眼前的事物,幾乎都是吃力的。


    “好,我懂了。”他深深的吸氣,痛的彎下了高貴的身軀。


    “別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咬牙,死命的咬牙,他硬撐著沒有倒下去。


    “請放心,我會遵守我的約定,哪怕我妹妹現在已經死了!”她冷嘲出聲,手指骨捏的很緊,幾乎捏痛了握住霍少彥的手腕,


    “靳總,過幾天,我會來報道,絕不會食言!”她已經暈的看不清事物,身體的大半重量全壓在霍少彥身上。


    抹琴的死,讓她越發明白,世界上沒有永遠的依靠,能靠的人,隻有自己。她要學著強大,才能更好的保護家人,她不會,繼續懦弱下去了!


    “很好!”牙齒咬破了嘴唇,靳尊痛極反笑,“我等著你,蘇抹箏。”


    “沒事了,沒事那我就走了。”她風輕雲淡的說完,便拉了拉霍少彥的衣袖。


    後者立刻會意,半擁著她走向蘇宅。


    天高雲輕,晚霞升上,夕陽緊跟著著快要落幕。


    落日的餘暉,斑斑駁駁,將那兩人的背影,刻畫的如此之美。


    男人有著比例完美的身段,頎長的身形跟長腿,高出女人一截,卻顯得如此和諧。


    女人嬌小的身形依偎在男人的懷裏,兩人,如此登對。


    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兩人,終於忍不住,單膝跪倒在了地上,‘哢’清晰的骨骼落地聲。


    他的一手狼狽的撐著地麵,一手難堪的捂著腹部,麵上已經慘無人色。


    半響,他才哆哆嗦嗦的掏出褲袋中的手機,撥響了一個號碼。


    蘇宅,客廳


    蘇抹箏轉身就要去倒水,“我去倒水,你先坐一下!”她剛轉身,一陣暈眩便湧向頭頂。


    霍少彥臉色一變,大步上前堪堪接過了她倒下去的身子。


    (發燒,頭很暈,今天就更一章,請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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