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聲音懶懶的,帶著一絲探究的味道:“過來,抓緊我的手?”


    這個聲音為什麽那樣熟悉,冥冥中,她好像有了力量,快要凍結的血液亦開始奔流……


    藍心湄機械地伸出手,這下成功了,她的小手,被那隻手緊緊地握在手中?


    “我是誰?”藍心湄再次驚訝,看著對麵男子的陌生表情,似乎真的不認識她。


    而他身體的熱度和那熟悉的混雜著煙草和男人獨特迷人氣息的味道,令她心跳有片刻停滯?


    我緩女識。這個男人,正是她一直在思念,一直在擔憂,一直在尋找,在心中一直不能忘懷的名字?


    男子的衣裳也已濕透,但,一張線條分明的容顏,英俊得就好像希臘神話裏象牙雕成的美少年塑像。


    雨水似乎完全沒有令他的氣質有絲毫毀損,隻是增加了一抹清淺的朦朧光暈。


    半晌,藍心湄才舔了舔嘴唇,她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巧合嗎?或者是命運的安排?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安聖基嗎?


    讓他完全不能理智思考,就那樣奪門而出。


    那個女人是誰?


    她受驚過度,又被雨淋濕糊塗了,所以在這裏認錯了人還不知道,把一個救援她的男子,下意識的就看成安聖基了?


    看見的他,卻總是微抿了那線條流利美輪美奐卻又薄情的唇,淡淡地看著她,然後消失。


    藍心湄心頭一跳,過往種種好似閃電一般浮現在她眼前。


    剛才他站在小別墅上與爵士對弈的時候,猛然看見那匹黑色的駿馬就像發瘋一樣衝破了馬場,向外跑去?


    藍心湄不理他,不回頭地往前走去,腳踝受傷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雖然淋濕的頭發顯得她有些狼狽,但更有種楚楚動人的韻致?


    好疼,真的很疼,這不是夢。


    安聖基?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對不起,我可能認錯人了?”


    她的語調中有種淒涼跟絕望的味道,安聖基隻覺得心好像被什麽勒住了一般,有些痛。


    安聖基聽到這句話,心頭一跳。


    心頭劃過一串疑問號,他揚鞭策馬狂奔,很快就躍出了馬場的邊緣,眼前是一片荒山野嶺,在暴風雨之中,路上泥濘,碎石嶙峋,馬兒似乎也知道前方危險,揚起前蹄,似乎不願前進。


    控製了腦神經的反應速度,抑製了記憶。


    她的心咚咚的跳了起來,不顧一切的奔向他……


    安聖基看著那個倔強的背影,心頭種種複雜思緒湧起,他直覺覺得這個女子是認識自己的,也許,他可以通過她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


    怎麽辦?她狠狠地咬下嘴唇,看向風雨之中,那個已經騎在馬背上消失的背影,心中飛速地思考著對策。


    藍心湄拚命的搖晃著自己的腦袋,垂下眼去,雨水打在她的眼睫毛上,顯得格外楚楚動人,卻又倔強落寞?


    在閃電的光芒下,這張臉素白如蓮,好似籠罩著朦朧的光暈。


    藍心湄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同時用指甲狠狠地刺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


    剛才……剛才安聖基說什麽?他說自己曾經拿過全英大學生的馬術冠軍?


    好似有什麽要破土而出,但終於是沒能成功……


    在這道路縱橫的山坡上,他實在沒有把握能找到剛才那匹馬兒跟它的騎手。


    在她姓命千鈞一發的時候,當她以為再也不會有人來救她的時候,他竟然出現了,朝她伸出了援手?


    這三個字仿若三支鋼釘,惡狠狠地釘入了她的心髒,每一下都是血肉模糊?


    衛子然隻覺得冷汗順著鬢角蜿蜒而下,在背上緩緩地爬行,好像一條一條冰涼的小蛇。


    那聲音,帶著一些幽怨,一些黯然,卻又有種無法遮掩的,淡淡的欣喜,連說這話的人兒,都沒有感覺出來?


    衛子然一呆,手上的咖啡勺啪得一聲掉在盤裏,花容月貌的臉上一片慘白?


    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背影,發怔?


    心頭,有些似真似幻的透明情緒……


    安聖基不顧那麽多,一個箭步上去,摟住她的肩膀?


    這三個字雖然簡單,卻重逾千斤。


    仍她怎麽追喊,他也不理會她。


    從來沒嚐試過心中有那樣複雜的感覺,驚訝、不可置信、無奈、喜悅、淡淡的失落,混雜成心底的酸澀情緒?


    安聖基淡淡地一笑,披上外套衝了出去,丟下一句:“羅伯特爵士,你別看我現在這樣,我以前可是拿過全英馬術比賽的冠軍呢?”


