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不僅吃得大人孩子都很盡興,也讓程維哲跟楊中元學到不少東西,算是一舉兩得。


    之後兩日一家人過得倒是悠閑極了,楊中元和程維哲許久沒這麽放鬆過,一開始還不太適應,後來卻也能從喝茶下棋看書裏,找到些別的趣味。


    偶爾這樣平淡生活,不用為瑣事忙忙碌碌,倒也不錯。


    正月初三,正是萬溪燈會。


    萬溪以串流而過的青延溪而聞名,沿著清澈的溪水兩側,便有亭台水榭垂柳蘆葦,美麗非常。而萬溪燈會,邊恰好是在青延溪岸邊。


    雖是寒冬,但萬溪燈會依舊熱鬧非常。


    晚上楊中元一家人早早吃過飯,披上披風往青延溪這邊走。從城裏往溪邊大約要走兩刻,他們剛離開商街沒多久,便能感到四麵八方湧來的百姓都往一個方向行去。


    因為正值新年,所以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開心與幸福。就連寒冷的冬日都沒辦法阻擋百姓的熱情。


    楊中元他們本來是不認得路的,等看到這麽多人,便也理所應當跟著他們走。


    漸漸的,人越來越多,不遠處的燈火仿佛長龍,映得溪畔繽紛璀璨。


    “倒也真是很美。”楊中元感歎一句。


    程維哲笑著看他,右手有些緊張地摸著袖中的玉佩。


    那是林少峰唯一一塊從林家帶來的祖傳之物,大梁早年便流傳下來的一塊穀紋玉環。這玉環潔白溫潤,是上好的白玉所致,傳到程維哲這一代,已經將近三百年了。


    程維哲心裏下了一個決定,他莫名有些緊張,又有些熱切,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倒也是平生頭一遭。


    等到一家人走到溪邊之時,這才看到靠近溪水的那一側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花燈,遠遠望去,延綿數裏。此時正值隆冬,原本清澈透亮的溪水早就結冰,卻把瑩瑩燈光映襯得越發明亮。


    岸邊除各色花燈,還有各種各樣的小商小販。有數不清的點心美食也有玩偶糖人,更有燈謎鋪子,等著百姓們前去猜上一猜。


    這裏人多,周泉旭跟韓世謙也頗有眼色,見來逛燈會的大多都是年輕伴侶,便笑著對程維哲跟楊中元道:“我們領著小天去吃好味去了,你們兩個自去玩吧。”


    楊中元聽懂了爹爹的話,頓時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也確實想同程維哲自在地逛上一逛,便微紅著臉點頭答應了。


    韓世謙笑笑,看了自家徒弟一眼,領著徐小天一起先走了。


    留下程維哲跟楊中元兩個愣愣看著對方發呆,好半天程維哲才笑出聲來,他牽起楊中元的手,低聲道:“走吧,我們去逛燈會。”


    楊中元深吸口氣,見街上人們大多三三兩兩而行,便也不再顧忌,回握一下程維哲的手,同他一起慢慢往前走。


    萬溪繁榮富饒,百姓安居樂業,這寒冬時節的燈會,人也自然不少。


    一路上,楊中元跟程維哲幾乎把每個攤子都逛了一遍,給徐小天買了九連環,也給兩位長輩買了不甜不粘牙的花生酥,等到走到最大的那個燈謎攤位時,四周已經圍滿了人。


    楊中元心情很好,他笑眯眯晃了晃跟程維哲牽著的手:“要不要猜?先說好,我可是不擅長這個。”


    程維哲被他晃得有些心裏癢癢的,他側頭看著楊中元紅撲撲的臉頰,心裏的喜歡簡直難以明說。


    為什麽會這麽喜歡他呢?程維哲自己也不知道。


    他們年幼便相識,一起打鬧長大,幼時的所有記憶都有另一個人的身影,好的跟一個人似得。


    他們也會吵架,也會冷戰,可是往往一天之後,就按捺不住想念,又湊到一起玩了。


    後來分別的那十四年,是程維哲從未想過的,可到頭來再見,他也才發現,這麽多年來,他等待的始終是那個會笑著叫他阿哲的少年。[]


    四周人聲鼎沸,街上花燈璀璨,程維哲靜靜看著楊中元,心裏終於下定決心。


    他說:“猜吧,如果我猜到了最好的那個花燈,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楊中元挑起眼眉,挑釁似地看了他一眼:“好啊,可你要猜不到呢?”


    程維哲心裏滿滿湧出一陣的熱浪,他定定看著楊中元,低聲在他耳邊呢喃:“我要是猜不到,隨你擺布。”


    楊中元平時被他調戲慣了,在家裏倒也習慣,可如今當著滿大街的人,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霎時間,他原本紅彤彤的臉頰更是奪目,仿佛比那層層疊疊的五色花燈還要璀璨。


    因為一路上玩玩鬧鬧,他們到的有些晚了,下麵幾層花燈都被人猜走,隻剩上麵十來個最漂亮的還在散著光芒。


    程維哲牽著楊中元,走到老板麵前:“老板,最上麵那個要怎麽猜。”


    老板一晚上賺了不少錢,自然是十分高興的,他聞言朗聲道:“隻要使二十個銅板,便可猜上一猜,下麵的簡單,都已經猜走了。上麵的卻有些難,小哥您有眼光,最上麵那個,要猜三個謎題,都對了才能帶走,要不要試試?”


