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接下來要麵對那個惡魔,苦澀和無奈尖刻地腐蝕著她的心,她頹然地躺在床上,眉峰緊蹙,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由於昨晚上輾轉反側的到了深夜才入睡,她早上差一點遲到,幸好有鬧鍾鬧著將她鬧醒。


    拖著兩大箱行李來到雜誌社,被總編叫到辦公室裏訓了一頓話後,她將行李放在雜物間。


    然後,按照總編的命令,打掃辦公室和廁所。


    在打掃的過程裏,她心事重重,不是掃到同事的腳,就是擦桌子的時候擦到同事的手,道了n次歉,忍受著同事們n個白眼,還被總編大人請進辦公室吃了兩次‘蛋糕’,扣掉了這個月的獎金。


    渾渾噩噩地到了下班時間,同事們陸續離開,她還慢悠悠地做著後續工作。


    以往,她都希望自己趕緊完成任務,早早下班,今天卻希望自己能加班到幾點就加班到幾點。


    正當她慢吞吞幫同事整理桌麵的時候,總編向來不苟言笑的臉上掛著愉悅的笑容從辦公室裏走出來,這讓水汐有種看到鬼的感覺。


    因為總編露笑容,就像大太陽卻下雨一樣,非常的稀罕驚悚。


    “水汐,你怎麽還在這兒打掃衛生啊?同事都走了,你也趕緊回家吧,要不然,別人以為我虐待下屬可就不好了。”她聲音溫柔極了,卻聽的水汐寒毛直豎。


    顫驚驚地拿著抹布走到她麵前,在她麵前揮了揮手:“總,總編,您老沒吃錯藥吧?”


    “你才吃錯藥呢!”她的口氣猛的一厲,意識到自己的口氣不對,她連忙溫和下來,對著水汐笑眯眯道:“我讓你早點回家也是為了你好,你看你東忙西忙了一天,肯定很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對於總編的關心,水汐感覺不到絲毫溫暖,相反驚悚極了,一個人突然間反差太大,除了受到很大的刺激,別無它因。


    她強扯了扯笑容:“我哪及得上總編辛苦啊,我隻要做些不用動腦筋的粗活就行了,而總編你卻要一天到晚待在辦公室裏,忙著審核文件之類的文職工作,那可是動腦筋的活啊,很累人的......”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你是在埋怨我讓你做那些粗活,而不是文職工作嗎?”


    水汐說的時候根本就沒想到這一點,隻是完全按事實說而已,雖然她很痛惡總編的暴脾氣,卻很欽佩她的能力,能夠憑自己的實力和努力做到總編的位置,其中的艱辛肯定付出的比其它同事要多,承受的壓力也更大,而她卻撐下來了。


    內心,她其實也很想成為像她這樣的女強人,可是她初中畢業,其實說初中畢業都算好了,她真正懂的知識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在認識淩玉丞以前,她是個傻子,考試幾乎沒一次及格的,還總是傻呼呼的被人欺負。


    認識淩玉丞之後,她恢複了智力,卻由於基礎太差,重新學習是件很艱難的事,她沒有足夠的動力去重新學習。


    因為自己懂得的知識少,所以做這些粗活她並不埋怨。


    於是對著總編連忙擺手:“我沒有埋怨,總編你誤會了......”


    還未等她說完,就聽總編笑逐顏開,拍拍她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明天你不要做這些粗活了,你跟著夏嵐做實習記者一個月吧,如果表現ok,再讓你轉正,表現再ok,就讓你做有關編輯方麵的工作!”


    水汐似在夢中般,完全傻在那兒,驚魂未定地看著她,腦海裏隻存著一個念頭:總編今天一定是吃錯藥了。


    “瞧你給嚇的,我先走了,你也趕緊回家吧。”總編肥的跟蘿卜一樣的手拍了拍她僵硬的臉蛋,笑的合不攏嘴地離開。


    反常的總編讓水汐驚恐不已,疑惑地走到窗口,隻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米色西裝的男人,那個男人站姿端正,雖然從23樓往下看,看不清男人的模樣,從他的身形不難看出,這個男人還是不錯的。


    隻見他的手中捧著一束大大的玫瑰花,腰杆挺直地站在那兒。


    接下的一幕讓她知道總編為什麽突然間變的那麽親和了。


    總編那圓滾滾的像球一樣的身子一走出門口,那個男人連忙走了上去,將玫瑰花遞給她。


    她扭捏了下身子接過,明明很開心收到他的玫瑰花,卻似哀似怨地捶打了下那個男人的肩膀,那個男人則及時地抓住她的手,將她攬入懷中。


    平常在同事麵前盛氣淩人的她,在那個男人的麵前則柔順的像隻小綿羊,柔順地依靠著他的肩膀,倆人相擁而去。


    原來,無論多強妄的女人,在心愛的男人麵前,都會露出這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她不由的對向來暴躁嚴厲的總編有了不一樣的看法,覺得她外表彪悍,骨子裏卻是個小女人。


