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已經被過濾幹淨了,修真協會得到的消息隻是卞泰和敖泳兩人前往東洲大陸,並沒有第三個人。”一個人站在下堂,低著頭,恭恭敬敬地匯報情況。


    “嗯。”夙謹淵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監控葉沐的一舉一動,記住,絕對不可以讓她被修真協會的人盯上。”


    “是!”


    “還有,天歌和扶桑成親,聲勢越浩大越好。將人手放出去給修真協會送禮物,目的隻有一個,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明白?”


    “是!”那人應了一聲,告退。


    夙謹淵把玩著手上的玉石,神色深沉。


    葉沐跟天歌和扶桑都關係匪淺,他們兩個人成親,很有可能會讓修真協會的人注意到她的存在。除非他攪黃了這門親事……


    他歎氣:最近葉沐對他的懷疑越來越深,再有什麽動作,恐怕會弄巧成拙,到時候,她認真追究起來,恐怕事情會更加惡化,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在婚禮上弄出些什麽響動來,盡量讓葉沐成為一個形象模糊的背景人物。


    葉沐在瀟神界的身份,僅僅是宋瑤手下一個曾經曇花一現但如今名不見經傳的小兵,地位如同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而絕非魔王天歌的好友、妖王扶桑的“母親”。


    他拿出已經離開幾條縫隙的紫色預言,那天在裏麵看見的景象依然曆曆在目。


    “我會殺了葉沐?”他喃喃,慢慢收緊手心,將玉簡徹底捏成粉末,“原來……如此啊。”


    明明是在一處密室,上方卻傳來了湧動不息的悶雷聲,而這種聲音。隻有他一個人聽見了。


    他沒在意,鬆開手讓粉末掉下,站起身。邁步往外走。


    悶雷轟鳴越發明顯,充滿了威脅。


    ………………


    “葉……葉沐。你冷靜點。”敖泳咽了下口水。


    “我很冷靜。”葉沐站起身,隻覺得頭痛欲裂,眼前一片暈眩,她甩甩頭,搖搖晃晃往外走。


    打開門,正好看見剛剛回到這裏的夙謹淵。(.好看的小說)


    夙謹淵看見葉沐蒼白的臉色,蹙眉,關切地問了一句:“怎麽了?”


    葉沐忽然覺得很委屈。從神皇消散之後一直累積的情緒在瞬間爆發了出來,撲進夙謹淵的懷裏,她用力抱緊了他,痛哭起來:“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師父?這不公平!”


    她原本以為害了神皇的是一個人,而那個人早已在多年前便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如此一來,恩怨了斷,再不用恨誰。


    可如今,敖泳卻告訴她,當年謀害了神皇的很有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他們一直在孜孜追求的“道”。每一個修真的人,都把對“道”的追求看做最重要的東西,包括神皇。葉沐相信。哪怕是到了灰飛煙滅之際,神皇依然對“道”充滿了向往和信仰。可誰能想到,就是這種寄托了無數人希望的東西,卻會反過來謀殺它的信徒?


    這個真相太過殘忍,讓葉沐甚至開始慶幸神皇直到消散之際,仍然被蒙在鼓裏。


    可是,對她來說,這個“道”還值得她去追嗎?會不會有一天,她也落得與神皇同樣的下場?


    葉沐哭得聲嘶力竭。也讓夙謹淵束手無策,畢竟認識她這麽久。她從未如此失控過。


    他是很希望她越來越像一個“人”,但是。並不是要她變得如此痛苦。難道,是他逼得太緊了嗎?


    “葉沐……”他正想出言安慰,葉沐卻忽然暈厥了過去。


    “葉沐!”他伸手一探,發現她體內的靈力正處在暴亂當中,讓她全身的筋脈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便是筋脈碎裂,道行全失的下場。


    “哇!”後麵的敖泳也嚇了一條。


    夙謹淵瞪了他一眼,敖泳立馬舉起雙手表示無辜:“我什麽都沒幹!”


    夙謹淵沒理她,抱起葉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將葉沐放在床上,夙謹淵本想幫她引導靈力運轉,卻發現隨著自己的介入,葉沐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發惡化。


    千鈞一發之際,他猛然抽開自己的手,避免了將葉沐撐爆的危險,隻是,這時候葉沐已經全身漲紅,處在爆炸的邊緣了。


    沒有辦法引導,也沒有時間去想別的辦法,夙謹淵咬牙,索性開始用自身靈力開始強行壓製。如果說葉沐原本的靈力就像一片湖水的話,夙謹淵的靈力就是海,傾海入湖,其結果必然是毀滅性的。


    可也正是因為夙謹淵的靈力足夠強大,傾覆而下,瞬間將葉沐的丹田牢牢護住,避免了靈力繼續潰散的危險。


    而剩下的,就是需要更多耐力和運氣的疏導。


    睜開眼看見夙謹淵的時候,葉沐忽然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修仙的歲月如此漫長,很難有什麽不變,就連人也是一樣的。天歌、扶桑、宋瑤還有敖泳,他們都在一點點地成長和改變,隻有夙謹淵,永遠如此雲淡風輕、運籌帷幄,似乎沒有什麽事能逃過他的掌控。


    看見她醒來,夙謹淵漆黑沉寂的眼眸忽的漾開別樣的柔波:“醒了?”


