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厚在聽說江哲連夜離開了衛國公府而返回了軍營之中,便知道壞事了。


    但是他還不知道事情壞在哪一步,他急急地衝到了徐瑩的房間,試圖了解是否徐瑩做了什麽不該做的舉動從而惹惱了江哲。結果徐瑩就回答了他一句話:“江哲剛剛進來,自己就被打昏了,等自己醒過時,江哲已經走了。”


    徐子厚抻著脖子,瞪著眼睛問道:“就這樣?”


    “就這樣!”徐瑩很肯定地說道,她確實從頭到尾都裝昏迷來著。


    徐子厚又氣惱地衝身後跟來的趙姨娘說道:“你不是說事情已經成了嗎?”


    “我確實聽到動靜了啊!那動靜絕對假不了!”趙姨娘也糊塗了,她還是能夠看的出來徐瑩還是一個黃花閨女的。


    徐子厚吹著胡子說道:“不是你腦子壞掉聽錯了,就是有人當中當中橫插了一杠子,壞了我的好事!”可是到底是哪位姑奶奶截的胡,他卻是死活也猜不出來了。


    徐子厚是連連跺腳,本來一箭三雕的事情,現在卻形勢急轉幾下。江哲既然沒有和徐瑩發生關係,那麽他肯定會對自己給他下藥之事耿耿於懷,雖然自己並不擔心江哲會降罪於他,但是和江哲正麵作對,也不是他樂於去做的事情。


    果然,第二天江哲便宣布回京。這一方麵是因為他此次西巡的目的基本都已經完成,另一方麵他對徐子厚的戒心也迫使他不得不趕快離開劍南這塊是非之地。同時,他離開京師的時間確實也不短了,雖然中樞重臣都在京中,但是離了他這個皇帝,很多朝政多多少少都還是要受影響,時間一長,終是於國家不利,萬一出個什麽亂子,指著李敏幾個臣子,未必能夠處理的了。


    所以,乾偉皇帝啟程回京了,車隊浩浩蕩蕩,旗幡招展,堂而皇之地離開成都,向京師出發……


    就在大夥兒都以為江哲會直接回京的時候,江哲再一次選擇了微服離開大部隊。


    但是當他帶著張曉和陳紫殤正要離開的時候,宇文夕月卻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馬前,秀美的臉上露出若有若無的淺笑,柔媚的說道:“皇上這又是打算去哪兒啊?”


    江哲隨口應道:“朕去劍門察看一下民情!你們跟著大隊先行,有他們兩個跟在朕的身邊就行了。”


    “劍門?”宇文夕月眼珠子一轉,斜著眼睛笑道:“好像楊雨晴楊大小姐的家就在劍門啊!皇上這是去體察民情呢,還是去接新娘子呢?”


    “咳……咳……”江哲連忙幹咳了幾聲,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這個……正好順路,哈哈,隻是順路。”


    宇文夕月酸溜溜地說道:“你對她,可是真好。”自從上次掉下懸崖之後,她對江哲的感情已是徹底挑明了,雖說江哲也很浪漫地跟她“拜了天地”,可是在人前二人的事情仍是不是挑明,現在江哲要堂而皇之地去楊家提親,她又怎麽能不吃醋呢?


    江哲神情一肅,輕聲道:“如果你願意,朕也會光明正大的納你為妃……”


    宇文夕月臉上閃過一抹羞喜,隨即卻板起了臉蛋,冷哼道:“好了,好了,我有沒說你對我不好!不過我可提醒你啊,我和夢瑤姐姐都是孤苦伶仃的苦命孩子,被你騙了就騙了。可是劍南龍遊楊家,可不是一般的家族,西疆四道的綠林人物都是唯楊家馬首是瞻的。你是大唐朝的皇帝,楊家也稱得上黑道的皇帝,你此去,隻怕未必能稱心如意呢!”


    江哲馬上閉緊了嘴巴,女人吃起醋來是不可理喻的,她連這種醋都吃,還能和她講道理麽?不過,吃醋總是好現象,比不吃醋強多了。


    看到江哲眼中越來越濃的笑意,宇文夕月很生氣,一轉念,忽地想到楊家向來是強勢慣了的,江哲卻拐了人家的黃花大姑娘,如今送上門去,還是微服,說不定會被楊家那幫子兄弟趁機揍一頓,不禁又開心起來,同時也隱隱地有點兒擔心江哲。[]


    想到這兒,宇文夕月又故意笑著說道:“對了,好像楊大小姐也是被你騙了身子去的,楊家可是武術世家哦,而且是大家族,楊大小姐的叔伯兄弟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你就這麽送上門去,少不得要被人家教訓一頓,哈哈,好想跟去看你狼狽的樣子。”


    江哲心道,我如果帶著你去,下場肯定更好不了。所以便故意順著宇文夕月的話歎了口氣,說道:“好,那你就等著吧,我一定鼻青臉腫地回來,叫你看個夠。”


    宇文夕月也隻是下意識的一說,真讓她和江哲一起去楊家提親,她才受不了那個刺激呢,所以便也順勢嬌笑著說道:“好啊,那我和夢瑤姐姐就等著胖胖的你回來了!”