    不由自主的,她眼前浮現一張俊美絕倫的臉龐,不知道冷酷邪惡的他,遇到心愛的女人,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意識到自己竟然想他想的恍了神,她懊惱地甩了甩腦袋瓜,無意間,她看到一輛在夜色閃著黑魅光澤的車停在門口的停出位上,一個穿著正統的男人雙手合十地站在車門旁,似在等什麽人。


    她隱隱明白這個男人就是淩沐澤派來接她的司機,神情一下子黯淡下來,一想到自己就要成為他的玩物之一,她的心就像刀割過般遽痛。


    很不想去那套他也許包養過別的女人的公寓,可是,他的威脅,他的逼迫,無形地壓迫著她,除了妥協,別無它法。


    無奈地走離窗口,將打掃衛生的工具放到雜物間,再將行李箱拖出來,關上辦公室裏的燈,拖著行李箱走出去,關上門。


    乘著電梯,望著一格格往下跳動的數字,心情晦暗低沉到了極點,就像是有張無形地手在捏著她的心髒,都快要透不過氣了,隻希望電梯下落的慢點再慢點。


    可是上帝忙的很,不可能每個人的禱告他都聽,在她晃神的瞬間,電梯的門已經打開了,她隻能拖著行李箱走出去。


    走在空曠的大廳,高跟鞋的清脆聲清晰地響著,可每響一聲,就敲的她更低沉了一分。


    推開門出去,剛一站到門口,一陣清爽的夜風就迎麵吹來,卷起她的絲絲黑發,同時迎麵而來的是剛才從樓上看到的那個穿著正統,一臉肅正的司機。


    他麵無表情,幹脆直接道:“淩總裁讓我接你去浩淼國際大廈!”


    說完,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就要朝那輛黑色豪車走去。


    對於他如此公事公辦的口氣,仿佛來接的是一個工具而不是人,讓水汐有些鬱悶地站在原地,怔怔的有些回不過神來。


    待回過神來,他已經拎著行李箱,並麵無表情地將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


    關上後備箱後,他依然麵無表情地雙手合十地放在腹部,目光冷冷地看著她,看的她身子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真不愧是淩沐澤的手下,跟他一樣的冷漠,把人不當一回事。


    她暗暗肺腑了一番後,見他不急不躁地等她過去,她歎了聲氣,走過去。


    走到門口,他為她打開車門,對著她口氣平淡道:“上車吧。”


    看著他這張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她真想捏一捏是不是假皮球貼上去的。


    暗暗地嘟了嘟嘴後,她跳上了車,緊接著,他也跳上了車。


    坐穩後,他啟動引擎。


    他的車開的很穩,她舒服地考著車背,看著窗外一片片消逝的夜景。


    猛的,她想起一件很詭異很奇怪的事,揪緊了心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就是淩沐澤要你接的人?”


    剛才她一走出門口,他就走過來的,沒有絲毫的遲疑,神情很篤定。


    他就不怕接錯人,挨淩沐澤的訓嗎?


    “一點是你的手上拎著行李箱,淩總裁要你搬去那兒,肯定是要帶著行李的!”他口氣平靜道。


    “那另一點呢?”聽他的口氣好像還有一個緣由,她急忙問道。


    “淩總裁給我看過你的照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不再平靜,帶著那麽點不自然。


    “照片?什麽照片?”水汐沒有聽出他口氣的異樣,對於淩沐澤什麽時候有她的照片很疑惑。


    他幹澀地咳嗽了聲:“chuang照!”


    這兩個字如一道晴天霹靂般當頭霹下,打擊的她窘迫氣憤的恨不得鑽到車底下去,麵容比西紅柿還要紅。


    淩沐澤,你混蛋,混蛋,混蛋.......她在心底瘋了一樣地罵著,雙手緊拽著車墊,幸好車墊的質量一流,要不然早就承受不住她的憤怒抓破了。


    黑色的豪車載著她在燈火輝煌的夜街奔馳,沒過一會兒到了浩淼國際大廈。


    坐在崗點的保安一見車子來了,沒有盤查,就摁了摁按扭,攔車杠升起,車子開了進去。


    車子挺在一棟直入夜幕的大廈前。


    她跳下車,仰頭望了望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廈,恢弘壯觀,牆麵由金色的瓷磚砌造而成,盡顯奢華之氣。


    浩淼國際大廈是菲帝斯集團旗下的物業之一,其軟硬件都是國外進口的一流設施,深受富豪名流的喜愛,建造未滿半年,寸平寸金的樓盤就銷售一空。


    明明是人人羨慕向往的豪宅,卻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總覺得大廈要傾倒而下,壓到她身上,說不出的沉悶。


    “跟我來!”他口氣平淡地說著,將她黯淡的思緒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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