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江哲睜開眼來,好象心有靈犀一般,宇文夕月也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嬌慵的呻吟,醒了過來,而李夢瑤則是還繼續閉著眼睛,但是從那酥紅的臉龐和微微顫動的睫毛卻可得知,她其實也早已醒了,隻是因為天已經亮了,而羞於坦誠相見罷了。


    宇文夕月翻了個身子,貼緊了江哲,玉臂一緊,像八爪魚一樣摟緊了他的腰,呢喃著說道:“不要急著起來,我要你抱著我們再多躺一會兒,這一年來,人家難得見你一次,多陪陪我們。”


    江哲憐惜地撫著她光滑的香肩,輕輕吻著她柔軟的發絲,低語道:“朕也想多陪陪你們,可是朕是這大唐的皇帝,實在是難得消停啊!東西突厥和吐蕃一直在虎視眈眈,現在連契丹都開始不安分起來了。你們情報司在那邊有很多人手,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不?”


    宇文夕月看來昨晚是被他折騰慘了,懶洋洋地扭動了一下脖子,皺著小鼻子說道:“你啊,什麽時候都忘不了國事,小心累著!”


    江哲嗬嗬一笑說道:“國事才不會累著朕呢,倒是你們卻是把朕累慘了!”


    “嗬?”宇文夕月用手支起下巴挑釁地說道,“現在反而倒打一耙了?昨晚到底是誰折騰誰來著?”


    “哎!“江哲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曾經有位聖人說過,一定不要試圖和女人講理,因為輸的一定是你自己,誠不欺我啊!”


    “聖人還會說這話?哪一位聖人啊?”李夢瑤耐不住好奇,也睜開眼睛問道。


    “大唐乾偉皇帝江哲啊!”江哲哈哈笑道。


    “你好壞哦!”二女同時掄起粉拳向江哲的胸膛擂去。


    江哲急忙笑著告饒道:“朕投降了!夕月你武功那麽高,朕真怕被你一掌給打的駕崩了!說真的,對於那個塔都你了解多少?如果契丹這個事情處理不好,其他和我朝交好的國家也會群起而效仿,到時候大唐就危險了!”


    宇文夕月整理了一下秀發,正色說道:“塔都是渾哥可汗的第三子,他的母親是我們大唐人,本來是渾哥可汗最寵愛的妃子,子以母貴,所以塔都一開始是非常得渾哥疼愛的。可是他的兩個哥哥都是驍勇之人,手底下也都有著自己的勢力。”


    江哲輕輕捏了捏鼻子,饒有興致地說道:“哥哥們擔心這個弟弟以後會對他們構成威脅,這個弟弟的母親又是外族人,倒也是方便他們行事。塔都母子肯定是被這兩個哥哥算計了吧?”


    “是的!”宇文夕月望著江哲說道,“那個時候塔都還小,才十一二歲,他的母親也不是有政治頭腦的人,他的兩個哥哥,便設計誣賴他的母親和人通奸,然後母子二人都被渾哥可汗貶黜出去了,去了契丹最北邊的一處草原,那處草原終年積雪,杳無人煙,隻有狼群。渾哥可汗因為懷疑塔都不是自己親生的,所以也非常狠心,隻給了他們母子十匹馬和四個奴仆。”


    李夢瑤動容說道:“那麽艱苦的環境,雖說有四個奴仆,可是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如何能夠活下來啊?渾哥這不是把他們母子往絕路上逼嗎?”


    江哲微微皺著眉頭說道:“但是塔都還是活了下來,當然一定也是吃了不少的苦,看來他這四個奴仆還是比較忠心的!”


    “忠心?”宇文夕月冷笑一聲說道,“你知道情況是怎麽樣的嗎?事實上,他們還沒到達目的地,糧食就吃完了。渾哥可汗因為惱羞成怒,沒有給他們任何的武器,所以他們連打獵都沒法打,隻好喝馬奶。可是十匹馬之中隻有四匹產奶的母馬,五個大人加上一個孩子,根本就不夠吃的。”


    “那他們是怎麽辦的?”李夢瑤一臉著急地問道。


    宇文夕月瓊鼻之中又是發出一聲冷哼說道:“關鍵時刻見人心啊!那個奴仆眼見冬天就要到來了,知道再跟著走下去,隻有死路一條,便在夜裏偷偷地逃走了,更可氣的是,他們還把那四匹產奶的母馬也一起騎走了!”


    “啊?”李夢瑤驚叫一聲,“那塔都母子豈不是活不下去了?”


