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中元見程維哲被猛的打成這樣,瘋了一樣跑上前去直接揚手揮刀,可虎頭還沒動手,倒是軍師突然上前,一雙幹枯細瘦的手便有力地攥住了楊中元握著刀的手腕。


    他是叫軍師,可也沒人說他不會武功。


    楊中元被他拿捏住,心裏越發著急,眼看程維哲倒在地上被虎頭狠狠踢了幾腳,他的心就像碎裂一般,疼得要命。


    他右手使勁掙脫軍師,左手揮舞過去,直衝軍師蒼白的麵容。


    楊中元雖然幹了十幾年粗活,身上有一把子力氣,可他到底抵不過正經學過武的軍師,隻看他的左手剛勾拳過去,便被軍師一腳踢在小腿腳踝處,頓時疼得站都站不住了,整個人往一邊倒去。


    然而就在這時,軍師抓著他的手發力,一個回身便把他壓在案板上,一雙手更是被他狠狠彎在身後,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放開我,放開我,咳咳咳,你們到底要幹什麽?”因為疼,楊中元的聲音都變了調,卻還是聲嘶力竭喊著。


    伴隨著虎頭邪笑的聲音,軍師啞著嗓子說:“小老板,你猜呢?”


    楊中元使勁扭動肩膀,想要掙脫軍師的牽製:“程家給你們多少錢?我也能給,放了阿哲。”


    從他被軍師壓住他就意識到,虎頭和軍師兩個人是故意過來砸他的麵鋪的,並且砸完之後,還要狠狠教訓一頓程維哲。這也是為這麽在他們兩個根本打不過的情況下,隻有程維哲一個人挨打,他卻隻受了皮肉傷。


    會針對程維哲的,肯定是程家那些人。


    對方有武藝在身,並且目無王法,楊中元唯一能做的,隻能通過金錢使對方放棄繼續作惡下去,保住程維哲。


    鋪子砸了就砸了,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楊中元被軍師壓著,根本看不見虎頭到底是如何毆打程維哲的,他隻能聽到虎頭興奮的大笑聲,還有身體被狠狠打擊的啪啪聲,卻沒有聽到程維哲發出半點聲音。(.)


    他肯定是怕他聽了著急,所以無論身體多痛,都不願意叫出聲來。


    楊中元眼睛都紅了,他拚命反抗著軍師的壓製,喉嚨裏發出憤怒的叫聲:“放開我,別打他。”


    軍師一雙手用力壓著他,但楊中元勁也不小,幾次顯些要被他掙脫開來,軍師眉頭一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一腳揣在楊中元剛受過傷的小腿上,咬牙道:“老實點。”


    楊中元被他踹這一下,小腿頓時疼得直抽筋,大冬天裏,他冷汗都冒了出來,右腳腳踝鑽心剜骨,如果不是被壓在案板上,他肯定已經站不住了。


    可身體上的疼痛,終歸比不得心裏的焦急。


    楊中元覺得嘴裏發苦,他想要繼續說些什麽,可他卻也知道,這兩個人不會放過程維哲。


    就算不敢弄出人命,也總歸想要讓他狠狠挨這一遭,除了程家人,楊中元也不作他想了。丹洛這裏,沒人這樣看程維哲不順眼,也隻有程家不想讓他們順順當當開鋪子掙錢。


    楊中元腿上很疼,心裏焦急,他努力歪頭想要看程維哲一眼,看看他到底怎麽樣了:“阿哲……”


    楊中元的這一聲呼喚,這樣彷徨,也這樣無奈。


    就在軍師和虎頭都覺得任務完成大半的時候,程維哲卻突然動了。


    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力氣,隻看他猛地弓腰收腹,整個人往邊上滾去。


    “你馬的!”虎頭一腳沒有踢到他,一下子沒有保持住平衡,龐大的身軀往邊上歪了歪,竟沒有馬上把程維哲拖回來。


    好機會!程維哲奮力撲到被扔到地上的西瓜刀,握起來看也不看,直直朝軍師砍了過去。


    霎時間,噴湧而出的鮮血染紅了程維哲的雙眼,他佝僂著腰身擋在楊中元身前,用衣袖默默擦去唇邊的血跡:“我說了,誰也,不能動他。”


    “二弟!!”虎頭眼看軍師被程維哲砍中肩膀,一雙虎目幾乎要瞪出眼眶,他手忙腳亂扶住軍師,焦急地用衣服蓋住他的肩膀。


    “姓程的,二弟要是有個好歹,老子跟你沒完。”虎頭死死抱著軍師,陰狠地看著程維哲與楊中元,那模樣,顯然是對他們恨之入骨。


    可程維哲和楊中元誰都沒有心思去理會他了,程維哲受傷頗重,能撐下最後這一口氣反擊,實屬難得。楊中元顫抖著雙手扶著他坐在地上:“阿哲,你會沒事的,你會的!”