    江哲輕輕一笑,沒有說話,翻身上馬,衝宇文夕月揮了揮手,便一提馬韁,衝了出去。


    “保重……”


    輕輕的,一個帶些傷感的聲音隨風入耳,江哲猛地一勒馬韁,立住了身子。


    扭頭看向那個躲在帳篷後麵嫋嫋娜娜的人兒,她正用一雙清清澈澈的眼睛盯著他,眸波幽幽,仿佛兩汪深水的潭。


    李夢瑤見江哲駐馬望來,那雙長長的眼睫毛立即向下一垂,想要藏起些什麽似的。


    江哲想回身和她說上幾句,卻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終隻是深情的說了一句:“等我回來!”


    李夢瑤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一點頭。


    江哲這才揮手一鞭,駿馬便撒開四蹄,飛奔而去……


    當進入了龍遊地界後,江哲的心情也忍不住的激動起來,楊雨晴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一想到馬上就又能見到她了,他便又不自覺地揚起鞭子,緊抽了幾下胯下的馬匹。


    “此生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江哲不是詩人,也沒有陸放翁那種逸超脫的詩情,但是他也在斜風細雨中,披著蓑衣,騎著大白馬,入了劍門。


    劍門關天下奇險,雙翼番天,群峰環立,真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出劍門,沿途古柏夾道,綿延達數十裏。


    細雨斜風,撲麵而來,不如不覺中,劍門關已經被遠遠拋在後。


    不知道為什麽,江哲忽然想起了兩句淒涼的歌謠這裏雖然不是玉門,是劍門,可是自從踏入劍門地界,他便一直心中發悸,老感覺會有什麽不吉利的事情要發生。


    在這種低落的情緒影響下,江哲下意識想起的人兒,竟然是遠在京師的張靜姝,這讓他自己都為之一怔,那個刁蠻可愛的小皇後什麽時候成了自己最牽掛的人了?也許是隻有她沒有照顧自己的能力吧?


    江哲忽然摘掉了頭上的鬥笠,讓冰冷的雨絲打在他臉上,他需要冷靜冷靜。


    但是心中是慌得難受。


    他忽然想喝酒。


    辣酒,好辣的酒。


    用辣椒下酒,吃一鮮辣椒,喝一口辣酒,那才真辣得過癮。


    辣椒紅得發亮,額上的汗珠子也紅得發亮。


    江哲看看也覺得很過癮,可是等到他自己這麽吃的時候,他就發現這種吃怯並沒有想像中那麽過癮了。


    他已經被辣得連頭發都好像要一根恨“站”了起來。


    這地方每個人都這麽樣喝酒,這地方除了辣椒之外,好像根本就沒有別的東西下酒。


    所以他雖然已經快要被辣得“怒發衝冠”,也隻好硬著頭皮挺下去。


    蜀道難。


    蜀境中處處都有山坡,江哲停下來喝酒的地方,也在個山坡上用碗口的毛竹搭起個涼棚,四麵一片青翠,涼風陣陣送爽,在酷熱的天氣裏,趕路趕累了能夠找一這麽樣一個地方歇腳,實在很不錯。


    因為下雨,所以現在天氣並不算是很熱,可見經過這裏的人,大多仍會停下來喝碗涼辣酒再趕路。


    道路太崎嶇,行路太艱苦,能有機會享受片刻安逸,誰都不願意放過。


    人生亦如旅途,在崎嶇艱苦的人生旅途上,又有幾人能找到這樣的歇腳處?有時你就算能找到,也沒法子歇下來,因為你後麵有根鞭子在驅趕著你。


    生活本身就是根鞭子,責任、榮譽、事業,各種各樣的負擔都像鞭子一樣在後麵抽著你,你怎麽能歇下來呢?


    江哲一口氣喝下了碗裏的辣酒,正準備再讓老板上一碗時,就看見兩頂“滑竿”上了山坡。


    滑竿不是轎子,滑竿是這兒一種特有的交通工具,用兩根粗毛竹,抬著張竹椅,人就坐在椅上。。


    江哲在前世的時候便聽說過滑竿總是兩個人抬,不管你這個人有多重,不管路有多難走,抬滑竿的人都一定可以把你抬過去。


    他本來一直不太相信這個說法的,但是現在他相信了。


    因為他看見了坐在前麵一頂滑竿上麵的那個人。


    如果他不是親眼看見,他絕不會相信這麽樣一個人也能坐滑竿,更不會相信兩個骨瘦如柴的竿夫,居然能把這個人抬起來。


    江哲不是沒有見過胖人,可是像眼前這麽胖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塊活動的肥豬肉,穿著打扮卻像是個暴發戶,好像恨不得把全副家當都帶出來,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


    後麵一頂滑竿上坐著的卻是一位容貌不比藍大雄遜色的美男子,隻是神情之中卻帶了些許的娘娘腔。


    現在兩頂滑竿都已經停下,兩個人都已經走進了這涼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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