    宇文夕月歎了一口氣說道:“塔都的母親也知道孩子還小,沒有馬奶隻有一個死,所以便連夜騎著馬去追他們,懇求他們至少留下一匹母馬給塔都。”


    “他們留下了沒有啊?”李夢瑤顯然已經被這個引人入勝的故事給吸引住了。


    “馬是留下了,可是他們卻也做出了更過分的事情。”宇文夕月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寒芒。


    “哎!母愛是偉大的,但是有時候母親為了孩子也就不會了思考。”江哲長籲了一口氣說道,“那四個奴仆既然敢逃走,便已經邁出了背叛的第一步,膽子也隻會越來越大!塔都母子又是被渾哥貶黜之人,對他們也難以構成什麽威脅,這母親孤身去追,豈能不受欺負?”


    “啊?難道……”李夢瑤驚呼出聲,小手也不自覺地捂住了櫻唇。


    “不錯!皇上猜的很對!”宇文夕月點點頭說道,“那四名奴仆見塔都的母親自己追了上來,又加上早已垂涎她的美麗,便一起……糟蹋了她!但是,他們總算還有點兒良心,給塔都的母親留下了一匹產奶的母馬。”


    “母子兩個人,一匹馬也還是不夠吧?”李夢瑤擔憂地問道。


    “由高高在上的王妃,突然到如今的境遇,朕如果所料不差,塔都的母親是活不下去了的!”江哲也沉聲說道。


    “你又猜中了!”宇文夕月看著江哲說道,“塔都的母親在把馬牽回去放到塔都的身邊之後,便自己隔斷了自己的喉嚨。”


    “啊?”李夢瑤再次驚呼出聲,“那塔都肯定是傷心死了!”


    “他更多的恨!”宇文夕月咬著牙說道,“他當時恨不得能夠把四個奴仆,把自己的哥哥和父親,抽筋扒皮,挫骨揚灰。可是他做不到,他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一路上的顛簸,再加上惡劣的天氣,他早已病了。他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像隻小猴子一般蜷縮在帳篷裏,隻在餓得要死的時候才能掙紮過去喝幾口馬奶。”


    聽到這兒,江哲和李夢瑤不自覺地都沉靜了下來,心中微微泛起一絲寒氣,想一想在寒風朔朔的冰原之上,一個簡陋的帳篷裏,十一二歲的孩子,蠕動著身軀去喝馬奶的情形,是多麽的讓人感到淒涼啊?


    良久,江哲才用低沉的聲音問道:“後來呢?”


    宇文夕月低聲說道:“後來,塔都就這麽著在帳篷裏苦苦捱了十幾天,然後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那匹母馬凍的受不了,便跑掉了。他的帳篷也被風吹破了,夜裏周圍都是風聲,外麵石頭被吹得亂跑……”


    “啊?那他還能活下來嗎?”李夢瑤焦急地問道。


    宇文夕月沉聲說道:“當時塔都也以為自己肯定是活不下來了,因為他終於堅持不住,暈了過去。但是他還是沒有死,當他醒過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他的媽媽!他正躺在她懷裏,她用自己的奶水喂他。”


    “他的媽媽?”李夢瑤驚訝地問道,“他的媽媽不是自殺了嗎?而且他已經十多歲了,他的母親怎麽還有奶水?難道他是在做夢?”


    江哲也感到非常奇怪,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宇文夕月,沒有說話。


    宇文夕月吸了一口氣說道:“他沒有在做夢,來的不是他的母親,而是他母親的孿生妹妹,也就是他的姨娘。”說到這兒,她停了下來,望向江哲,說道,“皇上知道塔都的姨娘嫁給誰了嗎?”


    “嗯?”江哲一臉疑惑地說道,“朕怎麽會知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是誰吧?”


    宇文夕月一臉肅容地說道:“他的姨夫叫上官警我!”


    “上官警我?”江哲忽地一下坐了起來,“上官瑜和上官瑾的父親?”


    “不錯!”宇文夕月點點頭說道,“塔都的姨娘和自己的姐姐關係非常好,也非常疼愛自己的這個外甥,她知道塔都母子被貶黜的消息後,顧不上上官瑾還小,便帶著侍衛騎著馬一路去找他們母子。找到塔都的時候,他隻剩半條命,嘴爛得什麽都吞不下。所以才用乳汁喂他。”


    “後來呢?塔都又是怎麽當上契丹新的可汗的?”江哲已是徹底坐直了身子,他知道有過這樣經曆的人,心智特別的堅強,絕不是輕易便可打敗的人,更何況塔都和上官家關係這麽親密,肯定對大唐沒有什麽好感了,倒真是個勁敵。


    宇文夕月幽幽地說道:“後來塔都便被帶到了大唐,跟著上官家一起生活了十二年,直到上官瑾十四歲,他才重新回到契丹。不過他的姨娘第二年就死了,因為照顧他,而感染了病菌,沒有挺下來。臨死的時候她把塔都和她女兒的手拉在一起,讓他要照顧好自己的這個姨妹,然後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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