    程維哲衝他笑笑,這一次真的有點說不出話來了,剛才虎頭一直撿著他身上肉少的地方踢,現在五髒六腑都跟火燒一般疼,腿上和胳膊上也有點使不上力氣,但他看楊中元一臉要哭的表情,卻還是努力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


    “沒……沒事……”程維哲勉強說了這麽一句話。


    楊中元低下頭,十分輕柔地在程維哲唇角親了親:“阿哲,你先歇會兒,先歇會兒。”


    他從程維哲手裏搶過那把西瓜刀,慢慢站起身來徑直向虎頭走去,他背對著程維哲,眼睛裏是從未展露過的陰狠。


    如果不是傷到說話都難了,程維哲又怎麽會連安慰他都隻能說兩個字?


    此刻的楊中元,心裏滿滿都是憤怒和陰霾。


    他一步一步,向虎頭走過去。這個時候的他,滿心想的都是殺了這兩個,他已經忘了虎頭滿身武藝,也早就不記得此刻身在何處。


    他隻知道,傷了程維哲的人,都該死。


    虎頭原本對他絲毫不在意,他忙著幫軍師包紮,就連楊中元握著刀走到他麵前,他也壓根就沒有站起身來。


    對他來說,稍微有點底子的程維哲都任他踢打了,這個根本沒學過武的瘦弱年輕人,又怎麽會是他的對手?


    然而下一刻,楊中元揮袖揚手,用西瓜刀最鋒利的刀刃,直接往虎頭臉上劃去。


    毫不遲疑,果斷狠絕。


    虎頭根本沒想到他完全不顧後果,隻得抱著軍師往後猛地滾了一圈,然後就轉身高高飛起,右手勾爪,直直朝楊中元頭麵攻來。


    楊中元目光淩厲,他知道自己打不過虎頭,基本上連反抗能力都沒有,卻還是想要揮刀砍向他。


    他想讓這個人渾身是傷,血濺三尺,痛苦異常。


    他已經無所畏懼了,無論自己受什麽傷,也都不在乎。


    程維哲起不來身,他朦朧的視線裏,隻看到虎頭飛身而起,張牙舞爪般攻向楊中元,而楊中元卻根本不躲,甚至揮刀向前奔去。


    “小元……”程維哲想要喊他回來,可話出口時,卻隻成了呢喃。


    就在刀鋒跟虎爪即將相碰之際,突然一道青藍身影飛身而入,這人手中握有一柄長棍,左右一甩,便瞬時分開了楊中元跟虎頭。


    楊中元被他這樣一阻擾,麵露不悅,他定定站在原地,握著刀的手卻異常用力。


    另一邊,虎頭看到來人,突然往後退了兩步,手上的攻擊招式也都收了回去,雖說還是滿臉囂張跋扈,但動作上卻一點都不放肆。


    楊中元扭頭看向來人,馬上便明白了他的身份。


    丹洛提刑司捕頭,來得可真是及時。


    來人一身青藍勁裝,頭束烏沙,年約三十有餘。


    他看了看鋪子裏的情況,轉身就指著虎頭命令手下:“當街鬧事,致人重傷,目無王法,抓起來!”


    聽了他這話,虎頭竟絲毫不反抗,隻說:“劉捕頭,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劉捕頭皺眉看他,滿眼都是厭惡:“虎頭,這一次,你們兩個都跑不掉了,人證物證俱在,看誰來護著你們。”


    他說完,回頭衝楊中元抱拳:“小兄弟,你好,我姓劉,是提刑司的捕頭,虎頭和軍師二人作亂丹洛多年,今次他們這樣來你們鋪子鬧事,又傷了人,劉某懇請二位,一定要告他到底,好讓他們能繩之以法。”


    這話說得在情在理,楊中元回頭看看程維哲,剛想答應下來,卻不料虎頭突然嗤笑一聲:“天真,劉捕頭,十年了你還是這麽天真。”


    劉鋪頭緊緊握住佩刀,他皺眉看著被拷上鐐銬的虎頭和軍師,隻說:“帶走,先看管起來!”


    虎頭掙脫開兩個捕快的壓製,大搖大擺走了出去,他身後,軍師因為受了傷,靠捕快扶著才能慢慢踱步,可就在經過楊中元麵前的時候,卻十分陰森看了他一眼。


    楊中元不甘示弱,也冷冷看著他。


    等他們二人都被帶走,楊中元仿佛突然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棱角與冰冷,他快步跑到程維哲身邊,彎腰撐住他一隻胳膊,想要把他扶起來。


    “阿哲,等看了大夫,你就沒事了。”楊中元目光溫柔,說話的語調更是溫和,跟剛才的表現完全不一樣。


    劉捕頭有些詫異,但很快便了悟過來。他上前走一步,抱拳對楊忠元二人道:“二位小兄弟,衙門裏的仵作稍後就到,待他們驗傷之後,便可以請大夫醫治了,如何?”


    楊中元聽了有些不高興,他覺得程維哲的傷已經拖不得了,再不治,他心裏得難受死。


    可程維哲卻按了按他的手,衝劉捕頭點了點頭,啞著嗓子道:“我們,告。”


    他目光劃過劉捕頭的臉,然後定定看向鋪子外麵。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一場冬雪,又悄然而至。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中元節哦~~祝小元節日快樂【並不是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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