    “看見你真好。”葉沐感歎了一句,有些吃力地起身,想起自己昏迷前經曆的那些,當時她的神智有些混亂,如今回想起來,也隻能記起一些模糊的畫麵。“我……走火入魔了?”


    夙謹淵拉了她一把,摸了摸她的額頭:“不奇怪,你在在霧海已經被彩色霧影響了一次,後來又替卞泰療傷……”說著,聲音低了下去,語氣有些沉鬱,“是我低估了古罹族的咒術。”


    “這哪能怪你呢,是我太不小心了。”葉沐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受了咒術的影響,也不奇怪,卞泰是融合了道術和咒術的高手,她替他療傷,卻隻注意到了靈力的運轉方麵。忽視了對其它方麵的防備,中招也不算稀奇。她按了按依然有些脹痛的腦袋,“可為什麽咒術會讓我走火入魔呢?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


    “不是咒術讓你走火入魔。是卞泰的情緒影響了你。你也知道,精通咒術之人意念遠遠超過常人。你隻是走火入魔,運氣已經夠好的了。”


    “那卞泰現在怎麽樣了?”


    “你還管他?”夙謹淵輕哼了聲,不久前卞泰還差點害死她呢!


    “是我要救他,技藝不精傷了自身也是自找的,哪能怪他身上呢?”葉沐將有些沉重的腦袋靠在夙謹淵身上,那昏沉的樣子跟喝醉了似的。


    “他沒事了。”夙謹淵低頭看了她一眼,伸手輕輕揉撚她的太陽穴,“還很難受嗎?”


    “好多了。”葉沐舒服地迷上眼睛。兩人靜默了一會。葉沐忽然說:“敖泳告訴你了嗎?”


    這話沒頭沒尾的,夙謹淵卻聽懂了,“嗯”了一聲。


    “我就知道……”葉沐咕噥。她變成那樣,要夙謹淵不追究是不可能的,可憐的敖泳,也不知道被折騰成什麽樣了。


    之前葉沐受卞泰影響,情緒本來就有些不穩定,然後又被神皇的事情刺激,結果就失控了――可以說,她這次走火入魔。絕對有運氣不佳的成分在裏麵。


    “你說,當初那個殺了我師父的人,真的是預言者嗎?如果是。那他到底是生天道的人,還是滅天道的人?他又為什麽要殺我師父呢?”葉沐喃喃問。


    這次夙謹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頓了頓才認真地說:“葉沐,雖然我不能確定他是哪一個天道的預言者,不過,我可以肯定,那個海遺族的背叛者,確實是預言者。”


    葉沐倏然抬頭,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的?”


    “我在海遺族的時候。曾不小心進入了他們的墓地――海遺族族人隕落之後,要統一收葬在一個指定的地方的。”


    葉沐眨眼:還有這事?


    夙謹淵繼續道:“海遺族確實是個奇特的族群。千千萬萬年,他們始終遵循著祖宗留下的規矩。哪怕一絲一毫都不曾更改,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天大的奇跡。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將千百萬年前的線索沉澱到今。”


    “線索?”


    “那個背叛者殺害了的人可不隻神皇一個,實際上,當年所有的族人都在他的算計之內。在神皇魂飛魄散之前,海遺族族人已經損失近九成,幾乎全軍覆沒。”


    葉沐倒抽一口冷氣。


    “但是,這個事實並沒有被海遺族傳承下來,他們隻記得一個事實:背叛者殺害了他們的大恩人,為此,他們必須付出一切代價贖罪。”


    如果換做別人,大可以說出“雖然我們對不起你,但是我們也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所以一切都是那個人的錯,與我們無關”這種話,但是,顯然海遺族是一個很大的例外,他們並沒有以自己的苦難換取神皇的寬恕,而是一點一點以實際行動慢慢彌補,哪怕這個過程比起前一種選擇要艱難萬萬倍。


    “海遺族,真的很了不起。”葉沐不由感歎。


    “幸存的海遺族族人將這件事刻在玉簡裏,與那些在這場災難中喪生的同伴一起埋葬。大概,他們的意思是希望能以此將災難埋葬,一切重新開始吧。”


    “所以,你是在海遺族的墓地裏發現了玉簡,所以才了解到這些的?”葉沐好奇。


    “嗯。”夙謹淵點頭,“那塊玉簡被刻畫的時候,海遺族還不叫海遺族呢。”


    “那他們之前的真正名字是?”葉沐好奇。


    “道遺族。”


    “……”葉沐沒明白,“為什麽要叫這個名字?”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看上方,喃喃自語,“道遺族?被道遺棄的種族?”


    “不是被遺棄,而是遺棄道的種族。”夙謹淵解釋,“他們是為了反抗天道而誕生的種族。”


    葉沐腦子裏瞬間電光火石:“所以,那個歸順天道成為了預言者的族人才會被稱為‘背叛者’?敖泳說,那個人也是海遺族史上唯一一個沒有畫願力符號的人。遺棄道的種族……難道,願力符號的作用就是擺脫‘道’的控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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