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下雨了,挺冷的。


    江哲的倔勁上來了,他渾身透濕地站在楊杲的小院門外,一動不動,像鋼澆鐵鑄一般。


    張曉和陳紫殤從來也沒有過處理這種情況的經驗,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最後兩個人一合計,幹脆陪著皇上一塊兒淋雨得了。


    可是這兩位的馬屁又拍到馬蹄子上去了,江哲可是在扮演情聖的角色啊,你啥時候見過情聖淋雨,旁邊還跟著倆保鏢的?


    所以江哲覺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便口氣生硬地說道:“去去去,你倆跟著起什麽哄?這是朕的私事,你們趕緊離的遠遠的,別在這兒看熱鬧了,有什麽好看的?還有,這是機密,不許把這事說出去,不然朕要你們好看。”


    張曉和陳紫殤無奈之下,隻好退了下去,遠遠地注視著江哲的動向。


    楊雨晴和楊杲撐著雨傘一前一後地跑了過來,見到江哲像個落湯雞一般地兀自站在雨中不動,楊雨晴的淚水“嘩”的一下便流了下來,她扔掉手中的雨傘,衝進了雨幕,勇敢地和江哲站到了一起。


    楊杲嘴上說要讓江哲在門外等上個十天八天的,可是他心中卻認為以江哲的身份,定然是不會傻乎乎地在門外幹等的,可是沒想到江哲還真站了這麽長時間,看來他對楊雨晴確實是一片真情啊。


    看著自己最疼愛的曾孫女也在跟著江哲淋雨,楊杲不禁心疼起來,他急急地衝兩人大喊道:“下雨了,先進屋吧!”


    江哲見老頭言語之中有了些鬆動,趕緊趁熱打鐵地說道:“不!老祖宗=不答應我和雨晴的婚事,我就永遠站下去。”


    楊雨晴也趁機撒嬌地喊道:“老祖宗!這雨怪涼的,我可是好幾天沒吃飯了,您就忍心把我凍病?”


    楊杲急得原地不停地打轉,心裏憤憤地想:看來這個寶貝曾孫女兒真是鐵了心了,罷了,罷了,看在這小子確實重情義的份上,隨她去吧……


    想到這裏,楊杲猛地一跺腳,向雨中喊道:“行了,行了,我答應了,快進屋吧……”


    江哲和楊雨晴聞聽此言,頓時激動莫名,二人笑逐顏開地相互攙扶著進了院子。


    待換好幹爽的衣物,重新在廳中落座之後,楊杲又開口說道:“我雖然答應了你們的婚事,可是還是有幾個條件的!”


    “老祖宗!”楊雨晴聽說還有條件,頓時又衝楊杲撒嬌說道,“您老怎麽又說話不算話啊?都答應了,怎麽又提什麽條件?”


    江哲卻微微一笑說道,“無妨!老祖宗請說!”


    楊杲捋了捋胡須,沉聲說道:“第一個條件,雨晴必須是明媒正娶,我知道你已有了皇後,也不強求你廢後,但是雨晴的位份不能低於貴妃!”


    江哲點點頭說道:“這是自然,朕登基以來,除卻皇後,從未充實後宮,貴德淑賢四妃之位皆虛,雨晴進宮,便賜金冊金印,位列貴妃!”


    楊杲點點頭,接著說道:“第二個條件,雨晴嫁給你,便是你江家的人,我楊家的所作所為便與雨晴毫不相幹,你不可因楊家事罪及雨晴,這一點兒你要寫下親筆詔書,交予雨晴保管。”


    江哲心下略一沉吟:怎麽聽老爺子的意思,他們楊家還有可能犯下大罪似的?哦,是了,他們是武林世家,難免不做些作奸犯科的事情,這點兒老爺子倒是多慮了,隻要不要謀逆大罪,貴妃哪裏那麽容易就被牽連啊?


    想到這兒,江哲又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沒問題!我現在便可寫下詔書給雨晴。”


    楊杲叫過下人,準備了筆墨紙硯,待江哲書寫完畢交給楊雨晴之後,又接著說道:“還有最後一個條件。(.)老夫是看你對雨晴一片真情,才同意這門親事的,所以你需保證今後要一直善待雨晴!”


    江哲連忙笑著說道:“這是自然!”


    楊杲一擺手,製止了江哲表態,說道:“口說無憑,你還需要再寫一份詔書,詔書之中言明,如若婚後不能善待雨晴,雨晴可休夫離宮,不予治罪!”


    “啊?”江哲和楊雨晴同時發出了一聲驚歎。這老爺子想法倒挺特別,這個時代一向隻有男的休女的,還沒聽過有那個女的休男的呢。


    江哲雖然覺得寫這麽一份詔書,實在有點兒丟麵子,可是轉念一想,放在後世,婚姻之中的夫妻雙方本來就應該是平等的,如果夫妻不和,哪一方也都是可以提出離婚的。


    所以,江哲略一猶豫,還是提起筆來寫下了又一份婚前協定。


    楊杲見江哲痛痛快快地答應了自己的三個條件,頓時開懷大笑,說道:“好,很好!明年此時,你前來迎娶雨晴吧!”