    程維哲就看上了那一個花燈,聞言爽快遞過去二十個銅板:“我就猜那一個,請說吧。”


    那花燈掛得有些高,上麵的字麵都看不太清楚,老板從懷中掏出一個本來,低聲念道:“小哥聽好,一鉤新月掛西樓,打一字。”


    程維哲一聽,立馬就把謎底猜出來了。這種詩詞字謎雖然對普通百姓來說比較難,但對於他這個考取過舉人又當過書院先生的,自然不可能猜不出來。


    雖說覺得簡單,但程維哲還是佯裝思索一番,才到:“這個應當是三個裏麵最簡單的一個吧?我猜謎底是禾字,鋤禾日當午的禾,對嗎?”


    聽他一下就猜了出來,花燈老板也沒在意,第一題還是比較簡單的,猜對的人不少。


    他笑著讚道:“恭喜了,小哥好學問,那麽我說第二題了。謎麵是,流水已逝去,孤樹竟成蔭,也是打一字。”


    這個就比第一個略微難了一些,但程維哲還是很快猜了出來:“我猜,是梳字,梳子的梳。”


    原本楊中元是沒想出來這個謎底的,猜燈謎這個事情他幾乎沒接觸過,特別生疏,偶然這麽一聽,自然是轉不過彎來。


    但程維哲不一樣,頭幾年他成天教書做學問,猜這個倒是頗為順手。


    字謎一般不過就是拆字組詞,或者是尋古溯源,隻要把知識都理解透了,自然就能很快猜出來。


    花燈老板這裏的謎麵,大多都是猜字的,也沒什麽特別難的古謎語,隻有最上麵那個,要猜三個謎題,所以顯得難了一些。


    老板猛地聽到程維哲又對了出來,便不由有些吃驚:“小兄弟還挺厲害的嘛,接著便是最後一個了,這個要是再猜對,那頂上的花燈便送給你啦。”


    程維哲得意地看了楊中元一眼,一雙漆黑的眼眸閃著光芒。


    那意思是在說:“怎麽樣,我厲害吧。”


    他雖然沒說出口,但楊中元卻笑著推了他一把:“是,是,你最厲害了。”


    老板看他們兩個年輕親密,立馬便知道他們的關係,因此笑著道:“哎呦二位,那最後一個謎麵,可真是適合你們。”


    “且聽好,二人相依偎,青草底下棲,也是打一字。”


    程維哲一聽,頓時笑出聲來:“老板,你這的燈謎,都是極好啊。”


    他們做花燈,一年也隻得這一次燈會,自然燈謎都是精挑細選的。不能太難,也不能太簡單,有的謎麵還要吉祥,聽起來要討喜。


    得了客人誇獎,自然是高興的。


    從程維哲猜到第二個燈謎開始,周圍的人群便都興致勃勃往他們那邊看,過節嘛,無論結果怎麽樣,湊個熱鬧也是高興的。


    不過程維哲卻也沒叫人失望,他沉思片刻,很快便把第三個對了出來:“是芙蕖的芙字,對不對?”


    老板一聽,頓時高聲叫道:“這位小哥太厲害啦,猜中玲瓏花燈,猜中玲瓏花燈,剩下的不多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他這麽一叫,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頓時熱鬧起來,有的甚至還鼓起掌來,跟自己中了頭彩一樣高興。


    本來程維哲猜對了花燈楊中元就很高興,四周百姓這麽一起哄,他頓時笑得眯起眼睛,渾身都透著開心與滿足。


    老板很會做生意,一遍取下花燈,一遍還在高聲恭喜程維哲。


    程維哲倒是十分淡定,他接過那盞七彩玲瓏花燈,走到楊中元麵前遞給了他。


    楊中元笑著伸手去握燈杆,可程維哲卻沒有鬆手,他一愣,抬頭往程維哲臉上看去。


    四周人聲鼎沸,燈影璀璨,程維哲英俊的臉龐專注地看著他,目光溫柔深情。


    隻聽他說:“小元,我們成親吧。”


    明明這裏人這樣多,聲音繁雜熱鬧。可是程維哲那句話卻讓楊中元聽得清清楚楚,醇厚的聲音仿佛帶著無與倫比的氣魄,直直穿入他心中。


    在楊中元感官裏,天地間都隻剩他們兩個。


    他對程維哲一笑,大聲回答他:“好,我們成親吧。”


    下一刻,他便被程維哲大力擁進懷中,楊中元低頭看著手中不停旋轉的璀璨花燈,眼眶溫熱。


    清清溪水畔,花燈璀璨時。情人終眷屬,良辰美景誰與共。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蝴蝶茶舍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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