    藍心湄的身形頓住,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此時她就像一個獨自上演重逢戲碼的小醜,臉上的油彩都被雨水所衝刷掉,她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舞台上,聚光燈閃花了她的眼,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詹姆斯的藥,畢竟還是有作用的。


    安聖基看著她突然變得悲傷的模樣,心頭一震,隱隱的痛楚傳來,他沒來得及細想就開了口:“我……不認識你,你到底是誰?”


    安聖基在風雨之中策馬狂奔著,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那匹黑色的馬兒,以及黑色馬兒背上那個黑色的纖細背影,就好像一道繩索,牢牢地捆住了他的心。


    她身體很涼,卻散發出一種幽香,不是香水的味道,緩緩地侵入他的心脾。


    他向她伸出手,看著她纖細的身子在風中搖晃,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栽下懸崖,聲音夾雜了些關懷和溫柔:“你別走,回來?”


    她想她是不是被雨淋濕,又感冒發燒了?


    下意識的,他伸出手握住她瘦弱的肩膀,緩緩開口:“你認識我??”


    藍心湄努力不去看他的眼,免得自己再出現幻覺:“不認識,我先走了?”


    黑色的裙裾貼在身上,愈發襯得肌膚如玉,不盈一握。


    但,即使這樣的疼痛,也比不上在閃電亮起的那一瞬間,她看到眼前這個人是誰時,心中的那種無可名狀的感覺?


    在這漫天大雨中,下意識就把救她的人想成了是他……


    羅伯特爵士蹙了蹙眉,“安先生,我那匹馬姓子很烈,而且速度非常快,你確定你能把它追回來嗎?”


    藍心湄走著走著,天色昏暗,沒看清地麵上一塊突起的石塊,頓時,纖細的身軀往前栽去?


    難道,那些夢,真的是今天的預兆?


    是這樣嗎?


    他隻能將此解釋為:也許,是剛才那女子那種騎馬的姿態讓自己覺得有種心有戚戚的感覺,他不忍心看著一條如花生命就這樣隨風消逝?


    半晌,他才不確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緩緩地問出一句:“你是誰?”


    接著,他矯健的身影便像一道閃電跨進了風雨中?


    這樣說來,難道他的記憶已經開始恢複了?難道詹姆斯的藥隻是騙錢的?


    還是這一切根本就是她自己在做夢?


    這一個多月來,她常常在夢裏看見他。


    安聖基咬了咬牙,狠狠地抽了一鞭:“駕?快走?”


    藍心湄跌坐在地上,全身都是傷痕,此時天已經全黑了,雨依舊沒停,敲打在她的傷口上,她覺得全身一陣陣鑽心的疼。


    但是,似乎憑著某種敏銳的直覺,他一直往前去,感覺似乎有個人在呼喚他,心頭的什麽東西蠢蠢欲動,但又毫無依據。


    難道這世界上有如此相似的人嗎?他根本就不是安聖基?


    她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當時,也說不上為什麽,突然對羅伯特爵士說了聲:“我去把那匹馬追回來?”


    他認出來了,這個女孩就是昨天他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跟江格希在一起的女人,衛子然仿佛跟她有些恩怨,不願意多談這女子。難道,這個女人竟然是認識自己的?


    他隻覺得太陽血突突的跳,好像快要炸裂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此時,天際的閃電就仿佛巨大的花朵,雨水又好像是上天賜予的甘露,灑在兩個人的身上。


    她張了張嘴,凝視著眼前的男子?


    聽到她這句話,安聖基的心中猛地一跳,這一刻,他從眼前這個女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種混合著失望跟悲傷的情緒,卻又掩蓋在倔強的漠然冰塊之下?


    接著,那人用了點力,很快便把她從那塊岩石上拖了上來。


    但是,看這個女子一臉痛苦糾結的模樣,他卻又不好伸出手去挽留她。


    即使隻是站在那裏,就已經傾倒眾生。


    “基,怎麽會是你?”


    或許應該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才不會出現幻覺?


    她騎馬騎得那樣絕望,那樣孤單,那樣的馬兒,就算一般男人也不敢駕馭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怎麽有如此大的膽子?


    她就好似雨中盛開的一支迷人的水仙花,在瞬間攫取了他的心神。


    而安聖基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全身透濕,臉色蒼白,顫抖著看著自己的女人。sxkt。


    就好像是命運安排般,他聽到在風聲雨聲中有個清亮的聲音執著頑強地呼喚著,他緩緩駕馬前去,朝那個聲音伸出了手……


    那些寵溺的話語,那些火熱的纏綿,他給她梳頭,手指劃過她的臉頰。


    她終於意識到,就算自己的理智是怎麽控製著自己的身軀,全身的細胞,卻好似中了毒,中了蠱一般,腦海中全是跟他在一起的畫麵。


    或許是她太想念安聖基了,想念的都有些神誌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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