    “還得等明年?”江哲和楊雨晴又是一同瞪眼道。


    “怎麽?有問題嗎?”楊杲也瞪眼問道。


    “老祖宗,今年不行嗎?”楊雨晴扯著楊杲的衣袖撒嬌道。


    “這丫頭?一點兒也不知羞?哪裏有這麽急著嫁人的?”楊杲一本臉孔說道,“我推過術數,雨晴十八歲之前不宜出嫁,今年她才十七,所以必須要等到明年!”


    “這……好吧!”江哲雖然覺得術數之說純屬扯淡,可是這個時代畢竟不是自然科學主導的社會,命理陰陽之說,信者大有人在,老爺子既然信這個,如果硬跟他對著幹,把他惹惱了,再反悔不答應二人的婚事,反為不美。而且,再等上一年確實也不是啥壞事,宮裏的那個小辣椒還沒搞定呢,自己可是騙她說兩年之內不能行夫妻之事的。所以,思來想去,江哲還是選擇了答應一年後迎娶楊雨晴。


    其實,正如江哲所想的那般,什麽術數之說,確實是扯淡,楊杲自己也不信這些。他之所以非要等一年後再讓二人完婚,是因為他看的出來,江哲此次劍南之行,最主要還是衝著徐子厚和陳光曦來的,楊雨晴隻不過是個意外而已。


    楊杲本身就是正兒八經的嫡親皇族出身,對於江哲此時的心中所思所想也能猜個大概。徐、陳二家時代鎮守劍南和山南,一直手握重兵,兩家又互為親戚,此時已是一個功高震主、尾大不掉的局麵,任何一位稍有政治頭腦的帝王都是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的。


    雖然對江哲還並沒甚了解,但是楊杲也能看得出江哲絕不是一個毫無抱負之人,而且他既然能在登基的第一年便想到西巡,說明他早已注意到了這一對連襟了。


    對於江哲在山南和劍南的遭遇,楊杲也早已從楊家自己的情報體係中了解到了大概,所以,他料定,一年之內江哲必然會有所動作。而且從他所了解的信息來分析,徐子厚和陳光曦也絕對不會坐以待斃,隻要江哲的稍微強硬一點兒,便有可能爆發兵變。


    對於江哲能否在這場鬥爭之中獲勝,楊杲其實並不關心。打勝了,說明雨晴這個女婿選的好;打敗了,這劍南就不聽他姓江的了,他想娶雨晴也娶不了了。


    總之,一切的可能性都已經在楊老爺子的計算之中,不能怎麽說薑還是老的辣呢?


    所以,楊杲見江哲答應了自己這個最重要的條件,這才真正的心花怒放,見過下人吩咐道:“你去前麵傳話。就說老夫未來的曾孫女婿上門了,讓他們擺開酒席,好好陪老夫喝上兩杯!”


    在聽到了傳話之後,前院的楊家老少麵麵相覷,不明白老祖宗怎麽就改了主意,楊大莊主最是懊惱,心中隻想:“老祖宗是不是老糊塗了?本來是他一味堅持不要這個曾孫女婿的,這下可好,他成了老好人,我倒枉做小人了,不知道女兒怎麽恨我呢?”


    果然,在陪著楊杲和江哲一路走來都是喜笑顏開的楊雨晴,一見到自己的父親,立刻把俏臉一板,氣鼓鼓地扭過頭去,把個後腦勺兒丟給了他,楊大莊主不禁垂頭喪氣地歎息一聲。


    楊夫人見此模樣,趕緊張羅起來:“快著些,快著些,咱們姑爺上門兒,咋連杯茶都沒有?春香,快倒茶啊!冬梅,你去催催廚房,酒菜準備妥當沒有呀,趕快的整備酒席,把老祖宗最喜歡喝的劍南春搬一壇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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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楊杲所料,在回京的路上,江哲一直在想著心事。拜自己的爺爺武宗皇帝尚武所賜,這大唐朝的軍隊是越養越多,到現在全國的軍隊已達恐怖的三百多萬人。


    但是真正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這三百多萬軍隊中,真正聽他這個皇帝話的,隻有驍騎、羽林兩衛和江北大營。江北大營,自從李罡倒台後,江哲便已著手進行重新整頓。


    他先把江北大營的十一個都司所有的兵匯集在一起,然後進行統一選拔,以十人為一什,設什長一名;以五什為一隊,設隊長一名;以五隊為一曲,設曲長一名;以五曲為一營,設營將一名;以五營為一旅,設牙將一名;以二旅為一衛,設統兵將軍一名。


    經過重新整編,江北大營共保留了十衛人馬,分別為左右武衛、左右英衛、左右勇衛、左右屯衛、左右候衛,加上羽林和驍騎二衛,現在江哲能指揮動的便是這十二衛人馬,合計加起來人數剛剛超過十三萬。


    “所以,裁軍勢在必行!”江哲坐在輦車之中喃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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